城卫军一走,高胜寒立即带着丁香花快步返回将军府,幸运的是,路上再没有遇到堵截的人。
顺利回到将军府内,高胜寒才松了一口气。
“少爷,你回来了。”
虽然已经是深夜,但将军府还是有奴仆在守夜。见到高胜寒,他们都热情打招呼。只是看到高胜寒旁边的丁香花,神色有些疑惑,却忍着没有询问。
高胜寒看出他们的疑惑,未免他们到处乱说话,暴露丁香花,就对他们说:“这是我买来的暖床丫鬟,卖身葬父,怪可怜的。此事不可让我爸知道,要是让我发现你们到处乱说,我不好过,你们更别想好过,懂了吗?”
“放心吧,大少爷,我们绝不向任何人说。”一众家仆,看着自家少爷用少有的认真神情说话,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一个个信誓旦旦地保证。
“很好,你们守夜也辛苦了,这些给你们买点好吃的补补。”高胜寒很懂人情世故,威胁之后,给了家仆们不少钱财,让他们更乐意听自己的话。
就这样,高胜寒偷偷摸摸把丁香花带到自己的房间。
“你就暂时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我会让家仆给你送吃的过来,没事别到处乱走,尤其是别走出将军府。”高胜寒把丁香花领到自己的卧室说。
“哦。”丁香花懂事的点头,“那我爸爸……。”
“我会在门口等他,若他也来到将军府,我会带他来见你。”
“多谢公子。”
“没事,还有什么需要吗?”
“没了。”
“那你早点休息吧。”高胜寒离开。
丁香花躺在高胜寒的床上,一开始很不习惯这张陌生男子的床,怎么也睡不着。不过,她毕竟奔波一晚上,到底有些累了,没过多久就迷迷糊糊睡着。
…………
“大哥,妈妈让我来叫你吃早饭。”
早上,高胜虎来到高胜寒的卧室,大大咧咧的他,丝毫没注意到,床上躺着的,不是自己的大哥。
“大哥,都天亮了,别睡了。”
眼见“高胜寒”怎么也叫不醒,高胜虎直接捉住被子,用力一掀开……
“啊……。”被惊醒的丁香花,发出凄厉的惨叫,双手惊恐地抱着自己的胸部,退缩到床角落。
其实,丁香花都穿着衣服,高胜虎根本没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但突然被人从熟睡中惊醒,丁香花只是出于本能的惊恐。
而高胜虎,看到床上不是自己的大哥,而是一个貌美女子,一张黝黑的脸,羞愧得通红,结结巴巴的道歉:
“对对对对不起,我我我不知道床上是你,还以为以为是我大哥。”
丁香花逐渐清醒,很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一时愣在那里。道歉之后,憨直的高胜虎同样不知道该如何化解眼前的尴尬,只知道愣愣地看着丁香花。
场面一下陷入诡异的安静。
“怎么了?”就在这时,高胜寒走了进来,他两只眼睛有些黑眼圈,显然昨晚没睡好。
事实上,他昨晚一直在等丁力,根本就没睡。
“大哥,你回来了。妈妈让我叫你吃早饭,刚才我来找你……。”高胜虎向高胜寒解释。
其实不用解释,高胜寒一看现场情况,就猜测到发生了什么。
“大哥,她是谁呀?”末了,高胜虎才问。
“她呀,是个可怜、孝顺的孩子,父母都不在了,无依无靠,就去卖身葬父。我看她可怜,就把她买来当丫鬟。”高胜寒说。
“哦。”憨直的高胜虎没多想,就相信了。
“这事,还是先不要让爸妈知道,你明白吗?”高胜寒郑重地对高胜虎说。
“不明白。”高胜虎很诚实的摇头。
“我是你哥,你要听我的。这事暂时不要让爸妈知道的好,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跟爸妈说清楚的。”没办法,高胜寒只好拿出做大哥的威严。
高胜虎这才点头,说:“那好吧,我不和爸妈说这事就是。”
“嗯,很好。”高胜寒满意的点头。
“高公子,我爸爸……。”见高胜寒兄弟说完话,一边的丁香花赶紧向高胜寒询问父亲的状况,不过看到高胜虎在场,她欲言又止。
“你先去吃早饭吧,我很快就去。”高胜寒支走高胜虎,这才对丁香花说:
“你父亲昨晚没来将军府,今天我会去打探打探,看看有没有他的消息。你就暂时留在将军府,别擅自出去。除了将军府,我也保不住你的安全。我可是答应你爸爸要保护好你,别到时候,你爸爸没找到,连你也丢了。”
“我知道了,高公子,那就拜托你了。”尽管很担心父亲,丁香花还是乖巧的点头。
“好了,我会让仆人送早餐过来,你就安心呆在这里吧。”
高胜寒说完,就离开房间,留下丁香花独自一人。
“高胜寒,听说你昨晚回来很晚,又到哪里鬼混去了?”餐桌上,正吃着饭,高渐离突然对高胜寒说,而且那脸色,很不高兴的样子。
高胜寒却浑然不在意,和高渐离相处久了,他已经明白,高渐离最多就是不给他好脸色,并不不会真把他怎么样。
“哦,就是和几个同学到外面玩玩而已。”高胜寒随口回答。
“玩玩而已?我送你到国子学院,是让你跟那些不学好的人到处玩玩而已的吗?你这家伙,怎么就不学好的?”高渐离说。
“父亲此言差矣,纵观朝堂上下,有几个是因为学识渊博,而得到重用的?还不都是靠结党营私,步步高升?国子学院的学生,未来必定身居高位,我这是提前跟他们打好关系,日后在朝堂,也好有个照应。”
“噗!”高胜寒父母喷饭,高胜寒这话,若是换作一个久经官场的老油条来说,还算正常。偏偏高胜寒才15岁,离担任一官半职还早着呢,怎么也懂这些?
“你你……你这都是跟谁学的?”高渐离很想驳斥高胜寒,但他作为权贵中的一员,自然明白高胜寒说的都是真的,让他无法反驳。
值此太平盛世,就算你再有才干,也没有用武之地,做不出什么大的业绩。所以,要想升官,只能等某个职位出现空缺,再由相好的同僚举荐,才能成功。
乱世才能出英雄呀!
“寒儿所说倒也有几分道理,只是,人脉固然重要,但也要你有点真才实干,否则就算居于高位,也难以胜任。所以,寒儿你该结交朋友还是要结交的,但也不能荒废学业。还有,别跟他们到那种不三不四的地方。”高母叮嘱。
“妈,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你一个小屁孩,懂得什么分寸?”高渐离冷哼。
“好啦,别说这些,吃饭要紧。”高母出来打圆场。
…………
“这不是城卫队的校尉吗?中午好呀。”
城卫队的校尉李典,正领着一队士兵,骑着高头大马走过街道,却意外听到一个陌生少年对自己打招呼。
本不想理会的李典,看到陌生少年的国子学院服饰后,立即意识到此子来历不凡,当下改变态度,上前和他打招呼:
“你好!你是谁?”
“我是镇远将军的长子--高胜寒!”
一听到镇远将军,李典的态度变得更加恭敬,这种人的儿子,他可得罪不起,于是放下身段,和高胜寒耐心聊了起来:
“原来是高公子,不知道叫我可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只是昨晚见你们城卫军在城里到处搜查,可是京都发生了什么大事?”
“这……。”李典犹豫了一下,最终觉得此事迟早会传开,还不如卖个人情给高胜寒,这才回答: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宰相府的秦远公子要求我们帮忙捉两个逃犯而已。”
“原来是捉两个逃犯,难怪兴师动众的。不知道捉住没有?”
“捉住了一个。”
“只捉住一个吗?既然是秦远要求捉的,不知道他是交给秦远发落,还是交给衙门?”
“被关到大牢里面了。”
“哦。”
“高公子对这事很关心呀。”
“哪有?只是好奇而已。既然你又公务在身,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高公子走好。”
…………
“嗨,丁老板。”
京都大牢内,头发散乱、浑身是血的丁力,听到有人喊自己,抬头一看,发现是高胜寒,顿时惊喜交加:
“高公子,你怎么来了?”
“我朋友的爸爸是这座监狱的官,我让他带我进来的。”高胜寒指了指旁边的少年,那名少年很不自然地和丁老板打了一个招呼,显然并不愿意结识丁老板这样一个囚犯。
“小香还好吗?”丁力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放心,她很安全。倒是你……。”高胜寒看向丁力,发现他的手脚似乎都被打断,只能狼狈地趴在地上。
“她安全就好。”丁力露出欣慰的笑容。
“唉!”高胜寒叹息一声,对身边的少年说:“韩兄,能把他放了吗?”
“高兄,你就别为难我,这可是秦远要捉的人。”
“大不了你把事往我身上推。”
“别开玩笑,你爸是镇远将军,秦远不敢把你怎么样,可我爸只是牢头,秦远是不会放过我的。”韩姓少年连连摇头。
“什么牢头?你爸是刑部尚书,秦远同样不敢把你怎么样。”高胜寒继续劝说。
“高兄,你别再逼我。带你进来,我已经冒了不小的风险,要是再把人放了,秦远肯放过我,我爸都不会放过我。”韩姓少年苦着脸说。
“我说,你跟他非亲非故,干嘛这么费力帮他,你该不会看上他女儿了吧?”韩姓少年好奇地问。
“别乱说,我那是强迫症犯了。”
“强迫症是什么?”
“唉,一种心理疾病。简单来说,就是我原本只想随手帮他一下而已,岂料他后面的麻烦越来越大,他又找我帮忙,我有种不帮他到底,心里就不舒服的感觉。”
“还有这种病?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
“两位公子,在下已经是废人,救不救都无所谓。只希望你能照顾好小香,我就含笑九泉了。”丁力突然开口说。
“丁老板不必如此悲观,我再想想办法。”高胜寒好言相劝。
“韩公子,秦远来了。”一名狱卒跑来说。
“还是不要让秦远看到我们的好,我们先躲躲吧。”高胜寒说,韩姓少年点头,让狱卒带他们找了一个牢房藏了起来。
“我说,韩兄,好人是有好报的,你看那丁老板多可怜,你就救他一救吧。”高胜寒继续耐心劝说韩姓少年。
“高兄,你再这样,我们连朋友也做不成了。”韩姓少年有些后悔带高胜寒进来。
没过多久,狱卒就来报告说秦远走了。高胜寒这才走出牢房,去丁力牢房那里。只是到了那里,丁力却不见了。
“丁老板呢?”高胜寒转头问狱卒。
“他……自尽了。秦远想要逼问他女儿的下落,丁老板不肯说,秦远正准备动刑,丁老板倒也刚烈,抢先自尽了。”狱卒说,有些惶恐的看着高胜寒,生怕他发怒。
出乎狱卒和韩姓少年的预料,高胜寒并没有发怒,只是有些苦恼:该怎么和丁姑娘交代呢?
“丁老板死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高胜寒问。
狱卒想了一下,说:“有,他说,女儿呀,为父先走一步,你有贵人相助,一定要好好活着。”
“哦。”高胜寒点头,心想,这丁老板大概是暗示自己,要好好照顾丁香花。
“丁老板的尸体呢?”高胜寒问。
“被秦远……带走了。”狱卒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
“带走了?他要丁老板的尸体干什么?”高胜寒疑惑。
“丁老板死了,秦远很生气,说是要拖回去剁了……喂狗。”狱卒说。
“嗯!”高胜寒很是震惊,看向狱卒。
“公子息怒,公子息怒。”狱卒很是惶恐,生怕高胜寒把怒火发泄到自己身上。
不过,高胜寒只是震惊而已,倒也没有生多大气,很快收回目光。
“这秦远,也太不是人了。”韩姓少年大骂。
“算了,今日之事,多谢韩兄,改日请你喝酒。”高胜寒对韩姓少年拜谢。
“小事一件而已。”
辞别了韩姓少年,高胜寒向家中返回,路上思考着怎么和丁香花解释他父亲的死讯。还有,要不要把丁力的尸体抢回来。
本来,按照高胜寒的想法,人死,万事皆休,余下的不过是一副臭皮囊而已。但高胜寒明白,他这样想,其他人可不这样想。
尤其在这古代,信奉入土为安。自己救不了丁力,把他的尸体带回去给丁香花安葬,丁香花的心情应该会好过许多。
不过,丁力的尸体落到秦远手里,想要抢回来,只怕不容易,只希望秦远下手不会太早,丁力的尸体真的已经被剁了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