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不要死啊……呜呜呜,你不要丢下锦绾……小姐你快点醒过来啊……”
稚嫩的女声哭得凄凄惨惨,嗓子都哭哑了却还有不休不止的势头。.136zw.>最新最快更新
紫衣皱了皱眉,好吵!
“臭梓衣,你快点醒过来啊……我洛红绫就你这么一个朋友,你怎么可以丢下我……呜呜,如果你不醒过来,我就去杀了星月璃那个浑蛋……”
有一个好听的女声边哭边说着威胁的话,话语源源不断,仿佛是要讲到地老天荒。
紫衣皱了皱眉,被一阵阵悲凉的哭声吵醒,又感觉有人在用力摇晃自己,紫衣幽幽转醒。
下意识地就要睁开眼睛,但是沉重的眼皮怎么也睁不开,耳边凄凄惨惨的哭声吵得她心烦,她冷冷地开口:“好吵!你能不能给我闭嘴!”
“小……小姐?”
“梓……梓衣?”
洛红绫和锦绾哭得正伤心,乍然听到紫衣的声音,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紫衣终于睁开沉重的眼皮,清冷的目光第一时间就打量着这个屋子。
眼前映出两张哭得好不凄惨的脸。一个莫约十六岁的红衣华服的美艳少女脸上的妆容都哭花了,但紫衣还是一眼就认出来,她是司语!
紫衣清冷的目光顿时就染上了柔和,她抓着洛红绫的手,呐呐地问道:“司语,是你么?”
“司语?梓衣你……”洛红绫愁眉看着紫衣。
不对!她不是司语!
紫衣冷冽的目光转向另一个女子,同时不动声色地甩开洛红绫的手。
那是穿着布衣的裙子的小丫头,一双眼睛红红肿肿的,身上的装扮就像是古装电视上演的一样。只是这裙子破破烂烂的,也太旧了吧?
紫衣蹙眉,清冷的目光转向他处,眉头更是紧蹙。
这房间比这小丫鬟的粗布裙子还破。
桌子是掉了脚,椅子也是断了腿的,窗前的木棱子和木门一见就是朽木,随时可能塌方。喝水的茶壶杯子,都被磨的很平很光,显然是有些年头了。
综合扫视了一圈这个房间,紫衣得出一个结论——这样极品的屋子估计只有非洲难民窟才有!
这屋子里唯一炫目的,就是那个长得跟司语一模一样的女子的衣着。
“小姐……小姐你醒了!太好了……锦绾吓死了,以为小姐就这么扔下锦绾走了……”锦绾一张满是泪痕的小脸瞬间布满惊喜,直接扑倒在紫衣身上,哽咽道:“一定是夫人在天有灵,将小姐送回来了……”
“梓衣你这个死丫头真是吓死我了……呜呜呜,你个浑蛋,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再不醒我就要灭了整个将军府给你陪葬了……呜呜呜……”洛红绫也扑到紫衣身上,边骂边哭。
紫衣被她们哭得心烦,冷色道:“都别吵!先让我静静!”
她一把推开锦绾和洛红绫,她不喜欢陌生人近她的身。她坐起身,冷着脸道:“这里是哪里?”
“小姐你怎么了?这里是咱们的家啊……”锦绾被推开,触及到紫衣冰冷的脸色,心中一慌。.136zw.>最新最快更新,提供
“家?”紫衣蹙眉,再次打量房间,她家什么时候有这么奇葩的地方?
这里就是一个贫民窟!
“白凤那个浑蛋呢?”紫衣看着锦绾,脑中迅速的闪过几个想法。
她清楚地记得她跳下了悬崖,难道这里是悬崖下方?她被人救了?
“梓衣,这里是将军府啊!你在说什么啊?白凤?你是指星月璃么?那个浑蛋在他的月王府待得好好的。你都这样了还关心他,是不是傻啊!”洛红绫看着梓衣,恨不得拿锤子敲开她的脑子!
“将军府?”紫衣就算再聪明绝顶一时间也转不过弯来。
“我说那个与我齐名的杀手白凤!你胡扯什么呢?”
“小姐,你这些年来几乎都没出过将军府的大门,哪来什么杀手啊?”锦绾刚停住的眼泪再次噼里啪啦的掉下来。
“小姐,你别吓锦绾啊……红绫小姐您快去找大夫给小姐看看……”锦绾恐慌地道。
洛红绫此时也察觉到了紫衣的不对劲,皱了皱眉,转身就要走:“等着。”
“站住!”
梓衣看着要出门的洛红绫,再看房间内的情形,忽然觉得不对,猛的伸手抓住她的胳膊。
刚触到洛红绫的胳膊,目光定在自己抓住洛红绫胳膊的手上。
那是一双白皙如凝脂的小手,很白,很纤细,很优美,很漂亮。
这不是她的手!
她的手虽然也白,也纤细,也优美,但是她的手比这个大了一圈。而且因为长年握枪执行任务,绝对没有这么完美到极品。
面色瞬间一变,紫衣就算再愚蠢也该明白了。她看着洛红绫,声音带着一丝轻颤:“你……司语,我……是谁?”
“梓衣?”洛红绫的脸顿时一白,她的声音较之紫衣,比她的还抖:“梓衣,你别吓我啊……”
“你tmd别给我废话!回答我!我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不说我杀了你!”紫衣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心里烦躁至极,一向修养良好的她在这一刻忍不住爆了粗口。
她的手腕攸地松开洛红绫的胳膊,猛的掐住她的脖子,声音冷如冰封。
“梓……梓衣……”洛红绫看着眼前熟悉的脸,看着满身杀气的紫衣,浑身颤抖,惊恐至极。
她不是胆小的人,但看到这一刻的紫衣,她真的有些被吓到了。
紫衣忽然脑袋疼得厉害,她被迫松开掐着洛红绫脖子的手,蹲下身子捂住脑袋。她的脑中忽然闪过无数画面,记忆如潮水一般的袭来。
“梓衣……你怎么了?梓衣!”洛红绫慌张的上前了两步看着紫衣,想过来碰她又不敢。
“小姐,你是不是头不舒服……”锦绾也被吓到了,她虽然知道安梓衣有修为,但是没想到安梓衣的速度竟然比洛红绫还快。甚至要掐死洛红绫!
“红绫小姐,你没事吧?”锦绾慌慌张张地看着洛红绫。
“没事。”洛红绫也疑惑,不明白紫衣为何会突然性情大变。
“梓衣……都是我没用,救你上来的时候已经晚了……梓衣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儿啊……”洛红绫跪下来搂着痛得不停颤抖的紫衣,哭道。
出了这种事,洛红绫说不自责是不可能的,如果不是她跑回去那冰肌露,梓衣就不会被那群女人欺负。自己是大司命,她们多少都不敢在她的面前放肆,论官职,她的职位可比将军府的安震将军大了不知多少。
还有安梓衣被逼跳进荷花池一事,也有她的责任。如果她再快一步,在月王府家仆来将军府的路上把休书劫了,梓衣就不会难过得去了荷花池,也就不会遇上安婉柔。
再或者,她再慢一点点,在安梓衣读完休书的时候回来,她就能安慰梓衣,梓衣也不至于去荷花池。
“小姐……你别吓锦绾啊……”锦绾也扑通一声跪在了紫衣面前,哭得更为凄惨。
不理会这两个人烦人的哭声,紫衣此时脑中有两个记忆在来回的纠缠,缠得她头晕眼花,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最后定格在两个场景上。
一个场景是一个叫安梓衣的绝美女子,被人她的姊妹逼得跳进了东璃国将军府的荷花池。
另一个场景是一个叫紫衣的女子,紧紧地握着一块紫玉,身穿洁白的雪纺裙,心口一片鲜血,决绝地跳下来万丈悬崖。
两个场景,都刺痛了她的心。
紫衣伸手捂住心口,她的心在跳,她还活着。
不是梦!
“小姐……小姐……”“梓衣……”洛红绫和锦绾的哭声断断续续,凄凄哑哑。
闭着眼睛睁开,紫衣看着面前哭的肝肠寸断的二人,慢慢低头,目光定在自己的心口。
心口出很完好,隔着薄薄的衣料,没有伤口,也没有血迹。
目光再向下,这是一副玲珑有致的身子。但没有她的完美,她的容貌曾经被组织看好,所以为了让她能达到以貌动人的刺杀效果,组织对她身体上的培养也是付出极大的。而这副身体显然因为是长期营养不良所致,身材没有她的好。她看向自己的脚,很娇小,但还好,至少不是那种变态的缠足。
用手摸摸头发,很长很长,她的手臂都没有这一头青丝长。青丝柔软得像一匹上好的锦缎,触感很柔软,很舒适。
最后她的手停留在脸上,指尖轻轻的描绘五官,这张脸的轮廓很熟悉,是她的脸。
这不是她的身子,不是她的脚,不是她的头发,却是她的脸。
这是一个不同的人。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便是她突然涌出来那一股记忆画面的主人——东璃国将军府的三小姐安梓衣。
她的灵魂如今就在她的身体里……
想来也是,就算她跳下悬崖没死,但白凤那一刀正中心口,她怎么可能还能活呢?
紫衣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只是可怜了那个才只有三个月的孩子……
拿不到玉佩,按照组织的规矩,他也该死了!她没能在黄泉路上看见他,但至少他能给司语陪葬!
想到司语,紫衣抬手,摸了摸洛红绫的头,以示安慰:“别哭了,我没事。”
在这个身体的原主的记忆里,这个洛红绫就是相当于司语的存在,如果没有洛红绫,安梓衣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司语,白凤,再见。
不用再见也好,她活着也很好。紫衣抬眸,对着跪在一旁的锦绾,绽开一抹柔软的笑。
“从今以后,只有我们欺负别人的份,再没有人可以欺负我们,起来!”
被人欺负,可不是她紫衣的性格!
她紫衣的人,绝对不能被欺负了去!
听到紫衣的话,锦绾和洛红绫都不约而同地止了哭,抬起头,看着她脸上柔软的笑,顿时目光怔怔,呐呐的看着她:“小姐?”“梓衣?”
“嗯!”紫衣温和的点点头,站起身子,伸手将洛红绫和锦绾拽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知道有些事儿冥冥中自有注定。她虽不相信怪力论神,但世间本来就有很多科学解释不了的事。
比如此刻她的灵魂是真实存在在另一个人的身体里。
而根据她的记忆,这个国家是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国家。
大概这是另一个时空,而切这个国家还是以阴阳术为尊。她曾经在一本古籍中看过有关于阴阳术的记载,但也就只有寥寥几笔,她没想到这种东西真的存在。
紫衣迅速消化她脑中的记忆,发现这个安梓衣真是一个天才女子。经史子集,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穿针刺绣……似乎没有她不会的。
就连她这个自诩为天才的人对于那些东西都不由得心惊。
这是怎样一个玲珑剔透的女子?那个什么月王未嫁先休真是亏大发了。
这个女子不好的一点就是,只是太过柔弱,不,不是柔弱,而是始终记着她娘临终的遗言,让她万事皆忍。长期隐忍之下,便磨没了她的性子。
殊不知忍字头上一把刀,她忍的后果就是这些年在将军府受尽欺凌。
但让紫衣有些意外的是,这个女子的阴阳术似乎不像外人所说的不能修炼。
但安梓衣似乎是知道,却刻意隐瞒,但隐瞒的结果就是造就了东璃国第一废物的“美誉”。
安梓衣不在乎任何人的污言秽语,她只在乎一个男人——一个叫星月璃的男人,她几乎满脑子都是四年前泉林古寺后山桃花林里看到的那一袭白衣的俊美男子。她都没看到人家的正脸,只是看到一个侧影,就给她爱成这样。
也许又是那一纸休书,浇灭了她的心火,在被众家奴围住时才跳下了荷花池。她最后的记忆,也感应到了洛红绫的气息,在那一刻她只需要大喊一声,洛红绫就会来救她。但她没有,以最极端的方式来解救自己。
那个男人是她对这个世界仅存的一丝希望。那个人将希望浇灭了,她便没了生的念头。
紫衣想着,冷冷地笑了。
既然上天给她个机会,让她好好活着。一个人的身体,连带两个人的生命!
安梓衣没有勇气活下去,她紫衣有。
没有从枪林弹雨走过来的人不知道生命的可贵。没有从黑暗里倾轧求存的人不会知道光明有多好。
安梓衣再博览群书,再通灵剔透,她也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被养在深宅大院里的女子。说白了就是一朵娇花,要人浇灌。
但她不是,她是紫衣。自小就知道谁离了谁都能活,她只会活的更好。
她在那个黑暗的世界辗转多年,她以为白凤才是她生命中的光,但他不是。爱了他,反而让自己坠入更深的黑暗中。在那个世界,还有黑白之分?黑即是白,白即是黑,看你怎么分辨罢了。
如今她是安梓衣,非常好!从今以后,她不是紫衣,是安梓衣。
既然要好好活,可不能再任由别人欺负了!她不像安梓衣这么低调,她从来都不知道低调是什么!
这样想着,笑意加深。
“梓衣?”洛红绫被安梓衣拽起来,白着小脸紧张地看着她。
梓衣很少笑,她也知道梓衣笑起来很美,可是此时她觉得梓衣与以往不同。
她说不出来有什么不同,但是觉得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锦绾的感觉也是和洛红绫一样。
“嗯?”安梓衣抬头,温和的看着目瞪口呆的两个人。这两个和安梓衣从小长大的女子,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对安梓衣好的人。
“小姐,你……你没事儿吧?真的不用找大夫么?”锦绾担忧的看着安梓衣,心里慌慌的。
她实在忘不了先前安梓衣要杀洛红绫的气势。
“没事。只是刚醒来脑子有些不适应。”安梓衣摇摇头,知道刚才是将这个丫头吓坏了,便软声宽慰道:“刚才对不起,吓到你们了。刚才梦到星月璃那个家伙了,我实在是气急,想要掐他,没想到就掐到了红绫。”
“你别说,我现在就想掐死星月璃那家伙!”洛红绫摆摆手,然后一屁股坐到了床上。
安梓衣心中一暖,果然这才是朋友啊。
安梓衣坐到洛红绫旁边,皱了皱眉,然后穿上了床角下的绣花鞋。
她想了想,对着锦绾道:“从今以后,这个将军府再也没有人能够欺负我们,以后别再如此软弱了。跟着我,你的心理素质最好强些。”
“小姐……您好像变了……”锦绾看着安梓衣,有些怯怯地道。
“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怎能不变?”安梓衣嘴角勾起一抹的笑容。
“不管小姐做什么,锦绾都支持小姐。”锦绾虽然不懂安梓衣笑容里的深意,但是她会无条件地支持自家小姐。
洛红绫看了一眼眉宇间忧愁散尽的安梓衣,道:“有什么想法,就大胆去做吧,惹了祸,我担着!你那便宜老爹都还要喊我一声大人呢。”
安梓衣被洛红绫这句天不怕地不怕的话语给逗笑了。锦绾这丫头太笨,跟不上自己的节奏,果然还是洛红绫聪明。
这个大司命洛红绫也不是白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