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债主!”
未等林建把话说完,何芸急急忙忙地打断了林建的话,抢先一步说了出来。
她刚刚就隐隐有猜到林建要将他自己曝光出来,可这样只会越描越黑,而且也肯定会对他的声誉会造成影响,她给他造成的问题已经够多了,总不能凡事都理所当然地推给林建。
林建听到何芸抢答的话,低下头,凤眸深深地少了她一眼,接触到她暗示的眼神,什么也没说,也没否认。众人自然也将何芸的话当成了林建原本想说的话。
“热闹看够了,也该去领罚了,全部去辅导室站着,还有,公告栏那份这么有创意的海报是谁贴上去的,最好自觉地来认罚,不要等我去调查。”
……
海报风波过去没几天,林建就自作主张地帮她做了请假在家复习直到高考的决定。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给她。至于海报风波的幕后黑手是谁,何芸也并没有兴趣去了解。
但何芸也没打算拒绝这个提议。反正在哪儿都是啃书,可以少了一些不必要的枝节她还是很乐意的。只是偶尔通过林建家里的座机与李鑫瑶做些毫无营养的谈天说地。
两个月后,高考的前一天,她应她曾答应过余文博的事。带他去了公墓。
余文博在墓前摆上了一束雏菊。何芸半蹲着,忍不住伸手摸上墓碑上那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人笑得一脸幸福。
“爸爸,我来看你了。”
她感受着指腹下微凉的触感,心下涌起一股酸意直冲鼻尖,被她生硬地压了下去。
“爸爸,何朗长大了,变乖了很多,每天都乖乖吃饭,乖乖睡觉,不再像以前那样凡事都要再三嘱咐他才肯动了,你高兴吗?”
她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好似在与照片上的人相视而笑。
“妈妈的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我们也准备搬家了,可是她的记忆还是一直恢复不过来。不过没关系,我觉得要妈妈一直别恢复记忆还好些,你说是吧?爸爸。”
“噢,差点忘了,爸爸,我跟你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个高大帅气的superman是瑶瑶的表哥。”
余文博适当地接了话:“伯父您好,我叫余文博。”
何芸笑笑,道:“我爸爸很开朗的,你不用这么正经的。”
余文博也跟着笑:“是吗?我只是想在伯父面前留个好印象。”
离开公墓后,何芸和余文博走在宽敞的行人道上。.136zw.>最新最快更新,提供他们今天并没有开车,而是徒步走过来的。他们想尽量地留给已逝的人们一些安静。
“高考完之后,丫头你有什么打算?”
何芸的步子有了微小的停顿。
什么打算啊?她哪有什么打算,她的一切林建都已经帮她规划好了。
“那你呢?”何芸反问。
“我啊,继续待在这里画画图呗。”余文博无所谓地耸耸肩。他对功名利禄并没有太多的执念。在别人看起来高大上的首席设计师的职位,在他眼里,不过就是可以赚点小钱的普通工作而已。
何芸轻轻地回应了一声,突然有些感慨。
再过几天,她就要离开这座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城市了。这里有她的家人,她的朋友,她的欢笑,哭泣。
可再深厚的感觉都抵不过现实的警钟。
......
何芸拒绝了余文博邀她一起吃饭的提议,而且到最后也没告诉他,她要出国的行程。
她回到公寓时,林建并不在。等她洗完澡出来时,林建仍不在。这让她有些奇怪,平时林建都是准时回到家,然后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对着电脑,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但是今天他的房间还是关着灯的。
楼下的座机响了起来,何芸跑下去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看着座机上一串陌生的数字,犹豫了一下才接起了电话。
“喂?”
电话那头静静的,良久才听到那头的人说话的声音。
“小芸,好久不见。”
何芸握着话筒的手紧了又紧。电话那头那人那熟悉的声音。
“邵轩,好久不见。”
……
何芸没想到她再次与秦邵轩见面,是在这么一天,这么一个场景。
秦邵轩订的是一个包房,很安静,很适合老朋友们见面。
有侍者敲了敲门,将外观精致的佳肴端了上来。而这些佳肴,何芸都叫得出名字,甚至连侍者身上的那身衣服,她也穿过了很多次。
这里是逸豪酒店,也就是在没发生那些事之前她做兼职的那间五星级酒店。网.136zw.>
侍者将佳肴摆放好后,安静地退了下去。何芸看着桌面上熟悉的食物,久久没有动筷。直到她的碗里被放入了一只剥好了壳的龙虾。
“怎么不动筷?是不是不合胃口?”
何芸摇摇头,这才抬手拿起了筷子。
“没有不合胃口,这些可都是以前我做梦都想吃的东西呢。”
何芸的话让秦邵轩忍不住笑了起来:“既然那么想吃,这会儿怎么都不动筷呀?”
何芸夹起碗里的龙虾,沾了酱汁之后放进了嘴里。
“邵轩,你知道吗?我以前就想着以后要出人头地,然后带着爸爸妈妈还有何朗天天吃好吃的东西,住最舒适的房子,不用为月尾存折上的数字犯愁。”
秦邵轩不说话了,静静地听着何芸说。他知道现在何芸需要一个听她倾诉的人。
“可惜啊,后来发生的事你也看到了,还连累了你在医院躺了那么久。”秦邵轩又往何芸的碗里放了几只剥了壳的虾子。
“没有救到你爸爸,我也觉得很遗憾。”
何芸连忙摇了摇头,否定了秦邵轩的自责:“这不是你的错,就算那次你救下了我爸爸,那下次呢?”
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每一件事情都不一定是有谁对谁错,对与错,只是相对而言。”
“我以前满怀憧憬地对着这些东西咽口水,但后来又发现那些看似很美好的东西不一定就要非收入囊中不可。说不定在得到了之后,才发现那些东西根本就不和胃口。”
何芸的声音很清晰,落进秦邵轩的耳朵里,像针扎。她话中有话,他自然是听得出来。
她是在暗示他,他们不适合。
“没有尝试过,又怎么知道一定不合胃口呢?”秦邵轩忍不住反问。
何芸笑笑,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一厢情愿与两情相愿的区别在于双方是否心甘情愿。”她说这话时,神色是认真的,直视着他的眼睛,告诉他,她没有在开玩笑。
秦邵轩只能低下头吃菜来掩饰他眼里的苦涩。
到现在,他还在逃避,还在自欺欺人。
他对她很好,她是知道的。但她更知道他身边有一个比她更优秀的女孩子,那个女孩子才更值得他去用心对待。
他们的差距太大,他们不合适。
秦邵轩勉强地扯出一抹微笑,对何芸说:“我们这么久没见了,就不能说点别的吗?”
何芸笑笑,也不再逼他,尽量开始聊一些轻松的话题。
“你什么时候回学校的?”何芸问。
“两个星期前。”何芸点了点头,秦邵轩又说道:“那次你跟鑫瑶说好了要来医院看我的,谁知道你们都放我飞机,后来才知道你出事了,没什么事吧?”
何芸摇摇头:“没什么事,有事的话现在坐在你对面的就不是人了,哈哈。”
秦邵轩也跟着笑,又问:“那毕业后,你有什么打算?”
何芸敛了笑意低下头,声音有些浅。
“再说吧。”
……
等何芸从酒店回到家,却仍未见林建的踪影。她拿起座机想打电话问问,又想到要是他有什么事要忙的话,那她这贸贸然地打电话过去岂不是打搅他了?
于是她又放下了话筒。
……
六月的躁动,带着几十万高三学子的高中,拉开了序幕。
何芸是在何母和何朗的陪同下来到考场的,中途遇到了秦邵轩,互相道了一句加油之后,也就各自往各自的考场走去了。
昨夜林建一夜未归。
不,甚至是在何芸历经了两天的高考后,都没有出现。
就连行李,机票,护照什么的都是托人送过来的。
那个人叫比尔。当时何朗也在家,小家伙看到比尔站在门外时,足足打量了他十几秒,最后才指着他大叫着:“姐!妈!就是他!那个变大蛋糕的叔叔!”
比尔看着大呼小叫的何朗,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何芸托着行李到达机场,身边只有何母和何朗。
关于她离开的这件事,她谁也没有告诉。既然四年后会回来,那又何必说再见。
她弯下腰亲了亲何朗的脸颊:“小朗,姐姐不在的时候你要乖喔,要听妈妈的话,不许调皮知道吗?”
何朗乖巧地点点头,也在何芸的脸上印下一个吻。
他是男子汉大丈夫,不可以哭的。可他现在真的好想哭,忍不住想哭。他眼睛里涌出来的液体已经慢慢地覆盖住了他的眼睛,却仍死死地不让它们落下来。
何芸看着何朗故作坚强的样子,也忍不住鼻尖泛酸。最后之后别过脸去,看着皱纹已经爬上了曾经年轻貌美过的何母的脸上。
“妈,我要走了,你要好好的,有事不要硬扛,知道吗?”
何母也泪眼摩挲,粗糙的大掌握着何芸的手。
机场响起了催机的广播。何芸用力地抱了何母一下,转过身,大步地向检票处走去。
强忍的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下。
那个人……没有来……
……
机场里,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飞奔着,不顾行人的纷纷躲闪。当他看到机场的登机情况的电子屏时,终于颓然地跪在了地上。他的头发因跑步而变得有些凌乱,领带也松松垮垮地系在脖间。
他忍不住重重地一拳打在地板上,手臂用力地清晰可见他手背上凸起的青筋,干净的地板模模糊糊地映出他暴戻的神色。
他身后响起了不急不慢的皮鞋落地声。他想也不想地站了起来,直接跟了身后那人一记结实的拳头,打在那人的下颚。
“林建!你明明一早就找到她了!为什么不告诉我!还暗中阻扰我派出去寻她的人!为什么!为什么!”
林建并没有躲开那一拳他完全可以躲开的拳头。不说话。
“原来你已经什么都安排好了!所以这几天才一直拖着我,是怕我去找她吗!林建!你tm的居然把她送去了国外!亏我一直把你当成推心置腹的亲哥哥,你居然偷偷把我心尖上的人藏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
他控制不住地一连问了好几个问什么,但从始至终,林建都没有说话,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漠,看着他,就像看着一只发疯的野兽。
“林树,你猜到了不是吗,因为我和你一样,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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