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66苏醒的代价
那结满红玫瑰的小**边,现在,兰贝特的公主殿下也躺在距离那儿不愿的地方。
“公主…殿下?”他喃喃喊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少女金色的头发已经披散了一身,她安然躺在纺车边的模样,反倒让兰贝特心中掠过强烈的不安。
所以骑士弯下腰,他蹲在她身边,心中带着极度的不安,伸手去触少女脖颈的时候,他知道,自己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指尖碰到白皙的脖颈,当温热的跳动送上少年皮肤的时候,他那仿佛要跳出喉口的心脏,终于略略平稳了一些。
所以现在,这种惶恐的情绪变为了担忧,他扶着爱丽丝的手臂轻轻推了推:
“公主?公主殿下?”如此二三次,当面前少女的平静表情始终未变时,他那焦急的感觉,那仿佛血液也流向头顶的感觉,又一次向他袭来。
“她睡着了……”那扶着墙壁的巫师在淡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兰贝特看到不远处盘曲在窗子上的荆棘正缓缓蠕动,愈来愈多的纸条向窗户围来,连那仅剩的可怜天光也被遮盖地几乎没有。
“?”兰贝特有些吃惊,当抬头看向巫师的背影时,他颓靡的姿态终于被晦暗的光浅浅勾勒了一圈。
“大概我刚才的魔法,她还是被沾到了……”
“你!”兰贝特愤怒地说出这个字节,从地上缓缓站起来的时候,前面的巫师却轻轻偏了头:
“而这咒语,无法解开。”
听见这四个字的兰贝特皱起眉心,他握着拳头,心中的怒火已经无法按捺。所以向来冷静的他,现在终于上前两步,伸手攥起那巫师的衣领。当视线中,他翠绿色的眸子带着於不开的忧伤出现在面前时,兰贝特终于狠狠说道:
“少糊弄我,混蛋!”
他不是这样的人,从前的他儒雅非常、彬彬有礼,即便战场上驰骋千里,呆在那位金发公主边的少年总在努力将自己的锐利收放得体。不愿与她站在一棵树下显得那么突兀,所以那个少年在磨练自己意志,让自己能够保护这位公主的同时,也在努力让自己显得沉静如水,让自己隐藏在她身后,成为她最可靠的影子。
而现在,影子的主人被丢在了睡梦之中,他又该如何是好?
“是…真的。”可巫师却望着他,说得很是诚恳。
“……”兰贝特的目光中带着绝望。
“和这一城的人一样。”黑斗篷的巫师说完,终于自嘲地笑了笑,“明明说,这辈子再也不用魔法的……”
“你的魔法,你解不开?”兰贝特紧紧盯着他,他的目光并无躲闪,反倒是满满的无奈:
“这便是,从前他们看不起我的原因。”
“……”
“可那时的玫瑰却愿意接近我,国王喜欢招待各种各样的巫师,年轻的我在聚会上
被取笑的时候,玫瑰却挺身而出为我解围。她说我确也具备特色,解不开的魔法,这样便能直到永恒。”
“但萝丝公主不是说,只要亲吻她的表兄……”兰贝特仍不甘心。
“可先前,我的咒语是‘让所有人都死’。”他打断了兰贝特的话,说出这个答案的时候,少年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传来一阵凉意,他不可思议地望着那巫师,终究说不出话。所以巫师轻笑了一声,“是我的冲动,当我知道她爱着她的表兄。”
“……”
“而这魔法,是另一个伟大的巫师穷尽方法,才终于减轻的。”
“那么公主,爱丽丝公主难道要一辈子睡在那儿么!”兰贝特望见他时,他那无能为力的表情终于让少年感到深深的恐惧。
静谧的空间,他们脚下的两具身体,当那红艳的玫瑰也被隐藏在夜色之中的时候,一个飘渺无比的声音终于出现:
“别着急……”那声音淡淡吐出。
“玫瑰…公主?”
“别着急,你的公主不会有问题的。我会保佑她的。”她说完,那巫师终于皱起眉心:
“你果然…决定了么?不惜动用自己灵魂的能量?”
“早就决定了。”少女的声音浮起时,那黑斗篷的巫师终于抬手扯开了兰贝特的手指。
他朝兰贝特惨然一笑,然后后退着走到**边,打开窗子,他消失在荆棘之中。
“喂!”兰贝特急忙吼道,要知道他的公主殿下现在生死未卜,在前途迷茫的情况下,他又如何能放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呢!
“我会保佑爱丽丝的。”玫瑰的声音出现后,少年原本冲动的举动这才顿了顿,“替我找一找我的表兄,天亮前,我会让你救醒她的。”
兰贝特拧着眉,他迟疑了一秒。当看到爱丽丝那犹如油彩一般泼洒在地的金发中,那张白皙的脸庞时,少年恋恋不舍地将目光挪开,转身离开了房间。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只要找到玫瑰的表兄就可以了吧!
他的心情该有多混乱,想必人尽皆知。但他必须克制住自己,他的老师曾经教导过他,若是冷静下来,也许还有转机的机会,但若是一味激动,绝境中的他恐怕会失去回还的机会。
所以他深吸一口气,当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从那摆放着纺车的房间离开。眼前的大厅中央,除了那些带着黑刺儿的荆棘,幽蓝昏暗的光下便只有那些破败的百年前物品。
兰贝特沉下心来,想来这座城堡除了玫瑰和她的表兄之外,一定还有其他人。所以他开始细细注意自己的脚下。当一个接一个男人女人,身覆积灰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他才明白这死气沉沉的城堡在一百年前,一定热闹非凡。
就这样细细搜索着,当
兰贝特确定走过每一个房间,看过每一张桌子脚下、打开每一扇橱柜大门的时候,少年终于沮丧地重又回到大厅。
已经过去很久,当少年走回大厅的时候,他感觉连上帝都在为难他。所以他在觉得天幕快要被太阳照亮的时候,终于咬紧了唇。
无处可去,无处可找,这便是他可悲的结局么?
所以他走向大门,伸手推开时,那被荆棘绕满的花园已经出现在他眼前。
娇艳的玫瑰缀在恐怖的花藤上,比他们进门时来得更密集,更粗壮。当兰贝特抬眼去看面前的城堡大门时,他才惊诧地发现了许多白色的东西。
走下台阶,当走至门前,他才吃惊地发现,那些竟然是人的骨头。
明明是全部沉睡,又为何会有人骨?
“那些是想要闯入这城堡的人。”玫瑰的声音飘在耳边,她泛着白光的透明身体站在距离兰贝特不远的地方。少年回头:
“原来你…一直都跟着我么?”
“差不多吧。”玫瑰微微扬起嘴角,转而又将目光对向那些骨头,“而他们,却被那些荆棘杀死了。”
“诶?”少年皱了下眉心,想起自己竟然能安然站在这里,与他们比起来还真是个奇迹。
“而你们能走进来,或许得感谢解咒前夜这个时间点。”
“……”所以兰贝特重又回过头,当看着那些被荆棘或碾碎摔落在地的白骨,或是依然缠在花藤中的白骨,少年还是缄默了。
但不久,他想也许还是有必要的,毕竟已经没有太多可以寻找的地方了,所以,少年上前一步。拔出他的长剑,朝那些藤蔓上下挥砍一番后,面前原本团得厚厚的荆棘终于落下不少。
直到在那些花藤的最深处,仿佛是被什么隔层护住,从里面掉出了一个男子,俊秀的样貌,此刻却也失去意识,正呼呼大睡。
可兰贝特身后的玫瑰却惊得睁大了眼睛:
“……居然…在这里?”她向前挪了一步,“居然把他藏在这里!”她的肩膀微微颤动,她觉得也许自己的眼泪也快落下。
少年听见这声线不稳的声音时,东方天空已经泛出淡淡的白色。
夜晚即将过去,清晨即将到来。
全城的人还在沉睡,而梦境后的这个国度,是走向一片黑暗的死亡,还是生气而喧嚣的苏醒?
正在兰贝特犹疑这个问题的时候,在这连花藤爬行声响都戛然而止的寂静世界,勾月被一抹青白的光所淹没,那个淡淡透明身体终于将她的唇贴上了那从荆棘丛中滚出的男子。
世界在一瞬间沉入绝对的死寂,当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出现后不久,一声明亮的鸡鸣竟从墙外传来。
连兰贝特都不觉为这一幕感到震撼。
随后,各种各样充满生机的声音出现:人
声、狗叫,甚至有马车走起来的声音。
心脏也会跟着加快跳动起来,而当兰贝特再次将眼睛放回萝丝拥抱的那个男子时,他才发现玫瑰已经不知去向,反倒是那男子的胸口,一朵娇艳的玫瑰正滴着晨露,静静躺在那儿。
被亲吻了的男子从地上缓缓起来,他痛苦地摸了摸后脑勺,相比一百年的睡眠,醒来时的大脑混沌一定也很严重。
但兰贝特时间不多,所以他告诉了他玫瑰的位置。那男子听闻很焦急,他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
从一开始便是两情相悦的恋人,所以当他气喘吁吁站在那摆放着纺车的门前时,才会那么忐忑地伸手推开那木门。
只是结局是那么令人伤感。
当知更都在蓝天下歌唱起来,当所有人都走在太阳底下的时候,那手执玫瑰的青年男子,他的视线里,玫瑰的小**已经变为了一团枯藤。墨绿的枝条上面,原本亮丽的少女,现在却已是一具白骨。唯独那顶金色的王冠,在经历百年之后落在那枯枝上,依然闪闪发亮。
他的玫瑰是唯一没有走出沉睡魔咒的人,是那个唯一死去百年的人。
即便现在,她所爱的人趴在那黯淡了的小**边,握着那只娇艳的玫瑰哭泣,一切也已经无济于事。
……
当兰贝特发现爱丽丝已经从那个房间消失不见的时候,少年的焦急终于冲破了他的沉静。
趁着一切混乱,城堡的角落他检查了一遍,并未看到少女。
而沮丧的他在走出这座城堡走上大街时,才发现这么多人呼吸的世界是多么美好。但美好中唯独缺少了那么一个人,而这个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便是他快乐的唯一来源。
所以他走在人群中无法开心,直到人潮中,那熟悉的绿色眸子出现时,他才终于停下脚步。
“少年,”他却先于他开口,表情带着满满的自嘲,“看样子玫瑰公主还是做到了。”他望了□边经过的人,“是你帮助她…也是帮助我做到的。”
“但她已是枯骨。”兰贝特拧起眉心。
“没有亲吻任何人,全城的人便会全部化为白骨;亲吻我的话,所有人包括她,都会清醒;亲吻除我之外的人,在所有人清醒的时候,她却要代替所有人去接受死亡的结局。”
“……”他无法想象,若将所有“沉睡”换为“死亡”,他原先的诅咒有多凶狠。
“而我也早已发誓,自己不再使用巫术。但在这之前,我想我还要赎罪。”
“……”
“所以你的公主殿下在森林口,即便我时常解不开自己的巫术,但这一次,也许是玫瑰的保佑,她已经获得醒来的方式。”
“你说…公主殿下?”兰贝特吃惊地问道,要知道现在的他,在听到这一切
的时候,心情有多焦急,有多焦急地想要飞到她身边去见一见她。
“需要一个亲吻,一个她喜欢的人的吻。”
《睡美人》·完。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谢谢阿绿和圣羽姑娘的地雷,太小白,现在才看到!爱你们=333=
半梦半醒写完,于是接吻戏真的今晚写不出来了,又不想随便一笔带过,所以放在下卷开口写好了~
于是下卷黑童话,大概不长,并且下卷结束应该会有三卷是和先前形式不太相同的,然后这三卷形式不同的结束以后,再下来的一卷就是完结卷,嗯,所以这样算来,肯定也要三十万以后~
☆、part.67喜欢的意义
从那起死回生的城市走到近郊的森林并没有花费多长时间,但对于将公主殿下视为生命的人来说,这段距离也足够让兰贝特感到心焦。
只是每每想到巫师所说的那个条件……
少年的眉心不自觉的蹙和起来,他的脚步没有慢下分毫,但心中的思考从未停止过。直到接近那片丛林,他才看到无际的大树下,一个金发少女正倚在树干上,闭着眼沉静入睡。
兰贝特的脚步略微缓了缓,也许是见到主人时的惊讶,但那惊讶不久就变作急切,让他不觉便加快脚步,跑向女孩。
他曾有过很多想法,想要成为英雄,想要保护莱因哈特王国,想要成为国王一家最忠诚的骑士,甚至想要一辈子都和那公主在一起。那些多半是儿时的梦想,直到自己接受骑士课程,那些梦便被现实的身份与等级抹杀大半。而之所以那么简单地接受了成为骑士的想法,仅仅是一个原因:这样便可以理所当然的呆在她身边,呆在爱丽丝身边。
而要呆在她身边的原因,最初是为了报恩,报答她母亲将那个即将饿死街头的自己救回王宫的恩情。不久,这原因就变为了想要安慰年幼丧母的小公主。而现在……
兰贝特每每想到这里都会轻皱眉心,都会为自己这愈来愈蓬勃的私心而感到不安。
与公主的交往从来都很顺利,作为一个骑士、一个仆从,他从没有逾矩。他将她与自己的关系处理得异常妥帖,将她放置在一个似乎很近却又绝对安全的范围。最初发现自己那秘密的心思,是来自于一场求亲。爱丽丝从小就长得很漂亮,这是远近皆知的事情,当然也就换来了许多国家的注意。而那一次,她几乎就要与那位傲慢的邻国小王子定下婚事,一度,这个消息让他夜夜不眠。就像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必须得托付给别人,就像是自己得救后的人生目标在顷刻便被击垮,那时的兰贝特一度觉得自己眼前一片黑暗。
直到这婚事最终没有达成,他才重又心安起来。
可回头,他似乎发觉了什么。那个惴惴不安的自己,从一开始就很奇怪,明明教导他的老师对他说过,作为一个骑士必须得心如止水。而自己呢?为什么在死亡面前都无所惧,却因为这件算不上坏的事情,而辗转反侧一度失眠?
所以渐渐,当认识到心中那躲在角落的小兽时,兰贝特便将它丢在了没人看得见的地方。白天的时候,它从不出现,直到夜深人静、了无生息的时候,他才悄悄将它放出,将那并不允许的思念轻想一遍。
他从未考虑过要消灭这小兽,所以它被自己浇灌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大到自己就快藏不住它。
少年皱了皱眉,他快步走到爱丽丝身边,少女的气
息异常平稳,倚在树下的模样让兰贝特的心脏甚至漏过一拍。
他的公主殿下没受半点伤,平静得就像逃亡的很多个夜晚,他坐在墙边,望着**上那女孩的睡脸一样,就仿佛一触便能醒来似的。
所以少年还是条件发射地伸出手,当指尖就要触到她脸颊的时候,他还是犹豫了一下。因此不久,他还是将手转向了爱丽丝的肩膀,他摇了摇她:
“公主…殿下?”他轻轻喊道,“公主……”
掌下的公主没有半点反应,甚至连表情都未变分毫。现在,他终于相信她真的中了诅咒,中了也许会一辈子睡下去的诅咒。
少年想起离开那座城市时,巫师嘴里那关于魔法解开的方法:
“需要一个她喜欢的人的吻。”
她喜欢的人,她喜欢的人的话……
兰贝特蹙了下眉心,喜欢的人,现在,她的身边真的存在么?
也许喜欢有很多种解释,关于爱情的,关于亲情的,关于友情的,甚至仅仅是主人对于**物的喜爱。而现在,兰贝特需要的不过是能吻醒公主的那个人,那个被她喜欢着的人,但在这长途跋涉的恐怖之旅中,真的存在这样一个被她喜欢的人么?
……
“等等,停车!”当马车里传来这样一个声音的时候,原本缓步前行的马儿终于被车夫勒紧了牙口。
微胖的女孩儿掀开窗帘朝外看去的时候,与他们存在一段距离的不远处,一个少年正望着树下的女孩子,这让马车里衣着华丽的女孩儿不觉心中打了个颤:
“不会是要做什么坏事吧?”她心中掠过这样一个想法后,终于命令车夫以及随行的侍从调转马头,向那边行进。
于是不久,当兰贝特听到渐渐接近的马蹄声时,他终于从原本纠缠的思绪中清醒过来,转身看向身后的马车。
“不逃么?”车里的女孩儿轻声说完这句话后,终于略微探出头,“喂,你想对这女孩儿做什么?”她的表情很严肃,当行进的摇晃被消除后,她才看清兰贝特,明明是个样貌整洁而英俊的男子。
“……你是…谁?”兰贝特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疑问而感到惊诧,那车上的女孩却也为这车下仿若天人的一男一女感到惊诧。可很快,她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原则:
“你难道,是要对她做什么不好的事么?”
“哎?”少年反问。这一路上冷漠的人很多,但热心如她的,却还是第一次见到。
“那你久久站在这里望着这女孩儿干什么?”车上的微微发胖的女孩皱了下眉,说得很是严肃,连跟在车边的那些人,表情也都跟着严峻起来。
“我是她的…哥哥。”兰贝特迟疑了一秒,“公…我的妹妹,她中了咒语,也许会一辈子睡下去。”
“……”车上
的胖女孩儿顿了顿,她看着兰贝特,总觉得他在说话时躲开了什么,因此依然存在怀疑的女孩儿便让她的侍卫去摇了摇那树下的少女。见她确实如何都不能醒来,马车上的女孩儿才相信了他的话。
“那么她要如何才能解开诅咒?”她问道。
“需要一个她喜欢的人的吻。”
“唔,是这样么?”车上的女孩点点头,“那必须得找到她的恋人喽?”
“可她似乎…还没有恋人。”兰贝特低低说道。
“是么?”胖女孩也替他思索起来,不久,她便弯起唇角,“喜欢的话,妹妹一定会因为哥哥吻而清醒吧?我相信妹妹一定都很喜欢很信任自己的哥哥。”她笑着对兰贝特说完,终于长吁一口气,不久便坐回了马车,“总之,祝你好运!”
在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兰贝特的心脏有一秒钟的停滞,就仿佛是什么禁忌的东西被许可了一般。
当那衣着华贵的少女躲在车厢里时,他才想起询问:
“你是……?”
“我是正准备去赴婚的索菲公主,希望下一回我们相见时,你能和你的妹妹微笑着携手而来,那时,我一定会款待你们的。”
胖女孩说完这句话后,终于催促着马车赶紧前进。
不久后,周围重又变得寂静一片。
事实上,即便那女孩没有出现,他也知道现在,有可能吻醒爱丽丝的只有自己而已。
因此少年终于单膝跪地,他的心脏跳得异常剧烈,他恭恭敬敬地朝爱丽丝低头:
“请您恕罪,公主殿下。”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终于将手臂小心地绕到她身后的树干,借力扶住。
低下头,少年乌黑的瞳孔对向爱丽丝白皙的脸颊,当鼻尖下那淡粉色的嘴唇映入眼帘时,他还是下意识地红了下脸。所以少年选择闭上眼睛。即便从前有过一次令人不悦的接吻经历,对他而言,这次却要惊心动魄得多。
因为对方是他喜欢很久的人,是他时时都在惦念,甚至会产生占有欲念的人。而现在,胸口的那只野兽终于被放逐,贴上对方嘴唇的那一秒,他才第一次体验到这令人着迷的感觉。连对方从鼻腔里喷出的温热气息他都能清楚感到,而这本该成为禁忌的举动,自己却正套着理所当然的原因实行着。也直到这一刻,他才清楚明白地确定,自己很喜欢这个人,非常喜欢,即便她的身份高不可攀,是自己的主人,是他应当小心绕开心意的那个人,他依然无法转变自己的想法,一辈子都无法。
他爱着这位公主,这是无法回避的心意。
所以他的唇始终都没有放开她,连气息都连带着增加了一丝温度,当公主的下唇瓣被他渐渐下移的双唇裹住时,那仿佛被自己喜欢的人所吻住的轻柔而甜蜜的感
觉,终于让少女拧了下眉心。
眼睑渐渐隙开,当对面少年闭上眼的英俊面孔映入眼帘时,爱丽丝的心脏擦过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明亮感。
虽然仍会出于条件反射伸手推开他,但总觉得…并不厌恶。
当被那位公主推开时,兰贝特知道自己的美梦已经走到尽头,所以他后退两步,诚恳地低下头:
“请您降罪,公主殿下。”
“……”爱丽丝望着那个将头低得死死的少年,到底还是伸手抚住唇问道,“……你,”她迟疑了一秒,绯红的脸颊仿佛发烧般滚烫,“你难道…难道你不解释…我是说,难道你没有…没有原因…之类的么?”她虽然表情显得有些生气,但说话的语气却吞吞吐吐不见强硬。
“……”兰贝特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可既然如此,他还是没有抬头,“启禀公主,因为您被巫师下了诅咒,而救醒您的方法则是,亲吻。”
“……是…这样?”爱丽丝抿紧了双唇,初醒那刻的感觉,她的下唇瓣依然存有记忆。
“是的。”少年将头低得更低了,他没有讲出全部真相。至少自己真的被她喜欢着,虽然不知道这层喜欢,究竟是指哪一层。
因为他不想知道正确答案,所以他将那直指答案的条件也隐藏起来。
而现在,他则跪在她面前,等待着她的降罪。
许久许久以后,从不远处传来的声音终于打断了他的思绪:
“……好了,我们…我们赶路吧!”
“……”兰贝特微微一丝吃惊。
“你的罪我会…我会记住的,会让你以后…偿还!”她的话说得异常没有底气,但传入少年耳朵的时候,他那贪心的想法,终于被放大许多。
“公主殿下…您真的完全信任我的话么?”少年忽然低声问道,“信任我说的诅咒?”要知道,明明自己也有说谎的可能。
“我…相信你的人品。”
“那么您……”他顿了顿,“您不…反感么?”这一次,他终于抬起头,当那仿若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对上面前少女的时候,爱丽丝的视线还是一瞬间避开了他。
她从地上站起来,随后便甩手离开了少年:
“总之接下来,我们得快点上路了!”她背过身,“所以兰贝特,现在我命令你去城里买两匹马。”她说完,少年终于重又垂下头:
“遵命,公主殿下。”
被她生硬地躲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976399姑娘的地雷~=333=
一写感情戏就觉得自己果然文艺派……←_←
赶脚之后一定要写个掉节操的男主女主神马的~【这人不正常别理她
然后你们能猜出这卷故事么?提示只有一条:一个赴婚的公主神马的……
于是这卷你们猜不出,我就等码了下卷再让你们猜
☆、part.68战火后的城
马被牵到她面前的时候,小公主始终都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有一些说不清的感觉占据着她的大脑,从她醒来开始,就让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和面前的人对话。
少女在他的搀扶下骑上了马,可稀疏平常的几个动作,在触碰到对方皮肤、感受到对方体温的时候,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
他必须恪守自己骑士的身份,而她则同样要恪守自己公主的身份。
虽然双方的身份在这场逃亡中,早就成为名义上的,他们一厢情愿的。
走入森林还是以往的景色,在丛林之间穿梭已经不像是初入这里时那么惊慌,骑在马上即便野兽低鸣的声音时有响起,两人依然存有时间在马鞍上细想心事。
因此一路无语,而这趟森林之行却并没有进行多久。大约过了一两个小时的时间,拨开丛林的大片阳光便照得爱丽丝睁不开眼。
即便事到如今,她仍不能习惯从黑暗一下跳入光明的那种突然,眼睛会酸涩一阵,皮肤也会从阴湿的触感变为干燥。
只是这一次,当爱丽丝将眼睛睁开的时候,面前的景象还是让她吃惊不小。
房屋倒塌,杂草丛生。原本绕着这大片荒原的城墙,此刻也倾颓破败。显然战火才刚燃烧过这片土地,而这荒城的真相则全全被风沙与尘土埋在脚下。
马儿低头踏了下蹄子,满是沙砾的土地上,连小草都显得如此孤独。淡蓝的天空上,白云显得很高,时而从头顶飞过的乌鸦,除了嘶鸣出令人悲戚的音节外,这天地间便再无其他生气。
正是这样一个寂寥的世界,出现在爱丽丝和兰贝特眼里的时候,两人胸中那仿佛是被感染了一样的悲伤还是渐渐滋生出来。
爱丽丝收回了出神,她甩了下手中的缰绳,当□的马儿重又赶起路时,少女终于将紧锁的眉心渐渐舒开。
兰贝特没有提出疑惑,他跟着公主向前走去。既然这公主直到现在都不愿说一句话,他也只能陪她沉默下去。
走入这荒城,除了那时而因为大风而飞扬的沙尘让人着实受不了外,这城池几乎没有一点危险。马蹄踩在沙子里,有时会不小心陷进去,而在那些残垣断壁之后,他们也会见到一些死去的人,有时是些断了的肢体。这一切都昭示着这场战争的残酷,令人心悸的残酷。
终于在就快走到荒城中心的时候,他们看到了一些活着的人。他们个个披着长衫,望着他们的目光中带着绝对的戒备,但他们依然做着事,像是不愿去理会他们,却又不得不为了生存警觉外来者。
他们身后的大锅里似乎煮着些什么,那些难民在熬汤,手中那脏兮兮的破碗里似乎正盛着一些,而他们则为这仅剩的一点物资感到由衷的满足。
爱丽丝不愿再看,如此凄惨的战争画面她在前十五年里从未见过,而今日的首度相见,便让她不由自主地感到难受:
“兰贝特……”她低沉的声音在马上出现时,身后的少年终究因为吃惊而顿了一秒。但很快,他便沉静回应:
“是。”
“你应该见过很多次吧,”少女抿了下唇,“像这样的情景。”爱丽丝问出来的时候,少年终于注意到了公主那低落的情绪。所以他垂下眼,用一种安静的态度说道:
“……是的。”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时的心情么?”裹挟着沙子的风吹来时,少女铂金色的长发终于被吹起,露出白皙的耳根。
“那时的我们是以胜利者的姿态站在那被毁的城池中间。”
“……”爱丽丝侧过脸。
“所以很讽刺,那时我的心情,很快乐。”
爱丽丝终于又一次回过头,这个答案她没预想到,原来对于毁掉别人幸福近而使自己幸福的人来说,面对这凄惨到足以让人落泪的画面,竟可以抱着一种快乐的心境。
“但回过头来,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不得不说这画面实在太过荒凉。”兰贝特扭头看向面前这些倾倒的房屋,这些死人,这些孤寂的小草,这些神经质的难民,他相信从前被自己一方所征服的国家,在他们离开后,一定也是这样一幅惨淡的场景。
这偶然的对话结束后,爱丽丝便又一次紧闭起自己的双唇。她稳稳骑在马上,当自己身边映入几幢巍峨的建筑时,少女终于抬起头看向它们。
是曾经的城堡,而这城堡早就被火灾光临过。破碎了的窗户,爬完枯草的墙壁,以及被土尘覆盖住的屋顶,这样的画面配合着那灰蓝的天空,实在让人难受。
只是不久,她的注意便被一首渐渐清晰的歌谣所吸引:
“丁当,丁当,丁丁当,
是谁关在塔里面?
里面关着一位公主,
可惜我不能把她见,
高塔垮不了,
石头难戳穿,
穿花衣衫的小汉斯啊,
来吧,快跟在我后面。”
他们的马儿没有加快,也没有减慢,当那歌谣愈来愈近的时候,爱丽丝和兰贝特的眼前,一座矗立着的高耸石塔便渐渐拉近。
衣衫褴褛的孩子们在塔前欢快地唱着歌做着游戏,战争所带来的创伤似乎还没完全磨灭他们的纯真。他们的脸上即便没有同龄孩子的无忧无虑,但做游戏的这个时间,兰贝特还是能从他们眼里捕捉到一丝快乐。
是一群必须面对厄运的孩子,而他们追逐着从两人马边经过的时候,依然会向他们报以警惕的目光。
也许是生存经历不相类似,当兰贝特关注着那些孩子的时候,爱丽丝的眼里却映上这高耸的石塔。
有灰色的云
从塔尖游过,爱丽丝的嘴里呢喃着这首歌。即便童谣多半如此,但会在这样一座高塔前唱出如此贴切的内容,少女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多看它几眼。
真的会有什么公主被关在这里么?
少女自嘲地弯起嘴角,当乌鸦“嘎嘎”划过耳畔时,少女还是将视线收了回来。
高塔离他们愈来愈远,那夹杂着焦炭气味的风从面前吹过时,他们终于向着这城池的出口走去。
这要比一般国家大许多的国家,那遍及瓦砾碎石的土地让他们着实走了很久,当太阳就要落山的时候,他们才终于离开了这座荒城。
金橙色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连那围绕着荒城的森林边缘,也被这些光镀上一层亮。爱丽丝走在前面:
“我们今晚,大概得在森林里过夜了。”
“抱歉,公主殿下,但也许这便是实情。”
所以爱丽丝终于勒紧了马缰。不久便翻身从马上走了下来:
“那么就别急着赶路了,下来散散步吧。”
第一次听见她竟会如此闲情的提出如此想法。兰贝特终于也紧随其后,翻身下马。
不久,两人便走入了森林,爱丽丝穿着白色的长裙,即便衣服已经被树枝、砖石之类挂脏许多,但她依然是这暗淡丛林中最亮丽的影子。
可她的表情却很冷,正是因为方才那城池冷酷的形象,才会让她也不自觉的感到一种压抑,压抑地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所以,当兰贝特注意到了这一点时,他终于在她身后开口:
“公主殿下,请您宽心。”
“……诶?”爱丽丝终于扭过头。
“也许我这样说很残酷,但这世上的战争并不是您或是我能阻止的。”少年说完,马蹄声便占据了这空间。许久后,少女才点点头:
“……是啊。”
那个从前活在温室里的自己,从很早之前便觉得世界只要自己说一句话,便能完全改变,直到看到这满目疮痍的破落国家后,她才真正明白,原来真正的世界,远离温室王宫的那个世界有多现实、有多残酷。这并不是她能一手改变的,随便撒一点金钱便能让这世界变为温室,随便下个命令便能让荒地变为花园。
这个时候,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弱小,那些她所不能体验的疾苦,在世界的每个角落都有人在默默忍受,这是她在逃亡前都不曾知晓的。
当天空逐渐黯淡后,他们终于选择了一块靠近水源的地方安顿下来。两匹马被拴在了树干上,当兰贝特去附近打猎时,爱丽丝则在他们据点的周围寻找起干柴。抱着木柴的少女将那些柴火丢在铺满落叶的森林中间时,马儿们正津津有味地啃食着周围的青草。
少女吐了口气,她在石头上坐下后不久,便伸手抹了一下额上的汗珠。
她望着不远处的树冠间,叽叽喳喳的鸟鸣正来自于绿叶里的一个尚未完成的鸟窝。两只小鸟轮番衔来树枝,在将它们一条一条按上那精心的鸟窝时,那鸟窝也终于就快完成。甚至连爱丽丝都祈祷起来,希望能在天色全黑前,两只小鸟能完成它们的工作。
可这祈祷却带着一种希望以及对于自身的迷茫。
她在思考从很早之前,自己便树立的想法是否正确,那个为了颜面而一定要保持自己公主身份的想法是否正确,是否是母亲在临死前对自己的希望?
也许不尽然。
也许从一开始,去世的母后便只是希望自己能逃出一切厄运,只是希望自己能获得幸福。然而幸福的意义有很多种,比如被那战火荼毒的城市,对于那些难民而言,幸福只不过是手中的一碗热汤,如此而已。
那么从现在开始,若是她将那个僵硬而直白的梦想放低一点点,自己是不是会更容易获得幸福?
爱丽丝思索着,当身边的草丛窸窣出一点声响的时候,少女终于抬起头。
兰贝特的手中拿着打猎得来的两只野兔,而面前公主水蓝色的目光则毫不闪避地定格在他身上。
出人意料。
作者有话要说:都说要入主线了,所以这卷虽然黑童话,对于爱丽丝和兰贝特的描写也会很多……←_←
所以快珍惜这卷,因为下卷会有个格局上的大变动,然后两人就触发结局任务了嗯!
于是此童谣一出,你们应该能猜到是什么童话了吧吧吧?
☆、part.69森林中对话
面对公主的目光,少年还是不由自主地愣了愣。
他握着野兔原本匆匆而行的身影被这仿若丝线一般的视线缠住。站在原地,兰贝特不明白爱丽丝的目光究竟预示着什么。
“公主……?”
“……抱歉。”爱丽丝收回目光,她的眼里闪着难以明说的感情,在兰贝特看来则复杂难辨。
少年这才重又抬脚,将野兔放在一边时,他用石头围起一个圈,圈的中间,干木柴被扔了进去。
“兰贝特。”爱丽丝坐在石头上,轻轻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骑士的手停了停:
“有何吩咐,公主殿下?”少年恭敬地跪□子,问出口的时候,少女望着他终于蹙起眉心:
“我在想…兰贝特,我不想再被‘公主’这个称呼束缚。”
“……”少年不可思议,他抬头看向爱丽丝的目光带着绝对的吃惊。
“这个称呼已经成为过去,真正的公主都拥有漂亮的衣服,名贵的首饰以及宽敞的宫殿,可我却一无所有。公主这称呼,从逃亡那天起就只是一个为了自我满足而延续下去的称呼罢了。”
“可是…公主殿下……”兰贝特看到爱丽丝的表情变得有些纠合,他知道她此刻有多痛苦。
“生存才是最重要,不是么,兰贝特?”少女的视线已经不是刚刚逃亡时的不成熟,这个公主一直都在蜕变,在这一路上蜕变得愈来愈坚强。
但即便如此,兰贝特依然不能接受她放弃身份的做法,他总相信她一定能凭借自己的努力最终保持皇族的骄傲:
“难道您不相信自己能重新获得那些东西么?”
“但兰贝特,我已经…已经累了,我害怕我们会一辈子流浪下去。”爱丽丝的眼睛微微泛红。说出这话的她,并不是懦弱,只是思索了一些事情,她正在慢慢长大、
“兰贝特,我想母后临死前希望的,也并非这样漫无目的的流浪。就好像是那废城里的难民,他们只需要一碗热汤,而现在的我只需要一个能居住下来的房子。”
“……”即便公主如此争辩,兰贝特的表情仍然带着不甘。
“所以骑士,从今天开始,我们的身份便就此作罢吧!”
“公主难道……”
“快忘了公主的称呼,以后都叫我爱丽丝吧。我知道这会有一个适应过程,但我不想因为我们之间的主仆关系,桎梏了你寻找幸福的可能。”
兰贝特咬紧下唇,他尚还记得清晨时,他们在树下那迫不得已的接吻。他本以为他们的关系能更进一步,但现在,一种前所未有地不安却向他侵来。
什么叫他们之间的关系会桎梏自己寻找幸福的可能?
他从很早之前就真心实意地将对她的忠诚,作为自己唯一的幸福,那种发自内心的快乐,并非她所想象的
累赘。
所以现在的状况对他来说,才是最难以接受的:
“爱…丽丝难道……”迫于她的压力,少年变了称呼,“难道您想抛弃我么?”他单膝跪地,垂在一边的手终于紧紧握成拳。
“……”爱丽丝拧起眉,她望着面前的自己的骑士说不出话。她没想到自己的好心,竟然会换来对方如此强烈的反应,“说是抛弃的话……其实是让你自由,不是么?”
“所以公主…爱丽丝殿下,我依然可以成为您的骑士…或者是…保护者?”兰贝特抬起头,他的目光坚决异常,甚至连一度下定决心要独自一人走下去的爱丽丝,也不免愣了愣。
“你……”少女望着他,跪在自己脚边的那个男子,从一开始就愿意追随自己逃出的男子,直到现在依然是那样坚决地要跟在她身边。这一点便足够让爱丽丝心跳加速,从那个接吻起,她对眼前这个人的情绪就有一些难以言明的奇怪感,“我当然,当然不会赶你走兰贝特!我不过是想说出自己的想法罢了!”
“是的,是的,爱丽丝公主。”
“……”
“所以您真的要放弃自己的身份么?”
“至少,至少我不想因为自己的身份而放弃一切可能幸福的方式。”
“……”兰贝特终于沉默下来,他看着面前的公主,最后终于妥协地点了点头,“好吧……”
爱丽丝望着他那依然露着难色的面孔,终于勉强扯出一个微笑:
“所以去往下一个国家,就试着定居下来吧!”
“……好。”他心里的不甘最终化为一个毫无底气的字。从没有这样憎恨过自己,憎恨自己的弱小,他本以为的保护在现在看来对于公主竟不值一谈,他的公主迫于生存必须要降低自己的身份去适应这个世界,对于兰贝特而言,心中那难以言明的不适依然存在着。
老师曾经说,骑士的责任是保护自己的主人。那么现在,丢了骑士头衔,却让主人不得不让步的自己,是不是很懦弱呢?可究竟怎样做才能让她获得幸福?才能让那个依然扬着下巴站在舞池正中的爱丽丝回来?他的骑士课程中没有教过,他很迷茫,他不知道该怎么做。
“兰贝特,希望我们能在那里遇上好事、遇上好人,或者是能让你找到保护一辈子的人,或者是我可以托付一生……”她没说下去,不知为何,她忽然间说不下去了。
而少年则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看着抿紧嘴唇的公主,她几欲落泪的模样其实也正表明她的不甘。会做出这样的妥协,恐怕也是迫不得已:
“爱丽丝,”他忽然这样喊道,这让石头上的公主愣了一秒,“既然这样的话,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尊称全部丢掉的话,爱丽丝觉得自己和不远处的兰贝
特似乎走近了一步。可代价是,她陡然觉得对面那人仿若大狗一般的温驯气质,现在却更像是张开气息的猎豹,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即便将颈圈撤掉的人是自己,她甚至后悔起来:
“什么?”
“一个,”他看了少女一眼,“您躲开的问题。”
“?”
“清晨的树下,那个…接吻,您真的不反感么?”
“……”爱丽丝惊了一秒,她绝没想到对面的这人会执念如此,所以一时,她竟说不出话来。
“事实上,解开诅咒并不只是亲吻这么简单。”
“哎?”
“巫师说,必须是你‘喜欢的人’的亲吻。”
“……”爱丽丝望着不远处的兰贝特,她预感到了什么问题即将出现在自己面前,“所以你…想说什么?”
“那么爱丽丝,对于我是…喜欢的?”少年立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当询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天空已经几乎暗下去。
“……”爱丽丝看不清他的脸,想必少年也是一样,他看不清她此刻已经红得发烫的脸颊。“既然我醒了,我想你应该知道答案了。”言语间显得躲闪而**。
“那么公主,是…哪一种喜欢?”他知道自己的问题指向性太强,但这暗到彼此都看不清的环境,无论得到哪一种答案都能让他不显窘迫。
可爱丽丝却很吃惊,她没想到她的骑士竟会如此胆大地问出这个问题,心中不免越来越后悔自己的决定:
“哪种…喜欢的话……”爱丽丝思索了一会儿,事实上,她自己也说不清。原本只是单纯的信任,单纯地将他作为自己的兄长,因为她那比自己要大一点的哥哥从很早之前便奔赴前线,她几乎与他见不着面。
可不知从何时起,爱丽丝见到兰贝特跪在自己面前时,也会有些奇怪的想法。比如:希望以后能找到一个和兰贝特一样英俊、和他一样温柔可靠的王子作为自己的丈夫。而这愿望以他作比,本身就显得很奇怪。
直到清晨的那个意料之外的接吻,才终于让她惶恐起来,惶恐自己那奇怪的心意,她觉得自己不应该会对他抱有主仆以外的想法。那些小时候说着要嫁给他的话,本就只是童言无忌。
“青梅…竹马,好像…兄长一样的…喜欢。”爱丽丝吞吞吐吐地将这些字说出时,空气已经冰冷起来。野兽的声音渐渐增多,没有点火的他们,在这样的环境里显然很危险。
见对面的少年始终没有回应,少女终于开口:
“所以……”
话没说完,少年却从口袋里掏出火石,很快,一团橙色的火苗便映亮了他的脸。
就像是彼此间的魔法自此消失,兰贝特一言不发,在将那两只兔子重又提起来的时候,爱丽丝感觉面前这人的动作显得他有些
不快:
“你在生气?”
“……”兰贝特的动作愣了一秒,这才意识到自己那些加重了的举动,“不,抱歉。”他说道,之后甚至抬头诚恳地说道,“谢谢您给我的答案。”
至少他应该从那虚无的梦境中跳离了,现在这个充当保护者的自己,只要默默呆在她身边便可,只要这样,他就心满意足了。
……
当太阳再一次升起时,他们终于从梦中醒来。
就像是把昨晚那些对话全全忘去一般,当两人跨上马匹前进时,之间那些纠缠不清的问题都被暂时搁置在脑后。
不久后,他们终于走出了森林,面前的那个城市繁华异常。即便疆土未见多大,但城门前车水马龙,出入的人络绎不绝。
爱丽丝眯了眯眼睛,她的唇角上扬了一度:
“或许会是个不错的定居地。”
虽然这话在兰贝特听来,总有些刺耳。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人太扭捏,我赶脚有种在写初恋男女又不愿捅破玻璃纸的赶脚……好烦!←_←【你等等
然后这卷玛琳姑娘呀!好像有姑娘不知道,原作贴上来了~
《玛琳姑娘》
从前有个国王,他有一个儿子想向另一个强国的公主求婚。公主的名字叫玛琳,生得国
色天姿,相貌迷人,因为公主的父亲准备把她嫁给别人,所以没有答应王子的求婚。可他和
公主早就心心相印,彼此不愿分离。玛琳姑娘也对父亲说:“今生今世我非他不嫁。”国王
一听勃然大怒,下令建造一座高塔,里面一片漆黑,不透丁点光线。塔建好后,他对女儿
说:“你得呆在塔里,七年后我再来,看你固执的念头打消了没有。”七年的饭食和水被带
进了塔中,公主和她的侍女也被带进了塔里,墙被封死,从此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她面对漆
黑的塔壁静静地坐着,不知白天黑夜。那位王子经常绕着塔外转来转去,呼唤着公主的名
字,可厚厚的墙内哪能听到半点声音?除了悲伤和抱怨,他们还能做什么呢?
时光在流逝,食物和水一天天地在减少,公主和侍女知道七年的期限就要到了,她们以
为自己的出头之日就要到了,可是却听不到锤子的敲击声,也没有墙上石头落地的声音,看
来她的父亲已把她忘了。剩下的食物只能维持最后几天了,眼看着她们只能等死,玛琳姑娘
说:“我们必须最后试一次,看看能否把墙弄穿。”她拿出了切面包的刀子,在石头缝的泥
灰中使劲地挖呀钻呀,累了就让侍女接着干。费了好大的劲,她们才拿出了一块石头,接着
是第二块,第三块。三天后,第一缕阳光射了进来,照在她们所在的黑暗处;最后口子大
了,她们可以看到外面的世界了:天空湛蓝湛蓝的,微风轻抚着她们的面庞,可是周围的一
切是多么凄凉啊!她父亲的宫殿早已成为一片废墟,目所能及的城市和村落都已成了焦土,
还有大量的土地早已荒废,远近更是看不到人烟。缺口又弄大了,侍女先跳了下去,玛琳公
主跟在后面,可是现在她们该往哪里去呢?整个王国已被敌人洗劫一空,他们驱逐了国王,
屠杀了他的所有臣民。公主和侍女只得继续往前走,去寻找另一个国家。但无论到哪里都找
不到歇脚点,一路上没有人肯给她们施舍半点饭,她们只有靠荨麻来充饥。经过长途跋涉,
她们终于来到了另一个国家,她们开始到处找活干,可敲了许多家的门,都被拒绝了,没有
人同情她们。最后她们来到了一座大城市,她们直奔皇宫,可那里的人也叫她们走开,最后
厨师收留了她们,让她们帮着打扫。
现在这个国家的王子正巧是想向玛琳姑娘求婚的人。王子的父亲给他挑选了另一位新
娘,这位新娘不仅奇丑无比,而且心狠手辣。婚期一定,新娘也已到了,可由于她生得实在
太丑,她便把自己关在屋里不愿见人。少女玛琳从厨房给她端来饭菜。新郎新娘上教堂的时
候终于到了,新娘也因为自己丑陋而懊悔不已,怕自己在街上一露面,会遭来众人的戏谑和
嘲笑,于是她对少女玛琳说:“你真是有天大的福份!我的脚扭了,不能在街上走,你就穿
上我的婚纱替我一回吧!这对你来说该是莫大的荣誉和无上的光荣。”可是玛琳姑娘却不同
意,并说:“我不希望得到任何不属于我的荣誉。”新娘又以金钱来引诱她,可这也是徒
劳。最后新娘火了,说:“如果你不听我的话,我就要你的命。只消我说一个字,管叫你人
头落地。”少女玛琳只好服从了,于是她穿上新娘华丽的婚礼服,戴上了首饰。当她踏进皇
宫的大厅时,在场的所有人都为她的美丽所震惊了。只听国王对王子说:“这就是我为你挑
的新娘,你就引她去教堂吧。”新郎惊呆了,心想:“她这么像我的玛琳,这真叫我以为她
就是玛琳;可是现在她还被囚在高高的塔里,或许已死了。”于是他拉着姑娘的手,引她去
教堂。她看见了一丛荨麻,就说道:
“噢,荨麻呀荨麻,
小小的荨麻,
你为何孤零零地长在这里?
我还记得那个时候
我没有煮你,
就拿你来生吃。”
“你在说什么?”王子问。“没什么,”少女玛琳答道,“我只是想到了少女玛琳。”
王子很是诧异她竟会认识少女玛琳,可他什么都没说。当他们来到通往教堂的独木桥时,她
又说:
“独木桥呀你莫断,
我可不是真新娘。”
“你在说什么?”王子又问。“没什么,”她回答说,“我只是想起了少女玛琳。”
“你认识少女玛琳?”“噢,不,”她答道,“我怎么会认识她呢?我仅仅是听说过她。”
当他们来到教堂的门口,她有一次说:
“教堂的门呀打不破,
我这新娘是冒牌货。”
“你在说什么?”王子又问。“噢,”她答道,“我只是想起了少女玛琳。”王子取出
了一串珍贵的项链,戴在她的脖子上,替她扣好了链环,于是他们双双走进了教堂。在圣台
前,牧师把他们的手拉在一起,为他们主了婚。然后王子领着新娘回去了,可一路上新娘却
一言不发。他们一到皇宫,玛琳就匆匆跑进丑新娘的房间,脱下身上华丽的衣服,卸下首
饰,重新穿上了自己的灰罩衫,不过脖子上留下了新郎送给她的那串项链。
夜晚来临时,新郎领着新娘进了新房;可新娘的头上蒙着块纱巾,不让新郎发现这场骗
局。当众人散去后,新郎对新娘说:“你曾对路边长着的荨麻说过什么?”
“对荨麻?”新娘问道,“我没有对荨麻说过什么呀!”“如果你没有对荨麻说过什
么,那你一定是假新娘。”新郎说。新娘想了想,说道:“我得去找我的侍女,她总替我记
着这些事儿。”
于是她就出去找到了少女玛琳。“小丫头,你曾对荨麻说过什么?”“我只是说:
“噢,荨麻呀荨麻,
小小的荨麻,
你为何孤零零地长在这里?
我还记得那个时候
我没有煮你,
就拿你来生吃。”
听到这些话,新娘立刻跑回新房,对新郎说:“我知道我对荨麻说过什么了!”于是她
就把刚听到的话重复了一遍。“可是我们过桥时,你又对桥说了什么?”王子问道。“对
桥?”新娘吃惊地问,“我什么都没对桥说呀!”“那么你就不是真正的新娘。”新娘赶紧
又说:“我得去问问我的侍女,她替我记着这些事儿。”说完就跑出去责备少女玛琳:“臭
丫头,你究竟对桥说了什么?”“我只是说:
独木桥呀你莫断,
我可不是真新娘。”
“我会要你的命!”新娘叫道,可她又急忙跑进房间说:“现在我知道我对脚下的桥说
过什么了!”说完就重复了少女玛琳的话。“那么你又对教堂的门说了什么?”“对教堂的
门?”新娘万分惊讶,“我没对教堂门说过什么呀!”“那么你是假新娘。”
新娘不得不再一次出去训斥少女玛琳:“臭丫头,你对教堂的门说过了些什么?”“我
只是说:
教堂的门呀打不破,
我这新娘是冒牌货。”
“那会要你的命!”丑新娘喊道,气得她不得了,可人早又飞快地跑回了新房对王子
说:“我知道我对教堂的门说过什么了!”说完就把少女玛琳的话重复了一遍。“可是我在
教堂门口给你的项链哪去了?”“什么项链?”新娘答道,“你并没有给我项链呀!”“是
我亲手给戴上的项链,而且还是我替你扣好的。如果你连这都不知道,那你就不是真新
娘。”他一把揭开了她脸上的面纱,猛地看到了她那无比丑陋的脸,吓了一大跳,说:“你
是谁?你怎么来这儿的?”“我是你的新娘呀!因为我害怕大伙笑话我,就让那厨房中的丫
头穿上我的衣服,替我去了教堂。”“那丫头在哪里?”王子问道,“我想见她,快把她带
来见我。”丑新娘赶紧出去告诉仆人,厨房那丫头是个骗子,要他们把她带到院子里杀掉。
仆人们拉着少女玛琳就往外拖,她大呼救命,王子听到了呼叫,匆忙跑出房间,他命令仆人
立刻放了玛琳。灯点上后,王子看到了他在教堂前给她的那串项链,“你才是真新娘,”王
子说,“你和我一起进了教堂,现在和我回新房吧!”当只剩下他们俩的时候,王子说:
“在去教堂的路上你提到了少女玛琳,她原是我的未婚妻;如果我的直觉没有错的话,站在
我面前的应是她,你真是和她一模一样。”姑娘回答道:“我就是少女玛琳。为了你,我在
黑暗中囚禁了七年;为了你,我忍饥又挨饿;为了你,我在期待与贫穷中挣扎了许久。现在
阳光终于又重新照在了我的身上。我在教堂中与你结了婚;现在,我就是你的合法妻子。”
于是他们互相亲吻着,从此生活幸福又美满。那假新娘也为她所做所为付出了代价,最后被
砍掉了头。
囚禁少女玛琳的那座塔还一直耸立着,许多年后,每当孩子们打那里经过时,总会唱:
“叮,叮,叮叮,
塔儿森森暗无光,
玛琳姑娘心儿伤,
她的脸儿瞧不见。
墙儿高高垮不掉,
石头坚坚推不倒。
小汉斯呀穿花褂,
在我的后面跟紧啦!
☆、part.70城门与索菲
爱丽丝与兰贝特的马从森林的边缘向那繁华的城门走去,马蹄轻而有节奏的“哒哒”声,不久便被人声所覆盖。
他们在入城前便下了马,牵着马儿咬口处的缰绳,当两人经过那站在城门口的侍卫时,他们站得笔直,仿佛两尊雕像一般。
并没有人阻止他们进入,因此他们很快便通过了那厚实的城门,在转入城市之前,两人便为那拥挤的街道所咋舌。
与先前站火过的荒芜城池不同,这里的繁华简直就和一天前爱丽丝眼里的世界截然不同,整齐林立的房屋,干净的街道,漂亮的矮树,以及活人的气息.明明那死城同这相距不远,可这世界便是这样奇妙。上帝赋予了这个国家肥沃的物资与充足的人气,却生生剥夺了那个国家生存的权力。
“还真残忍……”爱丽丝低声说出这句话时,一边的兰贝特只是扭头向她望了一眼。他明白她此刻心中所想,但他却并未作出回应。
从城门那厚实的甬道走出,当阳光重又洒在他们身上的时候,爱丽丝眯了眯眼睛。
可此刻,什么东西滴上了她的后颈。她不免颤抖了一下,即便那东西说不上很凉,但那滴在脖子上的触感难免让她不适。
少女拧了下眉心,她伸手去摸那滴到的东西。不久,当那类似油脂一样粘腻的东西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她才陡然发觉那脏兮兮的暗黄色液体里,竟然夹杂着一些淡淡的红。
就仿佛是血一般,这让她有不好的预感。
因此少女条件发射地回头去看城门上方,这才让她惊得双腿不禁一软:
“兰…兰贝特!”她张大双瞳,当那声异常不利索的呼喊出口时,一边的少年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因此顺着她的目光,少年终于也将视线挪向了上方,这才也被眼前的一幕所惊到。
那是一具已经快被晒干的尸体,他的脖子上套着一根麻绳,而麻绳的另一端则被拴在了城门的石冢上。
尸体已经几乎发黑,看样子似乎是个中老年男子,他长长的胡子在风中被吹得凌乱而干枯,燥得仿佛是一团膨起的乱麻,却被天上的太阳照得丝丝分明。他没有穿衣服,近乎全-裸的身上,只有胯上挂着一条白色**,肮脏的小腿昭示他曾经受过何等侮辱,而那随风摇曳的模样,则与他身下那车水马龙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
他们对这尸体毫不在意,而要知道他就好好吊在那城门之上。
想必方才滴下的是这尸体上渗出的尸油,于是兰贝特赶忙拿出手帕,他将手帕递给了爱丽丝:
“公主…爱丽丝。”他还不能完全适应那称呼,所以当少女接下手帕的时候,他还是改了口。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残忍,”爱丽丝望着城门上的干尸说道
,“才是这个国家的真面目。”
“快别堵在路口,小姑娘小伙子!”年迈的声音出现时,兰贝特才注意到,他们身后,一个驼背的老人正推着一辆苹果的小车。
“抱歉,老人家!”兰贝特说完,便拉着爱丽丝离开了城门口。
老人将她摆满水果的车子推进来以后,终于上下打量了一遍已经走至一边的两人:
“你们难道是外乡人?”
“是的。”爱丽丝望着她说道。
那老妪点了点头,不久便扬起嘴角欢快地说起来:
“不是前面那荒了的国家的人民?”
“……”爱丽丝报以她一个疑惑的目光。
“看样子不是了。”她浅蓝的瞳孔镶嵌在满是皱纹的脸上,说着便咧起嘴笑道,“这城门上吊着的人,从前是一位国王。”
“哎?”这是绝对没有想到的情况,爱丽丝那反问的声音甚至大得略显刺耳,
“就是森林那边那个已经荒芜了的强国国王,最后却被我们国家的国王所压制,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
“你是说,这城墙上的人就是被这王国的国王吊死的?”
“是的。”老人说完咳嗽了一声,“两个月前,国王将他吊死在城门上,行刑之前甚至布告全国人民前来观看。”
“这也…太残酷了……”
“但我们很高兴。”那老人却淡然地回答了一句,“只有在这国家土生土长的人才明白。”她扭过头,将目光对向面前那长长街道的时候,眼里满是希望,“被人欺凌的感觉可不好受。”
“……”少女一时竟说不出话,她看着一边的老人,忽然明白了什么。
只是那包着白色头巾的老妇不久便颔首同他们告别。爱丽丝撇撇嘴,虽然头顶上那具发黑的尸体依然让她觉得不适,但少女对这个国家的统治者,原本那厌恶的情绪终于收敛了不少。
“所以说,他是个能够庇佑子民的好国王?”爱丽丝喃喃说完,兰贝特便接口:
“并且还是个就快结婚的国王。”
“?”爱丽丝听闻,终于疑惑地望着他,于是少年伸手指了指一边布告的一张漂亮的榜,上面似乎是说几天后,国王便将迎娶索菲公主。
“索菲……”兰贝特似乎想起了什么,那个曾经在森林入口与他擦肩而过的胖女孩,他记得她曾自报姓名“索菲公主”,而且目的似乎也是赴婚,现在看来,难道这即将嫁人的索菲公主,便是许下一饭承诺的那个胖姑娘?
兰贝特的目光亮了一下,仿佛是想出了什么点子,既然爱丽丝坚持要在这里定居,要是能遇上一个愿意相助的贵人,岂不是再好不过?
所以兰贝特在扭头说出自己想法之前,首先询问了少女:
“爱丽丝…公主有定居下来的点子了么?”
“点…子么…
…”爱丽丝表情郁闷,显然那额心淤不开的褶皱表明了她的迷茫。所以兰贝特连忙出声:
“我有一个。”他说道,“我想至少应该去碰碰运气。”
“什么…意思?”爱丽丝望着面前的少年一脸费解。
“也许公主不知道,在您沉睡于诅咒的时候,这国王的未婚妻曾经经过森林,甚至许下承诺要款待我们。所以我想,也许我们可以去寻求她的帮助。”
“……”爱丽丝微微一惊,她望着面前的少年,眼睛一眨不眨。是因为没想到他在自己之外,竟能结交到一位身份如此高贵的人。而这显然在流浪的路途上是必不可少的。
“好。”当爱丽丝将这句话说出时,她终于同意地点了点头。
……
接近城堡的时候,天上飘着的云并不密集。
是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所以当两人来到那白色的城堡前,洁白的墙壁甚至亮得他们睁不开眼。
对侍卫说明来意的两人,在被拒绝了很多次后,终于遇到了一个从边门出来的少女。那女孩将栗色的长发编起,然后挽到耳后,露出的雪白额头让她看上去干净而纯洁。她穿着浅蓝色的抹胸裙,当经过大门时,侍卫们终于拦下她,同她说了门前这两人的来意。
“你是说,他们要见索菲公主?”那蓝裙的女孩说道。
“是的,他们说他们认识公主殿下。
女孩扭头看向面前的两人,在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后,似有恍然:
“好像…是见过面。”那女孩儿用手指点着下巴,“嗯,总之…让他们进来一下吧!免得赶走公主的客人。”
“好的!”那侍卫点点头,说着便派了两个人跟上他们,仿佛要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以免他们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即便不自在,为了目的,爱丽丝还是和兰贝特将马丢在外面,同那蓝裙的少女走进了巍峨的王宫。
“你们…和索菲公主是在哪儿认识的?”她侧脸问完,便又补充了一句话,“抱歉,我记忆力不太好。”
“是在森林入口的一棵大树下。”兰贝特说完,心中那悬之又悬的问题似乎走向了不好的方向。难道这个索菲并非自己认识的那个?
“哦,你们难道经过了临近这国家的废城走到这儿的?”
“是啊……”爱丽丝说完,前面的女孩终于点了点头:
“是这样,看样子我们是见过面。”她说完,终于闭了嘴,待来到城堡边那阳光明媚的草坪上时,一个奇怪的少女终于出现在他们面前。
她穿着略肥的长袖衣裙,那高腰的裙摆设计想必就是为了将她那肥胖的身形隐藏起来。但此刻,最让他们感到惊诧的是,面前这女孩竟然用黑纱将脸全全蒙住,他们完全看不清她的长相:
“索菲公主,这
两人是来见您的,他们说认识您。”那蓝裙的少女说完,蒙着脸的公主终于上下打量起他们,半天才终于点点头:
“我好像是…认识他们。”那公主说完,终于扭头,“安,去为他们准备一些点心吧!”
“遵命。”她恭敬地弯下腰,爱丽丝这才确认,这女孩一定是公主一道陪嫁来的贴身女仆。
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但兰贝特还是快乐地望着面前的公主,她那被黑纱蒙起的脸颊看不到一点模样,可她的姿势却相当漂亮。
是个很有教养的人,但那黑纱之后是喜是悲,却只有旁人臆想的份!
作者有话要说:嗯,剧情啥的,总之从这些出场人物和异象你们可以先自己觉着一下~【等等,你也太快了
于是这章码了太久,得赶紧去睡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