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宁司怔怔地问。

　　“你很聪明，可是事情一旦到了你自己身上，就想不明白了吗？为什么你娘要投井？而且还是抱着自己的小女儿，‘宁司’已经死了，跟宁家的夫人一起死了，这世上早就没有宁司这个人了，她知道她死路一条，但是就算是死，她还是保护了你。”

　　宁司空洞的眼神望着远处，如果是要牺牲全家的命来保全她，那这条命，她宁愿不要。

　　“所以，你是要好好活下去，还是自暴自弃，随你便，但是我这边不留闲人，你知道的，我也不过是一个乞丐，你这样让一个乞丐来养活，你过意得去？”

　　洪崎原本以为这话会刺激到宁司，没想到的是宁司竟然不为所动，反而冷静地点头：“嗯，确实不应该留在这里打扰你们。”

　　宁司拉开身上的被子，身体的虚弱超出了她的想象，跄踉着下了**。

　　“那你打算去哪里？”洪崎没有拦着她。

　　“不知道，既然宁司已经死了，那我就要去找到另外一个身份活着，不是吗？”我要亲眼看着那些害死我爹娘的人如今的生活，应该很高兴，死了一个那么大的威胁，或者说，他们的死，再正常不过。

　　“以一己之力对抗这个朝廷吗？”洪崎看穿了她的目的。

　　“如果我说我要复仇，要推翻封朝，你会不会觉得我是疯了？”这个念头，就像是一颗种子，在她心中生根发芽，她现在满脑子的都是复仇，她恨不得现在就冲到皇宫里面，杀了皇帝。

　　洪崎沉默了一会：“我觉得你疯了，但我不觉得你会失败，我已经老了，过几年，乞儿会也没人继承了，虽然看不到你推翻朝廷，但是我愿意在你身上赌一把，毕竟，我的目的跟你一样。”

　　宁司眼前一亮，盯着洪崎看。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皇帝，我也不会沦落为乞丐，当初遇到你，倒真的是一个意外，不过后来的照顾你，我也是有私心的，因为你是将军的女儿，能从你身上获得不少情报。”

　　宁司没去想洪崎他的私心，反而追问起来：“那乞儿会也是你为推翻朝廷埋下的势力？”

　　“势力算不上，乞儿会只是我培育起来的一个消息网络罢了。”

　　听完这话，宁司脑袋一怔，这语气，这平时看到的慈爱的洪崎根本就是两个人，看来，她还是太单纯了，看到的都太片面了：“洪爷爷，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的名号啊，你太年轻了，肯定是没听说过的，那些上了年纪的江湖中人大概知道，‘鬼谷门’，是我们宗派的名字，精通于兵法权术，煌朝开国皇帝也曾来我们宗派求取治国之法，只是可惜，煌国的皇帝似乎早就忘记他们是怎么发家的了，而鬼谷门又在我接手之前发生了内斗，外加天灾，所以我只能带着一部分人到京城。”

　　听完洪崎的话，宁司觉得自己的眼界真的是太少了，这世上有那么多人，那么人每天都遭遇着不幸，而她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小五虽然是我的徒弟，但是他的资质没你好，我鬼谷门的术业需要有人继承，你是我的第一人选，怎么样，要不要当我的徒弟？”

　　“哪有那么好的事，虽然名义上是我当了你徒弟，但实际上，还是你吃亏，不是吗？”宁司在瞬间权衡了利弊，怎么看洪崎都是吃亏的，因为她什么都没有，一旦被人发现身份，那洪崎也跟着遭殃。

　　“哈哈哈，不愧是我看中的人，没错，表面上是我吃亏了，而且是吃了很大的亏，收留一个朝廷重犯，这对我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不过真是遗憾啊，大概是因为认识你太久了，看你流落街头，还真是不忍心。”洪崎这话说的是真的，他是看着宁司长大的，而且宁司那么多年的爷爷也不是白叫的，他只是想让宁司成长起来，所以刚才才用成人的语气跟她说话。

　　“你真的看好我吗？”宁司有些心虚，刚才想要复仇的气势在这个时候忽然一落千丈，大概是看到了自己的渺小。

　　“如果你自己都不相信你自己，那我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洪崎砸了一下嘴，“我给你一个机会，你敢不敢用，就是你的事情了。”

　　“我敢！”宁司决定赌一次，毕竟，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也不用害怕再失去什么了。

　　洪崎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那好，以后宁司这个名字，你是不能再用了，你自己再想一个名字，还有你这张脸，京城认识你的人太多了，短期内不能出门，要是被人认出来了，我可救不了你。”

　　“好。”宁司咬牙答应，要改头换面，谈何容易？

　　小五在院子里等得很焦急，好不容易等到洪崎出门了，他立刻就冲了过去：“师父，她怎么样了？”

　　“小五啊，你要有个小师妹了。”

　　“啊？什么意思？师父，你什么时候收的徒弟？”小五还没反应过来洪崎的意思。

　　“就在刚才，为师收了一个关门弟子。”

　　“关门弟子？刚才？师父你是说。。。”小五舒展眉头，如果是宁司当他的师妹，他自然是高兴的。

　　“嗯，以后她也是我徒弟了，也就是你师妹，以后你可要好好照顾她。”

　　“是！师父！”小五忍不住咧嘴笑，可是很快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可是她。。。”

　　“她家里的事情，就不需要你替她操心了，你只要帮她守住她的身世就好，这世上知道宁司活着的，也就只有你我二人了，为师的时日无多，以后你们师兄妹之间一定要相互扶持。”洪崎不担心旁的，只担心小五太单纯，不小心泄露了宁司的身份。

　　“我知道了师父，我一定会照顾好宁。。。不对，是小师妹的。”小五身上顿时多了一重使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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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小五给宁司送药，还没开口说话，宁司就像是宣布审判结果一样，有板有眼地对他说：“以后我就不叫宁司了，以后我叫姜自悠。”

　　“姜自悠？为什么？”这个名字听上去怪怪的，一直叫惯了宁司，再换个名字，有些不习惯。

　　“没有为什么，洪爷。。。师父说了，以前的名字不能用了，让我想个新的。”既然不能跟爹姓，那就跟母亲姓，至于自悠，其实也是取了姐姐名字幽的谐音。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我以后就要叫你小悠了，小师妹。”小五眯起双眼，对她谄媚地一笑，笑得宁司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先别叫，这名字我也要适应一段时间，还有啊，你这样笑，就跟狗腿子一样，以后还是不要笑了。”

　　小五的笑容立刻消失，把药碗往她手里一放：“呐，自己喝药。”

　　“啊啊，我说，你不会生气了。”宁司端起药碗，没有犹豫，一口喝尽碗中苦涩的中药，要是以前，她肯定是哭着闹着不喝药，可是现在喝完了，也只是皱起眉头而已，丝毫没有抱怨。

　　“我才不会生气！”小五从她手里抢过空碗，“我才不会跟你计较呢！”

　　明明你那个样子，就是计较了啊！宁司完全看穿了小五。

　　虽然还没完全从悲伤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但是宁司的身体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吃过中饭，洪崎就扔给她一本书，同时还捎上了一句话——“两天只内背熟”

　　那是一本不薄的兵书，但是他只给了她两天的时间，宁司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悲伤或者是反抗，只能硬着头皮背，从早到晚，就算是睡觉，也是抱着那本书。小五看到宁司那么拼命，也是惊呆了，宁司这样不要命地学习，他是自叹不如。

　　两天之后，宁司完整地把兵书背了下来，洪崎的眼中尽是满意。

　　“按照你现在的水平，肯定还不能理解这本里面的奥秘，不过背下来，已经是迈出成功的第一步了，”洪崎捋着他的山羊胡，满意地点头，“我们鬼谷门，最多的便是兵书与权术之书，所以，你要尽可能地多读书。”

　　“是，师父！”宁司异常顺从，之前那个调皮的宁司，似乎已经在这两天只内消失了。

　　“明天便是你父母的头七，你。。。”

　　宁司听完这句，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师父，我不会忘记我爹娘是怎么死的，爹娘我会祭奠的，姐姐我也一定会救回来的。”

　　“我已经准备好了纸钱跟祭奠用的东西，明天你就自己祭奠一下你爹娘。”

　　“谢师父。”宁司忽然郑重地跪倒在地，给洪崎磕了一个头，在心中对自己说，师父的大恩大德，她铭记于心，以后一定会报答给他。

　　“免了免了，赶紧起来，回去读书。”洪崎看到这两天宁司的转变，是又欣喜又心疼，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像是换了一个人，足以见得，这次的打击对她有多大，一个正值花季的女孩，遭遇这么大的变故，对她的心灵肯定会产生不小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