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叉烧包”说话很会掌握节奏，一张一弛，幸好我心脏还过得去！不然早吓成了冠心病了。“有这么严重？”

　　他没好气的瞥了我一眼，又夹起一个虾饺塞进嘴里。“那是当然，你当初是不是觉得你的这份合同很苛刻？”我点了点头。“说实话，你的这份合同在香港属于很普通的，我们都是按照惯例办的。我给你举个例子，你知道姚丹丹吗？”

　　他说的是一个二线女艺人，不过出名的很早，不到二十岁就拍电影了，而且是和天王级男星的演对手戏。我点了点头。

　　“前不久她和经济公司吵翻了，还闹到了法庭上，但官司还是打输了，因为有合同在啊！解约，但赔了不少钱吧。不过她一气之下把出道时签的第一份合同曝光了出来，你猜怎么着？”老家伙故作神秘的看着我。

　　看他那神秘的表情就知道一定很严重，但我也想不出能比我的严重多少，我一直认为给我的合同已经相当苛刻了。在大陆我也了解过一些，都是艺人拿的要多，香港刚好相反，经纪公司占大头。“和我的一样？”

　　他气得差点啐我一口：“滚！你的那还叫低？咱先不说实际给你的比例要高得多，就说合同上的规定吧，有百分之二十五吧？”

　　我嘿嘿地笑着，这倒是，合同虽然规定是片酬的百分之二十五归我个人，但上部电影实际到我手里的要高很多，我算了下有百分之四十左右。老张当时给我解释过，是因为我拍的是风俗片，公司认为艺人付出的要多，所以才额外多给一些。

　　“姚丹丹的那份合同和你一样，也是签了五年，别的就不说了，片酬的分成只有百分之十！”

　　“叉烧包”说的很随意，脸上的皱纹都没浅一些，但却把我惊呆了！这个比例也太烟了！怪不得很多艺人稍有起色就闹着解约。

　　老家伙对我的表情很满意，“知道厉害了吧！”这句话还有另外一层意思：“知道我的好处了吧！”

　　我赶紧点头，恭恭敬敬的给老头倒了杯茶。“您慢用！姚丹丹真是太可怜了！”这也有另外一层意思，我太幸运了，能遇到您老这么好的人。

　　老张满意的点点头，得意之情溢于言表。“知道厉害就好！我的目的也就达到了。最后一点，记住，制片方千万不要得罪。刘德华被人用枪指着拍戏的事你知道吧？”

　　我撇了撇嘴，心想，何止知道，我也曾经亲身体验过。老张也想到了这点，一张脸笑的真和一个叉烧包差不多。“这个……这个，我的意思是说制片方是真正出钱的，是你真正的老板，说什么也不能得罪！而且，这次你应该也领教到了，制片方后面的投资人都很复杂的。好多年以前，香港的很多烟社会都认为拍电影好赚钱，就都一股脑的杀进电影圈。成立了很多电影公司，也拍了很多大牌云集的烂片。现在环境虽然好多了，但拿电影来洗钱的也一样存在。而且，娱乐业以前就属于江湖，鱼龙混杂很正常的，你知道谁后面是什么背景？而且不要以为成了明星就有什么了不起，在这个行业里你是工薪阶层。你很有钱吗？和投资人比差远了！你很有地位吗？你不过是人家雇佣的打工仔！”

　　我点点头，这次给我的教训确实很深刻，尤其是老张说的最后几句话，太正确了！不要看表面光鲜无比，但艺人不过是在打工而已！老人家表面是在教训我，但其实也是在给我指引方向。

　　“所以呢，我替你约了这部片子的导演和制片方的几个人，明晚一起吃个饭，算是挽回一下关系吧！”

　　“老张，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我又倒了茶恭敬的递过去。

　　老张却连忙摆手：“不喝了，光喝茶就喝饱了！”

　　我必须要感谢老张，到了我这种境地人家蛮可以甩手走人，这部片子一结束分了片酬和人家就没关系了。而且我们合作的时间很短，也没什么交情。

　　第二天的饭局定在一家日本料理，一切都是老张包办的，当然钱必须我出。临去之前我考虑再三还是跑去中药店买了几根中档的养殖人参，又要求店家认真的包装了一下。

　　作为主人我早早的到了包间等候。这地方我很不习惯，环境是很优雅，但必须脱了鞋子。不过穿着和服的小服务员颤巍巍的在眼前走过倒让我忽然想起了那个小可爱石原爱。她应该早就回了日本，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后面的宣传活动会不会参与。

　　天色稍晚一些，制片方的人才在老张的带领下走进来。新锐导演和制片人，另外还有两个是制作公司的高层。彼此都很熟悉，那两个高层也见过面，所以只客气了两句就落座。我把捎来的人参递过去，每人一只，说是我从老家带过来的特产，很补的。

　　几个人都很开心的接过去，制片人为了显示知识的渊博还就人参发表了一个简要的说明。“这个东西对我们男人很好的，滋阴补气，据说还壮阳！各位回去可以试试滴。我以前经常买来吃，煲汤，煮粥，小吴你们那里怎么吃？”

　　“我们那一般都泡酒。”

　　“我在药店里也见过有卖药酒的，就是这个吃法吧，不过没敢买。”制片人的知识确实渊博的多。

　　这种吃法令他们很好奇，一致要求我详细说明一下。于是我把上中学学到的化学知识融进去胡乱说了一通，什么酒精是很好的有机溶剂，更容易萃取人参中的营养成分……说的他们不住点头。“葡萄酒可不行啊！必须要高度白酒。”

　　“哦，”新锐导演明白了，“我家里还有几瓶从内地带来的茅台，回去泡上试试。”

　　我不禁暗笑，这瓶茅台算是毁了。制片人还感慨了一下，“现在进货渠道有问题，香港很少能买到好人参了，还是从内地带来的更货真价实一点，小吴以后再回去要多带几根给我！”

　　戏演过了，说的老张都忍不住低声埋怨我，“你小子有好东西也不送我一根，我这个年纪了才需要这个！”

　　我赶紧解释：“我回去的匆忙哪有时间买东西，这都是门口和盛堂买的，不值钱。您老要是想要我下次回去带几根过来。”

　　老张听了直发愣：“你小子真狠！”

　　不过这几根人参确实把气氛搞得很融洽，关系也一下子拉近了。中国人最讲究礼尚往来，看来不假。

　　吃的是日本料理，喝的自然是清酒。这种酒对于来自北方的我来说基本和啤酒差不多。今天主要的目的我不能忘记，一上来就举杯致敬新锐导演，“导演，首先我向你赔罪。拍片的时候多有得罪，看在我年轻不要见怪！”

　　看来老张事先都疏通好了，其他几个人都跟着说好话。不过吃了一会儿我发现似乎新锐导演并不想这么简单的放过我。一个劲儿的灌我喝酒，还怂恿别人。这让我很郁闷，进而越来越反感。都说男子汉膝下有黄金，我都低头了，你至少在桌面上给点面子吧。但我知道自己正处在劣势，也不好发作。

　　正当我不知该怎么办时，老张趁人不注意低声说了句标准的东北话：“灌倒他个丫的！”

　　我还是有些犹豫，这会不会惹麻烦。但看老张那表情很坚决，而且他也没理由害我。酒桌上对付几个南方人对于我太简单了，我对着又举起酒杯的新锐导演笑了笑，“咱这一杯杯的多麻烦，这样吧导演，我们老家有个规矩，酒桌上不能碰杯，碰了就要连喝三个！”

　　话一说完我就迅速的站起来在他的酒杯上碰了一下，然后连着喝了三杯。老张很机敏的鼓掌喝彩。导演当然不能丢了这面子，也满满了倒了三杯一一喝了下去。

　　后面一杯杯的真拼，三五杯之后新锐导演就缴械了。本来坐得直直的，酒杯还拿在手里，说了声，“干！”酒杯没递到嘴边，头却向后仰，哧溜一声，整个人直接钻进了餐桌下面。再扶起来又钻了进去。另外一个摇旗呐喊的制作公司的高层，捂着嘴就冲进了卫生间，抱着马桶狂吐不止。

　　剩下的两个基本不敢说话了，老张捂着嘴偷偷的笑。

　　散场的时候制片人亲热地搂着我的脖子说：“小吴，不错，我还没见导演喝成这样过，以后你就是我好兄弟了！下回再有导演参加的酒局就咱俩出马，看他还吹！”

　　他也没少喝，不过看他这话说的和导演积怨不浅。不过看得出，至少这家伙已经被我搞定了。他搂着我的脖子一直摇摇晃晃地走到酒店门外，称兄道弟，呼来唤去。临行前还拉着我的手叮嘱我宣传活动要努力！等着影片大卖他请客！

　　我忽然想起石原，就问他：“日本的那三个演艺明星会不会来？”

　　“当然！合同里都写着了！”

　　“哦，那石原也会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