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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承斯十六岁那年,宁国侯单群给他定下了一门亲事。十八岁迎亲过府,婚事办的极为低调,外人只知是宁国侯生死之交的爱女,姓魏单名一个然字。因为家族落没,亲人离散,行礼时竟无长辈见礼。因着只为妾,从偏门入,旁人也不觉得有何异常。只是婚后一直无所出,这位妾室也几乎不露面,被众人渐渐淡忘。
这一年,单承斯二十岁了,虽年长却只有一个妾室,正室之位一直悬着。身为太子陪读,旁人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日太子继位,单承斯必然会委以重用,这宁国侯府的荣光自然接着延续下去。随着年龄的增长,单承斯已完全褪去稚气,愈发挺拔英俊,全然没有世家子弟的烟酒风尘之气,出落得风度翩翩,温文尔雅。是以宁国侯府的门槛快被说亲的人踏破了。京里许多待字闺中的小姐为此操碎了心,闺房里传阅的都是这位太子陪读的画像。
时值盛夏,宫里虽有冰块镇暑,但还是炎热难耐。
这一日,宁安和宫里几个年纪尚小的公主都围在凤仪殿内陪皇后聊天。不知怎的话题就绕到宁安选婿的话题上去了。
年纪最小的尚静说道:“宁安姐姐今年十四了呢,不知什么时候就要离开我们,嫁着乘龙快婿了。”
“是啊,皇娘娘,有没有为姐姐寻一个好去处,妹妹们想着要为姐姐赶紧准备嫁礼呢。”刚刚封号的妍和公主也来了兴致。
“妹妹们是想看我笑话呢,我呀,还想在宫里多陪陪母后和妹妹们,才舍不得这么早就嫁出去。”宁安道。
“宁安,说起这个,我与你父皇这两日倒是在为你择选,不知你中意不中意。”皇后知道这不过是迟早的事情,也希望能挑一个让宁安满意的。
“皇娘娘快说说都有谁?皇娘娘为宁安姐姐挑的必定是极好的。等宁安姐姐挑剩下了,我也就省的再费心思量,直接挑一个嫁了得了。”尚静说道。
“尚静妹妹,你是我们几个里面最小的,怎么这么早就急着想把自己嫁出去啊,我告诉贤娘娘去,小小年纪就学会思春了。”研和公主打趣道。
“好姐姐,你饶了妹妹罢,大不了给你先挑还不成嘛!”尚静瘪瘪嘴,她最怕妍和的一张嘴皮子。
“我才不要呢,我可不想这么早嫁出去。”研和毕竟脸薄,也懂事些,这种事情不再与尚静斗嘴。“要挑也是宁安姐姐先挑,我年纪还小,还想在皇娘娘身边多陪几年。”
皇后怜爱的看着几个孩子“你们都是我的孩子,自然都会为你们谋一个好夫婿。”语毕转头看向宁安。
“宁安,我跟你父皇看了好几个,都还不错,我说与你听听。一个是去年的登科状元谢昊,父亲是户部尚书谢林。今年正好二十,为人谦逊有礼,品行甚好。另一个是吏部尚书李琼的儿子李显世。此人武艺高超,幼年时曾闯荡江湖,现在江湖龙虎榜排名第八。虽人在朝堂,江湖中依然有他年少成名的佳话。就是年纪偏大一点,今年已经二十二岁了。还有一个啊是------”
“母后,宁安不想听了,管他什么多好的夫婿,都比不上母后,我还是想跟母后一起。尚静,妍和,你们要是看中意了呀,就挑了去吧,我都不想要。”
“宁安,不可使小性子,女儿大了,迟早是要嫁人的。”
“母后,其实我,我有想嫁的人。”宁安犹豫许久还是说出了心底里的秘密。阅读网.258zw.
“哦?是谁,你常在宫中,竟然也有中意之人?”
“母后,你听过单承斯这个名字吗?”
“是他?你怎么知道他的?”祁皇后大惊。
“有过一面之缘,母后也知道他?”
“宁安姐姐,你怎么连他也不认得,他是宁国侯的儿子,太子的陪读,今年应该也二十了。论文采,不及其他公子满腹经纶,武功么就更加不值一提,他好像从未习武,在翰林院算是最中庸了的。只是有一样突出,便是他的容貌了,合宫上下,竟谁也比不过,四皇兄自负潘安,在他面前也要低上一截。难道姐姐看上他的容貌了?”妍和公主道。
“他竟是太子陪读?”宁安心绪起伏,原来他竟离自己这样近,亏自己还心心念念把名字藏在心底。早知道,就应该像其他姐妹一样爱读书,经常往翰林院跑跑了。
“是呀,难道你不是在宫里见过他?”尚静插嘴道,“只是翰林院的人上下学都是在西门侧门进出,又男女分室。你我难得见到,我前段时间见过一次,只是背影,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呀。”
“你年纪还小,懂什么好看不好看。”妍和打趣尚静。
“宁安姐姐你看,她老是欺负我。”
宁安此时脑子里都是翰林院,哪还听得见什么其他的话。
尚静和尚妍又坐着说了一会话,就各自散了,皇后遣走了下人,把宁安唤到跟前,语气严肃。
“宁安,其他谁都可以,唯独这个单承斯不行。”
“为什么,母后,就因为他没有文武才能?”
“不是。”
“难不成是他的样貌太出众?”
“也不是,宁安,你还年幼,不懂这朝堂之事。宁国侯曾被你父皇流放数年,那单承斯更是在南疆长大,十四岁才被带回京中。虽如今已官复原职,帝上也特别优待单家上下,但是宁安,你看不到这平静之下的争斗。宁国侯曾犯过欺上之罪,你父皇一生多猜疑,他永不会相信宁国侯的,单承斯虽是太子陪读,但帝上的用意,明眼人一看便知。你嫁过去,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万一有什么变故,你自身难保。宁安,你现在可能听不懂我说什么,但是你一定得听母后的,母后都是为了你好,除了单承斯,别人谁都可以。”皇后有许多话不便讲,只是一再告诫宁安,单承斯不可嫁。
宁安此时哪还听得这许多,皇后讲的话尤其入不了耳,一颗心早就飞到翰林院去了。嘴上却应着:“难道平民也可以么?。”
“如果可以,我倒宁愿你能嫁于凡人,不受这宫闱约束。宁安,世上的路有千万条,你何必只盯着这崎岖之路。”
宁安不再言语,此时的她,还是一派天真浪漫,如何能想到长远。
陪皇后说完话,宁安便急急退下,直奔皇宫西侧的翰林院。
宁安平时太过贪玩,不愿读书,更觉得翰林院是最无趣的地方,从不愿过去念书。现下却异常后悔,早知如此,一定收了性子,老老实实多跑几趟。
跑到翰林院,已接近下学时间,许多公主见她过来,都觉得是眼花,但看看时辰,便知她不是过来念书,见怪不怪。
妍和见她过来,心下了然,拉了她就往翰林院西侧的树林跑。
“宁安姐姐,我就猜你憋不住,前面是下学必经之路,等下你就能看到单公子了。”
“妍和,你可千万别告诉母后,母后她好像不大喜欢这位单公子。”
“宁安姐姐,你放心吧,我口风最紧了,不会告诉别人的。”
宁安点点头,听到远处有说话声音传来。
“姐姐你看,他们出来了。离得远,我也不知道哪个是单公子。”
宁安顾不上回话,翘首看着,只一眼,就见到了单承斯。几年不见,曾经的少年已长成大人模样。身姿挺拔,一身白衣,一行人中最是出众。他浅笑炎炎,不知在和旁人说些什么,旁人笑得前仰后合,他只是站立一旁,更显的稳重突出。
宁安只觉得一颗心要跳出胸口,那年十岁,还不懂儿女之情,约定像是游戏,如今再见,更加坚定,芳心暗许,只一眼,便似乎看到了地久天长。
直到人群远离了视线,宁安才回过神来。
从那以后,宁安便时常跑去翰林院,别人都惊讶她怎么改了性子。妍和时常陪她到树林里,只是这宫规甚是严苛,宁安从未在近处看过他,也从没说上一句话。
只是宁安躁动的心情再也不能平复,心心念念都是单承斯的身影,宁安心想,难道她这是思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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