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别人，以后这日子到底还过不过了。”

　　林爹爹再也听不下去了，一下从柴堆上蹦了起来，狠狠说道。

　　没有钱娶媳妇，这林家的香火咋办？你林娃不怕说闲话，他这个老爹还要脸哩。

　　这老两口正在为娃的婚事发足牢骚的时候，林全挑着豆腐架子，哼着山歌回来了。

　　这几天，他的豆腐都卖得快，所以回家都比较早。

　　“爹，娘，我回来了。”

　　林全还象往常一样，看见爹娘，亲热地招呼了一声。

　　老两口正在气头上，白了他一眼，也不给娃儿好脸色看。

　　“爹，娘，娃儿卖豆腐回来了。”

　　林全还不明白事理，又提高嗓门，再招呼了一声，他以为爹娘的年纪大了，耳朵有点背，没有听见。

　　“娃儿，知道了，你真当我们是聋子，听不见吗？”

　　林爹爹面带愠色，重重地回了一句。

　　“哦，我以为你们没有听见，”

　　林全进了屋，卸下豆腐架子，把钱袋子随手扔在一边，从缸里舀了一碗冷水，“咕咕”地喝了起来。

　　“娃儿，你出来，娘有事要对你当面讲。”林大娘沉不住气了，叫了一声。

　　她晓得，这种不经常在娃儿面前提出来，他心里从来不会着急，好象要这样过一辈子似的，没当有成家这回事情。

　　林全也不是木头疙瘩，他晓得娘又要在自己面前娶媳妇的事情了，以前老这样，他都有些烦了。

　　“娘，有啥事情，就说嘛。”

　　林全坐在凳子上，没有起身，懒懒的应了一声。

　　“叫你出来，你就出来，还在里面磨蹭个啥？”

　　林爹爹有点恼了，烟竿子的火一灭，在干柴上“咚咚”的猛敲起来。

　　屋子里，

　　林全晓得老爹要发火了，不敢怠慢，急忙站了起来，几大步跨出门外，来到林爹爹的身前。

　　在爹娘的身前，

　　他象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子，耷着脑袋，大气不敢出一口，静静等候爹娘的发落。

　　“我说林娃，你也老大不小了，别光顾着忙里忙外磨豆腐，卖豆腐，你说，你到底要到啥时候才让我们老两口抱上孙子。”

　　林爹爹板着脸，厉声追问林全。

　　林大娘一看老伴语气很重，怕吓坏孩子，连忙拉了林爹爹一下，示意他说话轻些。

　　“娘不是在给娃儿说媒么？这事情由爹娘做主，娃儿只管遵从就是。”

　　林全不敢在爹娘的面前说个不字，低声回答道。

　　“你的终身大事是由我们做主，可你也不想想，为啥你娘到处托媒，人家都不愿意把姑娘嫁到林家。”

　　林爹爹一说这事，他的火气更大了。

　　“为啥？”

　　林全抬起头来，疑惑地问了爹爹一句。

　　“还不是因为咱家穷，你看看我们家里有啥？”

　　林爹爹说到这里，不由说分就把林全拉进屋里，指着家里上上下下，怒气冲天地吼道：“你说，这么多年，我们家磨豆腐卖，添置啥家具没有？房子破旧，家里也是一贫如洗，你说，这样的家庭条件，哪户人家还愿意把闺女送到咱家？”

　　，，，，，，

　　林全傻傻的站在那里，羞红了脸，一言不发，任凭林爹爹在自己身上发泄他心里的各种怨言和不满。

　　林全是知道这里面的原因，磨豆腐卖，本大利小，无论怎样辛苦劳作，也最多维持生活罢了，在他的记忆里，自己从十来岁，就跟着爹爹磨豆腐卖，起早贪黑，风里来，雨里去，可从来就没有让家里的日子好过过。买田买地，那根本不敢想的事情，有时候就连最基本的生活都无法改善，而且就这样的生活条件，自己还积德行善，经常去救济比他过得还苦的穷人，你说，自己哪还有钱去娶媳妇，传宗接代。

　　一想到这些，林全心里就很难受，他感到对不起自己的爹娘，对不起他们这么多年来的养育之恩。

　　现在爹娘在自己面前发着牢骚，他也只能无语相对，不敢说他们半点不是，一切都怨自己无能，没有本事挣大钱，光宗耀祖，让爹娘早日抱上孙子，过上好日子。

　　为了自己娃儿能早点娶上媳妇，林大娘又带上家里的一只母鸡，再次来到孙媒婆家，她也说不清楚，自己是第几次来这里了。

　　谁知道，林大娘来得不是时候，孙媒婆一早就出门了。

　　现在，别说在王家村，就是整个通州城，很多人都知道孙媒婆的大名，

　　人家是出了名的媒婆，哪家的闺女多大，家里是啥条件，谁家要娶媳妇，能出多少彩礼，她孙媒婆都是了如指掌，心知肚明。

　　这不，前几天又有人托她去提亲了，说的是约在今天，两家人见面，非得她孙媒婆亲自出面不可。

　　看着孙媒婆家的大门紧闭，林大娘晓得自己来得不是时候，她在外面叫了几声，没人出来开门，便一屁股坐在门口石阶上，耐心的等。

　　现在，林大娘是有事求人家，肯定要主动等了，再说她大老远老王家村一趟，没见到孙媒婆，自己也不甘心。

　　林娃的终身大事，一直压在自己心头，根本缓不过气来，有时候晚上做梦，都是娃儿成家抱孙子的事情。

　　林大娘抱着大母鸡，一个人静静的等着，她不时的左顾又盼，希望能早点看到孙媒婆的身影。

　　从日出等到日落，从庄嫁人出门等到收工回家，

　　林大娘终于等到孙媒婆回家了。

　　“林大嫂，林大嫂，快醒醒，怎么坐在屋门口睡着了，快进屋里来。”

　　孙媒婆刚一回家，老远都认出林大娘来了，连忙叫醒她，招呼道。

　　林大娘因为昨晚没睡好，又起了个大早，所以坐在石阶上，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孙大嫂，不好意思，我又来麻烦你了。”

　　林大娘的老脸都快挂不住了，一次次的托孙媒婆说媒，人家跑了一次又一次，可总是说不上，白跑了很多次。

　　“林大嫂，说哪里话了，我俩又不是外人，说来还是远方的亲戚哩。”

　　孙媒婆把林大娘“请”家里坐下，端茶送水，好不热情。

　　林大娘在屋外等了一整天，唇干舌燥，端起茶水“咕咕”猛喝起来，

　　“大嫂，慢慢喝，小心呛到起了。”

　　孙媒婆在一边不停的提醒道，又去盛了一大碗茶水端来。

　　这时，林大娘把从家里带来的大母鸡，塞到孙媒婆手里，说：

　　“孙大嫂，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收下。”

　　孙媒婆不好意思推让了一番，一脸歉意，不停的说道：“这咋好意思了，媒都没有说成，怎么好意思收嫂子的大礼了。”

　　说实话，算上这次，孙媒婆已经收了林大娘三只大母鸡了，可这说亲的事情，还没有一点眉目，叫自己怎么好意思再收下人家送来的东西呢？

　　其实，这事情还真怨不得孙媒婆，该跑的路，她没有少跑，该说的好话，她孙媒婆没有少说，可是姑娘那边的人家，一说到是林家来提亲，个个都把头摇得象个拨浪鼓似的，嘀咕道：“就他家那点家底，要啥没有，还来想我家的大闺女，做梦吧。”

　　这来来往往几回，让孙媒婆都没有心再继续给林家说闺女了。

　　也是，人家嫁闺女，谁不图嫁过来跟着婆家过好日子，你林家穷得叮当响，我把你送来，在你家喝西北风啊？

　　“大嫂，这说亲的事情，也不是我孙媒婆一个人说了算，，，，，，哎，”

　　孙媒婆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下来，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林大娘也不是傻子，她晓得孙媒婆说自家穷，人家姑娘那边瞧不上。

　　她的脸一下红到耳根，强装笑脸，硬着皮头说道：“我晓得我们林家穷，不好说闺女，不过还请孙大嫂看着我们还是远方亲戚的情分上，说啥也要帮我家林娃一把。”

　　“好吧，那我孙媒婆就再去张罗一下，看看还有没有合适的人家。”

　　人家林大娘把话说在这份上了，再说自己也收了她家好几只大母鸡，再不跑一次，怎么也说不过去。

　　“那就让嫂子多费心了，多在人家面前说说我家林娃的话好，我们林家感激不尽。”

　　林大娘满脸红光，拉着孙媒婆的手，亲热得象一家人似的。

　　外面的天色渐渐变暗了，林大娘往窗外看了看，心急起来，“孙大嫂，今天就侃到这儿吧，我看天色不早也，也该回家了，要不然那死老头子又要怪我了，家里的事情很多，他一个人忙不过来。”

　　孙媒婆也不便挽留，她晓得这磨豆腐卖是一件很苦的差事，起早贪黑，忙里忙外。

　　她来到柴房外，拣起一大把干竹子，然后到灶房点燃，递到林大娘的手里，说：“这山路不好走，路上小心点，以后有空过来坐坐，咱两嫂子好好拉拉家常。”

　　林大娘千恩万谢，出了门后，又转身再次嘱咐道：“孙大嫂，这次林娃的事情，全靠你了，烦请你在那边的人家，多为我们说说好话。”

　　“嫂子放心吧，我和你，谁和谁啊！你家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孙媒婆不停的宽慰林大娘，把她送出了家门口，才返回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