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不由己 035、求你放过我
作者:草莓雪梨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欧阳慕琛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

  心里边既爱怜,又愧疚,又有些失落。

  他不和下属一起出去吃饭,一方面是为了工作,一方面也是想留在家与妻子一同用餐。

  他万万没有想到,她根本没有等他。

  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所以还在生他的气吗?

  欧阳慕琛将宁晚晴轻轻放到卧室的床-上,又去浴-室拿了条毛巾沾了温水擦拭她的手脚。

  他的表情很认真,仿佛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昏黄的壁灯下,他的神情是那么的温柔。倘若她这个时候睁开眼睛看了看他,就一定会明白他有多么爱她。

  可是宁晚晴一直熟睡着,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仔细的擦干净她,又有些笨拙的帮她脱去衣物,换上干净的睡衣。宁晚晴一直乖乖的,像个小小的孩子一样。

  如果他从小就在她身边陪伴着她,看着她是如何从一个小小圆圆的小娃娃长成如花似玉的大姑娘,那该有多好。

  可惜那个陪在她身边的人不是他。

  他痛恨自己的命运,为什么,和她一起长大的人是“他”,而被关起来像狗一样对待的人就是他?

  明明是两个长得一样的人啊!明明他们拥有着相同的血缘啊!他的父亲和母亲,为什么独独对他这么狠心?

  为什么?!!

  他永远、永远也不可能知道答案。

  他直起身,帮宁晚晴掖好被角,然后去浴-室洗澡。

  洗到一半时,灯泡闪了闪,忽然黑掉了。

  他顾不上擦干身上的水珠,便急匆匆的冲出浴-室。

  宁晚晴怕黑。如果她刚好醒过来,看到身边一个人没有,该有多害怕?

  此时他已经顾不得去想她会不会凑巧在这一刻醒来的问题。

  卧室里,宁晚晴猝然睁开眼睛。

  四周漆黑一片,窗帘微微晃动着,远处隐隐约约的传来类似风铃一样细碎的响声。

  她的大脑深处,隐隐有一根弦被细细的拉扯着,莫名的令她烦躁、不安,想要尖叫。

  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她眨了眨眼,看到眼前的黑暗中,开始飞快的闪现一些画面。

  双-腿大开,被好几个男人折磨的女人,……

  浑身赤-裸的女人,被绳索捆成诡异的形状,半吊在空中,一只狗向上窜起,一口咬住女人白-嫩嫩的大-腿……

  一个在厨房忙碌的女人,猛然被人从身后捂住面孔,女人渐渐窒息,身后的男人狂暴的撕开女人的衣物,然后将浑身雪白的女人搁在了案板上……

  ……

  宁晚晴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

  她看到了什么?为什么所有的女人,都长着相同的面孔?

  不不不不不……

  那不是她……

  不是她!!!!

  “笃、笃……”一个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宁晚晴惊恐的张大了双眼!

  来了……来了……她知道,那个人又来了……

  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门口,宁晚晴知道,他的身后,一定藏着冰冷的针筒!

  “不要……不要……”她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浑身发抖的向角落里缩去。

  “晚晴,你怎么了?”他加快脚步,朝她走来。

  一只枕头迎面飞来,他伸手抄住,皱着眉走到床前,想了想,开口说:“还在生气吗?”

  宁晚晴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强烈的恐惧令她浑身抖如筛糠,她强忍住尖叫的冲动,一遍又一遍的重复道:“放过我,求你……求你放过我……求你……求你……”

  “求我……放过你?”欧阳慕琛咀嚼着这几个字眼,忽然有些懂了似的涩然一笑,“我放过你,你想逃到哪里去?”

  宁晚晴定定的看着他,牙齿打颤的开口:“走……走开,恶……恶魔!”

  “恶魔?”欧阳慕琛倏然笑了起来,一笑便有些止不住,“宁晚晴,你说得对,我就是个恶魔,哈……”

  他的笑声在黑暗中,显得苍凉又可怖。宁晚晴再也无法克制住心头的恐怖,猛地冲过去将他狠狠一推!

  欧阳慕琛猝不及防间被她推得后退几步,刚好撞上桌角,后腰传来一股锐痛,但这还不算,宁晚晴跳下床,疯了一样拿起桌上零零碎碎的物件朝他身上砸去!

  “砸死你,砸死你,砸死你……”她一面砸着,一面嘴里发出怪笑,眼睛中放出奇异的光芒。

  欧阳慕琛一阵心寒——她就这么恨他,巴不得他死么?

  那些东西砸在他身上,他并不感到疼痛,反而是心里更痛一些。

  世上恨他的人那么多,现在又多了一个。

  可是就算千千万万个人恨他、诅咒他死,他都可以不放在心上。

  唯有她的恨意令他感到浑身冰冷,有那么一瞬间,恨不得遂了她的意立即死去。

  宁晚晴见对方并不反抗,忽然大起胆子,拿着地上的枕头狠狠向他脸上捂住!

  “去死!去死!去死!!”她咬牙切齿的说着。

  欧阳慕琛错愕的睁大了眼睛。

  来不及多想,随着宁晚晴的用力,氧气被夺走,他渐渐感到一阵窒息。

  她憎恶的盯着他,满脸都是怨毒的恨意。

  明明稍微一用力就可以推开她,但他并没有那么做。

  他总想看一看,她是不是真的舍得亲手杀死他。

  这是一个危险而残酷的游戏,因为随着时间的流失,他的筹码越来夜少。

  他的赌注是她的爱,而一旦输了,他会因此丧命。

  财团ceo被妻子亲手捂死——这该是个多么骇人听闻的新闻?

  随着意识的流失,他不知道为什么,不觉得痛苦,反而心中缓缓升起一种说不出来的愉快。

  他把这条命还给她,可就再也不欠她了。

  他害她失去了从小相濡以沫的哥哥,现在这样也算是一命抵一命。

  可是他欠她的幸福,却是再也没机会还清了。

  男人慢慢闭上眼睛,头微微一侧,手指轻轻地滑落。

  宁晚晴仍然发狠的捂着他,直到失去力气,瘫坐在身后的地上。

  她终于杀死了他……不会再有人来害她了……不会了……

  她心头窜起一股狂喜,进而,是一阵深深的茫然。

  她迷迷瞪瞪的站起来,循着一阵隐隐约约的风铃声,像被人操纵的木偶,浑身僵硬的迈动着步伐朝外走去。

  漆黑的花园深处,一个带着狐狸面具的女人站在清冷的夜风中,白色的长裙被风鼓起,她的嘴角鲜红欲滴,如同嗜血的鬼魅。

  “宝贝儿,告诉我,你做了什么?”女人柔媚的声音传来。

  “我杀了他,”她双眼无神的蠕动着嘴唇,“我用枕头捂死了他。”

  “枕头?”女人闻言咯咯一笑,“他一定在骗你,枕头怎么捂得死他?宝贝儿,下次要用匕首,剖开他的胸膛,取出他的心脏……记住了吗?”

  “哦,”她喃喃的点头,“我记住了。”

  “宝贝儿真乖,你回去吧,你要记得,你只是出来透透气,你什么人都没见到,什么话都没听到,但是你发誓下次一定会用匕首杀死他。来,重复一遍我说的话。”女人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蛊惑力,随着阵阵夜风,句句直达心底。

  她眼神直直望着前方,茫然的重复:“我只是出来透透气,我什么人都没见到,什么话都没听到。我发誓,下次一定会用匕首杀死他……”

  欧阳慕琛独自坐在黑暗中。

  他输了。

  在窒息带来的缺氧中,他短暂的失去了意识,醒来后,发现房中空无一人。

  那一刹那,他心如死灰。

  她果然不爱他,果然恨他恨到不惜杀死他。

  现在,她去了哪里?

  是去投奔她的情人了吗?

  他自嘲的牵起嘴角,站起身,走到窗前。

  拉开窗,冰冷的夜风划过他的脸庞,使他的头脑渐渐清醒起来。

  他认为自己刚刚是在发疯。

  拿自己的性命去为了一个女人打赌,不是疯了是什么?

  从这一刻开始,那个爱她的他彻彻底底的死去了。

  他再也不要去爱她,再也不要去爱任何人。

  能够活在这个人心险恶、充满变数的世界上,能够活的体面而有尊严,能够拥有财富和地位,已经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难道还想去奢望爱情吗?

  爱情,只会让人变得头脑不清醒,干出一些蠢事而已。

  爱情,去他-妈-的爱情!

  夜风渐渐静止下来,风铃声也渐渐化成一条细细的线,消散在空气中。

  宁晚晴猛然清醒过来——

  她怎么就大半夜的跑到花园来了?难道是梦游吗?

  她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好奇怪,先前在做什么,她有一点都不记得了。

  夜晚森凉的空气令她浑身鸡皮疙瘩直冒,她抱紧双臂,朝楼上走去。

  欧阳慕琛没有想到宁晚晴会回来,更没有想到,她会一脸的若无其事。

  刚刚断掉的电源在宁晚晴走后便自动恢复了,一片明亮的光线中,她完全不记得她曾经做过多么疯狂的事情。

  看到房间中的一片狼藉,她甚至以为是欧阳慕琛莫名发怒,摔坏了这些东西。

  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这样狂暴了,她蹲下-身,一面整理房间,一面木然的想。

  欧阳慕琛目光平静的看着她,发现自己实在低估了她。

  这样一个险些杀人后居然心理素质强大到这种地步的女人,还是那个傻兮兮的宁晚晴吗?

  不,是他一直看错了她,进而错爱了她。

  好在,这一切都结束了。

  他淡淡的起身,朝另一件卧房走去。

  房门在她身后静静的合上,她手中动作顿了顿,便低下头继续忙碌起来。

  第二天是周末,宁晚晴照旧被安妮电话传唤,她只好将自己收拾一番,忍着胸口一阵阵恶心和发晕的头脑出门。

  刚刚下楼,就听到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

  这笑声让她感觉有些熟悉,她隐隐猜到来人是谁,却完全不敢去相信。

  一对男女出现在门口,女人身着一件宽松的波西米亚长裙,长发卷曲着垂在胸前。虽然腹部微微-隆-起,但仍然美丽而风情无限。

  她挽着他的胳膊,神情中带着浓浓的依恋与欢喜。而他高大身材包裹在纯黑色西装内,看上去冷漠而英俊,只是唇边流露着淡淡的宠溺。

  真是一对璧人啊。宁晚晴望着他们想。

  可是,这两个人,一个是她的丈夫,一个是她的昔日好友。

  欧阳慕琛已经不顾夫妻情分,执意要带着华琳琳登堂入室了吗?

  她伸出手,颤抖着扶住一旁的黑色雕花扶手。

  这时,欧阳慕琛抬头朝她看来:“你要出去?”

  宁晚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于是只轻轻点了点头。

  欧阳慕琛眼神漠然的看着她:“也好,从今天开始,琳琳跟我一起住主卧,你的东西我会找人帮你搬到隔壁的房间去。”

  宁晚晴身子一晃,险些从楼梯上跌倒下来。

  华琳琳笑微微的看着她,故作担忧的问:“晚晴你脸色不好,该不会是哪里不舒服吧?”

  宁晚晴还未说话,就听见欧阳慕琛对华琳琳说:“琳琳,别管她,你只要安心照顾好你肚子里的宝宝就好。”

  “慕琛,你这样说,晚晴可是会不高兴的呢……”华琳琳娇滴滴的说着,一面偷偷拿得意的眼神去瞟她。

  宁晚晴脸色灰败,站了好一会儿,才积攒起力气慢吞吞的把自己挪下楼梯。

  经过华琳琳身边时,她淡淡的说道:“我不会不高兴,你的孩子,不就是我的孩子么。”

  华琳琳一下子变了脸色,连欧阳慕琛也没有想到一向温顺的宁晚晴会出言回击。

  在两人各异的眼神中,宁晚晴挺直着背,克制住一阵阵眩晕,终于远离了他们的视线。

  她这种状况开不了车,便叫了司机来送她去孤儿院,谁知道去了之后,竟发现只有九儿一个人。

  一问才知道,安妮早上和九儿一起把阿月哄去了溜冰场,安妮好不容易得到机会和阿月相处,自然是毫不留情的把九儿甩下了,宁晚晴也知道这种时候不好再去找安妮,于是和九儿一起坐在孤儿院的图书室,翻看起那些旧旧的连环画来。

  她看连环画,九儿看她,看了好一会儿,九儿开口说:“晚晴,你今天心情不好。”

  宁晚晴低着头,眼睛仍然看着书本,嘴角牵了签,说:“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