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会试一

　　林雨亭搂着柯元凯粗壮无比的熊腰，羡慕的看着天上一闪而逝的王正志。

　　“首辅大人居然能腾云驾雾，真是了不起！”

　　柯元凯笑道：“林公子，你是第一次来京城吧？京城中三教圣人都可以飞行的。首辅大人是儒家风雨楼楼主，早在十年前便晋身腾云境，飞行自然不在话下。”

　　“那他为什么不带着我飞？那样岂不是更快。”

　　“公子不是修行中人，有所不知，凡人体内污浊之气太盛，平时在地面不觉得什么，但一到空中便重逾千斤，即便是腾云境高手也带不动一个凡人。”

　　“原来是这样，我什么时候也能像首辅这样在天上飞来飞去就好了。”林雨亭对能飞行之人羡慕的无以复加。这一路行来，他算是开了眼界，山神庙里的沙不信、狗皮道人，驾天马的马万里都可以飞，但论到飞行姿势的优美，还属这位首辅大人宽袍大袖，紫气萦体，飘飘若仙。

　　“林公子如此年轻便考中了黔州解元，将来金榜题名后进入风雨楼或象牙塔读几年书，养出浩然正气，腾云驾雾也是指日可待的。”柯元凯见圣上与首辅对这个乞丐样子的解元都十分看重，言谈中也多了一些攀附。身在官场，这些圆滑的处世之道自然是不可少的。

　　“风雨楼是什么？象牙塔又是什么？”林雨亭对柯元凯的话一知半解。

　　“公子日后便知。”柯元凯一夹马腹，这匹出自马神谷的上品良驹全力奔跑，林雨亭顿觉风从耳边掠过，路两边的小楼嗖嗖后退。

　　自寅时起，贡院门口，千余名学子整齐排成几列队伍，接受士兵的搜身，缓缓而入。人虽多，但秩序井然，接近丑时，大部分的考生已经入内。

　　今科主考礼部尚书凌德润焦急的站在门前翘首以盼，顾洪亮不停出声劝慰，“凌大人，请宽心，首辅大人已经进宫面圣去了，有他出面，必然万无一失，林雨亭马上就会过来。”

　　“但愿如此。”凌德润依然面有忧色，没有亲眼见到林雨亭进入贡院，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院门口的香炉上插着三炷香，香尽时，贡院关门落锁，里外隔绝，三天考完后才重新开门。如果林雨亭在关门后才到，便是皇帝亲临，也无济于事了。千百年传下的规矩，不容更改。

　　一片紫霞缓缓从天空落下。

　　“参见首辅大人。”贡院前黑压压跪倒一片官员。

　　王正志双手虚托，“各位大人请起，林雨亭马上就到，九门提督柯元凯亲自送他来此。网.136zw.>”

　　凌德润与顾洪亮齐齐长出了一口气，这位盼穿双眼的黔州解元终于要现身了。

　　此时，香已燃至底部，人还没有来。

　　难道天意使然？林雨亭与金榜无缘？

　　虽然表面古井无波，但所有人的心都飘了起来。就连养气功夫十足的王正志也不禁暗地里嘀咕上了，莫非柯元凯半路出了事？

　　柯元凯没出事，但他的马却出了事。不知是谁在路上丢了一颗钉子，恰好刺入马蹄。这匹良驹哀鸣一声，前蹄一软，滚落在地。

　　柯元凯眼疾手快，在半空中双臂一展，一手一个抓住林雨亭和丑丫。

　　再看这匹马，躺在地上前腿已然变形，显是骨折了，肯定不能继续跑了。

　　过前面拐角就是贡院。柯元凯来不及替爱马疗伤，提着林雨亭和丑丫，大步如飞向前跑去。

　　咚咚咚……

　　柯元凯有力的脚步像打夯一样，一下下敲击着地面。前三步平淡无奇，到第四步，柯元凯吐气开声，双腿用力一蹬，整个人像大鸟一样跳起，从拐角的墙上飞过，正好落在贡院大门。

　　香，堪堪燃尽，仅剩最后一线。

　　总算到了。

　　顾洪亮几乎要瘫软在地了。

　　呼啦一下，众位大人一拥而上，然后又呼啦一下，一起后撤三步，林雨亭和丑丫身前只剩下王正志和何元凯两人。

　　原因无他，实在是这位闻名已久、圣眷恩重的黔州解元身上的味太大了。这一个月，除了被雨水打湿，林雨亭和丑丫就没洗过澡。所过之处，就连蚊蝇都要退避三尺，何况这些养尊处优的老爷们。

　　众官员瞪大了眼睛，注视着林雨亭，现场鸦雀无声。

　　这位的造型未免太与众不同了，一头乱发，脸上烟熏火燎一般，身上是黑的发亮的布片，脚下一双满是污泥的草鞋，难道他是丐帮选送出来的考生？

　　王正志却无暇顾及这些，抓住林雨亭的手，“林公子，速速进院。”

　　“不行，我这么进去了，妹妹谁来照顾。”

　　“不行，我要跟公子一起进去。”

　　二人又同时说话，就像事先演练过似的。

　　这怎么行？哪有参加会试还带人进去的？

　　就连凌德润都看不下去了，“大胆，贡院是士子考试之所，岂容小儿游戏”。

　　林雨亭的倔劲又上来了，“不让我妹妹进去，我也不考了。”

　　香已燃尽。

　　“首辅大人，尚书大人，马上就要关门落锁了，请速速决断。”

　　王正志来不及考虑了，一手抓着林雨亭，一手抓丑丫，将二人一起推进贡院。

　　“凌大人，顾大人，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就烦请二位照顾一下这个女孩。”

　　在凌德润和顾洪亮目瞪口呆中，贡院大门缓缓关上。

　　丑丫眨眨眼，低声说：“公子放心，我保证让你考个今科头名。”

　　两位主考商量一下，只得捏着鼻子认了。

　　顾洪亮亲自带林雨亭去了他的号舍。由于林雨亭来的太匆忙，笔墨纸砚一样都没带。顾洪亮又跑前跑后给他安排考试所需的一切。

　　“顾大人，学生被关在城外，至今还没吃饭，能不能给我弄点吃的，对了，给我妹妹也弄点，她最爱饿。”

　　顾洪亮恨得牙根直痒痒，可是无法，总不能让他饿昏在这里吧！皇上和首辅大人可对这小子寄予厚望呢！

　　顾洪亮又去弄了几个馒头，几样小菜，送到号舍。林雨亭感动的都要哭了，这一路行来，就几乎没正经吃过饭。他扑上去，一口将一个馒头整个吞下，差点没噎死。

　　在主考官的房间里，丑丫同样吃的如狼似虎。

　　凌德润手捻须髯，不住摇头，有辱斯文这四个字在他心里念了不下百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