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屋里就剩下辛芳和林子墨，俩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怎么是你？”原来堂姑的女儿正是自己的乖乖妹。经大人们这么一搅和，俩人反倒不自然起来。辛芳坐在林子墨一旁，低着头舞弄着自己的衣角，林子墨也有些不自在，挪了挪身体，咳了一声，说话了：“你还好吗？”

　　自从林志墨到省城上学，辛芳一直高兴不起来，辛芳朦胧有了心事。她时常一个人，在河边，在树林，默默地，孤单单的。陪她的是那一筐野草，那枯干的树枝。河里的鱼懒得游，林里的小鸟懒得跳，，地里的野果已有些谢，岸边的草地有些蔫。下雨的时候，她也不急不慢，虽然已没有人折来大大的荷叶，为她撑起把伞；够不着的时候，她就不再奢望，虽然没有人抱起她一起拼搏，或者和她一起，你一下，我一下蹦跳着，举着高高的手。

　　一切都变了，辛芳在感受着。虽然她还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现在面对怪怪哥，她似乎感到了一种陌生。她回答到：“你成城里人了，我是乡下人。”林志墨见辛芳这么说有点着急，他几乎要伸手去拉辛芳，说：“什么城里人乡下人，上次我都给你说了，只要咱俩在一起。”辛芳看着林志墨说话坚定地表情，缓了缓说：“俺可不愿意让人家说闲话。”

　　林志墨向辛芳靠拢靠拢说：“我知道！乖乖妹，你不要担心，要不我发誓……”辛芳捂住了林志墨的嘴说：“我不担心，只要怪怪哥好。”林志墨顿时开心万分，说：“这不就行了。”林志墨接着说：“听说你要离开到陕北去？”辛芳抬起头，看了林子墨一眼，说：“是要去，这样就和你一样了，都吃商品粮了。”

　　辛芳说着脸上泛着红晕，也许她穿的有点多，显得有些热，有些紧张。还好薄薄的丝巾围在脖上，使短短的头发显得更加简练，而她斜坐在那，透过不是十分亮堂的光线，一个农村十五岁的少女，产生的纯真美、质朴美迎面扑来。

　　林子墨瞬间对辛芳有种懵懵懂懂的冲动和爱慕，但是他根本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想干什么。只是吞吞吐吐地说：“那，那到没什么？只要和——得来。”林子墨的表现倒是让辛芳有点放开了，她大胆地看着林子墨，笑着说：“就是，只要真心！”

　　整个房间，房间布置，侧面，房顶，地面无不唤醒林志墨的一种感觉，他不知道自己在哪见过，他敢肯定这里的主人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只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想。他熟悉这里一木一卯，似乎这些材料，都一一经过他的手，他对它们有种莫名的钟情和爱护，这些材料搭建时的声音刚才都能听得见，现在渐行渐远，慢慢地声音越来越小，林志墨脑海里有种清楚的记忆，只是他说不出究竟是什么，尤其是自己不过才十六周岁。他感觉自己原来有好多事要做，整天忙忙碌碌，但他为了一种信念，一种忠诚，他没有刻意去坚持，却失去了现实的自己。屋里这时十分寂静，掩饰了林志墨已经久远的思绪。

　　象被谁推动了一下，林子墨突然起身，又坐下。接着刚才辛芳的话说：“就是，我会真心对你好。”林子墨说完觉得自己有点激动，还没什么，就随意说出这么承诺的话。不过到真象一个不懂事的男孩，就这么说了。而辛芳听到林子墨这么一说，内心一股热流使她难耐，脸上红晕泛泛，心中一片春天，不停地点着头，摇晃着身体掩饰自己内心的激动。她瞄了林志墨一眼，接着刚才的话说：“现在城里上学比在家里好多了？”

　　林子墨慢慢也放松下来，见辛芳问道自己上学方面，那感受可多了，话匣子一下打开了，笑着说：“嘿，不用干活，不用再去河边拔草，也不用到沟坎去捡柴，也不用担心天黑了，笼子里还空荡荡。只管上学，按时吃饭，挺舒服的。”辛芳接着说：“可不要成了懒惰，变坏了。”林子墨笑着说：“本来是坏了，现在变好了。”辛芳经林子墨这么一说，先是一愣，然后好奇地问到：“怎么这么说？”说完害羞地看着林子墨，她渴望他的回答。林子墨表现得更加诡秘，半天没有吭声，看着辛芳。看着辛芳焦急的表情，林志墨乐了。笑着说：“看到你我就变好了。”辛芳心里那个春风荡漾，竟是满足和喜悦，但她还是不动声色地对林子墨说：“你还挺坏的！”

　　听到叫声，辛芳离开了屋里，到了屋外。这时林子墨的母亲，还有哪个在村外接他们的媒叔，走进屋里。林子墨母亲急切切地对林子墨说：“怎么样？芳芳娃懂事长得又心疼。”林子墨只是在笑，并不言语。哪个男的说：“就是，像这样的女娃，难找得很。”林子墨的母亲见林子墨不吭声，对那个男的说：“就这么定了，我看俩娃挺合适的。”林子墨心里只是乐开了花，表面装的懵懵懂懂没有吭声。

　　不到一会，堂姑端来热腾腾的一个碗递给林子墨。林子墨赶忙双手接上，里边打有两个荷包蛋。林子墨的母亲见状非常高兴乐开了嘴，对林子墨说：“赶紧吃，这可是你姑妈一片心意！”原来当地有这么个风俗，男方到女方家里相亲，临近结束时，女方乘上热腾腾的两个荷包蛋，意思是女孩同意，家长也同意。如果没有这一幕，那也就是说女方不满意，事情就黄了。

　　回家路上，林志墨眼前总是浮现被人追赶的情景，三百年前的他，怀里抱一个孩子，身上背着一个孩子，骑着马飞奔。后边一群人还在追，乱射弓箭，为了躲藏，他不小心绊倒在地，那大一点的孩子被摔了出去，直接到了悬崖边，她拽着藤枝趴在崖顶，呼喊着救命……

　　林志墨甚是着急，只是他走路走得越来越慢。

　　林志墨母亲在前面忍不住了说：“快点走！娃呀，你已经长大了，将来日子的好坏，全凭你自己了。妈要对你说的是，男子汉就得顶天立地，要懂得责任和担待。”

　　在救孩子的关键时候，林子墨根本无法清醒过来。母亲已经原地等他多时了，大声说道：“我给你说话呢！”林志墨象是经过了一场激战地洗礼，恍惚着中断了那场面，那情景。他前言不搭后语地说：“我要担待。知道了，不就是找了媳妇。”母亲可不饶他的说：“你这娃，还是这德行，不就是找了个媳妇？你个我找个试试？”母亲说到这也笑了，她接着说：“妈的意思是，你一定要对人家娃要好。将来一家过日子可要好好的。”林子墨心想，乖乖妹愿意给自己当媳妇，愿意一辈子给自己洗衣做饭，伺候自己。这是多美的一件事呀！自己已经有媳妇了，林志墨沾沾自喜，心里那个高兴没法说了。她也隐隐约约想到，乖乖妹把自己一辈子托付给自己，自己理当心疼她，爱她。林子墨是这没想的，但真要是问他怎样对媳妇好，恐怕他一个子也说不上来。他这年龄，他那经历，也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