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偷梁换柱

　　介川正一失去了两颗龙珠和保险箱里的所有钱财，痛不欲生。他认定这是英法美三国联合起来对他的报复：回忆失窃当晚，一双西方人的绿眼睛挥之不去。日租界里挑衅闹事的一帮领头人也是出自法租界华探长——青帮头子虞红卿的门下。所有迹象表明，这是一场有计划的行动。

　　介川暗骂：“这帮鼠辈！为了得到龙珠居然不择手段。”他疯狂下令：启动所有在上海的谍报机构，找出三国藏匿龙珠的地点。不惜一切，要把失去的两枚珠子夺回来！

　　日本的情报人员于是展开辛勤工作，没有拿到有用情报，却把几名潜伏在各国领事馆的间谍给暴露出来。西方领事发照会抗议，遣送这批人回日租界。日本首相亲自发电报警告介川：再这么乱搞，将启奏天皇，取消你钦差资格。

　　介川获电大骂“八格”，但也只能约束手下，降低行动级别。

　　好消息终于到来，公共租界一名老牌特工传来消息：有一位蒙古王公，携带两颗夜明珠入住大东旅社，英美领事上门洽谈，双方正为具体价格展开谈判。

　　翻本的机会从天而降，介川大喜，当天就去登门拜访。蒙古王公喜尔罕和他的包衣随从扎那住在二楼205一个单人间里，房间陈设简单，卫生间里也没浴缸，是大东旅社里最便宜的客房。

　　介川正一自我介绍后，开门见山说：“喜尔罕王爷，日本帝国也对夜明珠感兴趣，您开个价吧。”喜尔罕是个黑瘦矮小的老头，脸上透露出一股子精明，他摇手说：“我不开价，你开价。”介川刚刚被偷走一大笔钱，手头不宽裕，谨慎说：“五十万大洋。”小老头指着挂在自己头颈上的锦囊讥笑说：“你这是买一颗还是两颗？。。。这价钱？一颗我也不呀！”说完做手势送客，高大壮实的扎那马上去拉开房门。

　　介川正一深深大量了一下整个房间，陪笑鞠躬说：“打扰王爷，再见。”喜尔罕敷衍地拱了拱手。出了门外，介川叫来相识的中国茶房（客房服务员），递给他一张五英镑大票问：“小胡，二楼的房间形状和布置是不是都差不多？”

　　小胡认识他是经常来住店的日本大人物，接过钞票有点不敢相信，笑开一朵花哈腰回答：“是的，大人。您有什么吩咐？”介川说：“206房间可以打开让我看看吗？”“可以可以，正好空着。呵呵。”说完就跑去总台拿钥匙。

　　看过206房间出来，介川正一嘴角露出一抹狡诈的笑意，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脑袋里构成。他对小胡说：“我有个不太熟的朋友要招待，今晚就让他住这间房。”“大人放心，小的一定安排妥当。”

　　“吆西！”介川又从皮夹里抽出一张五英镑交给他说：“这是店钱和晚餐的酒食费用，麻烦替我结账。余下的全当给你的小费。”“哈伊！”茶房高兴的连日本话也会讲了。

　　小胡一路弯腰送阔佬出旅社，在上马车时，介川突然装模作样一拍脑袋说：“差点忘记，我那位朋友不独饮，麻烦你叫上205的客人一起陪他晚餐，算我请客。”“哈伊！”

　　傍晚，一个身材矮胖的日本人拎着一只皮箱走进大东旅社，点名叫来小胡。看到名片上写着远藤浩部，和介川交代的一样，他立刻殷勤招呼，要替客人提行李。远藤摇头，只叫他带路开门。

　　进206房，小胡把带着号牌的钥匙递给他说：“远藤大人，这是您的钥匙，请保管好。介川大人已经吩咐小的预备晚餐，大人什么时候方便，就下楼来找我小的。”远藤浩部放下行李问：“有没有人陪我喝酒？”小胡回答：“已经跟隔壁客人讲好了，他们也是介川大人的朋友。”“哟西，我现在就吃饭，你去请那两位客人。”“哈伊！”

　　小胡一走，远藤打开自己行李箱，里面居然卷缩着一个忍者！两人相对点下头，远藤开门出去。忍者则隔门在内竖耳倾听，等到小胡领着蒙古人下楼后，他掏出一把锋利薄刀，划开木门右下一块门板油泥，再用小钢锯锯断左右和上方的榫头，把四分之一门板拆卸出来。

　　随后，忍者把门板又插回下方榫头，用带来的红色油泥重新粘牢。颜色和红木门稍有差异，可不仔细看没人会发现。虽然二楼过道里不断有客人和茶房来往，但忍者听觉极好，一有人经过就停下手里工作。一个多小时，断断续续终于做成一道虚门。

　　夜晚，远藤和喜尔罕在一张桌子上互斟对饮，喝下两瓶白兰地，二人勾肩搭背，高声谈笑。扎那不能与主人同桌，坐在远处一张小桌边，用大碗喝绍兴黄酒。

　　“叮”，一枚铜钱掉落在餐厅门外的大理石地板上，小胡去捡起来，却见四周没一个人，心想：“今天是撞了什么大运，平地也能捡钱？”

　　远藤听到讯号，马上又劝喜尔罕一杯酒，以极快的速度抽出他腰带上房间钥匙。

　　随后，远藤声称去上厕所，在厕所里把205的钥匙递给忍者。忍者得到钥匙回到二楼，趁楼道里没人，把205房间里的私人物品转移到206房间，按原来位置摆好。他把两个房间的门派卸下调换，接着又把钥匙牌也对调了。

　　做完这些，忍者回到楼下，仍旧扔出一枚铜钱作信号。远藤浩部去厕所，取回两把房门钥匙，回餐厅把205号牌的钥匙插进喜尔罕腰带。

　　那一刻，205房和206房完美对调。喜尔罕喝足酒，远藤和他勾肩搭背回房，扎那摇摇晃晃跟在后面。喜尔罕来到自己门前，摸出钥匙要开锁，远藤摇手说：“王爷，您走错门了，这是我的房间。”说着开锁进去。喜尔罕醉眼看门牌，嘻嘻一笑说：“酒一喝多就走错帐篷。。。”开门进去脱外衣躺在**上，命令扎那：“你检查窗户，挨着门睡。”扎那答应，旋紧每扇窗户后，靠着房门席地而眠。

　　半夜，忍者鬼鬼祟祟窜进楼道，轻松卸下一块门板，缩身钻进原来的206房，里面蒙古主仆鼾声如雷，浑没察觉盗贼入室。忍者轻手轻脚去**边解开喜尔罕胸口的锦囊，用两个同样大小的木球替换夜明珠。

　　第二天清晨，远藤敲门叫喜尔罕吃早饭。两个蒙古人宿醉未醒，但不好意思拒绝他好意，跌跌冲冲跟他下楼。

　　早餐期间，忍者把两个房间换回原样。远藤在餐厅把房门钥匙再来一次调包，这时候喜尔罕和扎那睡眼惺忪，一点没发觉被人动了手脚。

　　吃完早饭，三人一起回房，远藤当先打开自己房门说：“王爷，在下上午要坐火车去杭州，这里同您道别了。”喜尔罕依依不舍说：“远藤先生有时间来草原，本王一定好好招待你。”远藤浩部鞠躬致谢，进房拎起皮箱，匆匆离开大东旅社。

　　看着日本人远去背影，喜尔罕对扎那说：“这人不错，等本王得着英国人的钱，到时要回请他两顿。”扎那垂手回应：“王爷说的是。”

　　喜尔罕认对门牌号，开门进去就倒在**上睡回笼觉。

　　中午，英国领事带着两皮箱金条来敲205房间门，扎那开门，喜尔罕拱手迎接。看着两箱金光闪耀，喜尔罕眉开眼笑，从脖子上取下锦囊递给领事。

　　领事打开锦囊见到两颗木球，立时变色。喜尔罕一声惨叫，高呼有贼！英国领事不理他哭嚎，指挥手下拎着皮箱离去。

　　远藤走出大东旅社，已经有介川派来的马车在街边接应。上车后，远藤浩部打开皮箱，对里面人说：“师兄，龙珠是什么样子，让我看看。”那瘦小的忍者得意从怀中掏出两团光辉给他看。

　　在远藤不断惊讶赞叹中，马车飞快驰出公共租界。

　　突然，飞奔的骏马被几枚飞镖击中，一个趔趄摔倒，整辆马车飞出道路，倾斜侧翻，扬起一地尘土。车上人晕天黑地，一个高大身影跑来打开车门，伸手夺走两颗夜明珠。

　　公共租界大东旅社再次发生明珠盗案，英国领事要求工部局及时破案。总探长卢瓦尔亲自前去探查，没有发现一点可疑头绪，就指令副总探长路易张迅速破案。他打电话到海马别墅：“亲的路易，你有一个多月没完整上班，这个案子不破，就自己写辞职信吧！”路易挂电话火大对陈积慧说：“这老无赖又要我来背黑锅了!”

　　两颗夜明珠失窃，已在当天报纸刊登，离奇是失主声称一直贴身保管，无人可以当面偷窃。路易问过这两天经过，立刻把怀疑目标锁定在介川和远藤身上。可是蒙古人很讲义气，声明餐厅喝酒时，锦囊挂在衣领里面，不可能被人手伸进胸口还不发觉。

　　路易张又怀疑在他们睡熟后，有人入室行窃。喜尔罕说：“门窗都关着的，扎那还睡在门后，要有人进来不会不发觉。”路易仔细检查门窗和房内各处，没发现一点破绽。他想起凤冠失窃案，惯性思维猜测是扎那偷了主人东西，就把这个奴仆叫到一旁审问。可是，扎那只会讲蒙古语，完全听不懂他话。

　　喜尔罕王爷走去对路易说：“你别问扎那，他全家十多口人的命都在本王手中，他岂敢背叛？”路易鄙夷地看他，这个奴隶主毫不在乎。

　　路易张起先还认为扎那被介川收买，但知道他只懂蒙语，无法与他人沟通，脑子里就没了头绪。

　　路易只能搬救兵，打电话叫南宫启明和高雄来破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