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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曰点了份牛排,全熟。她没有错过白雪听到她一声“全熟”时的惊愕。也难怪,白雪这种家庭任何事都有章法,不像她,所有事情全靠自己学,自己悟。曾几何时,她刚有经济能力消费西餐时,也吃多了血淋淋半生不熟的食物,后来,就淡了,何必为难自己,规则礼仪都是人定的,哪有绝对的错与对,不粗坯,无伤大雅便好。
这顿饭吃得和气,当年子曰与刘一狄分手时并不愉快,所以以子曰凡事留一线的做派都没能继续做朋友。
刘一狄比子曰年长八岁,快四十的人,商海沉浮多年,老江湖。自然能控制场面,初识,便让白雪放下戒备,相谈甚欢,小妮子都快把祖宗十八代交代了。子曰只静静的吃着,并不插话,偶尔被点名便应和。
两人正聊到格林斯潘,子曰最怕数字和与数字有关的人相关话题,无聊透顶。所以由着两人,自己起身去洗手间,回坐途中看见两熟人,见二人并未发现自己,子曰快步离开了。餐厅靠近落地窗边的餐位全部是卡座,相对私密,所以之前未见二人。
子曰回来时,刘一狄与白雪也已用完餐,刘一狄唤来服务员买单。见子曰神色有异,遂问道:“不舒服”
“没有,刚才遇见熟人了。”
刘一狄对子曰的了解甚至超过自身,哪怕一点点情绪变化,也逃不过他的法眼。所以子曰当初与他在一起时觉得累人,总觉得不自在,时时刻刻被人体无完肤的扒拉着思想灵魂,无处盾形。
子曰与白雪都没开车,刘一狄先送了白雪,然后绕道送子曰。
刘一狄依旧开着辆老爷皇冠车,多年未换。
“你这辆破车该报废了吧”
“快了”
“你又不缺钱,干嘛铁公鸡。”
“留着钱娶老婆。”
“呵,伊人何在”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子曰心无波澜,“好马不吃回头草,姑奶奶已经把你甩了。”
“最毒妇人心,你伤害了我,还一笑而过。”
“伤人总比被伤好。”
两人相视一笑。子曰觉得并无从前的压迫感。换了个话题。
“伯母近来身体可好”
“托赖,没有变坏。”
刘一狄父母皆是大学教授,早年婚姻解体,刘一狄一直随母亲生活。刘母书香门第出生,她与刘一狄恋爱时没少遭刘母嫌弃,读书人惯有的毛病,极重门第。再者,离婚后一直单身,生活除了一堆的学术报告,便只剩下刘一狄,自然对子曰苛刻些,也能理解。
“老年人身体若是没变坏就是最好的福音。”
“她倒时常提起你。”
子曰逾嗫,“她是不是觉得孤单寂寞了,独孤求败,再也找不到如我这般不知所谓,不服管教的人。”
“我妈这人刀子嘴豆腐心,一辈子教育人,所以工作生活常常分不清,她倒是真正喜欢你,偏偏嘴上说出的话就变味了。”
这一观点子曰赞同。
刘一狄又问:“你父母呢”
虽是与子曰谈了五年恋爱,刘一狄见她父母屈指可数,大致长辈觉得与他沟通不畅。
“老样子,两个人种着几亩薄田。”
“不打算进城”
“刘姥姥进大观园。”
“到新环境总归需要适应期。”
“都这把年纪了,何必还背着心理负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去处。”
“你的收入养活二老绰绰有余。”
刘一狄虽语气平缓,但这句话绝对有歧义。
“尊严这玩意儿穷人也需要。”
“不懂。”
“也是,我们这等世井小民的心思你不懂。”
有些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不懂便不懂吧。子曰也没少被老家的人戳脊梁骨,直呼不孝,自己在城市风风火火,父母却继续在乡下脸朝黄土背朝天。
“你还是不善解释。”
“错,不是不善,是不喜。这是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