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不由己 029、相亲
作者:草莓雪梨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宁晚晴“哦”了一声,就想挂断电话,这时,听见谢尧说:“晚晴,你在担心他,对吗?”

  “我……”

  “是就是,承认一下有那么难吗?”谢尧叹了口气,“真搞不懂你们这一对夫妻。”

  宁晚晴默了默,说:“给你添麻烦了,谢尧。”

  “麻烦什么?”谢尧笑了一声,“晚晴,大家都是老熟人了,用不着这么客气。你早点儿休息吧,我看你最近精神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

  “没有……我很好。”

  “真的?”谢尧有些不相信,“不要逞强,哪里不舒服记得告诉我,我可是你们家慕琛聘用的‘家庭医生’呢。”

  “嗯,我知道了,”宁晚晴说,“谢谢你。”

  “好吧,你自己保重,晚安。”

  “晚安。”

  挂断电话,谢尧直接把手机丢到躺在沙发上仿佛醉的不省人事的欧阳慕琛身上,对方眉头皱了皱,但并没有睁开眼睛的打算。谢尧说:“还装?”

  欧阳慕琛干脆翻了个身,拿后背对着谢尧。

  谢尧又好笑又好气的骂:“几瓶红酒就能把你喝的烂醉如泥?你当我谢尧第一天认识你啊。欧阳慕琛,你最好给我爬起来滚回家去,你知不知道你老婆在等着你?趁现在,该道歉道歉,该哄就哄,你们v国不是有句老话叫‘床头打架床尾和’吗?”

  “……”

  “欧阳慕琛!你想逼我对你用强是吗?”谢尧撸起衣袖,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用强’这两个词儿不是这么用的。”欧阳慕琛翻过身,声音沙哑的说。

  他喝过酒之后眼眸变得极亮,脸色极白,唇色极艳,偏偏脸颊上染了两抹酡-红,使他看起来与平时清冷的模样大相径庭。此刻他修长匀称的身体躺在沙发上,黑色丝质衬衫被他在酒醉时扯开了两粒纽扣,正好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小片洁白的肌肤,显得诱人已极。

  谢尧默默看了他一会儿,心里暗呼妖孽,在他们国家好男色的不少,好在他本人更倾心于大胸脯翘屁-股的美妞儿,否则,难保他可真的要对他“用强”。

  “谢尧,你吞口水了。”好巧不巧,酒醉微醺的欧阳慕琛眯着眼笑微微的指着他说。

  谢尧不自在的别过脸去:“你个男妖精,赶快回你自个儿家勾引你老婆去!”

  欧阳慕琛双手搁在脑后当枕头,垂着眼晃了晃脑袋:“不回去……”

  “为什么不回去?”

  “她不喜欢我……”他黯然的说。

  “不喜欢你?”谢尧好笑道,“你老婆不喜欢你还能喜欢谁?刚刚是谁打电话问你来着?”

  他依然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脸处投下一下片阴影,薄红的嘴唇带着点水光,看起来竟像个稚气未脱的少年——

  这当然不可能是欧阳慕琛,谢尧想,他也只有脑袋不清醒的时候才这样,心里想什么说什么,不装模作样,不把自己藏在盔甲里。这个样子的欧阳慕琛,已经越来夜少见了。也许没有宁晚晴,他永远都是那个镇定自若、运筹帷幄的v国财政会长。

  他酒量很大,这件事只有谢尧知道。为了时刻保持清醒,不被有心之人利用,他平时很少喝酒。能够醉成现在这样,除非是他自己愿意,否则没有任何一个人能令他如此。

  “她……问我什么了?”欧阳慕琛缓缓的问。沙哑的声音仿佛划过硬纸板上的沙粒,带着一种难以描摹的磁性。

  “她问你死了没有!”谢尧恶作剧的说。

  “真的吗……”也许是被酒精麻痹了大脑,一向精明的欧阳慕琛竟然毫不怀疑的相信了谢尧的话,脸上瞬间流露出受伤的神色,郁郁的开口说,“我死了……才、才顺她的意么……”

  “喂!欧阳慕琛,你的智力丢在酒吧里吗?这种话你也信?”谢尧无语的在一旁坐下,“她要是想你死,你就真的去死啊?”

  欧阳慕琛的眼睫轻轻-颤动了几下,然后呆呆的望着天花板,似乎真的在考虑这个问题的可行性。

  谢尧也忽然好奇起来,索性不说话,干坐着等着他的回答。

  如果他说“是”,那他以后真的要拿这个好好嘲笑他一番了。如果他说“不是”,那也在情理之中,一个充满政治理想和抱负的人,愿意为一个女人去死,不是才真的好笑吗?

  欧阳慕琛想了很长时间,末了轻轻的说:“我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

  “诶?”谢尧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种答案,不由大为惊讶。

  “我死了,没人能照顾她……她不会做饭、不做洗衣服,也干不了粗活,对钱财也没什么概念,性格又单纯,容易被人骗……”欧阳慕琛慢慢数落着宁晚晴的缺点,嘴唇忍不住勾了起来,“她这么笨,没有我这么一个……一个坏到掉渣的人留在她身边保护她,她要怎么活啊……”

  谢尧彻彻底底的呆住了,他张了张嘴,想说欧阳慕琛你就自以为是吧,但终于没有说出口。他先前常说欧阳慕琛禁锢了宁晚晴的自由,帮她当笼子里的金丝雀一样对待,但谁又能否认,这不是一种保护她的方式呢?

  他像一堵墙一样挡在她面前,保护着她的天真她的善良她的不食人间烟火,他变得千疮百孔、面目可憎,可他从来不曾后悔过。他用他的方式爱她,哪怕所有人骂他自私。

  “既然这么爱她,你又为什么要去折磨她?”谢尧忍不住说,“你知不知道你下午说的那些话,只要是个正常人听了都恨不得呕出三升血来,更何况是你那个小绵羊一样的老婆?”

  “小绵羊?”昏昏欲睡的欧阳慕琛听到这三个字,转过头一脸认真的对谢尧说,“错了,不是小绵羊。”

  “不是小绵羊是什么?”虽然抓错了重点,但谢尧绝对不打算放过这么难得的套话的机会。等他欧阳总裁明天醒酒了,再想让他这么老老实实的回话那可就难了。谁不知道他欧阳慕琛嘴巴毒,说话三分真三分假剩下的还叫人摸不着头脑?

  谢尧只恨没提前预备一只录音笔,要不然以后拿这个来要挟他绝对比什么都奏效。像他这么爱面子的人,要知道自己酒后吐真言说了这么一堆腻歪兮兮的表白,还不得暴跳如雷恨不得把看好戏的那个人活活掐死?

  光是想想,他就忍不住嘿嘿直笑。

  “是……小白兔,”一张脸绯红绯红的欧阳慕琛眯着眼睛念叨起来,“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爱吃萝卜和青菜,蹦蹦跳跳真……真可爱……!”他手舞足蹈,脸上那副“天真可爱”的神情让谢尧禁不住虎躯一震,活像是走夜路撞见了青面獠牙一只鬼。

  “欧阳总裁……卖萌可耻,”谢尧虚弱道,“快别念了,求你了……”

  喝醉酒的欧阳总裁果然十分温顺,乖乖的停了下来,伸手捞过一只靠枕抱在怀里,脸伸过去蹭了蹭:“我好想你。”

  “想她你就回家去啊!”谢尧忍无可忍,“你这么引诱我这个纯洁正直的直男是犯法的你知道吗!”

  “不回去……”脸埋进枕头里,叹息一般轻轻说了一句,“小白兔不喜欢闻酒味儿。”

  谢尧黑脸:“你家小白兔不喜欢于是我这只老白兔就很喜欢闻酒味儿是吗……”

  欧阳慕琛:“我睡着了……不要吵。“

  “……”

  宁晚晴一大早上就被安妮的夺命连环call吵醒,刚刚顶着乱蓬蓬的头发从床-上爬起来,房门就开始咚咚直响,不用说,自然是安妮这个急性子的姑娘。

  “进来吧,安妮。”宁晚晴靠在床头说。

  安妮推开门,探头探脑的往里看了看:“咦,你家雪人儿不在啊。”

  宁晚晴说:“他昨晚在朋友家过夜。”

  安妮看着宁晚晴脸色,小心翼翼的问:“你们……该不会是闹别扭了吧?”

  宁晚晴点了点头,对于安妮,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们争执了几句。”

  安妮了然的点了点头:“夫妻之间过日子嘛,难免有意见不合的地方,斗气也是难免的,不过咱们老祖宗有句至理名言,‘床头打架床尾和’,我打包票,过不了几天你们就会和好如初,没准到时候比之前还要恩爱呢。”

  宁晚晴微微笑了笑,没有结过婚的女孩子总是会婚姻有一些幻想,以为结婚后的争吵和恋爱中的意见不合没什么两样,其实这两者说起来大同小异,却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恋爱中的人,即便感情再好,你还是你,我还是我,彼此没有婚约的束缚,没有家人的影响,合则在一起,不合则一拍两散。而夫妻之间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两个人既然领了证在一起过日子,那么你中有我,我中也有你,甜蜜起来是再美好的词汇也难形容其万分之一的甜蜜,痛苦起来却是剪不断理还乱的一团烂麻般撕扯不清的痛苦。明明你离不开我我离不开你,偏偏有一千种理由可以用来折磨彼此。

  这些自然无法向安妮解释,她也不习惯于向人抱怨什么,安妮这么兴致勃勃,她更不好去用自己的烦心事来破怪她的心情,于是宁晚晴决定暂时压下郁结的心事,好好的陪安妮度过一个愉快的周末。

  “安妮,托你吉言,我但愿我们能够早日和好,”宁晚晴话题一转,“我也希望能够早日吃上你的喜糖,想必总统阁下一定早就等不及了吧?”

  “哈,我爹地啊……他才管不着呢,”安妮吐吐舌头,“我都没告诉他呢,不过他自己倒是说了,一切由我自己做主,哪怕我嫁个身无分文的穷小子,他也绝不强加干涉。”

  “总统大人倒是很开明呢,”宁晚晴说,“上次相亲的事,你回去没挨骂吧?”

  “我正想说这个呢,”安妮说,“你知道吗?上次那个什么议员家的公子居然自己跟我爹地说他临时有事去不了,叫我爹地不要生气,你说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好好的相亲,结果两个人都没去,不过好在我跑了,要不然不是给他放了鸽子?”

  此时,某“议员家的公子”猛地打了一个喷嚏。张开眼,抓了抓鸟窝状的头发,嘴里嘀咕着:“奇怪,这么一大早的,又是哪个美女在想我?”

  在安妮絮絮叨叨的闲话中,两人在家用完了早餐。吃饱喝足的安妮赞叹道:“你们家厨师做的小点心可真好吃,简直比总统府的好吃一百倍!”

  “真的吗?”宁晚晴忍住笑,“总统府的大厨要是听见你这么说,可得难过死啦。”

  “我说的是实话嘛。”安妮说。

  正好孙玉过来收拾餐具,宁晚晴便对安妮说:“这位就是你欣赏的大厨了,还不赶快表达一下你的崇拜之情?”

  安妮扬起脸,朝面前这个身材单薄的女佣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你好,我是安妮,你的小点心做的太棒啦,下次有机会可不可以教教我?”

  女佣“啊”了一声,连忙放下手中的餐具,飞快的朝安妮比划着什么。

  意识到对方是残疾人,安妮最初有些惊讶,但马上露出更加灿烂的笑容,并且伸出手尝试着比划孙玉刚刚做出的那些手语。她每做一个动作,就试探着询问她的意思,见她点头,就再接着往下做,这样以来很快她就弄清楚了她的意思。

  “原来你是说做这些很麻烦,担心我把衣服弄脏啊?”安妮满不在乎的说,“没关系,只要能做出好吃的,衣服脏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女佣点点头,笑了。

  宁晚晴说:“你该不是想做点心给阿月吃吧?”

  安妮被好友猜中心事,俏-脸腾地染上一丝薄红:“干嘛要说出来啊……好丢人。”

  女佣拼命摇手,宁晚晴也笑着说:“喜欢一个人,想把自己吃过的好东西做出来给他吃——这可是天底下最美好的事情啦,哪里会丢人呢?”

  女佣赞同的点了点头。

  这时,刚刚用完早餐的宁晚晴忽然感到一阵熟悉的恶心感,连忙站起来说:“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

  宁晚晴伏在洗手台上一下一下的呕吐,刚刚吃完的那些点心尽数被吐了出来,恶心感仍然没有消息。这种感觉让人很不舒服,她望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自己,心想,最近她是怎么了?

  不仅心脏有点需要维修,连记忆力也变得衰退,现在,似乎胃部也开始闹腾了。

  她扭开水龙头掬起一把凉水冲了冲脸,伸手去拿毛巾,这时,她的动作顿住了。一个念头倏然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以往欧阳慕琛每每在用餐后都要离开一段时间,呆在洗手间并且把门反锁上,是不是全都是因为胃痛呢?

  离现在最近的一次,是那天早上,她逼着他喝下一杯牛奶。

  他微笑着喝完,然后就离开了餐桌。

  再出来时,他的脸色明显比之前更加苍白,而且额角还挂着可疑的水珠。

  此刻她站在这里,仿佛可以看到他那时候的样子。

  他也一定曾经伏在这里痛苦的呕吐,他的秘书曾经私下里告诉她他的胃病很严重,但她几乎很少见到他在她眼前表露。

  她甚至曾以为秘书所描述的病情是夸大之词,现在想来,一切只因为她的漫不经心。

  因为她的粗心,所以才忽略了他的感受,甚至当他饱受病痛折磨还对着她强颜欢笑时,她居然一点都没发觉。

  宁晚晴,你真笨。

  女人总是拥有一颗比男人柔软千百倍的心脏,即使一次次受伤,也还是会选择遗忘和原谅。只不过一个晚上没有见到他,她竟忍不住想念他了。

  明知道他生气起来是那样的决绝和残忍,明知道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明知道已经不可能再拥有如想象中那般完美的婚姻,但还是奋不顾身、飞蛾扑火的投入这场爱情。

  直到粉身碎骨,至死方休。

  也许愚昧,也许可怜,但这是她唯一可以选择的路。

  她试图安慰自己,只要勇敢一点面对,总有一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所有的事情都还没有走到最糟糕的那一步,也许,一切都还有转机呢。

  她努力的在脑海中搜集所有他爱她的证明,努力的清除掉那些残忍的不好的记忆。

  只有这样才能够慢慢积聚一点力量,使自己能够继续微笑着活下去。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最坏的,远还没有到来。

  人如果有预知能力,该要如何规避那些迎面而来的厄运呢?

  有些事情,沿着生命的轨迹迎面而来,以个人微小的力量,根本无法回避。

  那就无畏的去面对吧。

  只有历经残忍,才懂得如何绽放。

  “晚晴,怎么那么久?”

  “抱歉,”宁晚晴笑了笑,“现在可以出发了。”

  安妮早已是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拉着宁晚晴就往外冲,宁晚晴注意到安妮今天穿着一件淡紫色的绉纱长裙,纤长的颈项上戴着一条亮晶晶的碎钻项链,长卷发编成蓬松的麻花辫随意的垂在胸前,鬓边还插了一朵新鲜的淡绿色非洲菊。

  “安妮,你打扮成这个样子,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宁晚晴打量了她一会儿说。

  “不好看吗?”安妮连忙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