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光,身为光华广告公司策划部一组的小主管的杨政和他的下属兼好哥们周宇,惬意地坐在公司小餐厅靠近落地窗的位置,一边享受着午后的和煦阳光,一边细品着清香的下午茶。
周宇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杨政放下手中的茶杯,不禁会心一笑,打趣道:“快做新郎官的人了,应该很开心才是!怎么一副愁眉苦脸,像谁欠你几百万的样子?”
周宇喝一口茶,摇摇头叹口气说:“杨哥,你可不知道!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原来我不信,现在我快要结婚了,才深刻认识到这句话,真是至理名言,或者可以改成婚姻是男人的坟墓,女人的天堂。我现在才发觉女人真是麻烦的动物!”
杨政作为已婚者,过来人的身份让他脸上有些不太高兴,埋怨道:“照你这样说,我们这些结婚多年的男人就是爱情坟墓里爬出来的木乃伊啦!”
周宇这才发觉自己有些失言,忙补充道:“我只是说我的婚姻像是坟墓,不能以偏概全,你可不要对号入座!”
杨政听了周宇这话,刚才僵硬的面部肌肉才有些放松,又摆出有幸福婚姻经验者的谱,劝周宇说:“婚姻不像你想得那样可怕,只要夫妻俩心心相印,是可以很甜蜜的!像你嫂子方敏,不管做什么都和我有商有量的,从不独断专行!和她的婚姻,让我体会到作为丈夫和男人的自豪感!”
周宇装作一副羡慕的样子,言不由衷地夸道:“哪是每一个男人都能像你这样有福分,能娶到嫂子这样的好女人!你可不知道我家的丁宁,还没和我结婚,只是为了筹备婚礼,就不停地往外撒我的钞票,当我是自动取款机似的!”
杨政被恭维的有些飘飘然,劝道:“女人嘛,都有虚荣心的!婚礼毕竟一辈子只有一次,哪个女人不重视?当初我和你嫂子结婚,她也没少花我的钱呢!”
杨政这话正说到周宇心坎里,一边心安理得享受着安慰,一边又牢骚不断地抱怨道:“女人重视婚礼是不错,但好歹也该有个度!穿的婚纱要上好的,戴的婚戒要大颗的,照的婚纱照要顶级的,举办婚礼的酒店要豪华的,这些我都没有什么意见,我都满足!”
周宇数落自己的未婚妻丁宁半天,看似抱怨,实则炫耀。当初还没有发迹,和妻子方敏举行简单婚礼的杨政被臊得脸红脖子粗,一边低头吃着茶点,一边含糊地应付着:“是!是是!这都是做丈夫应该的!”
杨政虽是周宇的上司,可家世不比周宇。杨政来自农村,父母都是本本分分的农民,杨政上大学的学费还是七姑八大姨七拼八凑的。杨政虽然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这家有名广告公司策划部的小主管,有着不菲的工资,但无奈下面还有两个还在上学的妹妹,父亲又疾病缠身,每每要拿出工资的一小部分贴补家用,所以生活也有些拮据。
周宇就不同,是这个繁华城市的土著居民,拆迁分房就分了两三套,不像杨政还住着租赁房。再加上周宇的父母又是国企双职工,有退休金。周宇是他们的独子,周宇结婚他们肯定帮助不少。
杨政听周宇结婚排场这么大,本来就有些自惭形愧,谁知周宇还没有什么眼色,还在伤口上撒盐,继续吹嘘着:“若只是这些物质形式上的需要,我也不说什么!杨哥,你知道我家的丁宁她能干什么吗?”
杨政虽然不悦周宇的显摆,但对周宇的疑问产生了好奇,忙问道:“她能怎么样?”
“你不知道丁宁,她为了漂漂亮亮的穿婚纱,这段时间经常跑到佳人养生会所做保养,还办了一张vip会员卡。佳人养生会所,女人的高档养生会所,那可是烧钱见不到灰渣的地方。都是富太太去的地方,你说我这样一个工薪阶层能经得起她这样折腾吗?”周宇不满地说。
周宇的自嘲引起同样身为男人的杨政的同情,为了让周宇好受一些,杨政劝说道:“爱美是女人的天性,丁宁也是想成为你美丽的新娘,你也从中受益。难道你有一个光彩照人的未婚妻,不觉得很有面子吗?”
周宇心满意足地笑了,这正是他发牢骚的本意。周宇得意地回复:“这倒也是,每当我和丁宁一起逛街总引得不少回头率!”
“这就对了,女人的美丽,男人的消费!”杨政一副哲人的架势。
周宇苦笑着说道:“可是消费这种美丽代价也太大了!对了,杨哥,你和方敏嫂子结婚这么多年,嫂子还保持的那样青春靓丽,妩媚动人,吹弹可破似少女,一定花了你不少钱吧?”
杨政一听周宇夸自己的老婆方敏,得意的很不一般,笑说道:“没有的事!我从来没在你嫂子身上花过那样的冤枉钱,你嫂子那是天生丽质自难弃。长成那样,没办法的事!”
周宇撇撇嘴,推囊着杨政,笑骂道:“算了吧,不要自吹自擂了!再怎么天生丽质的女人,年纪大了也会人老珠黄的!我嫂子没少去佳人养生会所,我都看见了!你一定在嫂子保养这件事上花了不少钱,你就认了吧!你可真舍得,我看着都替你心疼!”
周宇这番话说到一半的时候,杨政就愣住了,手里的茶杯停留在半空整整七秒钟,才下意识放下。等到周宇的话说完,杨政的脸已经变得没法看了,酱紫酱紫的。
杨政心里纳闷着,家里的财政大权自己掌握着。因为要接济老家的父母和妹妹,他从来没有给过方敏这么多钱。再说他哪有这么多闲钱能供得起老婆去佳人养生会所那样的地方消遣,那比宰他两刀更难以让他接受!老婆方敏只是一家小外贸公司的普通员,工资也只够她买衣服用,哪里来这么多钱去高档会所保养,难道方敏有事瞒着他?
杨政打死也不相信周宇说的是真的,于是怀疑地问道:“你看错了吧,把别人认成了你嫂子!”
周宇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见杨政怀疑自己的眼神,很是不服气,还信誓旦旦地说:“怎么可能看错,我又不是不认识方敏!再说我陪丁宁一起去佳人养生会所,丁宁也看见了,一双眼睛可以走眼,难道两双眼睛还能出错!”
周宇说的有根有据像模像样,杨政听的心惊肉跳张口结舌。杨政颜面尽失,刚才还吹嘘自己老婆方敏和他坦诚相待,没想到不一会儿就自己打自己的嘴。方敏去烧钱不偿命的高档养生会所做保养,作为外人的周宇都知晓,杨政这个当老公的竟然全然不知,说出去不叫人笑掉大门牙。不过杨政此时最关心的是方敏哪来的这么多钱!
杨政心如刀割的又确认一遍,不厌其烦地问道:“你确定你看见的是你嫂子方敏,不是别人!”
周宇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是我嫂子方敏,没跑的!而且我看见她不止一次。有一次,丁宁和方敏一起讨论哪个美容师的手艺最好,方敏还给丁宁推荐一个高级美容技师,收费挺高的呢!为此,我还在心里暗暗埋怨过我嫂子,怎么还会有假!”
“不止一次”,“高级美容技师”,“收费挺高”,周宇这些不经意说出的字眼,字字像锤,敲打着杨政脆弱的心脏,杨政有些惊慌失措,打翻一杯浓茶,打湿了杨政廉价的西服。
周宇一边帮忙收拾,一边不屑地埋怨道:“至于嘛,杨哥!有必要为自己花过的钱后悔成这样吗?”
杨政诺诺地应了一句,答非所问地又问周宇说:“你真得看见方敏去佳人养生会所,而且不止一次?”
周宇盯着杨政的眼睛,看见杨政一副无辜的表情,也不像是在演戏。
周宇心里犯嘀咕,难道方敏去佳人养生会所的事,她还瞒着丈夫杨政!难怪自己第一次在佳人养生会所看见方敏时,方敏还躲躲闪闪不愿相认!自己把方敏的秘密捅出来,会不会给方敏带来什么麻烦?
周宇真后悔自己大嘴巴,聊别人家的私事,捅出了篓子,要是杨政家因此事闹什么婚变,自己也难脱其咎。于是杨政再次发问,周宇也长了心眼,不愿如实回答,只是说:“可能是我看错了,嫂子去养生会所怎么会不跟你交代呢!”
杨政半信半疑,心情还是起不来,沉默一会儿,才从嘴里挤出了:“在佳人养生会所做一次保养大约需要多少钱?”
周宇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看来杨政对自己老婆方敏去佳人养生会所做保养的事真得一无所知。
被蒙在鼓里的人比不情不愿的人更可怜,作为哥们的周宇反而有点同情杨政了。在公司,杨政虽是周宇的上司,但只是个小主管,每月工资也多不了周宇几分,周宇再也不能火上浇油了。
周宇岔开话题说:“也需要不了多少钱,咱们别聊女人的事了!对了,杨哥!我上午交给你的广告方案你看了没有,有什么要修改的地方吗?”
杨政此时最关心方敏到底为保养花多少钱,听到周宇问广告方案的事,也知道是他故意岔开,不让杨政多心。因为是自己家的家事,也可以说是家丑,杨政寻思着不多聊也好,少让别人知道笑话,自己回家再好好和方敏对质。
周宇不愿多说,杨政也不好意思多问。既然周宇提到工作,杨政索性又摆出上司的派,点头笑语道:“看了看了,还不错,只是······”
于是乎杨政和周宇就一个并不怎么重要,却在尴尬时候被提出来救场的广告方案,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半天。关于养生会所做保养的事,成了禁区,俩人之后的谈话只字未提字。
不知不觉到了下班时间,杨政和周宇都准备回家。
周宇看见杨政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明白杨政还对方敏偷偷去养生会所的事耿耿于怀,怕他回家和方敏因此事不消停,到时候还引出自己的不是。于是周宇好心劝说杨政:“也许我和丁宁都认错人了,杨哥你别把这当作一回事放在心里,回家和嫂子闹什么别扭!”
杨政勉强笑笑说:“怎么会!你别瞎操心!”说着,两人走出公司大门。
杨政说了句:“明天见!”就和周宇分道扬镳。
周宇看着杨政疲惫的背影摇摇头,想到还在家里等着自己的未婚妻丁宁,也不愿多停留,就往回家的路上赶,不去想杨政的家今天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