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回声 第5节
作者:薇儿·麦克德米德/译者杨立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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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吗,孩子,真像你说的那样”麦克伦南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离亚历克斯的脸只有几英寸的距离。直觉告诉他,这几个年轻人的背后依然藏着某些秘密。不管用什么方法,他一定要找出答案。

  11975年因被控制造了1974年伯明翰酒吧爆炸案而入狱,后或翻案。

  2曾因企图制造多起吉尔德福德酒吧爆炸案而入狱,后或翻案。

  5

  女警员朝前台走去的时候看了看手表。再过一个小时,她就可以下班了。但一桩谋杀案的调查工作正在全力展开,她很可能被拖着连续加班,特别是圣安德鲁斯地区又急缺女警察。她通过旋转门进入接待区的时候,身后的街门被猛一下推开,撞到墙上发出砰的一声。

  推开街门的那股力量来自一个肩宽得同门框一样的年轻男子。雪紧紧地黏在他黑色波浪形的头发上,脸被泪水、汗水和融化的雪水打湿了。他径直奔向前台,喉咙里发出一阵气愤的嘟哝声。执勤的警员震惊地从台后站起来,险些从高凳上摔下来。“那几个狗杂种在哪儿”来人吼道。

  这位警员立刻从平时的训练中找回了冷静。“有什么可以替您效劳吗先生。”他把身体撤到那名男子锤在桌子上的拳头所能挥到的范围之外问。贾尼丝悄悄地向后退。如果情况随着现在的趋势恶化下去,她会是第一个被殃及的人。

  “我要杀了杀我妹妹的那几个狗杂种。”他咆哮着。

  看来,消息已经传到了布莱恩那里。

  “先生,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警员礼貌地说。

  “我的妹妹,罗茜,她被人杀了。你们已经抓到他们了,就是谋杀她的那几个狗杂种。”急于报仇的达夫看上去像是要爬过前台。

  “先生,我想您搞错了。”

  “别跟我来这套,你这笨蛋。”达夫厉声说,“我妹妹躺在那里,有人要付出代价。”

  贾尼丝见机插话道:“达夫先生吗”她一边轻声说一边走上前。

  他猛地转过身盯着她,眼睛睁得滚圆,嘴角上还留着唾沫。“他们在哪儿”他怒吼道。

  “对于你妹妹的遭遇,我很遗憾。但是没有人因为她的死而被捕。我们目前刚刚开始调查,我们正在询问证人,不是嫌疑犯,而是证人。”她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他的前臂上,“您最好在家里等着,您母亲需要他的儿子陪在身边。”

  达夫甩掉她的手。“我听说你们已经把他们关起来了,就是那几个害了她的狗杂种。”

  “不管是谁告诉你的,他一定弄错了。我们都迫切地要抓到那个犯下恶行的人。但是有时候,这种情绪会让人得出错误的结论。相信我,达夫先生。如果我们抓到了嫌疑犯,一定会告诉您的。”贾尼丝看着他的眼睛,暗自祈祷她平静、不带感情的劝说能够奏效。不然,他一挥拳头就能打碎她的下巴。“我们抓到人一定会先让你们一家知道。我向您保证。”

  达夫看上去很迷茫,又很气愤。接着突然之间,他的眼里充满了泪水,身子一下瘫在等候区的一张椅子里。他双手抱着头,一阵一阵地猛烈抽泣起来。贾尼丝和前台的警员交换了一个无助的眼神。他做出要拿出手铐的姿势,但是她摇摇头,坐到了达夫身边。

  慢慢地,达夫恢复了常态。他的双手像石头一般垂到膝盖上,把沾满泪痕的脸转向贾尼丝,“你们会抓到他的,是吗那个作恶的狗杂种”

  “我们会竭尽全力,达夫先生。现在,让我送您回家吧。你妈妈早就在为你担心了,她要确保你没事。”她站起来,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达夫的愤怒此刻已经平息,站起身点头温和地道:“好吧。”

  贾尼丝转向执勤的警员说:“告诉肖警员我送达夫先生回家。我回来时会完成他交给我的任务的。”此刻,没有人会为难贾尼丝,不让她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任何能了解罗茜达夫和他家人的行动都对案情有利。现在她能在布莱恩达夫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与他交谈。“罗茜,她是个可爱的姑娘。”她领着达夫走出前门,一边朝停车场走一边说。

  “你认识她”

  “有时候我也会在拉玛斯喝上一杯。”贾尼丝姑且撒了个小谎。

  “我无法接受这一切。”达夫说,“这种事情你只在电视上碰到,不会发生在我们这种人身上。”

  “你怎么得到消息的”贾尼丝真的很想知道。在圣安德鲁斯这样一个小镇,消息总以音速传播,但发生在半夜的事情却不会传得那么快。

  “我在一个伙伴那儿过夜。他女朋友在南街一家小饭馆上早班。六点她开班的时候听到的消息,然后直接打电话告诉我们。他妈的。”他骂道,“我起初以为是个低级玩笑。你也会这么想的,是吗”

  贾尼丝一边想,一边打开车门。不会,我可没有那种觉得开这种玩笑很有趣的朋友。她说:“你甚至不会想想可能是真的吗”

  “不会。”达夫一边回答一边坐进了车里,“谁会对罗茜做出这样的事情呢我的意思是,她是个好人,一个善良的姑娘,不是那种野娘们。”

  “你和你哥哥总是照看着她,有没有发现和她在一起而你们又不喜欢的人”贾尼丝发动了引擎。从通风口吹来一阵冷风,她不由地抖了抖身体。见鬼,又是一个寒冷的清晨。

  “总有几个小流氓转来转去。但大家都知道如果要骚扰罗茜的话,先得过我和科林这一关。所以他们总是离得远远的。我们特别留心照顾她。”他突然把一只拳头捶到另一只手的手心。“昨晚她最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俩去哪儿了”

  “你不能责怪自己,布莱恩。”贾尼丝把警车开出停车场,驶上白雪覆盖的主街。圣诞节的灯光在灰黄色的天空下显得十分惨淡。

  “我没有怪自己,要怪就怪那个狗杂种。我只是希望当时能在场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他妈的都晚了,一切都太晚了。”他含糊不清地嘀咕着。

  “那么你不知道她在和谁约会吗”

  他摇了摇头:“她骗了我,她说要和同事多萝西一起参加一个圣诞派对。但是多萝西却出现在我参加的一个派对上,她说罗茜去和某人约会了。我准备见到她时好好骂她一顿。我的意思是,我们不会让爸妈知道这事儿。我和科林始终是站在她这边的。”他用手背揉着眼睛,“我无法接受,她最后跟我说的居然是个谎话。”

  “你最后见到她是什么时候”贾尼丝在西港打了个弯,拐入斯特拉斯基尼斯街。

  “昨天,我下班之后。我在镇上见过她,我们给妈妈买圣诞礼物。我们三个约好凑钱给妈妈买个吹风机,然后我送她到拉玛斯酒吧,她那时告诉我要和多萝西一起出去。”他摇着头,“她死了。现在她死了。”

  “也许她并没有说谎,布莱恩。”贾尼丝说,“也许她本来打算去派对的,但是后来出了什么状况。”听起来这种可能性和罗茜自己说的那种可能性一样大,但是这么多年的办案经验告诉贾尼丝,丧失亲人的人总想在心里保持死者人格的完整性。

  达夫的脸上闪出希望的光芒。“你知道,很可能真是这样的。罗茜不是个撒谎的孩子。”

  “但是她有自己的秘密,和其他女孩一样。”

  他又一次吼道:“秘密就是麻烦,她早该预料到的。”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全身一阵紧张。“她有没有你明白的被人弓虽女干”

  贾尼丝再不能说什么安慰他的话了。如果想让她与达夫之间刚刚建立起来的良好关系能保持下去的话,她就不能让达夫知道自己也在说谎。“我们目前还不能肯定,要等到尸检结束。但是,目前看起来是这样的。”

  达夫一拳头重重地落在仪表盘上。“狗杂种。”他咆哮着。车子沿着山路摇摆着向斯特拉斯基尼斯驶去,他在椅子上转过身说:“不管是哪个狗杂种杀了她,他最好祈祷在我找到他之前被警察抓到。不然,我发誓,一定杀了他。”

  亚历克斯开门后觉察到,屋子看上去被人闯入过。这个一应俱全的屋子已经被“柯科迪四俊”改造成他们自己的领地。和他们同住一屋的卡文迪什和格林哈尔希很少住在房子里,这样的安排让每个人都满意。卡文迪什和格林哈尔希都回家过节去了,但就算今天能听到他们两人装腔作势的英国口音,也比警察在你眼前晃来荡去要舒服得多。

  亚历克斯上楼,跑向卧室,身后跟着麦克伦南。“别忘了我们要你身上穿的每一件衣服,包括内衣。”亚历克斯推门进入时,麦克伦南提醒他。警察站在门口,看见只够放一张床的房间竟并排放着两张床,感到有些不解。“你和谁合用房间”

  还没等亚历克斯回答,基吉冰冷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他觉得我们行为怪异。”他语带讽刺地说道,“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会杀死罗茜。不管推理有没有逻辑,这就是他脑子在想的。事实上,麦克伦南警官,您的推理俗到家了。”基吉朝楼梯平台对面关着门的房间指了指:“看看吧。”

  麦克伦南好奇地听从了基吉,跟着他穿过楼梯平台。亚历克斯利用麦克伦南转身的时机匆忙地脱掉衣服,把睡衣挡在身前遮羞。看到麦克伦南一脸茫然的表情,基吉不由得沾沾自喜。

  “您看到了吗”基吉说,“这屋子还需要有地方放下一整套乐器呢,这么间兔窝要放一只风琴、两把吉他、一张床。所以歪呆和吉利才要睡在一间房里。”

  “那么,你们几个是一伙的”麦克伦南说话的语气像是基吉的爸爸,亚历克斯想着,心头升起一阵令他自己都感到惊讶的温情。

  “我们在一起制作音乐已经有五年了。”基吉说。

  “怎么,你们要成为又一个披头士吗”麦克伦南不依不饶地问。

  基吉抬头望着天花板:“有两个理由我们不会做披头士。第一,我们纯粹为了乐趣而做音乐,不是一心想做流行音乐之王。第二个原因事关天分,我们是称职的音乐人,但我们都没有原创性的音乐灵感。在我们意识到我们根本没有原创力之前,我们一直自称为缪斯。如今,我们自称为联合。”

  “联合”麦克伦南小声重复说,基吉突然的倾心相告让他颇感惊讶。

  “是的,也有两个理由。联合收割机同时收割别人的庄稼,就像我们一样,还有就是我们不会脱颖而出。”

  麦克伦南转过身,摇着头说:“这个房间我们也要检查,你懂的。”

  基吉哼了一声:“这个房间您能发现唯一触犯法律的地方就是触犯了版权法。”他说,“瞧,我们全力与您合作,你们什么时候才能让我们清静些呢”

  “等我们打包了你们的衣物后就可以。我们还需要日记、约会备忘录、地址簿。”

  “亚历克斯,把他要的都给他吧。我们都把东西给他,事情越早解决,我们越早能抬起头来。”基吉转身对麦克伦南说道:“你看到了吧。你没有注意到的事实是,我和我的同伴经历了一件可怕的事情。我们碰上了一个垂死的姑娘,这姑娘我们还认识,虽然根本谈不上熟。”他的声音变得沙哑了,透露出他冷酷外表后的脆弱,“如果在您看来我们很怪异的话,麦克伦南警官,您必须得搞清楚那是因为今天晚上我们每个人的脑子都乱糟糟的。”

  基吉从警察身旁走过,一口气奔下楼梯,拐进厨房,砰的一声关上身后的门。在麦克伦南瘦削的脸上,嘴部周围的肌肉立刻缩了起来。

  “他说得对。”亚历克斯温和地说。

  “斯特拉斯基尼斯有一家子人的遭遇比你们几个更糟糕,孩子。我的职责是要给他们一个交代,如果这意味着会伤及你们的利益,那也只能如此。现在,把你的衣物给我们,还有其他的东西。”

  他站在门口看着亚历克斯把脏衣服装进一个帆布袋:“鞋子也需要吗”亚历克斯举着鞋问,神情有些发愁。

  “全要。”麦克伦南说,心里嘀咕着一定要提醒鉴定小组特别留意吉尔比的鞋子。

  “只是,我再没有像样的鞋子了,只有打棒球穿的那种了。不过这样的天气穿那种鞋,既不实用更不美观。”

  “忍痛割爱吧,孩子,丢到袋子里。”

  亚历克斯把鞋子扔到衣服上面:“你真是在这儿浪费时间,要知道,你在我们身上花的每一分钟都是白白浪费的。我们没有什么可以遮遮掩掩的,我们没有杀罗茜。”

  “就我所知,没人说是你们杀的。如果你们几个再这样拖拖拉拉的,那我可真要认为是你们干的了。”麦克伦南从吉尔比手中夺过袋子还有一本破破烂烂的日记本,“我们还会回来的,吉尔比先生,别离开。”

  “我们本来今天要回家的。”亚历克斯抗议道。

  麦克伦南走下两级台阶后停下来;“我倒是第一次听说。”他怀疑地说。

  “那是因为你没有问。我们下午就要坐公交车回家,除了基吉之外我们都回家。”他嘴角抽了一下,露出讥讽的笑容,“他爸爸觉得学生应该用假期用功读书,而不是在超市整理货架。”

  麦克伦南想了想,尽管直觉让他有所怀疑,但并不能以此为由让这几个年轻人留在圣安德鲁斯。看上去他们并不想逃跑,柯科迪离圣安德鲁斯也没多少车程。“你们可以回家。”他最后说,“只要你们不介意我和我的下属们出现在你们家的门口。”

  亚历克斯看着他离开,失望之情让他更加沮丧。

  6

  晚上发生的种种事件已经开始影响歪呆。亚历克斯闷闷不乐地同基吉喝过咖啡后就上了楼,发现歪呆依然是平常的姿势。他仰面躺着,又长又笨拙的四肢摊在被子底下,鼾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时不时还拖成一记悠长的哨声。通常,有这样尖厉的声音,亚历克斯也能入睡。他家里的卧室后面就是铁轨,因而对于安静的晚上他反倒有些不习惯。

  然而今天的这个早晨,亚历克斯清楚得很,一边是脑子里各种思想不停地在转,一边是歪呆发出的噪音,他是无论如何都难以入睡的。尽管因为缺少睡眠脑子不太清楚,他却一点没觉得昏昏沉沉。他从椅子上抓起一把衣服,在床底下翻出棒球靴,出了卧室。他在浴室穿好衣服,轻声地下了楼,不想吵醒歪呆和蒙德。此刻,他甚至都不想要基吉的陪伴。他在大衣架旁停下,风衣已被警察取走,只剩下一件细帆布夹克和连帽薄防风雨衣。他两件一起抓在手里便出了门。

  雪已经停了,但云层依然低沉厚重,整座镇子仿佛被盖在了一层棉被下,整个世界都是黑白的。如果他半闭着眼睛,法夫园的白色建筑就会在他眼前消失,只能看见一个个方形的窗格子,声音也被这恶劣的天气给压抑着。亚历克斯穿过本应是草坪的地面朝大路走去。今天,大路看上去像是凯恩戈姆山里的一条山间小道,被压平的雪地显示出偶尔有汽车开过此地。若非必须,没有人愿意在这样的天气行车。当他走到学校的运动场时,双脚已经湿透而且冻得厉害。亚历克斯拐过车道,向曲棍球场走去。在一大片白雪皑皑的空地中间,他碰到一块球门的后挡板,便就地坐了下来。他坐在那里,肘部顶着膝盖,双手托着脑袋,就这么一直盯着前方犹如桌布的白雪,直到眼前出现一丝闪动的亮光。

  尽管他一再努力,却还是无法让自己的脑子如同眼前的景色那样一片空白。罗茜达夫的形象在他眼前闪烁,他看到罗茜正神情专注地汲取健力士黑啤酒;罗茜侧过半个身子,正和一名顾客打趣;罗茜抬起眉毛,取笑那人刚才说的一些话。可是这些画面仅是一闪而过,总是不停地被另一些画面所取代:罗茜痛苦扭曲的脸;罗茜躺在雪地里不停流血的身体;罗茜艰难地在死亡线上喘息挣扎。

  亚历克斯俯下身抓起一把雪,紧紧地攥在手里,直到他的手被冻得发紫,雪融化成水沿着手腕流下来。冷变成了痛,痛变成了麻木。他希望能有什么在他头脑中激起同样的感觉。

  当感到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的时候,他几乎吓丢了魂。他猛地向前蹦出,几乎趴在雪地里,不过还是及时回过了神。他猛地转身,两只手依然握着拳头防备在胸前:“基吉天啊,你吓死我了。”

  “对不起。”基吉看起来像是快哭了,“我喊了你的名字,但你没反应。”

  “我没听见你喊我,天哪,像你这样从背后摸过来,可不是君子所为啊。”亚历克斯边说边笑个不停,想以开玩笑的方式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基吉用橡胶靴的鞋尖在地上蹭着雪:“我知道你大概想一个人静静,但是一看到你出门,我就跟上来了。”

  “没什么,基吉。”亚历克斯弯下腰,擦掉球门挡板上的雪,“跟我一起在这张豪华沙发上坐会儿吧,伊斯兰女仆会为我们送上冰冻果子露和玫瑰水。”

  基吉挤出浅浅的一笑:“我来送上果子露吧,我舌头都在打滚呢。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可以了吧”

  “我只是为你担心罢了,你比我们同她更熟。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想避开我们,把事情说出来。”

  亚历克斯弓起身子,摇了摇头:“我没什么可说的,我只是不停地回想起她的脸,我根本睡不着。”他叹了口气,“见鬼。我的意思是,我简直连尝试都不敢。我小的时候,爸爸的一个朋友在一家造船厂里遇上一起事故,好像是爆炸,我记不清楚了。他只剩下了半张脸,另外半张其实是包在被烧伤组织外的一副塑料面具。你大概在街上或者球场上见过他。他叫人无法忘记。我爸爸带我去医院看他,我那时才五岁,完全被吓傻了。我一直想象着面具背后会是怎样的一张脸。晚上睡觉的时候,我会半夜里尖叫,因为他老是在梦里出现。有的时候,我看到面具摘下后是满脸的蛆虫;有的时候,我看见的是模糊的血肉,就像解剖课本里的效果图一样;最可怕的是,面具摘下后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层平滑的皮肤而没有血肉。”他咳了一声,“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敢睡觉。”

  基吉用手臂搂住亚历克斯的肩头:“这的确让人难受。但事实上,你现在已经大了。昨晚我们看到的一切,真是要多糟就有多糟。你的想象力恐怕也构造不出更恐怖的景象了。不管你做什么梦,都不会比你亲眼看见的罗茜更可怕。”

  亚历克斯希望自己能从基吉的话中找到更多的安慰,但是他觉察到这些话只说对了一半:“我觉得经历了昨晚的事,我们每个人都得应付心中的恶魔。”

  “有些人的恶魔比其他人的更真切。”基吉一边说,一边把手臂放下来握住另一只手,“不知道为什么,麦克伦南一直找我的茬儿,暗示我是同性恋。”他咬着嘴唇。

  “噢,该死。”

  “你是唯一知道内情的人。”基吉嘴巴一撇,露出扭曲的笑容,“当然,还有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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