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吹剑录 第二十章:王孙公子话芙蓉
作者:窈婉容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众人绕山缓行,且说且笑,还未至峨眉金顶,却已听见云海深处传来一阵阵女子娇笑声,或脆若银铃、或温和如风、或爽朗活泼……声音各不相同,令人心驰神摇,一颗心早已飘到了九霄云外。网.136zw.>

  不知不觉,武当、华山、蓬莱三行人已先后到达峨眉金顶,一登绝顶,但见蜀山剑派与瀛洲天姥派早已恭候多时了,有的在比剑切磋、有的在欣赏景致、还有的则眺望远方……或坐或卧,众生百态。

  武当掌门叶孤鸿、蓬莱掌门褚红石、华山掌门赵步洲一到金顶,便被一位小僧引入金顶华藏寺中,商议明日试剑大会之事,拟写比武方案。

  众弟子见掌门一走,脸上神情顿时放松不少,纷纷四散开来,各自找个舒适的地方呆着。稍稍顽皮一点的弟子,便开始坐不住了,相互嬉笑打闹起来,但众人的目光,却始终不住的瞥向舍身崖畔,如痴如醉。原来,这舍身崖边,竟站着七位姿色各异的女子,花容月貌,各有千秋,嬉笑玩闹间,偶或传来几声浅笑。

  “这瀛洲天姥派的七姐妹倒是个个都美的很呀,只可惜,大姐姐未免有些老了。”只听见一个声音缓缓说道。

  这句话声音虽不大,但周边的人却听得一清二楚,纷纷将目光投向他。但见,一个年轻公子倚栏而立,神态甚是潇洒飘逸,更兼一身华服,轻裘雅带,说不出的贵气逼人。虽是深秋,手中却仍拿着一柄折扇轻轻摇着,嘴角微微上扬,见众人都看向自己,也不以为意,仍旧神态自若,自顾自说着话。身旁,还簇拥着数十名健壮仆从,点头哈腰,如众星捧月。

  众人见他面如冠玉,眉目如画,眼角眉梢具含情,举手投足皆风流,俨然一位浊世翩翩佳公子,不禁眼中一亮。

  一人忍不住笑赞道:“好俊逸的一位公子呀。”

  站在他身旁的另一人则说道:“这位小爷来头可大了,今日上山的排场架势堪比皇帝出游,也不知是哪位王侯贵族家的公子爷,好像叫什么慕容彧。”

  更有人气虎虎道:“一个富家公子,细皮白脸,养尊处优,一不能提剑,二不能舞枪,跑到试剑大会上来作甚?”

  身旁那人道:“这位公子呀,最喜欢混迹在江湖之中,和我们武林中人打交道,行事倒有三分豪气。”

  另一个又哼哧哼哧道:“管他有什么豪气,对人家姑娘家评头论足的,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只见那慕容彧轻摇折扇,并未理会众人,嘴角微微带着笑意,对身旁一个锦袍男子说道:“我初入江湖,还有很多规矩不懂,到时候还请左兄多多提点。”

  那被叫做“左兄”之人欠身笑道:“提点倒是谈不上,慕容公子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只管问我就是了。左某虽然不才,但好歹也混得了一个剑嗔之名,在江湖上还是有一席之地的。”

  站在慕容彧身旁的锦衣男子名叫左玉蟾,乃三年前试剑大会上选出来的剑嗔,但见他也是一个十足的富家公子做派,只是眉目之间颇有风尘之感,较之慕容彧还是稍逊色一筹,显得老成沉稳了许多。

  慕容彧道:“左兄,这瀛洲天姥上山多时了,何以只见女子不见男子,难不成天姥派门下弟子都是女子么?”

  左玉蟾笑道:“此事说来好笑,这天姥派中本是有男子的,甚至连上代掌门顾千帆也都还是男子,只是后来,这顾千帆娶了洛阳王的女儿寻采薇,便对她畏惧万分,不敢有丝毫违拗,乃至将掌门之位也让给了妻子。这寻采薇未嫁做人妇时,就是一个刁蛮任性的小姐,性情暴躁刚烈,在洛阳家中是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洛阳王老来得子,年近六十才得了寻采薇这一独女,因此宠溺万分,含在嘴里怕她化了,捧在手心里怕让风给吹跑了,惯得她脾气异常骄横蛮横,稍有不如意之事便提鞭打人。洛阳寻家上下奴仆随从,没有一个不畏惧她的。她生在武学世家,家中又有权势,自己又习得了一身好武艺,在江湖上更是威名赫赫。这顾千帆懦弱无能,有妻如虎,倒是退了一射之地,鲜少过问门中之事。寻采薇做事雷厉风行,更胜男子十倍,一接任天姥派掌门一职,便发出一条明令,说瀛洲天姥派从今往后只收女弟子不收男弟子,因此,这天姥派除了老一辈留下的几个男弟子之外,如今全是女弟子了。”

  慕容彧轻轻笑了笑,吟道:“龙丘居士亦可怜,谈空说有夜不眠。网.136zw.>忽闻河东狮子吼,柱杖落手心茫然。原来如此呀。”

  两人笑了一阵,只听左玉蟾又说道:“还有一件事说与你听听,也是好笑至极。”

  慕容彧轻噢一声,笑道:“但说无妨!”

  左玉蟾强忍笑意,压低嗓门,道:“那顾千帆畏妻畏的不得了,家中所有的产业全交给了寻采薇,自己不过问门派中的事务,却只一心求子。寻采薇嫁过去第一年,便生了一个女儿,取名叫顾依依,虽然是个女儿,顾千帆倒也不灰心,毕竟往后时日还长。谁知第二年,寻采薇却又生了一个女儿,名叫顾晓二。顾千帆有些急了,只得到处搜罗生子秘方,寻采薇便说:‘要我生这么多孩子,到时候可得你来养,我可不管的。’顾千帆虽然点头应承,心里却只想要一个儿子,可是天不遂人愿,她夫人后来又一连生了五个女儿。”

  慕容彧跌足笑道:“有趣,有趣,他那五个女儿莫不是又叫什么三三,四四,五五,六六,七七?”

  左玉蟾望向崖边七位女子,笑道:“差不多如此。顾依依,顾晓二,顾三三,顾惜颜,顾五儿,顾六六,顾七七。”

  慕容彧沉吟道:“顾惜颜,顾惜颜,何以只有老四的名字与众不同?”

  左玉蟾道:“这顾惜颜,从小就跟着她师傅南海玉姑子居于南海,常年在外,难得与父母姐妹见上一面,这名字也是她自己取的。话说,这顾惜颜的容貌,胜她六个姊妹十倍有余呢。我听闻,她也是这两年才回的中原,一入中原,名动江湖,遂被奉为绝世无双武林第一美人。”

  慕容彧放眼遥望,折扇一指,道:“是这位吗?”

  左玉蟾微微点了点头,道:“正是。”

  慕容彧循着折扇望去,但见一个女子身着一身湖水绿的衣衫,手执长剑,临风而立。一头青丝乌黑如墨,垂于腰际,部分余发束于脑后,只松松的绾了一个随云髻,发中斜斜的插着一支墨绿簪子,并无再多修饰。

  先不瞧她容貌长得如何,单是这窈窕背影,便自有一股风流态度,这通身上下的韵致与气派,竟让人不敢逼视。想来除她之外,绝无第二个人担当得起“绝世无双”这个名号。慕容彧凝神细看,只见她峨眉淡扫,薄唇紧闭,一张脸如同羊脂白玉一般,没有一丝瑕疵,神圣而不可冒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虽然只是一张侧脸,但已美得惊心动魄,足以让众生倾倒。只见她神情淡漠清冷,独自一人立在崖边,并不与其余六姐妹嬉笑打闹,冷若冰霜,孤标傲世,让人不敢亲近。

  左玉蟾忽道:“慕容兄走南闯北,见识渊博,必定见过许多貌美如花的女子,不知较之顾惜颜如何?”

  慕容彧道:“我见过的女子都是庸脂俗粉,不足为道。如今才知道这世上竟还有顾姑娘这般倾国倾城的女子。此等女子,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了。”

  左玉蟾问道:“哪四个字?”

  慕容彧道:“绝色无双!”

  左玉蟾拍手道:“妙极!妙极!也只有这四个字方能配的上顾姑娘绝世美貌,若是再要找出什么话来形容她,也是不及这四个字妥帖了。”

  慕容彧偏过头去,望了望山中的云,叹道:“美则美矣,偏生太冷了。”

  左玉蟾笑道:“冷又何妨,也只有慕容公子你这般人物,才能与顾姑娘相配呀。”

  慕容彧只一笑,并不搭话。左玉蟾讨了个没趣,也只得讪讪笑了笑,错开话题,又将场中的英雄豪杰一一说与慕容彧听。慕容彧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用不了多时,便将场中的人物是何门派、使何武功一一牢记于心。

  众人正各自闲话,忽听得一声钟响,了空大师座下衣钵侍者竺道祯传话道:“众位英雄,明日试剑大会的比武方案已经拟定,众位可在此查看。”说话间,身后的两个小僧已将一张榜贴好了。

  人群骚动了一会子,便纷纷拥上前来看榜,当然,他们要看的,不是剑伯仲叔季之间的比试,而是七大门派各自选出了哪五个人。但闻叹气声、欢笑声、讶异声不绝于耳,有人欢喜有人忧。

  剑伯仲叔季的比试自不消说,更也不值一提。但见“决战榜”上写到:

  少林派:无欲、无尘、一眉、玄心、鸠摩空;

  武当派:璇玑子、玉虚子、萧风、李浪、叶静姝;

  峨眉派:绝尘、花无颜、竺道祯、静秋、慧慈;

  华山派:赵枕琴、赵司棋、赵玉书、赵墨画、凌越;

  蜀山派:周若拙、林醉月、杜若、宋离、周沅芷;

  蓬莱派:褚飞舟、褚三通、沈怀冰、褚哀玉、杜蘅;

  天姥派:白敬亭、顾依依、顾谷风、顾惜颜、顾七七。

  补注:落梅山庄赵非尘、独行剑客穆容止、京师慕容彧、京师左玉蟾、神女剑派秋素容、瀛洲巫女灵雎、剑邪风行云。

  另一张榜上又将后两日对战的名单列了出来:

  癸酉月十六日:

  第一场:赵飞尘对白敬亭;周若拙对花无颜;褚飞舟对顾谷风;沈怀冰对赵墨画;鸠摩空对叶静姝;穆容止对绝尘。

  第二场:慕容彧对秋素容;褚三通对风行云;顾依依对玉虚子;杜蘅对竺道祯;慧慈对赵司棋;左玉蟾对顾惜颜。

  癸酉月十七日:

  第一场:李浪对凌越;周沅芷对赵枕琴;林醉月对一眉;璇玑子对赵玉书;褚哀玉对玄心;无尘对静秋。

  第二场:萧风对宋离;无欲对顾七七;灵雎对杜若。

  众人正议论纷纷,只听得竺道祯又高声说道:“各位英雄,车马劳顿,小僧已备下了斋饭与干净的客房,众位今日先用些斋饭,好好休息一日,养足了精神,以待明日试剑大会。”几句话说的妥帖而得体,足显峨眉做事周全。

  说着,竺道祯已唤来七个小僧,一一吩咐下去:“慧能,你领少林派众师兄弟到止水斋;慧忍,你领武当派众师兄弟到清心斋;慧祥,你领华山众师兄弟到般若馆……”如此有条不紊的分派下来,各大门派的一众弟子当即被安置妥帖。竺道祯犹欠身微笑道:“招待不周,礼数有亏,还请众位英雄见谅。”一群大汉跟随着带路小僧经过竺道祯,摆手大笑道:“哪有什么招待不周,我一个粗汉子,有吃有住好的很。”

  众人无话,各自安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