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案之现场密码 第八章:线索初会(二
作者:南痕公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彭辉问完,情报中队的中队长杨明辉拿起早已准备好的笔记本,边看边回答道:“死者武德才的手机是移动的号码,从轨迹上来看,昨天中午两点半以前一直在冒进县金牛镇的范围,三点零五分左右到了冒进县,四点一刻进入鹿城区。旅店住宿登记系统上显示,武德才是下午五点二十来开的房。根据冒进县金牛镇到冒进县城、再到鹿城区的路况来分析,武德才应该是中午两点以后乘车从金牛镇离开,来到冒进县逗留了大概半个小时,之后又坐车来到鹿城,到了鹿城以后又耽搁了一段不长的时间,才来到中天旅社开房。”

  “根据杜勇的反映,武德才开好房后进去了一小会就离开了,大概到了七点左右才回来,然后就一直在房里没有出去过。杜勇就一直在楼梯口的旅社登记处,这些情况他完全可以证实。”

  “武德才的手机话单也出来了,昨天到鹿城之前都没有电话,也没有短信。到了晚上九点二十以后打了几个电话,都是打给自己老婆孩子的。”

  将伍德才与儿子女儿的通话时间、通话时长、电话号码等说完之后,杨明辉继续说道:“武德才当晚与他媳妇从十点以后一直到凌晨一点半一共通话了七次,每次都是伍德才打过去的,前面几次每次不超过三分钟,最长的一次也就是最后一次通话,从一点十九分开始通话,时长十分钟三十七秒。这是比较反常,也比较可疑的地方,跟自己的老婆半夜三更打电话打这么长时间,又不是新婚男女。”

  杨明辉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昨晚住在中天旅社的人,电话分析没有异常,杜勇的电话也跟他自己交代的情况吻合。”说完,低头翻着笔记本,想了想,说道:“我们这边目前暂时就是这个情况,没有其它的了。”

  “下冒进这组人到了没有,有没有什么情况反馈回来?”杨明辉汇报完,彭辉在笔记本记录着,嘴里继续问道。

  “他们一个小时前才到的冒进,现在应该是按照之前的布置,先到伍德才原单位,然后下金牛镇,最后才接触他老婆。”刑侦大队分管重案的副大队长何强说道:“目前暂时没有情况反馈。”

  “让那边抓紧时间,不过,武德才的人际关系没弄清楚之前,确实不宜接触他老婆。”彭辉慎重的说道,说完,抬起头眼睛扫了一圈,嘴里说道:“外围调查还有什么情况?”

  “暂时没有。”

  “我们这边也没有其他发现。”

  ............

  钱治国和彭辉皱着眉头,一直安静的听取汇报,没有插话,等各组都说完了,彭辉看了看秋宇,认真的说道:“中心现场情况?”

  秋宇早有准备,这几乎已经成为了彭辉组织案情分析会的习惯。外围调查的情况汇报上来以后,一般要到最后才轮到自己介绍现场的情况,结合现场情况分析案情,然后提出自己的工作意见,最后大家结合所有获取的情况,再进行一番讨论,最后,布置下步工作。这是鹿城区公安局刑侦大队遇到大要案的一种案情分析模式,也是全国多数一线地区公安机关普遍所采用的一种模式。这种模式既简单,也有效,而且对所有参会民警破案能力的提高,也有很大的帮助。

  秋宇翻着面前的笔记本看了看,便抬头说道:“这里在座的多数人,都去过中天旅社,现场除了到处是血以外,具体的我就多不说了。我们现在工作还没做完,发现了很多疑点,也有很多暂时还没弄明白的地方。就目前来看,我也只敢说,死者伍德才,就是在这个房间里受伤死亡的。”说完,秋宇苦笑了笑:“相信这里每个人都是这么认为的,没人会持反对意见,我也只不过是说了句废话而已。”

  “另外,家属没到之前,我们还暂时没法解剖,但是已经没法等了,我过来之前,已经安排了人过去,先把尸表看了再说。以目前情况来看,最快也要今天下午才能通知家属,如果家属这边快的话,我准备今天晚上解剖,慢的话就明天。”

  这话大家都明白,现在要查死者武德才的老婆,所以暂时还不能通知家属。

  “死者的死亡性质,无非他杀、自杀、意外和疾病这四类,这个现场的尸体,相信没人会怀疑是疾病,也应该没人会怀疑是意外。”秋宇一脸严肃的说道:”那就只有自杀和他杀的情况了。但从目前现场勘查的情况来看,这两种可能,我认为都还不能排除,我们这边工作还没做完,所以暂时我对这方面不发表任何意见。”

  秋宇语重心长的继续说道:“我想说的是,不管是自杀还是他杀,都必须当做一起严重的刑事案件来办,还是那句老话,不管性质是什么,我们最终都要面对死者家属,没有足够的证据,怎么面对?”

  秋宇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现在工作没做完,现场勘查和尸体解剖是定性的关键,也是获取证据,确定侦查方向的关键。所以,秋宇在自己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不会乱下结论,在这种各项工作刚刚开始的阶段,不管下了什么结论,都只会对调查不利。特别是专案组人员,一旦形成先入为主的思维,将很难再去理智的分析案情,很多时候错案的发生,就是仅仅因为一个先入为主。

  不管是什么性质,都调查到底,这就是秋宇的态度。

  秋宇说完,身体向后靠在靠背上,又才缓缓说道:“我想说的就这么多,没其他了。”

  彭辉听秋宇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他,又转过头看着众人,说道:“既然大家都汇报完了,那我先安排接下来的工作,完了以后请钱副局长再做指示。首先,情报中队………”

  其实,秋宇话才说道一半的时候,彭辉就已经知道秋宇后面要说些什么了,这么多年过来,他和秋宇之间,已经形成了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默契。只不过,在今天这种场合,需要秋宇来给大家吃个定心丸。毕竟所有人都等着秋宇对这起案件定性,定了性,就有了方向,有了方向,就只需要顺着方向走,不必要调查的就可以放弃。这种顺着方向去调查的方式,非常有效、甚至是高效,但是,往往也是让案件走入绝境的罪魁祸首。

  因此,秋宇这剂定心丸很有必要,根本就不给案件定性,也不提供任何方向性的东西,所有需要调查的情况,必须一个不漏的都查了,这就是定心丸的作用。

  彭辉安排完工作,钱治国又做了一些指示,两人都是多年的老刑警,能想到的,彭辉都已经做了安排,他这里,更主要的,还是需要为大家做一些鼓励和动员,让大家满怀信心,才能更好的破案。

  散会后,众人几乎都领到了任务,陆陆续续离开了,只有秋宇被钱治国和彭辉两人留了下来。

  “现在可以说说了吧,”钱治国看着秋宇,掏出烟递了一支过去,笑眯眯的问道,“我也需要你给我定定神,我已经给局长汇报过了,他盯我盯的很紧,压力很大啊!”说完,又皱了皱眉,继续说道:“从昨晚到现在,一点头绪也没有,我很想听听你的意见。”

  秋宇看了看两人,两人也一脸热切的看着秋宇。

  秋宇将烟点燃,猛吸了两口,叹了口气,“我去殡仪馆看看尸表,回来再说,现在我真不知道。”说完站了起来,快步走出了会议室,钱治国和彭辉面面相觑,郁闷得要死。

  整个鹿城区只有一家殡仪馆,在鹿城区的西郊,离城区有十八公里,鹿城区公安局的尸体解剖室,就设在这里。

  这个尸体解剖室,是三年前公安局向区政府专门申请了三十万经费建造的,经过与殡仪馆的协商之后,殡仪馆腾了一间非常大的办公室出来,解剖室,就设置在了这里。

  解剖室分为内外两间,外间摆放了一组共十二个存放尸体的冰柜,专门用于冰放尸体。内间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解剖室。内间和外间之间设有一道玻璃梭门,梭门两侧的墙壁也是透明玻璃的。这个设置的目的,是为了方便解剖尸体的时候,见证人观望整个尸体检验的过程。没办法,按照程序规定,一般来说,已经明确了尸源的尸体,必须要由死者的家属对死者进行辨认,然后,再由家属或者家属指定与案件无关的人员在一旁作为尸体检验时候的见证人,这样的尸检,从法律程序上来说,才是合法的。如果实在查找不到死者家属,才可以由公安机关指定或邀请与案件无关的人员进行见证。

  解剖室正中摆放了一台用不锈钢建造的解剖台,台面是凹陷型的,需要解剖的尸体就放在凹槽里,上面设有刻度尺、冲水设备、滤水设备。解剖台正上方有手术室专用的无影灯,整个顶上全部是通风换气设备,是专为解剖腐败的尸体而建造的。这间解剖室里,每年都要解剖几十具高度腐败的尸体(简称高腐尸体),这个通风换气设备,在这种时候就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可以将高腐尸体散发出的恶臭降到最低程度。

  秋宇独自开着一辆警用帕拉丁警车风驰电掣来到了这里。

  一进解剖室,就见陈志、陈学明和汪家卫三位法医全都站在解剖台旁边。

  解剖台上仰卧着一具尸体,尸体浑身上下的衣物都被脱了下来,皮肤上沾满了各式各样的血迹。特别是头部、颈部、双手和双脚这些露在衣物外面的部位,猩红的血迹浓密的粘附在皮肤上,显得特别的狰狞可怖。

  陈志拿着一个尸体检验笔录正在记录,汪家卫手里端着一台相机,陈学明穿着蓝色的解剖服,面上罩着一个口罩,头上戴着头罩,手上还戴着一双沾满了血迹的医用手术手套,几人一边翻看一边正在讨论着什么。

  看见秋宇进来,几人连忙停止了讨论。

  “秋队,你会开完了?”汪家卫看了秋宇一眼,又转过头拿起相机对着尸体某个部位“咔嚓”的照了一张,嘴里继续说道:“我们尸表也差不多了,正准备收拾好回来跟你汇报。”

  “尸表什么情况?”秋宇说着就走到了解剖台边上,一具浑身布满血迹的裸体男尸印入秋宇眼中。

  尸体偏胖,尸体双眼和双唇紧闭,狰狞而又布满了鲜血的脸,向人们控诉着其死前的痛苦。青灰色的皮肤,将那一道道醒目的创口映衬得尤为可怕。最恐怖的是脖子,前面的位置大部分被割断,形成了一个比手巴掌还要大的创口,创口内部一片血肉模糊,创口周围的皮肤,几乎被浓浓的血迹所覆盖。

  沾满了血迹的双手呈半握拳状,双脚没有穿鞋和袜,脚背和脚底也同样沾满了血迹。

  尸体的头发已经被陈学明刮了下来,露出苍白色的头皮。

  秋宇站在解剖台边,睁大了双眼不停的在尸体身上各处扫视着。

  “尸体身上的伤主要是出现在腹部、前颈部、面部和头部,共有两种,”陈学明手上戴着白色的乳胶手套,上面也沾满了血迹,手指着尸体说道:“腹部、前颈部和右面部的是锐器伤,而左额部有少量的几处钝器伤,从伤口上来说,有点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