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煞 第十章 现世再无安稳日
作者:君修离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第三次醒来,莫非是被饿醒的。他这才后知后觉得意识到,自从到这鬼地方之后,这几日他一口饭没吃!肚子咕得叫嚣着,莫非脸色惨白:啊啊啊啊!老子好饿!

  “赵壹!赵壹!老子饿了!饿死老子你就没得试药了!”莫非吼了几声,意外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有了知觉。他抬手在炉身上连敲了四五下,“赵壹,赵药师……你在吗?在的话赏口饭吃啊!我不行了——”

  赵壹自然听不到莫非的深情呼唤,他现如今在城门口为大批的伤患治疗。在莫非重新被投入炉中的那天起,湄韵这城池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城池所攻击了。

  湄韵湄城主表示自己最近很忙,忙得没时间上床!离自己城池有百里多之外的裂城城主不知脑子抽了什么疯,专盯着她的城打!两城之间起码隔了四五个城,你舍近求远到底是为了那般!湄韵气得忘了男人,一心只想着灭了那个脑子有坑的裂城城主!

  人家都挑衅到门口了,这怎么能忍?找上门来的,先撂倒再说!

  赵壹也于是忙得脚不沾地,差点都忘了炉中还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一只。这只喊得声音嘶哑也没听到有人来,心中一股子气没由来又腾上来了!

  妈的,把老子扔到这里连口饭都不给啊!你不给饭吃,很好,老子啃光你的药材!莫非张嘴就是一口,艰难得咽了下去。不怕噎死,就怕饿死!吃,吃完这些见鬼的药材!反正都是疗伤的,难不成还能药死自己?

  城门口那场战争打了三天,莫非在炉子里啃药材啃了三天。这第三日正午时分,莫非口干舌燥得又吞下了一嘴巴的药,突然感觉鼻子有两道热流流下。莫非伸手一摸,粘稠的,血!

  不会补过了吧?脑中刚升腾起这年头,全身皮肤似是炸裂开来!虽在黑暗中看不清楚,莫非却清楚得感到自己身上得皮肤寸寸皲裂,那温热的血汩汩冒出……

  仅仅是几个呼吸间,莫非竟然发现脑子一阵晕眩——失血过多!

  补过了也不会有这反应吧?

  莫非一个激灵,发现自己又身处在那个混沌的天地之中。只是这次,他目之所及并不只是灰白之色,而是出现了一朵剔透的白玫瑰花苞。花苞呈欲开之姿,其周围皎洁若月的光辉洋洋洒洒,将这片天地折射出柔和的圣洁的气息。

  这天地之间惟它无双,惟它纯然,惟它——清冷。

  莫非的身子又被拉近了几分,他这才看清这朵花竟然有如此之大,那花茎便需要他双手才能握住。更不提那花苞,花苞中央便可容纳两人。

  似是感受到莫非的气息,那花苞如被触动般轻颤。自剔透花苞中心倏地,燃起血色火焰。那火焰如心脏般生机搏动。于天地至纯至净之中舞动的血色焰火,让莫非看得忘了呼吸。

  下一刻,他重重得吸了一口气!那火焰之中,有女子曼妙身影缓缓舒展,看不分明容颜,却能清楚分辨其藕臂纤腰细腿。同时,那花苞也刹那绽放。

  还未看到那女子真容,便只听得那熟悉的清泠妙音:“便是你,把本殿困在你的灵魂之中?”

  咦?什、什么?

  什么把你困在了我的灵魂之中!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竟然在自己灵魂中金屋藏娇了?

  莫非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如箭矢一般又倒退离去——

  卧槽,我和美女的第一次见面!

  莫非身影消失的瞬间,那花苞开放之势戛然而止。瞬息之后层层花瓣又拢在了一起,而那团跳动的血色火焰也渐渐熄灭……

  耳畔似有女子幽然叹息:“还是待下次不那么困了,再将他擒来问个清楚吧……”

  “倒是没饿死!”耳畔有听不出诚意的如释重负,而莫非似是经历了一场厮杀,刹那惊醒冷汗涔涔。许久未见到光明的眼挣扎着看清眼前的人——卧槽,这不是把自己饿了好几天的杀千刀的赵壹!

  “老子没被饿死,你很难过?”莫非没甚力气,如蚊般哼哼。心中虽有恨,但是不知为何,脑中总闪过那朵在天地之间摇曳生姿的白玫。那画面挥之不去,反而越来越嚣张。莫非眯起眼睛享受着那一抹惊艳,脑子一顿,又晕了。

  赵壹蹲下身,仔仔细细将莫非检查了一番,良久才摸摸下巴:“养得挺好,就是这味道怎的比想象中的更浓?”不过,味道浓一些也不过是这小子活得时间短了一些,不碍事!

  为莫非默哀感慨的赵壹,却忘了查看已少了一半的药草……

  莫非从赵壹的药庐离开时,两城的战斗已进入收尾。听说最后一日,湄韵与那裂城城主打得可谓是天昏地暗,难分难解。恰恰就是这生死关头,裂城城主却忽然全身痉挛,被湄韵看准时间一鞭子抽中了胸口,据说是当场皮开肉绽白骨森森。堂堂一代裂城城主竟然输得如此惨烈,当真叫人扼腕惋惜。当然,这些都是莫非听说的。

  莫非到了战场上的时候,湄韵都已经回城主府了。还有一些人在收拾俘虏。作为湄韵手下得力的一员“大将”,莫非也没闲着,势要将这群该死的俘虏……抢光。莫非向来眼快手快,战场混乱,他也得到了在放逐之界中的第一笔财富——捞到不少玄丹和玄石。

  忙活了许久,莫非揣着“战利品”即将归去,心中窃喜得眉眼舒展,走路都抬头挺胸、大步流星。这也算的是重伤之后的一点慰问了。

  然而——这现世只给予给死人以安稳。

  “丑八怪,东西都交出来吧!别当哥几个没看见你在战场上那点偷鸡摸狗的小手段。”前面这嚣张至极的两人,莫非保证以前从未见过,可是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就在于无冤无仇的,他要被抢了!他忍不住苦了脸,早知道他在那时应该时刻留心周围,早知道他不该贪多,早知道他不该喜形于色,早知道他在刚才应该藏一半到耳钉中,早知道……这么多早知道!

  逃?尼玛要是可以早逃了好吗?“大、大哥……你看小弟好不容易收集到这些——啊,别打!我刚安上的胳膊——”

  “不给?谁给你的胆子不给?哼!”

  这儿的人,为什么都不给人说完话的机会!

  放逐之界,夜寒如冰、昏暗无月。这浓似墨的天,粘稠、沉重。呜咽的风中,带着浓得化不开的腥味。

  城主府一处荒芜之地,有土堆坟包杂乱排布。那萧萧风中,宛若带着怨灵不得安息的咒怨。

  莫非倚着不知是谁的坟,强自压抑着身上的痛楚,牙关都淬着殷红。那二人打起自己来,就像力气花不完似的,亏得他命硬!也好在耳钉这玩意儿没什么玄力,不然也被那二人搜刮走了。他拖着身子跌跌撞撞就来到了这地方……只是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莫非向来是个独占欲望很强的人。但凡他归为所属的东西,无论大小都是他的!他死了也要跟着全部毁了去陪他!可是自从遇到樊飞斧之后,这种独占感便屡屡受到打击。

  那是他的玄丹和玄石!思及此,连身上的痛楚都减轻了些。

  莫非正在脑中将这些日子欺他辱他的人尽数虐杀,突然听到风中传来两人窃窃私语之声。这声音似是不止交谈,还有兹兹水声,更有衣衫摩擦之声。莫非听到奇怪,从坟包后探出了一个头往声源处望去。

  这一看,莫非瞬间石化。离自己大约三四丈的距离正有两个男人在行周公之礼!对,两个男人!

  抖落了一地鸡皮疙瘩的莫非死命眨眼,心中百万草泥马飞腾而过。不会长针眼吧!两男人,怎么下得去手!这放逐之界,当真已经缺女人到这地步了吗?而且,在这种乱葬岗做这种事情当真没什么心理阴影?

  他本是想趁这二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无法自拔时赶紧离开,离开之时因为小心留意怕被他们发现便瞥了那方一眼。只这一瞥,脚便生根了!

  那两人衣服口袋中,沉甸甸的物什,可不就是玄丹吗?

  上天当真是不负我!莫非拔出了身上唯一的一把匕首,猫着腰又潜了回去。哪有搁在眼前不要的道理!

  而这二人正是难舍难分之时,两人都神智迷离又怎料到会有人垂涎着他们的玄丹?

  “我可想死你了……你服侍那女人这些日子,可不知我这心的纠结劲儿啊——”

  “还不是为了活命?你以为我喜欢那老女人……哪里比得上你,嗯,让我着迷的身子……”

  “好了,不提那扫兴的老女人,让我先解解相思之苦——”这方男子正要亲上去那张日思夜想的嘴,却只看到眼前那张骤然震惊的脸。他刚想出声,有刀拔出肉体的噗嗤沉闷声,猛地醒悟推开身上压着的尸体,想躲避,却被一柄红色的匕首直直捅进了胸膛。

  “你——”男子目龇俱裂,死死瞪着那丑如夜煞的脸,死不瞑目!

  莫非倒没想到会有如此轻松得手,赶紧将两人的口袋都拾起扔到了耳钉中。刚想离开,又想起刚来放逐之界时湄韵从鼠王身体里掏出玄丹的场景,便又转身顿了下来。他用匕首比了比后杀的男子的丹田,终是咬咬牙一匕首切了进去,用匕首在丹田搅了一会儿才掏出一颗沾满血污的玄丹,也顾不得恶心,他擦了擦便扔到了耳钉中,又对另一具尸体如法炮制。将匕首上的血迹擦去,他这才赶紧离开,想要装作无事得回去休息。

  莫非以为只要抹去匕首上的血,便无人会将这两人的死联系到自己身上。并且此地如此荒凉,又怎么会有人发现这两人死在这里?然而他不知,这两人有一人乃是湄韵极为宠爱的男子。并且此地虽荒凉,他所做的这一切却也并不是无人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