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雪花悠悠飘落,迸发喷涌的生命火花,瞬间染白了世界,落宜昌无边无际的雪。
艾格的脸添了些许黑须,白龍长剑在手里散发着银光,白衣素裹,长发垂直,双眼神光老练深邃、睿智凌人。
一枝梅伸出来,不及雪的白,胜却雪的香,粉白花瓣透出丝丝坚韧之意与纯洁。
大寒冷天之下纯白一片,艾格的身后有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凝望着艾格历经沧桑的孤单背影,在寒风冷冽中瑟瑟发抖,只是攥紧了小拳头默默迎着风雪前行。
两人的身影在风雪中移动着,只是相对于这雪白大地,他们的移动速度与距离是那样微不足道。
“扑!”
终于,那个小男孩还是倒下了,红透了的双颊已经有些皲裂,苍白的唇虚张呼出微弱的白雾,失去知觉的身子躺倒在无法感受到冰冷的雪地,疲惫的眼帘升起又降下,最后在寒风传来的一丝温暖中昏睡过去了。
艾格将小男孩怀抱在胸前,冷风吹过他唏嘘的须根,转身迈开步子,双眼寒光迸发,直直凝视着前方的无垠冰雪。
一丛绿色篝火幽幽燃烧着,点亮了整个温暖的冰雪洞窟,映照在篝火前艾格从没眨过的双眼内,也同时传递温度到一旁被床褥包裹着的小男孩身上。
“呼咳……”
小男孩甜甜熟睡着,几声呼噜传来,嘴角还留着微笑的痕迹,似乎做着一个难以言喻的美梦。
绿色的篝火依旧在跳动着,依旧温暖着这冰窟,几点火星飘零,冰窟内点点绿光闪烁。
“嗯啊……”
小男孩小声喊了喊,睁开了双眼,看着眼前绿光映照的冰雪洞窟,感受着不断传来的温热,心里有点儿欢喜。坐起身来之后,环顾四望,大大的眼睛眨了眨,不断寻找着什么,立即穿上了自己小小的鞋子跑了出去。
“呼!”
冰窟外面,一阵阵的狂风猛然吹袭,天与地的白色如同炼狱魔鬼伸出来惨白利爪,不一会就将小男孩的脸颊割伤了,令他不得不退回去冰窟内。
重新进入到冰窟内,小男孩割伤了的脸颊马上被绿火的温暖治愈,寒冷也再无法侵袭而进,温暖依旧。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小男孩滚烫晶莹的泪已经在小脸上划出了痕迹,泪眼模糊之中看了看雪地上的一枚小小的空间戒指。
无声落泪的小男孩尝试碰触空间戒指,在发现自己能够查看并且可以拿取内里物品时,他的眼泪落得更大了。
一台雪地专用的全自动战车,一张美丽动人的蓝色长发的女性照片,以及一张字迹刚毅有力的字条,三者静静躺在空间戒指内。
“她是你的母亲,波莉娅。向着南方走,回到人文社会中去,要好好地、幸福地生活下去,其它的别要再管了,记得,要幸福。”
小男孩心里默念着字条上的文字,眼泪已经干涸,紧咬着薄唇,立刻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了丈长的黑色战车,一跃而上进入其内开出了冰窟之外,没有向着南方前进,只凭感觉极速奔驰向西北方向。
丛丛白雪翻飞,一条奔涌着雪花的小路显现在雪白大地,领头在前的是一辆飞速前进的黑色战车,历经狂风暴雪与座座冰川的阻挠,终于在前方不远处看到了几个身影。
只是没等高兴起来,小男孩就一跃跳出了极速前进中的战车,在冰雪中打滚推行了百来米距离,风与雪也即时侵袭而来,让他满是伤痕血迹的白色衣服更添新伤,染了白雪一地血红。即使如此,他也还是艰难爬行着,双眼死死凝视着前方。
“哧!”
艾格无力的双眼慢慢闭合,再无力支撑自己疲惫的身躯,任由胸腔那黑色骨刺穿破到后背,流淌而下的鲜血化作了冰晶落在雪地上。
“嘭!”
黑色的骨刺轻轻一抖,艾格萎靡的身子轰然炸开,一团血雾散开后不久便凝结落地,顷刻间又化作了虚无。
小男孩已然全身浴血,极度的冰寒凝结了他全身上下的水分,茫茫然的大眼睛映照着艾格死亡的一幕,无限放大了的瞳孔**着无边无际的黑暗,皲裂的眼角也快撑不住他的满布血丝的双眼。
“爸爸!”
极尽了所有的力气,小男孩的喉咙传出了嘶吼,破风而去却是再无法抵达那死去之人的双耳……
白雪茫茫之中,五道黑色身影缓缓离去,五只绣在黑袍上的红色竖眼,像是在嘲讽着寒风中散去的已死之人,以及那倒在地上的微不足道的怨恨目光。
小男孩颤抖着站了起来,攥紧了的拳头慢慢松开了,一身白色的衣衫套在了身上,黑发飘在风中慢慢变长,微弱的身子快速成长,不一会便变成了年轻的艾格模样,似乎一切一切全然没有发生,唯有一双深邃的眼睛留了下来,凝视着眼前的天地,无声叹息一下便随着风雪消散消失了。
夕阳昏昏,道道暖光斜射,微微吹拂的风触着轻灵蜻蜓与蝴蝶,染上了黄昏之色的青草地出现了艾格的身影。战塔区内外站满了索兰大学的学生,所有人都停止了自己的呼吸,生怕打破了这可怕的宁静。
艾格浑然浸沉在方才的思绪中,在所有人营造起来的死寂气氛里,踱开了步子走向战塔区之外,没有更多的话语,只是安安静静走着。
许佩琪紧紧拉着芙妮的手松开了,见芙妮安静下来没有任何动作后才放心下来。一旁湿了眼角的黄诗诗,似乎再坚持不下去,一把扑在许佩琪的怀里,慢慢哽咽哭了起来。
在艾格离开一会之后,人群才慢慢有了声息,相互之间窃窃私语,安静的氛围并未因此而消散。
“梦魇塔的第二十三层了,难以置信!”
“更重要的是,他的经历啊!听说里面的场景多多少少有着现实的反映,不过也没想到这么一个阳光男生会有这样的梦魇塔经历!”
“是啊,看看那几个闯梦魇塔的自大狂男生,**权钱都有了!真是的!”
一部分的女生,是越来越喜欢艾格了,特别是相对于别的男生的表现,鲜明的对比了然于胸。
而在场的男生们,虽然没有朝着女生们突破天际的方向去想,但是对于艾格的凶猛闯塔还是无比震惊的,直播一路下来根本无法想象这样的剧情展开,而且内里的情景真实得连他们也几乎陷了进去,甚至连里面的一棵草都是无比真实的!
“不得了……”
薇思·艾利耶,看到了艾格的梦魇塔之旅,看到他经历这般情景后还能清醒过来,不禁为此感叹道。
“你也不赖啊,我最最亲爱的薇思,起码也闯过了第十二层梦魇塔了!”
“当然啦!那还用得着你说?本小姐渴了,赶紧拿来新鲜的苹果榨汁!”
斥了约翰一下,薇思便下达了命令,看着屁颠屁颠跑开了的他,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温暖,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认可并接受那个傻瓜。
艾格离开了校园,不知不觉又来到了玛丽天后那里。中年妇人正在绣着刺绣,一针一线细致穿插,虽然察觉艾格的到来,但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只是微笑着看了看他。
艾格安静坐在一旁,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自己的祖母,实在无法想象这位西方美人会刺绣,更无法想象她怎么忍受着自己儿子离去的痛苦,还有自己的祖父奉罗也是,总觉得他们两位太过平淡了。
但是这样一想,祖父母的实力都比自己要强,而且还是索兰的帝皇与天后,相信只要动真格的话,事情应该是轻而易举就能解决的,结果他们却是……
“我,似乎除了报仇之外,什么也没有了……”
艾格缓缓动了动双唇,话已出口,连他自己也在一瞬间迷茫了,到目前为止,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目的而已,甚至连与自己的祖父母之间的感情,也是不深的样子。每每想到这一点,深思之下,一股难以说明的压抑与慌乱涌上心头。
“我,究竟在做着什么?”
颤抖着说了出来,如同梦魇塔内的那个小男孩,一样的无助,泪流而下时发现自己已经紧紧抱住了祖母,呜咽哽咽……
放下了手中针线,玛丽天后缓缓抚摸着孙儿的脑袋,抹去了他的泪水,微微一笑,并不说什么,只是让这个孩子跟一般的孩子那样,想哭的话就尽情哭好了,哪怕再难看的样子,家人还是接受得了的,因为是家人啊!
“丢弃无谓的掩饰,给世界以温柔,这不是你一直追求的吗?先让自己不断努力成长起来,其它的先别管,有爷爷和奶奶在呢。”
待到差不多了,玛丽天后微笑看着雷横模糊脸颊的艾格,一连几番话语下来,慢慢引导着自己的孙儿走出来。
其实她何尝不了解艾格的心酸痛楚呢?虽然艾格一直在人前欢声笑语、阳光自信,但人总是会有软弱的地方,而他们作为祖父母,理所当然要承受与引导他的悲伤,那可是压抑近十二年的悲伤大河。
虽然因为一些原因不能及时将他带回来身边抚养,但这并不是理由,所以他们夫妻二人才那样极力宠溺着自己孙儿的同时,又要放手让他自行成长,让他去经历风雨雷暴……但是,家门一直为他敞开着。
“怎么了?又哭鼻子啦?哈哈哈……”
奉罗一身金边黑袍跃进了寝宫,大笑着拍着艾格的肩膀,黑色胡须之上满脸笑意。艾格有些难为情地躲在玛丽天后身旁,脸色泛红难以开口。
过了一会,奉罗岔开这个话题,让艾格好好表演自己的厨艺,祖孙三人围坐在一块,欢声笑语满座,享受着美好时光。
直到深夜降临,艾格才恋恋不舍离开了,告别了祖父母回到大学寝室。
“佩琪呢?”
回到房间,只见芙妮慵懒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只有黄诗诗坐在桌前写着什么,而许佩琪则是不见人影。
“佩琪姐姐出去了一下,不知道要干嘛呢……艾格,你累吗?要不要给你按摩按摩呀?嘻嘻……”
回应了艾格,黄诗诗笑嘻嘻看过来,显然是对艾格今天的闯塔疲劳有些在意。
“嗯,不用啦,你在写什么?”
“日记哦!嘻嘻……”
聊了一会,两人才慢慢各自休息,而许佩琪虽然还没回来,但也不需要担心什么,她也不像是需要人担心的女生。
“准备好了吗?”
玛丽天后的寝宫内,奉罗端坐在实木椅子上,感受着双肩传来的舒适揉捶,聆听着耳畔传来的询问,深吸一口气之后满脸苦笑。
“算是吧,以后就依靠你了,玛丽。”
“要加油哦,都这把年纪了,怕是老骨头都松了。”
“哈哈哈……”
听着玛丽的话,奉罗不禁大笑,摇摇头,紧紧抓住了妻子的双手,无语凝噎,心心相映。
“佩琪,进来吧。”
“是。”
寝宫外面,听到了奉罗的呼声,许佩琪一身白色长裙及地,缓缓打开门进入到来。
“孩子,过来这里。”
玛丽天后招招手,示意许佩琪过来,将她拥入怀中,轻抚着她的清香秀发。
“过几天,陪那孩子到外面一下,先不要回来索兰。”
“是。”
许佩琪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但唯有答应着玛丽天后,虽然不知道内幕,可他们夫妻二人对她可以说是如同祖父母一般,一直都怜惜疼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