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因果

　　孟白璧睁大了眼，险些便要冲到前方去，制止墨生和秦秀做这一门交易！新任状元乃是国家未来之栋梁，这岂能白白交给了这等人？那朝堂之上还不得乱套了？！

　　可理智却又告诉他，此时暮然冲出去，是不理智的，是不合常理的，是没有礼貌的……深呼吸又深呼吸，孟白璧总算控制住了自己的冲动，继续耐着性子听着他们说下去。阅读网.258zw.

　　秦秀道：“我知道。所以，您想要什么？是要银子吗？如果您要银子，等我做了状元，被封为朝廷命官后，定会将银子悉数送到观自在来。你若是觉得不放心，我可以打借条。”

　　墨生道：“不，我不要银子。”

　　秦秀的声音夹上了好奇：“那你想要什么？”

　　墨生道：“我要你的文德。”

　　秦秀的口吻加上了吃惊：“你说什么？”旋即，又愤怒了起来，“身为读书人，文德乃是为人之本。你竟想剥夺我的文德，真真是狼子野心。”

　　墨生的声音依旧毫无波澜：“你若不能接受，可以拒绝。”

　　秦秀沉默了片刻，旋即又恢复了几丝礼貌：“我既入了观自在，自是同观自在有缘。您看，是不是换一个交换条件，只要在小生的能力范围之内，小生定会义不容辞，绝不推脱。”

　　墨生道：“我只要你的文德。”

　　大抵是见自己好声好气说话，墨生却不吃这一套。秦秀的声音紧接着便有些气急败坏起来：“你怎可如此剥夺我为人之本？文德于我，甚至比之性命还要重要。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是让人心寒！”

　　墨生道：“既然你不接受，这笔交易，作罢便是。”

　　秦秀咒骂道：“该死的观自在！竟连区区一个欲望都满足不了小生，真是让人失望！”

　　墨生道：“好的。”

　　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般，墨生轻描淡写的二字，噎得秦秀愣了愣，也逗得孟白璧想要大笑。可他不能笑，于是只好憋着，憋得他的脸都有些泛红了。

　　大抵是见墨生软硬不吃，秦秀只好又低声下气道：“真的不能再打个商量吗？”

　　墨生道：“我只要文德，别的，不要。”

　　秦秀急了：“为什么？”

　　墨生道：“因为客人你浑身上下，只有那份文德勉强能入我的眼。除了文德，你的其他东西，全都是坏的。”

　　秦秀的声调都变了：“坏了？哪里坏了？”

　　墨生道：“你的心，太小；你的内脏，全被肚子里的污水染黑了；你的品质，是黑色的。只有文德，勉强有几分闪光点。”

　　孟白璧听着，一边在心中啧啧称奇。心道真是想看看此时秦秀的表情，一定分外精彩罢。

　　秦秀道：“小生不信！小生乃是位读书人，自小熟读圣贤书，小生乃是个高风亮节之人，你再诋毁小生，休怪小生翻脸了！”

　　墨生道：“好的，客人请自便。”

　　“……”接着，便是一阵许久的沉默。

　　孟白璧想，一定是秦秀无言以对了。

　　可孟白璧才刚想完，就听秦秀道：“您若一定要我的文德，倒也可以。除非，你能同时让我当上状元，然后，再把前几日我在大街上遇到的貌美女子，许配给我。我便答应，将我的文德给你。”

　　孟白璧心中一惊，一股不好的预感便袭上了他。

　　果不其然，紧接着秦秀就道：“虽说那女子不守妇道，行为举止放浪了些，可那女子气质顶好，相貌美得惊人，不像是凡尘女子，倒像是仙子下凡一般……”说话间，他的口吻便夹杂了几分迷恋，直听得孟白璧一团怒火从心底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就在孟白璧打算冲出去将这位不知好歹的臭书生狠揍一顿时，墨生已然替他开了口：“你的文德，只能替换一样。状元，亦或是那位女子。”

　　秦秀恹恹：“可小生实在舍不得……”

　　墨生淡笑：“不如，客人离去考虑一下。”

　　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秦秀才终于又开口，仿若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咬牙道：“是不是只要我给了你文德，你便定能让我当上状元？”

　　墨生道：“正是。”

　　“好，我给！我给你便是！”

　　墨生笑了：“好，客人随我来。”

　　紧接着，两道脚步声响起，片刻之后，越来越淡。

　　孟白璧纠结得整个眉头都皱在了一起。他在原地走来走去，心中思量着，该如何对墨生说，让墨生毁了和秦秀的交易……实在是让人头疼。

　　***

　　而就在孟白璧在角落里纠结时，这边厢墨生已然从秦秀身上取了文德，并又对他允诺，一定会让他当上状元。

　　得到墨生允诺的秦秀，这便欢欢喜喜得走了。只是离去之时，他原先那张清秀的脸颊，已然多了一丝阴戾之气。

　　一直等到秦秀离开观自在了，孟白璧这才重新走到堂前来，站在了墨生身侧。

　　墨生看着他时，依旧淡笑着，目光温和无波。

　　孟白璧有些踌躇，想了想，仍是不得不说道：“在下孟白璧，乃是如今大周朝的天子。如今尘世正处大周元光三年。算起来，孟氏一支已统治这片土地将近四百年了。”

　　墨生淡笑看着他，俊美的面容便更优雅：“我知道。”

　　孟白璧道：“我知道，你早已知晓我的身份。所以，朕不能眼睁睁看着这等恶书生当了我朝的新任状元。”

　　墨生道：“皇上别急，坐等便可。”

　　孟白璧有些不解：“坐等什么？”

　　墨生道：“坐等他的结局。”

　　孟白璧道：“他的结局，可不就是会当上未来的状元，成为我朝的新栋梁吗？”

　　墨生却摇头道：“那只是其中一个过程，并不是他的结局。”

　　孟白璧似乎有些明白了，不由好奇道：“是不是每一个来观自在的人，都会有不好的结局？”

　　墨生道：“自然不是。有的客人，求的是善因，得的自然也是善果；有的客人，一开始求的便是恶因，那么也就注定得到恶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