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吹剑录 第六十八章:双雕护主尚堪忧
作者:窈婉容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千军一发之际,一阵狂风却蓦地从天际卷起,一声清鸣划破长空,撕裂苍穹。.136zw.>最新最快更新

  风行云眼前一黑,手中长剑已被夺了去。

  玉生烟眼中一亮,喜难自禁,失声唤道:“雕儿!”

  但见那双雕踏月而来,乘江而过,气势凛凛,其中一只雄雕口中,犹叼着风行云的宝剑。

  风行云面色一沉,双手作爪,抢占先机,直抓玉生烟。

  雄雕见主人有难,长嘶一声,当即俯冲直下,直取风行云双目。

  风行云头也不回,信手一掌,狠狠将那雄雕拍出三丈远。

  雌雕不甘示弱,怒目圆睁,怪叫一声,挥翅直扫风行云。

  狂风所至,风行云立足不稳,目不视物,只得点足一跃,飞身而起。

  那雌雕见赶跑了风行云,忙飞回主人身边,蹭蹭主人肩头,见玉生烟一动不动,不禁焦灼。

  风行云于空中翻身一转,去而复返,掌风虎虎,凛凛逼至,连击玉生烟。

  雌雕毛羽炸竖,扑扇翅膀,企图推玉生烟离开,谁知她竟仍旧动也不能动。风行云双掌已至,眼见便要得逞,谁知身后竟传来一声暴啸,只觉背心一痛,一个踉跄,登时立足不稳,猛然回首,竟是那另一头雄雕汹汹而至,猩目赤瞳,已从自己后背啄下一块肉来,一身华服亦被撕碎。

  风行云怒从中起,回身迎击,与雄雕缠斗,忙中有闲,一个翻身,竟然拾回宝剑,如虎添翼。

  宝剑一经主人握于手中,登时光芒大盛,恰如狂蟒吐信,蛟龙卷海,势不可挡。

  雄雕气势不减,神威虎虎,巨翅震震,交杂着长嘶怒鸣,整座橘子洲头竟似遭了狂风骤雨的洗劫。

  风行云左冲右突,闪入梅林,料想梅林狭窄迂回,地形复杂,恰好将雄雕困死。哪知雕儿无所畏惧,俯冲直追,双翅一扫,竟将几十株梅树尽数扑倒,露出一大片裸地,些许孱弱小梅经不住摧残,竟被连根拔起,乱梅扑簌。

  风行云大骇之中,竟没了藏身之处,不料白雕竟神勇如斯。一个不妨,又被雄雕啄去一片衣襟。

  对此庞然大物,纵使是风行云,也不由忌惮三分。

  且说雄雕一招得逞,更是威猛,双爪作钩,直欲与风行云手中宝剑争锋。

  玉生烟看在眼中,不由颦眉担忧,暗道:雕儿虽神武,却不及风行云狡诈善谋,恐怕只能抵挡住一时。

  雌雕见风行云斗杀雄雕,急欲助雄雕一臂之力,但又见主人动弹不得,无人救护,更是焦急。两难之间,只得以翅推搡玉生烟,凄鸣叫唤。

  橘子洲头,风云涌动,树倒花狂,长鸣之声不绝于耳,竟似末世一般。

  风行云身手灵巧,不与雄雕硬碰硬,闪躲之间,已将雄雕身手套路摸透,亦不过是一扑、一扫、一啄而已,心中有了底,眼珠一转,当即转身,陡然出剑,电闪雷鸣,竟刺向玉生烟。

  雄雕骇然大怒,护主心切,信以为真,竟拦身直上。

  风行云莫名狂笑,剑走偏锋,手腕一转,倒转乾坤,回刺雄雕右翅。

  雄雕虽勇,却无计谋,眼见风行云扭转剑尖,竟硬生生直撞上去,加之收势不住,划拉一声,右翅之上已被划出一道深长的口子,鲜血外涌。

  雄雕吃痛,低鸣一声,委顿于地。

  玉生烟伏于树下,眼见爱雕受此重伤,更是心痛不已。

  雌雕见爱侣受创,双目赤红,哀嘶长鸣间,怒火如烧,竟如离弦之箭冲出,直攻风行云小腹。

  风行云嘴角带笑,从容不迫,身形微侧,堪堪闪避,手中宝剑却悄然弹出,刺啦一声,划穿雌雕腹腔。

  玉生烟有心无力,眼见风行云诡计得逞,雕儿勇猛有余,谋略不足,不禁暗自心焦。

  风行云飘身栖近,俯身微笑,将一张脸庞凑近玉生烟,笑道:“玉姑娘,这回可没招了罢。”

  玉生烟口不能言,一双眼睛却似有千言万语,定住风行云。

  雌雕吃了风行云一剑,低鸣一声,竟一头栽倒,骨骼身躯咯咯作响,一身白羽亦沾染灰土,失了昔日光彩。却又不肯罢休,陡然疾转身躯,去而复返。双翅齐展,如生飓风,直逼风行云。

  梅林如被鲜血染过,一轮圆月亦几乎快被雕儿吞没。

  风起云动,势如破竹。

  风行云衣袍皆飞,却从容不迫,既不回头,也不闪躲,自顾自与玉生烟谈笑风生。

  雌雕勇猛不畏死,觑准风行云后背空门,双爪作铁钩,竟欲与之做最后生死一搏。

  风行云耳听四路,眼观八方,袖中却早已亮起神兵,暗藏杀机,只待雌雕扑上,便叫它脑浆迸裂,一分为二。

  玉生烟看在眼中,更是焦灼,眼见白雕已扑上,势已成定局,不知凭着哪里来的一股力气,一咬牙,一狠心,竟朝风行云身上倒去,眉心直捣剑尖。

  风行云大骇之下,不料玉生烟竟舍身救雕,迫不得已,只得匆忙抽身。.136zw.>最新最快更新,提供刚欲抱起玉生烟,白雕却已扑至,收势不住,一双利爪已狠狠抓到玉生烟身上。

  这一抓之下,痛入骨髓,玉生烟猝不及防,低吁一声,手脚竟能动弹了。心中一喜,亦顾不得那么多,顺势踏上雕背,引雌雕脱险。

  雌雕有伤在身,不堪负重,勉力划出三丈,哑然而坠。

  玉生烟心剑伤疼雌雕,拨开毛羽,但见剑伤不深,这才宽慰。

  风行云紧随追至,仰天一笑,道:“妙哉,妙哉,旁人定未见过玉生烟这般狼狈吧。”

  玉生烟打点好雕儿,眼中寒光陡现,飘身迎上,临风而立,一如往常,却不再迎着风行云目光,只冷冷道:“你伤我雕儿两剑,我便还你两剑。”说话之间,手中已多了一根枯枝。

  玉生烟白衣染血,立于落梅之间,竟有一股肃杀之气。

  风行云却赧然一笑,道:“非也,非也,不是两剑,而是三剑。”

  玉生烟不解,却不愿再多说话。

  风行云道:“还有一剑,你是要替鲍文卿还的。”

  玉生烟这才开口:“我不信你。”

  风行云双眼一瞥,道:“你若不信,再看看那边是什么?”

  玉生烟顺着风行云眼光望去,但见梅林之中,梅枝之上,挂有一物,摇摇晃晃,阴阴森森,甚是瘆人。

  细看之下,竟是那管家鲍文卿的项上人头。

  玉生烟眼帘微颤,诘问道:“你为何要杀他?”

  风行云一面把玩那枚玉扳指,漫不经心道:“因为他不忠,不忠之人就得死。”

  玉生烟道:“你太残忍”

  风行云道:“欲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更何况是他这等无名无姓、无知无识之辈。”诡谲一笑,继而补充道:“你可别忘了,是你害了他。若不是你派遣他到陶然居偷船,他又怎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玉生烟闻此言,面上已露不忍之色。若鲍文卿已死,想必赵枕琴兄妹二人亦被擒住,无法脱身了,一念及此,秀眉已颦。

  风行云却笑了,他喜欢看见对手暴露弱点,弱点暴露的越是明显,他就越是高兴。

  他如今十分高兴,因为玉生烟的弱点已经暴露无遗,她太慈悲。慈悲的人,往往拖泥带水,儿女情长。

  风行云不顾玉生烟心绪,扬扬意意又道:“斩其项上人头,这又有何残忍,你可知道,我做过最残忍的事是什么吗?”

  玉生烟不答,身子却在冷风中摇曳起来,立足不稳。

  风行云自顾自说道:“那最残忍的事,莫过于将他们的指甲一片一片拨出来,待到血肉模糊时,在撒上细盐。若是结了痂,便再将这疮疤一层层刮开,再浇上辣油。十指连心,痛亦连心,那种痛楚你可也知道?”

  玉生烟不寒而栗,这才知道风行云的手段,如今念及他笑意吟吟的样子,不禁更觉可怕。

  风行云哪里还是人,简直就是恶魔。

  若说禽兽尚通人性,风行云竟是一点人性也没有。

  寒风更紧,冷月已沉。

  同样沉下去的,还有玉生烟的心。

  玉生烟检点心情,道:“如此一来,那便该还你五剑了。”

  风行云轻哦一声,道:“还有两剑?何来此说?”

  玉生烟轻拈枯枝,黯然临风,道:“还有两剑,是替赵前辈兄妹二人讨的。”

  风行云仰天长笑,道:“这两剑你无需替他们讨了。”

  玉生烟不语。

  风行云愈发得意,姿态傲人,又道:“他们与我俱是这橘子洲上的主人,何需你来讨。”似乎是怕玉生烟反应不过来,稍作停顿,这才接道:“你想不到罢,赵师兄妹诱你卸防,引你中计,你却一无所知,反倒一心欲救他们出洲。所以说,到头来,还是我赢了。”继而道:“不过,你既破了我的五行八卦阵,闯入我地牢,也算是不俗了,何况,这亦是在我预料之外的事。”

  玉生烟舒眉一笑,反倒坦然,道:“其实不然。”

  风行云心中蓦地一惊,不动声色问道:“噢?你早已知道?”

  玉生烟微微点头。

  风行云惊疑不定,追问:“你如何知道?”

  玉生烟道:“第一,早在先时,赵前辈拨动琴箱机簧,暗发短箭,我心中便开始起疑。若非是那刽子手替我挡下这一箭,恐怕如今我已是箭下亡魂了。赵前辈偷袭不成,反倒射杀了那刽子手,恰好便以此做掩饰,以免我发觉。是也不是?”

  风行云面色阴沉,但还是不得不点头,道:“正是!”

  玉生烟又道:“第二,赵姑娘目不视物,一闻你来,脱口便叫‘风叔’,却被赵前辈喝止。我虽耳盲,却也听得一清二楚,这句话分明露了马脚。你与赵前辈兄妹二人若非相识,赵姑娘又岂会脱口唤你做风叔。是也不是?”

  风行云面色转青,直言不讳,道:“正是!”

  玉生烟上前一步,容光迫人,不徐不疾,道:“第三,我欲解救赵氏兄妹二人出洲,赵前辈却三番五次阻止,言辞迂回,不欲我插手,只是怕我误打误撞,撞破了你地牢之秘,是也不是?”

  风行云白着脸,叹道:“正是!”沉吟半晌,忽而感慨,道:“所以我说,留你不得。”

  玉生烟面容微展,道:“只是,我尚有一件事情不甚明了,是以将计就计,静观其变。是想看看赵前辈这样做,究竟意欲何为?”

  风行云诡厉一笑,神色陡然一凛,道:“那是为杀你。”

  玉生烟不解,问道:“为何想杀我?”

  风行云正待回答,梅林之中忽而转出一人,高声道:“因为你武功高。”

  玉生烟没有回头,她知道,那是赵枕琴。

  另一个细碎的脚步,轻盈嗫嚅,那是赵浅黛。

  玉生烟面色凄惶,虽不愿相信自己的推断,可如今看来,赵枕琴的现身,就是最好的回答。

  天色迷茫,梅林残败。

  玉生烟环顾四周,这才叹道:“因为我武功高,是以想杀我?”

  赵枕琴面不改色,道:“武功高强之人就该杀!”

  风行云接口:“武功高强的聪明人,那便更该杀。”

  玉生烟淡淡问道:“为何?”

  赵枕琴斩钉截铁,道:“武功高强之人势必阻碍我们的计划。”

  玉生烟道:“我与前辈素昧平生。”

  赵枕琴冷笑一声,道:“可你闯入了这橘子洲,闯洲之人,就该死。”

  玉生烟凄然一叹,道:“前辈起初为何不杀我?”

  赵枕琴拈须背手,道:“起初见你并非有意闯洲,是以欲让你自行离去。谁知你竟三番五次不解我意,反倒撞破机密。我忌惮你武功高强,心思机敏,亦不敢冒然出手,是以只得见机行事。”踱步上前,继而又道:“转念一想,你既不怕死,所学武功,又精微玄妙,世所罕见,若能将你赚到地牢,囚禁牢中,探得密录武功,岂非妙栽。”

  风行云面色不愠,亦排步上前,道:“赵前辈,你不解风情也罢,我可是为美人而来。我不愿将这美人囚禁于那不见天日的密牢之中,若得与小姐共鸳帐,岂非更妙。”

  赵枕琴一闻此言,油腔滑调,反倒不悦,一拂袖,心中暗道:“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非你迷恋美色,三番五次错失时机,我早已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