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宫美人夺天下:武媚娘传 第127章 信仰爱情 (5)
作者:谭琛眉子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春盈也是一脸焦灼神色:“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前几日,陛下偶然风寒,引旧伤发作,所以我这才冒险出宫,找你过来,怕……你与陛下连最后一面也见不到……”武媚娘不愿听这不祥之语,打断到:“胡说,何以就是最后一面了。.ggwu.陛下春秋正盛……”话还未全,便哽咽说不下去了。

  春盈沉默不语,匆匆执火而行,须臾,在一道倾斜向上的甬道前停下脚步。

  春盈转身看向媚娘,悄声说:“就是这了,直通甘露殿寝宫,上面不知什么情况,我先上去瞧瞧。”媚娘点头。春盈转身向上行,但又转回来,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媚娘:“春盈,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姐姐,恕春盈多嘴。陛下这病,虽然太医有太医的说法,但春盈知道,这病……”媚娘有些着急:“这病怎么了,你快说呀……”春盈叹口气,道:“这病大半是由武姐姐你而起,自你离开,一到夜深,陛下便满目愁容,春盈侍奉阁外,常常听到陛下叹气。”

  武媚娘抓住春盈急问:“那徐惠妃呢,她不是最善帮陛下排遣心绪的吗?还有那么多宫妃,她们都是干什么的?”春盈神色明朗,语气坚决:“武姐姐,陛下谁也不见。”说罢,便转身疾步离去。

  媚娘愣住了,她呆呆地看着前方昏暗幽长的密道,不自禁地向后退了几步,靠在了墙壁上,顺着墙壁一点一点的滑了下去,坐在这昏暗之中,仅有的一点火石照亮媚娘的面容,她的眼中噙着泪水。

  “陛下谁也不见。”春盈的话一遍一遍在媚娘耳畔回响。

  无边的烟暗中,媚娘感到自己的一颗心深深的坠了下去,她攥紧衣襟,将脸半埋在膝盖间,两纵热泪顺着脸颊滑下。

  甘露殿寝宫内被柔和的烛光笼罩着,李世民躺在龙床上,面如金纸。太医喂陛下服下一粒金丹,然后摊开一组银针,取出一支,找准穴位,一下扎了进去,然后将银针捻转而徐徐推进。长孙无忌站在太医的侧后方看着太医行针,李治焦急担心之情溢于言表。

  王德见春盈进来,小声责怪道:“春尚宫,你刚才去哪了?”春盈低头不语,侍立一旁。过了片刻,李世民旧伤之处,有烟血渗出,太医赶忙擦去烟血,用白布包扎好。太医起身,擦擦额头的汗珠。李治焦急询问太医:“太医,父皇龙体是否已无大碍?”

  太医转身对长孙无忌和李治道:“微臣早就说过,陛下不宜过度操劳,忧惧皆损心脉。本来只需三月调养便能清了余毒,再无所碍,可不知为何今日一观这毒却已窜入七筋八脉,臣只好用针灸之法将其引出……从此以后要****服药养心,每隔半月也要用金丹针灸拔毒才可……”

  此时李世民略有醒转,睁眼看到众人,李世民挣扎要起身,李治忙上前搀扶。李世民屏退太医院众人,对长孙与李治道:“你们二人是朕最信任之人,今日尚不碍事,但是人终归有这么一天。辅机啊,朕就把太子交给你了。”

  长孙无忌眼眶也红了:“陛下莫说此等颓唐言语。太子虽聪慧,仁孝,但距一个君王,还差得很远。臣愚钝,不敢担当此重任,还是恳请陛下亲力亲为,调教太子为上。”

  李治泪盈双眼,见父皇此时的神情有些许的落寞,靠近他,小声耳语道:“父皇,她也一直为此伤心伤身,不如仍召她进宫吧。”李世民眉头一紧:“真的?你又如何得知?”长孙无忌也凑了过来:“得知什么?”李世民掩饰道:“没什么,明日起,太子代朕上朝。朕也的确需要好好休养身体。”

  暗门再次打开,春盈伸手拉媚娘与她一块上去,说道:“谢天谢地,龙体已无大碍,现在身边没有外人。快来!”

  媚娘紧跟了两步,忽然止步不前,轻轻拉了春盈一下。武媚娘表情逐渐镇定:“若他无碍,我便不去探了。”

  春盈焦急得:“这近在咫尺的,怎能不去看一眼。”

  “看了彼此更添伤心,你替我把这绢帕放在他床头。”武媚娘将一方发黄的绢帕交于春盈手中。春盈只好收下绢帕:“真看不明白你们两人。”媚娘又道:“你不必送我了,免得被人发现。放心,我回得去。”

  春盈回到甘露殿内,轻手轻脚地走到龙榻边。李世民此时已然睡去,呼吸有些沉重,面色孱弱。春盈见状,便轻轻地将绢帕放置于李世民枕边,轻叹一声,返身出阁。

  清晨,晨光笼罩着整个太极宫,一缕阳光照进宫中。

  李世民缓缓地撑起身体,正欲唤春盈,忽看到枕畔的一绢帕,他轻轻地拿起绢帕,看到绢帕上熟悉的字迹,轻声念道: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李世民摩挲着那数行熟悉的字迹,闻着绢帕上散发出来的淡淡清香,沉思片刻。

  李世民高呼:“王德!春盈!”王德、春盈听闻陛下呼唤,快步走进甘露殿。

  李世民神色慌张:“你们可知这绢帕是从何而来?怎会在朕的甘露殿内?”

  春盈听闻赶忙跪了下去:“回陛下的话,这绢帕是武才……嗯……这绢帕是武媚娘遗留之物,奴婢收了,本想自己留个纪念。奴婢大意,不知为何会遗落在甘露殿,请陛下责罚。”

  李世民闻言压住内心激动:“既是无心之失,朕也不再追究了,起来吧。”李世民并未有将绢帕还与春盈之意。春盈便起身,为陛下更衣。王德道:“陛下,太子已下朝,这会儿已在殿外等着了。”

  “好,宣。”

  只见太子李治身着朝服,器宇轩昂,大步走到李世民面前。李治双手抱拳,成作揖状,上身前倾:“儿臣叩见父皇,父皇万岁万万岁!”

  “免礼。早朝如何?”李世民问。

  “回父皇的话,玄奘大师从西域取得大乘佛经,已入长安界内,明日便可抵达咸阳渡口。”李治知道这应是此时父皇最想听的消息了。李世民果然大喜:“好哇!朕的御弟终于要回长安了!”李治(王德、春盈)同贺:“恭贺父皇(陛下)。”

  李世民欲起身却使不上力气:“白驹过隙,一转眼竟已十四年了。他回来了,朕却恰恰病成这个样子。”李世民脸上蒙上了一层无奈与感伤。

  “父皇……”

  李世民见他满面关切之色,又提起精神:“治儿,如今你已是监国之君。明日你便亲临咸阳渡口,代朕迎玄奘大师回宫!”李治抱拳作揖回道:“儿臣遵旨!”

  钟磬齐鸣,一声一声深沉而洪亮,连绵而悠远。

  慈恩寺庙建的大气而内敛,李世民御赐的“慈恩寺”牌匾悬于寺门之上。整个慈恩寺宏伟而壮丽,寺院山门内,钟鼓楼相对而立,十多个院落中分布着大大小小各式房舍千余间,重楼复殿,云阁洞房。

  位于中轴线上的大雄宝殿前有两棵枝繁叶茂的菩提树,树皮黄白,微具纵棱,冠幅广展,树枝有气生根,下垂如须,侧枝向四周扩展,树冠圆形,枝叶扶疏,浓荫覆地,正是长得茂盛之时。一条用石板铺成的小路笔直地通向宝殿,小路边每隔两米便有一座香炉,此时都冒着袅袅的香烟。

  整个寺院散发出一种安静祥和、清淡超脱之气。

  辩机:“公主,玄奘法师已回长安,陛下下诏,连辩机在内,会昌寺众僧共九人,明日起便要入慈恩寺闭关修经礼佛,小僧就此与公主别过。”

  高阳还欲辨:“辩机,世上的和尚有那么多,懂梵文的也并非只你一人,为什么不能为了我们的爱情,放弃僧人身份,与我双宿双栖?你知道吗,为了堂堂正正的和你在一起,我随时愿意上书父皇,解除与驸马名存实亡的婚姻。”

  慈恩寺殿内,大雄宝殿里摆放着代表中、东、西三方不同世界的佛。中间一尊是现世界的释迦牟尼佛,身披金色袈裟,面容安详沉静;左边是东方净琉璃世界的药师琉璃光佛,结跏趺坐,左手持钵,右手持药丸;右边是西方极乐世界的阿弥陀佛,结跏趺坐,双手叠置足上,掌中有一莲台。在这横“三世佛”前的桌子上对称摆着两个香炉,此时正散发出袅袅香烟。

  玄奘身着红色袈裟,龛前敲击木鱼,念诵大乘佛法:“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

  殿内,辩机端坐首位,其余八名僧人盘坐于辩机身后,此时的辩机认真而投入的编撰《大唐西域记》,心中已尽是佛法。

  佛法声声。

  天空中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温柔、持久、缠绵而纤细,随风入寺,润物无声,整个慈恩寺笼罩在这烟雨蒙蒙之中。

  玄奘敲击木鱼之声传出大雄宝殿外:“……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我皆令入无余涅盘而灭度之。”

  寺外,红墙下,高阳神情落寞,雨滴打在高阳的步摇发梢之上,混合着泪水,流入脖颈。

  一月前,辩机在此与高阳做别:“公主请放手,贫僧已然心猿意马,无心向佛,若再放纵下去则变纵为淫。如今玄奘法师回京,贫僧也该收心,否则一生修行尽毁。我与公主的这段情已经放下了,劝公主也要放下才是。”

  一月后,高阳语带哭腔伫立在红墙之外:“辩机、辩机……”一把绘制着宫装侍女的油纸伞打在了高阳的头顶,是李恪:“高阳妹妹,你何必如此执着,一个月了,他也未曾踏出这森严的寺院见你一面,也许在他的心中,信仰比爱情更重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