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品只是最为普通的银耳莲子羹,只不过火候拿捏得很好,银耳吃起来十分稠糯。不过世家小姐夸口的厨艺是什么样的,在座的夫人太太心里都有数,不过是把材料放进锅里,剩下的事情全由丫鬟婆子来做,小姐只是占个名声而已。与其说董净含厨艺好,倒不如说她有个好厨娘。
不过因为邓曼心里喜欢董净含,吃得倒是高兴非常,“含姐的手真是越来越巧了,将来嫁给谁就是谁的福气。”
各位夫人心里对这话并不十分感冒,她董净含再好也不过是个庶女,莫不成还想配自己的嫡子不成。这些世家出身的夫人太太最是看不惯小妾那些作为,自然也就不喜小妾养大的女儿。只不过碍于邓曼的面子他们不好说出口,只能随口附和。
董净含斜眼偷瞟董净怡,略微沉吟之后,她莞尔一笑开口道:“赦拉姐姐身为赦拉家的独生女儿,想必请的女先生都是极好的,不知妹妹我是否有幸见识一下呢?”
董净怡面前的银耳羹丝毫未动,一来是因为邓曼叫董净含为“含姐”就够叫她膈应得了,二来李慕婉就坐在旁边,时时提醒她她这个庶妹是怎么来的,哪里还能够吃得下去。可是在董净含看来,却是董净怡吃惯了山珍海味不屑吃她的银耳羹。
董净怡微微一笑,转过头道:“我平日在家里也喜欢做些甜点来吃,若是在座各位夫人不嫌弃,我倒是可以献丑一试。”
董净含微微挑眉,她还就不信了,一个大家小姐真会去学厨艺,今日定叫她好好丢一回人。
“今日花开正艳,不如就在这百花间做甜点吧,想必点心沾染上了花香会更加美味几分的。”
董净怡心中冷笑,董净含打的真是好主意。虽然大多数富贵人家的女人学厨艺都是做做样子,可她董净怡不同,两世为人,特别是前一世的经历,让她拥有了很好的厨艺,她能做得出来的点心,她董净含恐怕连听都没听过。
“董小姐的提议甚好,不过得麻烦太夫人准备一个小炉子了。”
邓曼得了董净怡一盆珍品牡丹,哪里还有不答应这点小要求的道理,当下便吩咐赵粉去找婆子把小厨房备着用来熬汤药的小炉子搬出来。
董净怡见邓曼已经答应,便招过舒尔雅,低声附耳说了几句,舒尔雅福了福身子便快步离开了。
“各位夫人稍等,我命我的丫鬟回去拿冻粉了。”董净怡见各位夫人对冻粉都很陌生,便出言解释,“这冻粉是家父的船队从海外带回来的,听说是用一种名为麒麟菜的植物熬煮而成,我吃过几次口感颇为不错,我今日便是用它做点心。”
董净含见董净怡淡定从容的模样,她忽然不淡定了,她的本意是想让这个最近风头无两的赦拉小姐出丑的,若是反而让赦拉小姐的名声更上一层楼的话,她肯定会憋屈死。她眼珠一转,手中一抖杯中的果酒就洒在了衣襟上。
她起身告罪,“大奶奶,含儿刚才不小心将酒水洒在了衣襟上,失陪片刻,换了衣服立马回来,希望不要错过赦拉姐姐的点心才好。”
“太夫人。”来人却是邓曼身边又一大丫鬟魏紫。听到魏紫的声音,董净含便没急着走,站在一旁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慌慌张张地作甚。”邓曼很有几分不快,身边的大丫鬟不稳重对于有头有脸的夫人来说是件极丢脸的事情。
魏紫偷偷看了一眼董净怡,一副不敢说的模样。
邓曼眉头微皱,呵斥道:“有什么便说,畏畏缩缩的成什么样子。”
魏紫又行一礼,这才递上了一张礼单,凑到邓曼身边低声道:“赦拉小姐送来的礼品太多,我们……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董家这种人家收的礼都会详细记录在册,一并入库的。等到对方家里有什么红白喜事等,需要比照着价值回礼。
邓曼暗骂魏紫一声眼皮子浅,然后转过头对着董净怡点头道:“赦拉老爷的礼单到了,这小丫鬟没见过什么世面,倒是被吓了一跳。”她说着就打开了礼单,一看之下脸色也变得精彩无比,老坑玻璃种翡翠雕的尺许高的玉佛,深海血珊瑚,一斛东珠……林林总总一共一百零八样,看得人是眼花缭乱。
邓曼自诩是见过世面的,只是什么时候上好的东珠用斛来计量了……
董净怡看着邓曼的脸色就知道便宜二叔送的东西价值不菲,心里就郁闷起来,赦拉家是有钱,可也不能这么花吧,白白便宜了董家这群牛鬼蛇神。
董净怡一副忽然想起什么的模样,“我说怎么一直没看到萍生人呢,原来是去清点礼单上的东西了。”送礼的人也会派出丫鬟与收礼的人家的丫鬟一起清点礼品,以防胆大的仆人从中偷拿,而伤了两家的脸面。
“这下可惨了。”董净怡眨巴眨巴眼睛一副为难的模样,见这些太太夫人都朝自己看来,她才接着说,“我今儿可穿的是广袖流仙裙,做吃食实在不便。身边的丫鬟又都派出去了,不知可否请府上的小姐借我一套窄袖的衣衫。”她说完看了董净含一眼,董净含只比她小一岁,她小时候又吃过亏,屡次受伤不算,还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服药调理,是以她的身量并不比董净含高,穿董净含的衣服正合适。
董净含心里是极不愿意的,借给董净怡的衣服,旧的根本拿不出手,只能拿出最好的料子做成的簇新的衣衫。
董净怡提着裙摆轻轻走到董净含的身边,温言细语地用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道:“我那里还有几匹上好的蜀锦,如果你看得上的话,明日便命人送来。”
蜀锦、云锦、宋锦、壮锦,四大名锦几乎都是有价无市,一个熟练的蜀锦织工一天顶多织三寸锦,除开进贡的,剩下的可以流入市面上的确实不多。
董净含一听眼睛一亮,但很快便冷静了下来,心里滴着血道:“不过是件衣裳,姐姐何必在意,你只管拿去穿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