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我回来了！”红发少年扬了扬嘴角，“别急，等梵回来了，就好好收拾你！”语罢，红发少年潇洒地转过身，扬长而去。

　　一旁的小弟们虽然被红发少年吓傻了，可还算机灵。红发少年刚走，他们就立刻去扶李彪起来。

　　“彪哥，没事吧？”

　　“死不了……咳咳……”李彪在小弟的搀扶下艰难地站起来，把卡在喉咙的污血吐了出来。另一个小弟则搬来一张完好的椅子让李彪坐下。

　　“彪哥啊，那红毛什么来头，听他语气，嚣张得让人不爽啊！”李彪瞄了小弟们几眼，想到他们是半年前才来的，也没有怪他们，倒是耐心地说了起来:

　　“他叫肖齐然，是漆夜第三个老大。他在任那时，是漆夜最巅峰的时期，不仅没有警察能抓到社里的人，而且还让警局损失严重。”李彪神色凝重，同时还紧张地看着周围，担心齐然会再一次返回。

　　“不管是打架，还是谋略，他都表现出惊人的天赋才能。可以说，他天生就是当黑道老大的料。好了，不要再问了，记住他很危险就是了。”说着说着，李彪的后背已经被冷汗完全占领了，滴下来的汗和地上的血混在一起，开始向两边旁边流去。

　　漆夜，是非常出名的黑道组织。如名字一般，漆夜的事非常神秘，像漆黑的夜里一样，想去寻找，却什么也看不到。漆夜到底有多恐怖，只有组织里的人才知道。

　　漆夜从创立以来，最巅峰时期的老大就是肖齐然，也是漆夜最张扬的时期。但是有潮起总有潮落，巅峰时期过去了，迎来的就是低谷时期。

　　那时肖齐然忽然间离开，老大的位置自然就落到当时和肖齐然走得最近的人身上。不过没过多久，那人也放手退出了，漆夜自此没了领头人。

　　李彪其实对齐然的事也隐瞒了很多，比如那些直接关联到性命的事以及齐然到底有多残忍，他都没有说。

　　亲眼见识过，才知道有多么触目惊心。

　　——————————

　　离开小巷的齐然慢悠悠地走在大街上，他在回想李彪的话:梁梵早就退出了。

　　难道是真的吗？不可能！一定是李彪害怕了才说谎！

　　插在衣袋的手一握拳，抬起头，眼里的浅浅迷惘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狠辣的冷光。他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串号码。音乐过后，电话那头一个粗糙低沉的声音恭敬地响起。

　　“我回来a市了，我现在就要见梁梵。”吩咐完，齐然就挂了电话。在原地等了一分钟，电话就响了。

　　“老大，他在步行街的新开的书店。”

　　“慢死了。”齐然不耐烦地说了一句，立刻挂了电话往步行街的方向走去。他有种直觉，今天早上那道目光的主人就是梵。同时还有另一种怪异的预感充斥着大脑。

　　他离书店只有一小段距离，因此很快就到达书店旁边。齐然透过窗户朝里面张望了一会儿，并没有看见梵的身影。不过这时，书店的门打开了，有两个人并肩走出来。

　　“这本书对你没用啊，买来干什么？”

　　“这是给我小姨的。”依恋微微皱眉，看着袋子里的书，想到钱包快要见底了。

　　“我还以为你喜欢看这一类的书呢。”梵笑了一下，“说好中午请你的，我们就去步行街街头的那家面馆吧。”依恋点点头，梵请客不答应的话，感觉很吃亏。

　　“我记得是走……”梵抬手指了个方向，手指前方直直指向侧着身体的齐然，正要说出口的话一瞬间倒流回喉咙里。

　　那抹刺眼的红色是一个象征危险的标志，带着鲜血的味道。

　　“……叶依恋，你先去，走那边。”

　　“那边……”

　　“那边有近路啦，你沿着那条路一直走，很快就看到了！快走吧！”梵匆匆忙忙地说完，用身体挡着齐然，指着另一个方向，同时轻轻地推了依恋一下。

　　依恋只是回头看了梵一眼，不多问，也不感兴趣。于是头也不回地向梵指的方向先离开了。

　　看见依恋慢慢在消失视线之中，梵才松了一口气。转过身，一眼就看见齐然站在离自己五步之远。

　　两个人各有各的想法，目光交汇在一起，忽然间碰发出看不见的激烈的火花来。

　　“齐然，果然是你。”梵站在原地，不往前一步。反倒是齐然笑着走了过来。

　　“这么说，今天在偷窥我的人是你了？”

　　“就你还想让我偷窥？”梵也笑了。看着齐然一步一步逼近，梵依然一动不动。齐然走到梵的身边，用手勾住梵的肩膀。

　　“走，这么久不见，总得陪兄弟喝几杯吧。”齐然拍了两下梵的肩膀，“然后回去教训李彪！”

　　“教训李彪？”梵狐疑地看着齐然。李彪除了之前那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来惹他了，也没对依恋做什么，怎么突然就说要教训他？

　　“你出去了当然不知道。我刚刚回到基地时，李彪说你退出了，还对你出言不逊。”齐然举起另一只手，用力握了一下拳。空气仿佛都要被捏碎了，零散地洒落在地。

　　“走啦，先去喝一杯再说。”

　　“等、齐然你等一下，我……有话想对你说……”

　　“有什么话就直说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不是……那个……我、退出了……”齐然征了一下，拉肩膀的动作顿时停住了。本来脸上的笑容就不深，现在一收，脸色霎时变得阴沉。

　　“你再说一遍？”

　　“我退出漆夜了。”梵说得格外平淡，没有觉得愧疚，也没有觉得难以说出口

　　话音刚落，梵感觉一股蛮横的力量揪住了衣领，往前方用力一拉。

　　“你再说一遍！”

　　“说多少次都一样，我退出了。”

　　“梁梵！”齐然举起拳头，“你这个叛徒！”拳头里带着强大的冲力以及猛烈的速度朝梵的脸冲去。梵头一侧就躲过了齐然的一拳。下一刻，另一边的风顿时变得灼热，另一股力量迎面而来，衣领又被拉着往前。

　　梵微微皱眉，抬手一挡，瞬间抵消了齐然猛烈的拳风！

　　群众最爱看热闹，一看见齐然动手打人，而梵敏捷地躲过，就知道有好戏要上演了，原本交错行走的人很快就以梵和齐然为中心围成一圈。

　　“梁梵，我给你一次机会，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退出！”梵叹了一口气，抓住齐然的手腕，往外一扯，让齐然的手完全脱离自己的衣领，再一把甩开。

　　“当初加入时也不过是觉得新鲜，想玩玩而已。现在我玩腻了，自然就退出。齐然，我不适合当黑道老大，你才适合。”梵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领，不去看齐然渐渐充满血色的眼睛。

　　“混蛋！那你告诉我，你为了什么而退出，你喜欢的贝斯，还是书？或者是刚刚那个女孩？”看见梵准备转身离开，齐然愤怒地抓住梵的手臂，想要寻求答案。然而梵只是冷冷地甩开，不做任何解释。

　　齐然呆了一下，这和他印象中的梵一样，对什么事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就算感兴趣，也不过是一时间的事。当它过去了，就变得一文不值，随意抛弃，不负任何责任。

　　只是，总觉得和以前不同了，但要说哪里变了，却又说不出。

　　“梁梵！你要是敢离开的话，我和你势不两立！”

　　“势不两立又怎样，别忘了我和你的实力相当。”

　　“你不怕？那就别怪我对你身边的人动手！”原本心情没有任何起伏的梵忽然间内心海浪翻滚。

　　褐色的眼眸里，死神般冰冷的光芒忽然一闪，他猛然转过身，直接上手扣住齐然的脖颈。

　　“肖齐然，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对我身边的人动手，信不信我让你生不如死！”扣住齐然脖颈的手手开始用力，而齐然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畏惧。

　　“梁梵，这么喜欢做叛徒，那为什么当初还要同意加入漆夜，你知道我最恨叛徒！”

　　“肖齐然，你说我是叛徒，那么你自己呢？你当时不和任何人说一声就走，你敢说你的做法不像叛徒吗？你可是老大啊！”梵轻轻推开齐然，再一次严肃警告:

　　“不要碰我身边的人，否则后果自负！”布满寒霜的眼神如锋利的刀子，所划之处，冰冷的伤口涌出一片鲜红。

　　狠话放完，梵一刻也不停留，立刻赶去面馆找依恋。

　　好戏散了，积聚起来的人群也散去了，只有齐然一个人站立在人来人往之中。像一颗棋子，正等着被人任意摆布。

　　齐然看着梵离开的方向好久好久，从渐行渐远到再也看不见，血色的眼眸暴戾而无情。他最后看了一眼就转身离开。黑色的外套猎猎扬起，把过去、现在、未来一并斩断。

　　梁梵，从此以后我们就势不两立！

　　—————夜晚，花店—————

　　咔哒。外面的门锁响了，程灏一边推门进来，一边摘下帽子。依恋在客厅，一下子就看见了程灏，她走过去，很贴心地帮程灏拿着袋子。程灏冲她笑了笑。

　　“谢谢依恋，你和梵吃饭了吧？”依恋点点头。

　　“那好，今晚就放松一下，看部电影吧。”程灏从袋子里拿出一张光碟，封面一看就是很黑暗的题材。

　　“这个是讲一个不良少年一步步成为黑社会老大的电影，也算是励志的吧。”程灏晃了晃手中的光碟。

　　“哦哦哦！我知道这个电影！我之前一直想看，结果哪都找不到！”梵从厨房里出来，听到程灏对电影的介绍，眼睛一亮。

　　“哼哼，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借来的，明天还要还回去呢。”程灏十分得意地说着，在学生面前炫耀自己的能力，对于吃程灏来说似乎是件乐此不疲的事。

　　“叶依恋，你要看吗？”梵兴致勃勃地问。

　　“不看，我去练贝斯。”依恋对程灏微微点头，然后回房间去练贝斯。依恋对电影没兴趣，梵感觉被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一点兴趣也没有了。

　　和程灏说了一声，梵就去到依恋的房门前，看着那道白色的门，看似单薄的一块木板，却隔着两个世界。

　　梵听着里面流畅优美的贝斯声，轻轻地敲了敲门。

　　“请进。”贝斯声停住了，依恋的声音接着响起。梵深吸了一口气才鼓起勇气进去。

　　“怎么了？”看见是梵进来，依恋只是淡淡问了一句，然后继续低头弹贝斯。

　　“也没什么，就是想问你为什么不去看电影。”

　　“不喜欢。”依恋很快就回答了。

　　梵愣了一下，才慢慢反应过来。忽然觉得自己的问题很多余。不看电影的原因不是不喜欢就是不感兴趣，难道有其他理由吗？还是说，自己在期待着什么理由？

　　“你好像一直都很反感黑道啊，是不是……有什么过去？”

　　“我和黑道没有关系，我只是单纯的讨厌而已。”依恋微微抬眸，看了梵一眼。被那双深邃的紫眸一看，梵的心就慌起来了。

　　她这么聪明，从一开始就已经猜到了吧？

　　“讨、讨、讨厌他们，呃、讨厌他们欺负无辜的人吗？其实、其实也有好的黑道啦，哈哈。”梵断断续续地回答着，垂下的手心里满是汗。他的脸上还保持平常的笑容，可那笑声却是干涩无力。

　　“不仅如此，说话不算话，报复心理太强等等。”依恋停止弹奏，放下手中的贝斯。

　　说到报复心理，梵不禁感到汗颜。想起那时依恋对叶丹的报复，一点父女之情都不给，一点情面也不留。

　　报复心理什么的，你也很强啊叶依恋……

　　不过依恋的话倒是让梵想起了什么。

　　“那没什么事了，我出去了。”

　　“梁梵。”

　　“嗯？怎么了？”梵回过头，疑惑地看着依恋的脸。那双紫色的眼睛忽然间变得沉重严肃，梵还是不免得心虚了。

　　看见他的目光悄悄移走，依恋也觉得心里有一丝难受，她张了张嘴巴，想说的话却堵住了喉咙。

　　“怎么了？不舒服？”看她一直盯着自己看，梵只好转移话题才不觉得难堪。

　　“梁梵……希望你不是我讨厌的人……”依恋别过脸，不知为什么，她现在不是很想看到梵。隐隐觉得越看他的脸，心里就越难受。

　　难道，真的如自己所想的一样吗？

　　“我……放心啦，我不会成为你讨厌的人，你早点休息咯，我出去了……”

　　“嗯……”依恋点点头。等房门关起来的时候，依恋才敢把脸正对梵刚刚站的位置。

　　“希望真的是我猜错了吧……”

　　出了去的梵靠在门上，脸色忧愁。

　　她讨厌黑道，是啊，她讨厌那种人，而自己，曾经不就是那样的人吗？如果知道了真相，她一定会躲得远远的，一辈子也不会再接触。

　　永远不再接触啊……好不容易才更靠近了一点，现在现实却告诉我，我永远都不可能得到她吗？

　　梵捂住心口，那里好痛，真的好痛。痛到窒息，痛到连眨一下眼都困难。为什么会这么痛，比她要离开自己更痛苦。

　　只是知道她讨厌什么样的人而已，就痛得这么厉害，那如果彻底失去她呢？

　　梵深吸一口气，勉强压出心中的痛楚，走到自己的房间，拿出手机拨打号码。

　　“喂？是我。现在召集一百个以上能打架的人，随时听我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