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二十多年前,连氏嫡女嫁入后宫成为当朝皇后起,连氏一族也超越了古老的秦氏家族,跻身上京世家之首。
因此,就算连安是个人人喊打的草包色胚,也因为他姓连而无人敢管!
“呜呜……我可怜的侄儿啊,你死的好惨呐!你让我怎么跟你爹娘交代啊!”
连氏单调的嚎哭声不断反复,刺得人心里有些发毛,一时间人人自危。
“嘻嘻!真好吃!”
云锦瑟假装没看到忠义侯的凌厉眼神,毫不客气地伸手抓了桌上的点心来吃,仿佛饿死鬼投胎一般。
“锦瑟!不得放肆!”
忠义侯忍不住怒斥道,额上的青筋几乎完全爆出,脸色难看之极。
“哇……”
云锦瑟忽然嚎啕大哭起来,手里的点心捏得黑黑的,似乎不愿意放下。
连安是个什么货色,若说别人也许不清楚,可是他忠义侯心里却十分明白!
但就算如此,他依旧对连氏放纵连安自由出入侯府睁只眼闭只眼,只能说明她这个亲爹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
“行了行了!你哭什么啊?饿了多吃些就是,又不是咱们侯府的人没了!”
老夫人不悦地摆摆手,示意云锦瑟身边的喜儿阻止她哭闹下去。
正哭得伤心的连氏猛地一顿,难以置信的目光射向老夫人,不过转瞬又移开,哀哀戚戚地看向忠义侯。
“母亲说的极是,连安那个苦命的孩子不是我侯府之人,只是妾身如今要如何向我连氏一族交代?呜呜呜呜……”
连氏说完,又低头哭了起来,只不过声音比之前小了许多,听起来更让人难受。
“锦瑟!跪下!”
忠义侯见连氏对老夫人伏低做小的样子,心里越发心疼起来,脸上的怒意更甚,矛头直指云锦瑟。
“呃……什么?”
云锦瑟打了个嗝,顺便朝忠义侯翻了个白眼,满脸迷茫地看着周围投射过来的目光,心里却冷笑不止。
忠义侯在原主心里是个伟岸的形象,所以宁愿乖乖听爹爹的话,专业装傻二十年,可惜怀柔政策对她可不管用!
“给我跪下!”
忠义侯铁青着脸,手里的青花瓷茶盏猛地朝云锦瑟投掷出去,最后一丝耐心显然已经消磨殆尽。
“嘭!”
云锦瑟笨拙地往喜儿怀里一扑,巧妙地避开了飞过来的青花瓷,茶盏砸在她身后的椅背上,碎片飞溅一地。
“哇——哇哇哇哇——”
云锦瑟大叫起来,全然无视忠义侯的话。
在男尊女卑的封建王朝里,女子地位何等低下,就算众人知道真相,可那又怎样?
“还请侯爷给妾身做主啊!我那侄子可是我哥哥的心头肉,若是不给个说法,恐怕日后……”
连氏哭得几乎哽咽,手里的帕子掩着半面脸,我见犹怜。
“说法儿?连氏,你也不用拿皇后来压人,二丫头一个傻子能给你什么说法儿?”
老夫人不悦地冷哼道,越发见不得连氏这作妖的姿态。
当家主母没个主母的样子,闹得侯府上下风气不正、姨娘争风吃醋,真是造孽!
“嗯……母亲说得极是……”
忠义侯的语气顿了下,心底却惊醒几分。
连安终归是死在忠义侯府里的,无论跟锦瑟那丫头有没有关系,她现在还不能死,所以必须没关系!
“傻子又怎么样?昨儿夜里雪下得那么大,整个上京的路都封住了,柴房里除了她根本没有别人!若说此事与锦瑟无关,那我侄儿的性命就这般枉送了去么?”
连氏见自家夫君也不向着她,似乎还打算息事宁人,终于忍不住扯下帕子,暴躁地争辩起来。
“你自个儿也说了她是个痴儿,既如此又有什么好问的?总不会因为你要审问,二丫头这痴傻的毛病就大好了,然后替你解释清楚真相吧。”
老夫人唇角扬了扬,扫向云锦瑟的眼神净是嫌恶。
大雪之夜暴起杀人,然后放火烧侯府毁灭证据和线索,决不是痴傻且手无寸铁的云锦瑟所为,如果是,那她就不会听从连氏安排,替了锦绣和九殿下结阴亲!
“可是母亲……”
连氏急红了眼,一时语塞。
她自然明白这个理儿,可总不能白白便宜了那个狐媚子生的野种吧?
若不是云锦瑟长了那样一张脸,又怎么会勾得她那侄子三天两头往侯府跑,到最后竟然搭上了身家性命!
“行了!”
忠义侯打断连氏的话,深深地看了一眼事不关己大口吃点心的云锦瑟,叹息道:“此事既然发生在我侯府,就着人去查吧,总得给连家一个交代。”
“是……妾身遵命。”连氏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诚然,就算因此发落了云锦瑟,除了让忠义侯府丢脸之外,自己也不能再把她怎么样,左不过贱命一条,活不过今日了!
云锦瑟吃点心的手一顿,把盘子里剩的几块点心塞给身边的喜儿,乐呵呵道:“喜儿吃!好吃!”
“……”
一屋子的人看着这个丝毫没有反应的傻子,无语凝噎。
忠义侯冷着脸,周身的威压释放出来,也堵住了众人的嘴,“云贵,去京兆府衙门请府尹大人带人来查,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是!侯爷,小人立刻去办。”
云管家这才松了口气,转身从侧门飞快离开。
“如此,就都散了吧,晚些时候还要办喜事儿,别误了吉时。”
老夫人的嘴角再次上扬几分,心里舒坦得不得了。
都说儿子娶了媳妇就忘了娘,可她秦氏的儿子却不是这样的。
“是,母亲,我这就带锦瑟回去准备。”
连氏咬牙切齿地点点头,阴毒的眼神落在云锦瑟身上。
就算不能当众扒了这个狐媚子的皮,自己也定要让她生不如死!
“如月,带二小姐回漪澜苑,立刻准备大婚事宜!”
连氏转过脸,温柔地冲忠义侯一笑,全然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
云锦瑟这会儿正懒洋洋地窝在喜儿怀里,把玩着手里的玉佩。
黄昏出嫁,着丧服抬纸活儿,和灵位拜堂,守着他的衣冠冢过余生,嫁给一个死得不能再死的人,原主可真够怂的!
这算哪门子的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