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七点，一束玫瑰准时送达汪公馆。

　　汪曼春从楼梯上下来，正巧看到阿情抱着那束玫瑰进门。

　　“小姐，这是阿诚先生送的吗？”她问。

　　“是，昨晚他告诉我了。”她伸手接过，转身往楼梯上走，吩咐道：“去准备早餐，削个苹果，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特别想吃。”

　　阿情应了，匆匆进了厨房。

　　玫瑰花束间插着一张卡片，卡片上是一行法文。

　　她不懂法语，但这一行字还是认识的。

　　jet’aime。

　　落款明诚。

　　她笑着把那张卡片抽出来放进抽屉，将玫瑰装进空着的花瓶里。

　　阳光真好，即便是冬日，那一束暖阳照在玫瑰上，连露珠都折射着快乐的光芒。

　　她把花调整好了位置，摆的格外好看，而后后退几步，歪着脑袋看了半天。

　　他总能猜到她想要什么。

　　她的脸上绽放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开门下楼。

　　76号审讯室。

　　王天风闭着眼睛坐在电椅上，双手被缚，手指紧紧扣着把手，单薄的白色衣衫被鲜血浸透，贴在他的身上。

　　汪曼春坐在他对面的椅子里，神色轻松地说道：“我见过那种会为了信仰牺牲一切的人，那种人，不是圣人就是妄自尊大的疯子。但是王先生，你不是圣人，更不是疯子。你明明知道结果，却依旧让我的人折腾了这么一夜。你恐怕已经精疲力尽了吧。那我就不啰嗦了。”

　　她举起了一张纸：“这是你的口供，上面有你的手印，如果我把这份口供公诸于世，想必，你的上级很快就会知道，王天风窜通□□炸毁吴淞口军需，被我汪曼春抓到了。这对我来说，是大功一件，而对你，怕是死路一条。”

　　王天风微微睁开眼睛：“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你连死，都不能死得其所。”汪曼春说着，突然嘲讽地笑容：“哦对，你也不会在乎是不是死得其所。但是你惜命，如果我们合作，我可以给你一笔丰厚的报酬，保证你和你的家人安全，送你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她慢慢靠近他，弯腰对他说：“王先生，距离护送密码本的时间，可是越来越近了。你是聪明人，自己斟酌一下。”

　　王天风的目光微动，轻轻阖眸。

　　片刻之后，汪曼春直起身子：“好吧，我知道了。”

　　她转身欲走。

　　“等等。”王天风的声音沙哑而无力：“你能保证言而有信？”

　　她露出胜利的微笑：“这点规矩我还是懂的。”

　　入夜。

　　汪曼春坐在驾驶座上抽烟，王天风双手被拷，待在副驾驶上。

　　车上只有他们两人。

　　“你不怕我这个时候杀你？”王天风开口。

　　她吐出嘴里的烟：“我不觉得你会杀我。”

　　“这是你的自信？”他问。

　　“不，是我对你智商的相信。”她伸出手指把烟头掐灭，转过去正对上王天风的脸：“纸鹤。”

　　王天风的表情动了动：“你没必要拿那件事膈应我。”

　　“花樱是为你死的。”她说：“虽然我不喜欢你们的方式，但毫无疑问，你做的真绝。”

　　“决绝是一个特工的必修课，我不杀她，你们就要杀我。”王天风恢复了面无表情。

　　“你还不是被我抓住了。”她挑眉，一字一句地说：“又一次。”

　　“这不一样。”他说，“他们愿意信你，我不愿意。”

　　“你必须和我合作。”汪曼春冷酷地说：“用以将你们的战损降到最低。”

　　“我不在乎。”他冷哼一声，“毒蛇总把自己当成拯救苍生的圣人，但他没有估量我当圣人的几率。”

　　“王天风。”她叹口气：“你真是个疯子。”

　　“我视之为恭维。”他淡然道。

　　“时间要到了，”她低头看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他顿了几秒：“如果可以，保全毒蝎。”

　　汪曼春的表情高深莫测。

　　王天风看了她一眼，自嘲道：“就算我天真一次。”而后开门下了车。

　　十几秒后，街口传来一声低沉的枪响。

　　“你没必要这样做。”汪曼春缓步走过来，“他活着，或许对我来说是件好事。”

　　“但是我无法面对他。”王天风低头看着郭骑云的尸体说。

　　汪曼春看过去，对上了王天风平淡如水的双眸。

　　而后王天风先一步而去。

　　“走吧。”她看了那个青年男人最后一眼：“第五组留下处理。”

　　“是。”几个人答道。

　　开往古城墙的路上，王天风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

　　窗外是一片漆黑。

　　这一夜，天空阴霾的可怕，连星光都不曾得见。汪曼春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在自己唇边点燃，而后递给了王天风。

　　他看了她一眼，伸手接过。

　　黑暗中只见一缕白烟袅袅升起，消散在空气里。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王天风悠悠地说：“汪处长，你信吗？”

　　“真不敢相信是一个杀人机器在和我讨论救人的问题。”汪曼春从后视镜看了看司机：“王天风，你是疯了吧。”

　　“我？”他抽着烟，摇了摇头：“我是要下地狱了，不在乎。”

　　汪曼春眯起眼睛。

　　他是在要她一个承诺。

　　即便是把作为联络信物的纸鹤交给他，即便两人已经谈论到了保全毒蝎的性命，他还是不信她。

　　“我承诺你的，一定会做到，只要你乖乖合作，我们便还有商讨的余地。”汪曼春说。

　　轿车吱呀一声响，停在了一片空地上。

　　夜空太黑，古城墙上的景象根本看不清楚。

　　有一个手下想要照明，被她一把拉住。

　　“上城墙，抓活的。”她下令道：“要快！”

　　特务飞奔而出，王天风好整以暇地坐在后座上，看着她拿望远镜观察情况。

　　如果要保全毒蝎，只能在他们行动之前就找到他们，然后活捉。

　　“你觉得他会在上面安静地等你抓吗？”他话音刚落，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城墙上轻轻跃下。

　　汪曼春一把按亮了车灯。

　　那个人身体一僵，投在城墙上的影子依稀可见曼妙。

　　“抓活的！”她高声道。

　　那个影子一颤，从脚踝处拔出匕首将身上所系的绳索一把割断，从十几米处落下。

　　76号的人都没来得及开枪，便眼睁睁看着那人坠落，轰然砸在了草地上。

　　“去看看。”她对身边人说道。

　　而后拔枪，上了保险，转头问王天风：“谁说毒蝎一定是男人？”

　　王天风挑眉。

　　人活着，只是身上肋骨摔断四五根，不知抗不抗得过审讯。

　　汪曼春把军医差遣出去，问道：“你觉得呢？”

　　“你这一招并不高妙。”王天风说，“还有把自己拖下水的可能性。”

　　“局总有破绽，只不过要看，是谁来破。”汪曼春笑。

　　76号审讯室。

　　于曼丽被一桶冷水迎面浇醒。

　　她缓缓睁开眼，入眼便见汪曼春正翘着腿坐在椅子上修指甲。

　　“我们见过。”汪曼春说。

　　她细想了几秒，只觉头痛难忍，身体仿佛已经四分五裂，腹腔里如同有匕首在搅。

　　“咳……咳咳……”于曼丽张口便吐血，汪曼春便起身，将她上半身扶起，不让她把自己呛着。

　　她眸中精光一闪，抬手便刺，被汪曼春一把抓住。

　　“你们军统杀人，都这么不高妙吗？”她用手中的指甲刀，从她的指间夹出被切了一半的锋利刀口，丢到了地上，而后把人拎起来扔上电椅。

　　旁边立刻有人把她绑了起来。

　　于曼丽被用力一扔，后背狠狠撞击在木头椅背上，疼到无法喘气。

　　“第三战区密码本在哪里？”汪曼春的口吻冷绝而急切：“说！”

　　于曼丽勾唇一笑，鲜血仍不断从嘴边涌出。

　　“你觉得，我会说吗？”她的笑容狰狞。

　　汪曼春望着她嘴角艳丽的鲜血，从口袋里摸出了金属烟盒：“不要这样看我，以前这么看我的人，都已经死了。”她点燃最后一支烟，叼在嘴里，吸了一口，凑过去喷在于曼丽的脸上：“早点说，早点让你好过，你说呢？毒蝎？”

　　于曼丽的双瞳登时放大。

　　作者有话要说：久等了

　　楼丽西皮是怎么想出来的呢_(:3∠)_就是录制国剧的时候看到照片，控制不住自己的冷西皮洪荒之力2333

　　想看的话稍后我把已经写的那两篇楼丽发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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