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啊？”高鹏飞不知为什么就高兴起来，“这可太刺激了！听说好多古墓里有大量的金银珠宝，要能进去可发大了，不过那里面一般都有鬼，人进得去，出不来。方伯，你有这个本事，我们去干一票怎么样？我就知道虎贲山献王谷里面藏着一座大王墓，听说若找到了，里面的金银珠宝赶得上当今全国的收入……”

　　方伯拍拍高鹏飞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激动，缓缓道：“摸金校尉，一身才学，用来盗墓，未免明珠暗投，我几十年前就已不再动这个心思了。”

　　“那你隐居在这里，到底为的什么？”我问道。

　　“问得好！”方伯称赞了一句，随后说起他隐居在这里的原因。

　　原来方伯早年作为摸金校尉，经常从事分金定穴、盗发古墓的勾当，但他不是为私，所获都用来救济贫弱，众多百姓荷其惠。有一年，他遇到一位同道，人称“空不走”，意示他观象望气寻龙之准，从未落空过，实在一绝世人物。

　　这位“空不走”学究天人，技艺高超，居然一样以济世救民为己任，热心世事，扶贫济弱，仗义疏财。他多年行事，偶然间发现了一个重大秘密，攸关气运变化、生灵命脉。

　　原来这虎贲山属于阴山山脉来龙的一个干结，风水极品之位。远在南北朝时期，北齐献王热衷仙道，日日修炼不辍，后来竟有所成。按照仙道之法，需要身埋地下吸收大地纯阴之气，在未来某个时空节点复活，那便将长生不老，统御天下。经过秘奥仙法推选，最终确定这里为埋身之地。

　　这献王修习的仙法十分邪恶，需要牺牲无数生灵为代价，其核心说白了就是“毁灭”二字。

　　“又是一个尸仙。”我在心里暗道，随即不禁激动起来：弄不好这个尸仙就是我在未来世界对付的那个怪物，它危急时刻发动邪门手段搅乱了时空，一缕残魂逆溯到这里。

　　方伯既然暴露了身份，也就不再掩饰对外在毫微变化感应的敏感，他有些奇怪地看着我，问：“你听说过？”

　　我摇摇头。

　　方伯自失地笑笑，继续说下去。献王修习的仙法名为“尸仙道”，他秘密入地后百年，这个计划被唐代袁天罡发现。袁天罡当然知道若被其得逞，世界便是生灵涂炭的地狱，于是协同李淳风开始施法破解。但他二人凭藉天大的本事，动用各种手段也只能治标而不能治本。不过将献王复活的时间推延了千年。而今千年过去，正是献王复生之时。

　　我心里不禁发苦，这两世算是同“尸仙”干上了！不过且不说我的初衷就是诛灭那个尸仙，为本珠上人报仇。此尸仙很可能就是彼尸仙的化身，我自不能放过。就算没有关系，凭它邪恶的行径，我也不能坐视，尽管能力有限。

　　高鹏飞却是听得津津有味，并且跃跃欲试，怂恿方伯凭藉摸金校尉的本事干脆找到献王墓进去，把狗娘养的给砸个稀巴烂，看他怎么复活。

　　高鹏飞说得未免孩子气，欠思量。不过方伯并没有否定，而是接着道：“进去自然不可避免，那位‘空不走’前辈也交代了，要在一个恰当的时机进去，对他的身体完全破坏。只是这事干系重大，攸关天下生灵，太难以把握了。”他皱着眉沉思了一会儿，忽然从衣袖里捏出三枚古铜钱来。合在手中不出声祷告了几句，开始晃几晃，然后任其自由落在桌子上。

　　一边盯着古钱，一边下意识地伸出手。

　　高鹏飞对他的行为完全莫名其妙。

　　我在另一世曾接触过这种预测方法，此法名为“火珠林”，采用周易六爻进行预测。见方伯伸出手，知道他是想要笔纸来记下卦象。

　　我手头哪里有笔纸，捉急之下想到自己头上发髻别着一支荆条削就的木簪，赶忙抽下递上去。

　　方伯接过来，忽然明白了什么，哑然一笑。看了看手上的木簪，索性蘸着茶水在桌上记录卦象。

　　他一连将古钱摇了六次，每次都画下一个特殊标记，也就是“爻”。

　　卦象既成，乃是两艮相叠的艮为山卦。

　　方伯默算良久，脸色越来越不好看，最后颓然坐在床边，喃喃道：“卦逢六冲，明暗不动，大凶呀！艮为山，两山相叠，阻碍难行，加之月克日克，这事简直没有一点儿生机！”

　　高鹏飞是一窍不通，见方伯的样子，也是跟着一脸沮丧。

　　我另一世性喜好动，爱好广泛。读大学时，曾到琉璃厂一带观察过某些算命先生的江湖手段。

　　记得有一次看到两位算命先生“切磋”，一位三十来岁中年人，一位六十多岁老年人。中年人掷了一卦，说了一通专业术语，断定晚上中国足球肯定赢。

　　老年人则一口咬定必输无疑。二人针尖对麦芒，谁也不服气。最后约定第二天见面，不见不散，谁不来是王八。

　　我十分好奇，第二天翘课出去，想看看他俩到底谁输谁赢。

　　结果中年人垂头丧气，老年人则得意洋洋。

　　记得中年人曾请教老年人，自己错在哪里？

　　老年人摆出一副高人的架势教训他：你只看卦，注意外应没有？当时你把卦纸放在地上，拿出保温杯喝了一口水被呛了一下，吐出的水把卦纸打湿了一半。那卦象世爻为午火，最怕水克……

　　说实在的，我并非天才，但某些能力自己还是颇为自负的。比如记忆力，虽不能说过目不忘，但也绝对非同一般。尽管过去了那么长时间，我仍然记了个差不多。

　　“没有一点儿生机？”我心中暗暗寻思，蓦然视线掠过方伯手中的木簪，试着提醒他说，有没有外应呢？

　　方伯一愣，看着自己手中的木簪，口中喃喃嘟囔说“外应”？蓦地里如梦初醒，“啊”的一声叫出来，惊喜道：“不错，不错，天大玄机原来藏在这里！”又忖算了一下，大大释然道：“这事本来山穷水尽，哪知天道在这里点拨。艮属土，我以木簪蘸水画相，正应了水生木，木克土，而且这木运旺相，与月日比和，有大助力。莫非这日月便是二位所应？哈哈哈哈——”

　　原来这火珠林断卦，除了要讲世应用神、日月干支、五行生克、六亲四神等外，真正的大家往往还要注意到外应，就是在卦外的现实环境中是不是有可能影响卦象的因素，不过此节很少有人用到。

　　“方伯，你这么大岁数，能不能稳重点，这一惊一乍的。看来这事还必须我和我帮你忙，你看就这么一个破卦，害得我们俩小孩来提醒你。”仿佛刚才的提醒是高鹏飞干的，他开始嘚瑟起来。

　　方伯不以为忤，开诚布公道：“我都不隐瞒地说出来，就是想要得到你们俩的帮助。”

　　胖子很激动，紧攥拳头，连说方伯够意思。

　　我始终保持清醒头脑，不解地问方伯，为什么不求官府或其他高手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