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安微微地笑了一下道:“都说太子妃是一个聪明人,可是这会儿看起来,其实也不过如此啊,母亲说只要将东西给了您,您自然就知道其中的官窍。”银筝眉梢轻挑,斜眼瞥了一眼怡安,轻笑道:“几日不见你居然这样的伶牙俐齿了。”
将那封信对折起来,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道:“你母亲可还与你说了你什么别的话。”怡安道:“母亲说了,如果太子妃顾忌父亲的颜面的话,那大可不必了,母亲早就做好了舍弃父亲保全整个镇远王府的想法。”
银筝道:“长公主殿下倒还真是好计策啊,只是镇远王爷要是听了这话,还不知道有多么的伤心呢。”怡安面无表情道:“父亲不会伤心,他在娶了母亲的那一瞬间开始,便应该明白,如果有一天不符合了母亲的利益,母亲完全可以放弃他。”
银筝心中忽然间有一种苍凉的感觉,席卷全身的寒颤,让银筝沉默了许久。怡安见银筝没有任何的反应,还以为银筝犹豫什么,不禁加了一句道:“太子妃是担心这是母亲设下的圈套吗?那样的话大可不必了。”
银筝抬手打断了怡安的话,轻声道:“不,我相信你,或者说我相信你母亲的为人,我只是在考虑一个问题,就是柔嘉长公主为什么要帮我呢。”
怡安摇头道:“太子妃天资聪慧,难道没有听说过有一句话叫做帮人帮己吗?如今朝中的形势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太子殿下占着上风,背靠着楼家军这座大山,户部礼部御史台均是为太子马首是瞻,最主要的,是太后老人家是从心底支持殿下的,有多少表面上看起来两不相靠的人都是太后她老人家的人,可怜四表哥居然还认为他是大势所趋,民心所向,妄图与明苏哥哥一争高低呢。”
银筝倚靠在椅背上,以一种探究的目光看着眼前说的津津有味的怡安,见怡安停了下来,微笑道:“怎么不继续说了。”怡安微红了脸道:“你怎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啊。”
银筝抿着嘴摇了摇头,而后道:“我以前只以为郡主是那等只注意诗书礼乐,半点的政治都不可以接触的人,谁知道也是这般的七窍玲珑心,能参悟这么多的事情,当真是让人感觉惊讶啊。”
怡安笑笑,不再说话。
银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那么,就这样吧,郡主告诉长公主,就说我领了长公主的好意,事成之后也定会保护整个镇远王府,绝对不会做忘恩负义的人,这个答复,不知长公主可是满意呢。”
怡安道:“就说太子妃是聪明的人,自然不会放弃这样的大好时机。”起身微微地欠了欠身子道:“怡安就此别过了,请太子妃自行珍重。”
银筝自座位上起身道:“郡主先在崇州安置一天,晚上我安排人护送郡主会帝都。”怡安古怪一笑,轻声道:“不,我不回帝都,我要去见一个人,太子妃自便,怡安就此别过了。”
说罢也不等银筝再细问,便转身走出了银筝的房间,出去时只见天高气爽,倒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漫无目的地四处闲逛,其实也并没有什么既定的路线,却是正撞上了自校练场回来的简修文,简修文双手抱拳行礼,怡安笑笑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却见简修文忽然间回过身对怡安道:“此处乃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奉劝长公主殿下也不要趟这趟浑水,无论是太子胜还是四王胜,对长公主殿下都没有什么影响。”
怡安转过身,与简修文四目相对,蹙眉道:“你什么意思。”简修文面上表情一点都没有变化,声音平静如常,只道:“郡主洞悉时事,却并未洞察关键,长公主殿下作为皇上唯一的妹妹,也是太子殿下与四王爷共同的姑姑,对于她来说,不搅进朝局,才是最好的选择。”
怡安看向简修文的目光有几分玩味了,声音略带试探道:“作为楼家军的将领,太子妃的嫡系,此刻你不是应该竭尽全力去帮太子妃吗,怎么会自毁城墙呢。”
简修文道:“这不是自毁城墙,长公主参政,带起的一大波的势力固然对太子殿下有益,然而如今既然太子已经为太子,还不断地扩大自己的势力,请问,太子是要做什么?”
如炬的目光射向了怡安,仿佛撞上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怡安不住地向后退去,退去,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只是给母亲传句话而已,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背后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轻轻叫了一声“修文”,简修文垂下了头,恭恭敬敬地侍立在了一边,从后面走过来的银筝道:“郡主不是说还有事情么,怎么走到这里来了,是不是迷路了?”略略有一些凉润的双手抓住了怡安的双手,道:“修文说的话,你不必往心里去,放心吧,我知道接受长公主的提议代表着什么,放心吧,你只管去做你要做的事情吧,其余的我来解决就好了。”
怡安似懂非懂地走远了,只剩下了银筝与简修文相对而立,简修文率先打破了安静道:“小姐为什么要接受这一宗并不划算的买卖。”
银筝叹息道:“你是不懂人心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吧,诚然如你说说,长公主的势力归了太子必然会让皇上有所忌惮,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另外的一种情况,那就是如果我们得罪了长公主,这股势力为四王爷所用,结果会什么样。”换了一口气,继续道:“退一步讲,如果没有长公主,皇上就不忌惮我们了吗?答案是依旧忌惮,重点的不在于我们是不是收编了长公主,重点是在于我们是楼家军。”
简修文沉思了一会儿,却依旧摇头道:“长公主如今心思未知,您真的确定要与她坦诚相见?”
银筝轻笑道:“我自然是不信,可是欺骗我们是有代价的,即使最后,太子殿下当真是被长公主拖下了水,四王爷登上了皇位,可是这并不能保证长公主有一个什么样的好结果,毕竟天枢是一个剪不断理还乱的组织,这么多人想要让她家破人亡,还是轻而易举的。”
简修文摇头道:“可是长公主并不知道太子殿下手下有这样的组织啊。”
银筝浅笑道:“也别这么说,长公主殿下还是有自己的情报网,如今天枢已经这般的明目张胆的帮助殿下,他们不会不察觉的。”想想忽然道:“对了,我想起了一件事情,其余的地方暂且不用管,揽月楼千万不要与天枢有任何的联系,那里是最后的据点,也是一切的结束之处,明白吗”
简修文蹙眉道:“结束?”银筝的视线探向了遥远的远方,惆怅道:“没错,以后,总归会有一个结束,揽月楼有太多的秘密的事,也有太多秘密的人了,所以这应该是最后的结束之处了。”
简修文似懂非懂地看了一会儿银筝,只道:“好,我明白了,你放心就是了。”护送银筝回了住处,停在门口却又问道:“小姐怎么跟了出来呢。”
银筝浅笑,道:“怡安摆明了是要去找某个人,却被你给拦住了,我若是不出来的话,你一直纠缠着可怎么办好。”
说罢转身便进了屋子中,留下了愣愣的简修文站在门口。
银筝说的没错,怡安确实是找人,但也是错的,那就是她是在等人找她,她只是被长公主告知,这里有人会找她,却并不知道要找她的是什么人,以及身在何处。
此时走在崇州已经渐渐安静下来的街道上,心里却止不住的发出一种感叹,难道生在帝皇家就注定的得不到幸福吗,为什么母亲能够舍弃了与她恩爱多年的父亲,只为了保全整个镇北王府,镇北王府没有了镇北王爷,还真的是镇北王府了吗。
让她更为难过的事情是,她没有办法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甚至是在推波助澜,帮助她母亲在她父亲的心上插刀子,不知道等将来父亲知道了自己是被自己的妻子和女儿联合送上的断头台。
清风拂过了她的脸,让她稍微清醒了一点,四周看了一圈,却还是没有人出现,自己自嘲一般笑了笑道:“这么大的一个城,怎么可能这么随便的就找到一个人呢。”
却听身后一声道:“怡安郡主,别来无恙啊。”
怡安郡主回过头,只见小巷的尽头站着一个灰袍男子,斗篷将整个头部都扣住,显现出了一种野性的召唤感。
那声音不似在耳边,倒像是环绕在身边的各个地方,让人从心底地有一种战栗之意。
肃然起敬
未完待续
又是一周周六周日,祝各位小伙伴们周末愉快,然而,还是有各种事情要忙的姑娘我,就不多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