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女王 第154章 家花与野花
作者:忧郁的乔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第154章家花与野花

  肖德龙俯过上身来,把玩似地看着我的脸,然后伸出手,在我脸上拍了两巴掌道:“好吧好吧!我相信你都听明白了!好好在这里睡一觉吧!可别睡过去了喔!哈哈哈。”

  说着肖德龙站起身,掏出一方白色手绢,擦了擦他搜上从我嘴巴上沾染的血迹。

  “走啰!兄弟们!喝茶去!”

  肖德龙往我身上啐了一口,将那手绢丢在我身上,转身,大笑着扬长而去。

  金刚也跟着往我身上啐一口,还抬脚在我腰上猛踢了一脚道:“算你走运!”

  他那一脚刚好踢在刚才被乱棒捅伤的部位,一阵尖锐的疼痛直达神经末梢,我的身体跟着抽搐起来。

  那帮人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很快就听到面包车发动的声响。

  也不知道我在地上躺了多久,我曾试图挣扎着爬起来,都没能成功,直到夜深,伸手都不见五指了。我才感觉身上的疼痛减轻了一些,我忍着全身的剧痛一点点从冷冰冰的地面上爬起来,但我站不稳,我的双腿在发抖。

  我不知道我身上有没有骨折的地方,但我感觉全身每块骨头都骨折了,那种疼痛是锥心刺骨的!

  “没钱打车我要hold住乘坐地铁我要hold住参加派对我要hold住飞机时差我要hold住羡慕嫉妒我要hold住空虚寂寞我要hold住见了hold住姐我要hold住我是hold住哥整个场面我要hold住……”这个时候,我的手机拼命地叫了起来,丁锐扯着嗓子在叫“我要hold住”,哥哥,你还hold得住,可我快要hold不住啦!

  我包包被丢弃在地面上,我的双手依然被绑缚着,我将身体拱过去,拱到包包跟前,手机已从包包里滑落出来。

  我跪在地上,看向手机屏幕,是琴姐的来电!

  我吁了一口长气,用下颌按开了接听键……

  我“喂”了一声。

  “小顾么?是我,我是姐呀。”手机那头传来琴姐亲切柔和的声音。

  “恩,姐……是我……”我道,声音很无力。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听到琴姐温暖的声音,我有一种想哭的感觉,鼻子发酸,喉头有些哽咽。

  “怎么啦?小顾,”琴姐那头犹疑地说,她大概听出了我的声音不对劲。

  我吞了一下口水,尽量稳住了语调道:“没、没什么,姐……”

  “你在哪儿呢?小顾。”琴姐的声音依然带着疑惑,可依然是那么温暖柔和,就像一剂疗伤妙药,在熨烫着我身上的伤口。

  我道:“我在家睡觉呢……姐……”

  琴姐在手机那头轻轻“喔”了一声说:“你真没事吗?小顾……”

  我强行笑了一下说:“姐……没事……我好、好着呢!”

  琴姐半信半疑地说:“有什么事,一定记得跟姐说,听见了吗?小顾。”

  我点点头说:“姐……我知道……就是有些想你……”

  “傻瓜!当是什么事儿呢!吓姐一跳!”琴姐在手机那头嗔我一句说,“小顾想姐的话,明天陪姐逛街吧?姐带你去买身礼服,明晚我们好去参加那个晚宴。”

  我道:“不用了……姐,我有一套晚礼服……”

  琴姐“喔”了一声说:“这样啊,那明天你到姐家里吃饭行吗?姐给你做好吃的。”

  “姐,我困死了,先挂了。”我稳住情绪对着手机道,然后用下颌挂掉了电话。

  我的鼻子发酸,喉头又哽了,我怕姐真地听出异样来。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很想哭,我不知道。

  这座城市如此冰冷,就像身下冰冷的水泥地面,这座城市如此漠然,就像这周遭漆黑的夜。

  我踉跄着走出这间屋子,夜已经深了。

  我回头看见了这座废弃厂区的全貌,它像一只怪物一样趴在这荒郊野外,周围长满了半人高的蒿草丛。

  这里没灯光,周遭漆黑一片,那些蒿草像一片黑海,在夜风中拂动,蒿草丛里传来此起彼伏的虫鸣,还有几声鸟的怪叫声。

  我踩着黝黑的路面,摸索着前进,我被脚下的东西绊倒了许多次,即使是摔在柔软的草地上,我依然感觉浑身刺骨的疼痛,我咬牙挣扎着一次次爬起来,继续坚持往前走,因为,我不想就这样死在这里!

  走出蒿草丛,站在一块高地上,我看见了远处城市飘渺的灯火,我沿着那条仅能供一辆小车通过的土路,断断续续地往前……

  路上不断有车子通过,可它们都无视我,狂按着喇叭,呼啸而去。

  好在在中途遇到上一个好心的中年男子,他开着一辆半新不旧的黑色桑塔纳轿车,见我这幅模样,显得有些目瞪口呆。

  我朝他挤出一丝笑容道:“能、能捎我一程吗?”

  那车主道:“咋啦?哥们?”

  我道:“发生了点意外”

  “要不要报警?”他盯着我道。

  我摇摇头道:“算了,恐怕报警也没卵用。”

  车主盯着我愣了半响,最后才道:“上车吧!你去哪?我送你!”说着他替我打开了车门。

  我坐进车里,他帮我松开了手上的绳索,他又盯着我道:“要去医院么?”

  我摇摇头,朝他挤出一丝笑容道:“不用!谢谢!”

  这个中年车主看上去很热情,一路上不停地问这问那,我只好告诉他我被几个流氓揍了!

  中年男子叹声道:“现在这是什么世道啊?!哎!”

  我没说话,车子的轻微颠簸,颠得我浑身痛苦不堪。

  他掌着方向盘,又看着我道:“你真地没事吗?要不我直接送你去医院?”

  我摇摇头道:“真不用,谢谢了。”

  “那我能为你做点什么?”他看着我道。

  我看着他,勉强扯了扯嘴角道:“可以放点音乐吗?”

  “行!没问题!”他朝我笑了一下道,然后伸手按开车载音乐。

  是歌手汪峰的专辑,是他那首《再见青春》。

  “我将在深秋的黎明出发,伴着铁皮车厢的摇晃,伴着野菊花开的芬芳,在梦碎的黎明出发,再见青春,再见美丽的疼痛,再见青春,永恒的迷惘,雨会从记忆的指间滑落,带着血中曼舞的青鸟,带着风中悲鸣的草帽,从燃烧的风中滑落……

  我曾随迷失的航船沉没,陷入璀璨虚空的碎梦,沉入乱欲冰封的深谷,随烂漫的星群沉没,我看着满目创痍的繁华,感到痛彻心肺的惆怅,听着心在爆裂的巨响,陷入深不见底的悲伤……”

  一路爬涉,回到西郊我的住处。

  我拖着疲惫疼痛的身体走进楼房,扶着楼梯一级一级往上爬,还没到四楼,我就听见上面楼道里传来一阵嘈杂声……

  我加快脚步,攀到四楼的楼梯口,见一堆人围在一个门口吵吵闹闹的。

  我认出了那些人,女房东和住在同一层楼的其他一些租客。

  而他们所聚集的地方,正是我的房门口。

  我意识到大事不好,扶着墙,忍痛快步走了过去。

  房东眼尖,马上就看见了我,她伸手指着我厉声道:“你怎么才回来?你到底怎么回事啊你?——”

  大概见我脸上带着伤,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她稍稍愣了一下,皱起眉头盯着我道:“你到底搞什么啊!”

  其他租客也都惊愕地看着我。

  当我看到自己的房门大开着,我的心猛地跳跃了一下!

  女房东奔过来拽我,将我往屋门口拽,同时扯着嗓子喊道:“你过来看看!你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奔到房门口,见门上一片血迹,从空气中的腥臭味,我判断那一定是猪血!还有门边的白墙上,一片潦草的黑炭笔涂鸦!

  我再将目光投向房间里,我的心一下凉透了!

  房间里乱七糟八的,像是遭遇了抢劫的现场,电脑被打烂了,床铺被盖都被掀翻在地上,墙上李小龙的图画也被扯掉,耷拉在墙面上,地面上也到处是血迹,想必也都是猪血,许多苍蝇在门面和地面上嗡嗡嗡地飞舞着……

  房东扯住我,喊道:“你说!怎么回事?这房子是我出租给你住的,不是出租给你搞破坏的!你说说怎么回事?!啊?!”

  我双手揪扯着头发,茫然地看着房子里的一切……

  女房东抓着我不放,我只好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入室抢劫。”

  我怎么会不知道是谁干的呢?肯定是肖德龙指使手下干的!这个混蛋把事做得太绝了!不仅将我劫持到荒郊野外猛k了一顿,还掀翻了我的住处,现在我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我不管,我不管,”房东扯着我大声嚷嚷道,“大家都是一样的房门,一样的锁,为什么只抢劫你的房间呢?你看看,你看看这里,你把我房子搞成什么样了啊?你再看看这里!哎呦!我的天呐!”

  我已经够烦的了,我猛地甩开她的手,朝她大声道:“你能不能别咋呼啊?我赔你行吧?我赔你!”

  女房东盯着我愣了一下,尔后一甩头发,指着我道:“反正我告诉你!一切损失都由你负责!你别想再要回你的押金!一分钱都别想要回去!”

  悲哀啊!

  在这座城市,外来者到处被人欺负!在公司被上司欺负,在住处被房东欺负,在外面被有钱人欺负!

  这是什么***世道啊!

  第二天早上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起床的,全身都僵了,我算是体会到牵一脉而动全身的痛苦啊!动一下手指,都能牵动全身的剧痛!

  房间里依然乱糟糟的,我还没来得及收拾——还收拾什么呀?我必须得搬家了!这里已经住不下了!

  那女房东已经责令我三日之内,必须要把房子腾出来!即使房东不赶我走,我也不能在这里住了。

  肖德龙怎么会知道我的住处呢?难道他早就盯上我了,摸清楚了我的住址,摸清楚了我的下班路线,否则他的人怎么可能不早不晚,恰恰在我拐过那个偏僻街口时把我劫持了呢?否则他的人怎么敢入室打砸抢劫呢?

  这栋五层楼的居民楼被分割成无数个小房间,那么多楼层,那么多房间,如果不是事先摸准了,他们怎么敢轻易撬门而入呢?!

  昨晚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门都没关严。当然,这房子里也没什么可偷的了,最昂贵的就是那台电脑,可那台电脑已经被他们砸爆了!

  我忍着疼痛简单洗了一下,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还好,脸上没有伤痕,别人看不出来我挨揍!

  洗完涑,我找出几件干净衣服换上,准备白天出去找个别的住处。

  我下楼,走出居民楼。

  外面的阳光很好,我扬手遮住眉梢,抬头看了看蔚蓝的天空,心里叹道,这世上恐怕也只有太阳最大公无私了,不管穷人富人,不管当官的还是贫民,也不管你长得漂亮,还不是不漂亮,它都无私地把阳光分配给地球上的每一个人。

  在街巷里吃了碗肉丝面后,我径直去了巴士站,我想租个离这远一点的房子。

  坐在巴士车上,扭头看向车窗外,我不知道街边那些匆匆前行的人群里,有多少人跟我一样是这个城市的流浪者,又有多少人跟我一样倒霉?

  是啊!这个礼拜我简直是倒霉透顶了!那晚在东方红大酒店一顿饭吃了三万块,自己要负担一万五!一万五啊!差不多半年的薪水啊!

  想来想去,我倒霉的根源只有一个,或者说是一个人,那就是林曦儿!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她,我怎么会一次次得罪了肖德龙呢?如果不是因为得罪了肖大少,我怎么可能被人劫持到郊外猛k一顿呢?如果不是因为得罪了肖大少,我现在怎么可能连个住的地方都保不住了呢?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林曦儿!是那个妖女!是那个死女人!妖女!老子恨死你了!以后老子宁愿离开丽人服饰,也再也不会去管你那些破事了!

  再离西郊很远的地方看了几处租房后,我又去了一趟医院,因为我隐约感觉左侧的肋骨痛得格外厉害,我在想是不是真地肋骨被打折了?

  在医院我拍了个x光片,又开了一些治疗跌打损伤内服外敷的药物,医生极力建议我进一步全面检查,我拒绝了。

  现在医院同样黑暗,一些医生为了拿到更高的回扣,刻意把患者的病情说得多么严重,先对你进行一通变相恐吓,然后被吓唬住的患者就会对医生言听计从,即使医生开再贵的药物,做更多无关的医疗检查,患者也会咬牙买单!

  我来医院的目的很简单,我只是想照个x光片,看看我左侧的肋骨是不是真地骨折了?

  直到下午光片结果才出来了,还好,没有完全骨折,只是有一根肋骨有点裂痕。医生强烈要求我住院,我没同意,我相信人体具有相当强的自我愈合能力,那点肋骨裂痕,它会自己长合的!

  完全没必要住院,完全没必要从我银行卡极度有限的数额里,再划出三分之二去!我没钱!

  从医院乘巴士再次回到西郊住处,天色逐渐暗淡下来。

  我在街边吃了一份板栗烧鸡的盖饭,换上了上次林曦儿买的那套白色晚礼服,搭上巴士车前往跟琴姐的约定的地点。

  我站在那个路口等了小会儿,琴姐那辆乳白色“天籁”座驾就从对面驶了过来。

  琴姐在驾座上微笑地朝我招手,车子在我面前停下,她帮我打开了车门。

  我坐进车里,琴姐上上下下打量我一番,笑说:“嗯!真地是帅气逼人呢!你知道吗?小顾,姐刚才差点都没认出你来呢!”

  我摸着鼻子笑了笑道:“姐,你就别夸我了。你再夸,我就上天啦!”

  为了不让琴姐看出我的异样,我故意装出很开心的样子。

  琴姐笑了笑说:“姐是实事求是的说。小顾,看上去你今天心情很不错?”

  我点点头道:“算是吧!因为要跟姐去参加晚宴嘛!”

  “是谈恋爱了么?”琴姐看着我说。

  我道:“姐,我怎么什么都骗不了你?”

  琴姐笑笑说:“要不怎么我是你姐,你是我弟呢?”琴姐咯咯咯地笑。

  我摸着鼻子,笑笑道:“姐,我告诉你实话吧!我真地爱上一个女孩子了!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她的笑,满脑子都是她的身影,她完全占据了我的心!”

  我大致讲了讲我爱上林夕儿的心路历程,当然我没提林夕儿的名字,我只是以“那个女孩”将她替换出来。

  琴姐认真地听我讲完,沉吟了片刻,看着我说:“小顾,姐也为你感到开心!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那个真正属于你的人,真地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小顾,看样子你已经找到了她。”

  我点点头。

  “这样真好,不是吗?小顾,你现在可以彻底摆脱柳青带给你的阴影了。有人说忘记一段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恋情,你的心将会被一个崭新的爱情充溢着,你不会再为柳青所困扰了。”琴姐看着我说。

  我点点头,抬眼看着琴姐说:“姐,可是”

  琴姐看着我说:“可是什么?”

  我摇摇头,目光若有所思。

  “可是,”我说,“我不知道我和那个女孩会怎么样,我心里最深处,总有一股质疑的声音,那个声音在质疑我和她的爱情。我还没想明白那份质疑是什么,我也克制自己不去想。”

  琴姐点点头,看着我说:“至少你是爱她的,对不对?”

  我点头道:“是。我确定我很爱她!可是,我不知道我们的爱情会不会有结果?我们的家庭背景和社会地位都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至少是她也爱你,对不对?”琴姐笑眼看着我说。

  我点点头。

  “有人说,爱是深深地喜欢,”她看着我说,“在爱情上,女人比男人要更真诚,也更勇敢,女人们只要认定了一个男人,就会全力以赴!姐相信那个女孩也不会在意你的家庭背景和社会地位的,她在意的是你本人!”

  我道:“姐,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大概是个悲观主义者吧?凡事从一开始就想到了最坏的结果了!”

  “爱情的本质与家庭背景和社会地位无关,你爱她,她也爱你,这就是爱情的全部!大家都说爱情是以面包为基础的,这话虽然没错,但是,如果一个人因为对方找不到面包就不爱了的话,那只能说明她这份爱情值得怀疑!”琴姐笑看着我说。

  我点点头道:“邢敏有条说说写得很好——‘我爱你,与你无关’。姐,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爱她,不想有太多顾虑!我们谁也预测不了未来!”

  其实我想说的是席慕容的话,“人一生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甚至不求你爱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华里,遇到你。”

  琴姐对我呡唇一笑说:“珍惜现在,在一定程度上,等于你也抓住了未来!况且,凭我们的小顾才华怎么可能找不到面包呢?是不是?——姐相信我们小顾定会成为一个在事业上很有建树的男子汉!”

  “姐,你别把我抬天上去了!”我抬手摸了一下鼻子,笑了笑道。

  车开出去后,琴姐告诉我,今晚我们是参加一个滨海市民政局举办的慈善酒会。我知道琴姐的老公是国土局的政府官员,所以听琴姐说我们是去参加一个慈善酒会,我也并没感觉到太多惊讶。

  唯一的疑惑是,如果这个政府举办的酒会允许官员带家属的话,琴姐为什么不和老公一起呢?她老公不可能让琴姐去代他参加民政局的慈善酒会的吧?如果琴姐的老公也在这个酒会上,那么看到我和琴姐一起出现,他不会不愉快吗?琴姐怎么没考虑到这一点呢?

  莫非琴姐的老公不会出现在这个酒会上?

  我知道琴姐带我去肯定有她的理由,而且我信任她,她不会对我有坏心的,于是我就心安理得得坐在车里,跟琴姐聊起了我上次去h市旅行的事儿,主要是讲了海边的一些趣事。

  很快就到一家星级酒店门口,泊好车,我和琴姐并肩走进酒店大堂。一路说笑着走向电梯间,然后乘电梯来到酒会现场。

  里面很热闹,跟所有的酒会一样,这里有美酒,有美女,还有舞曲。从那些男女的气质,以及言谈举止上,可以看出来他们应该大部分都是政府官员。

  见我和琴姐走进来,径直走到一张圆桌前坐下,我很快地奔到酒台上取了两杯鸡尾酒,一杯递给琴姐,一杯我端起来,呡了一口。

  我很快注意到,这个酒会上,似乎没有人认识琴姐,那些向琴姐点头致意的人,要么是出于礼节性的,要么就是有点贪色的男人被琴姐的美貌与气质所吸引了。

  琴姐身上那一袭合身的黑色晚礼服,将她成熟玲珑的身段衬托得楚楚动人,要什么有什么,而且气质还那么突出。

  如果我是陌生男人,我也一定要忍不住多看琴姐两眼呢!

  但看得出来,琴姐并不在意,她优雅地端着一杯鸡尾酒,时而跟我搭两句话,时而看向酒会上的其他人。

  在漂亮女人身边的男人,总是有一种自豪感,身边有漂亮女人,似乎总能说明一点问题。最起码证明这个男人是有魅力的!身边时常有漂亮女人出现,那也是男人自身魅力的间接体现。

  原谅我的世俗,我的确觉得这是特别有面子的事儿。也许星座学预言并不完全没道理,自从我来到滨海市后,我身边的确出现了不少漂亮的女人,比如林曦儿、林夕儿、邢敏、琴姐,尤其是林夕儿,每次想起我和她在一起经历过的那些事儿,我的心就被幸福感紧紧包围着——

  走在她们身边,我似乎都能感觉道其他男人艳羡夹带嫉妒的目光。当然,这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事儿,比如林曦儿,她强迫我做了她的代理男友后,她就经常拉我去各种社交场合,我也因此得罪了肖德龙,这才发生了那一系列不幸的遭遇,以及昨晚的悲惨遭遇。

  此刻我坐在琴姐身边,我谈性正浓,在周围男人们的艳羡加嫉妒的目光里,我越发显得春风得意,几句带着睿智的幽默话,就把琴姐逗得忍不住“咯咯咯”地笑出声儿来。

  只是,这个时候我完全意识不到,我完全进入了一个男人仇视的视线之内,我更没有想到的是,因为跟琴姐出席了这个酒会,将给我以后的人生带来了更多的麻烦事。

  那个在人群里仇视地瞄着我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琴姐的老公史文怀!但是,此刻我并没有注意到她,我也不知道琴姐其实早就看到他了。

  这个时候,我连琴姐带我出席这个酒会的真正意图都不甚明了。

  我是在史文怀主动向我们走过来时,我才认出了他,我在琴姐的卧室里见过琴姐和他的合影。

  跟琴姐卧室床头柜上的那张照片相比,史文怀本人并没有多大的改变,只是逝去的岁月在他的额头及眼角刻下了风蚀的痕迹,还有下颌与嘴边的胡茬,虽然是刮得干干净净,但依然可以想见,如果不是每天细致地打理,那些胡须一定是茂盛生长的。

  他穿一身黑色晚礼服,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看上去有几分睿气。我怎么也想象不出,这样一个男人会对体贴柔弱的琴姐大打出来,我怎么也想不出琴姐细腻白皙的肌肤上那些淤青都是出自这个男人之手。

  可是,他的眼神不好说,我说不出来他的眼神带给我的感受,总之,他的眼神看上去没有亲和力,甚至有些漠然。

  史文怀端着一杯白兰地走到我和琴姐面前,琴姐装作没看见,举杯跟我碰了一下,然后呡了一口,还故作亲热地把手搭在我手臂,暧昧地笑看着我说:“还好吧?小顾,这里的气氛好像还不错呢!一会姐带你去一个地方。”

  “白琴!你什么意思?”史文怀盯着琴姐,沉声道,似乎怕被别人听见,他是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气。

  琴姐这才抬脸看他,微微一笑说:“史文怀!你什么意思?这里就只允许你一个人来么?”

  史文怀咬咬牙,将目光投向我,问琴姐道:“他是谁?”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琴姐挑衅地看着他道。

  史文怀目光阴冷地盯着琴姐,咀嚼肌一鼓一鼓的:“有你的!白琴!没想到你还跟我玩这一套!”

  “史文怀,”白琴有点怒了,“你好意思说我!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么?你还有脸说我?你好意思说我!你这个自私的男人!”

  我吃了一惊,我平时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琴姐也会发这么大脾气,我想象不出她发怒的样子也很吓人!

  史文怀愣怔了两秒钟,伸手指着琴姐,沉声道:“白琴!我警告你,你再胡闹,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说着他环顾左右,似乎怕人听到他说的话似的。

  琴姐挑衅地奔上前一步,仰脸盯着史文怀道:“又想打我是不是?有本事你现在打我?你打呀,你打呀,你别装出一副斯文的样子!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嘛!”

  “你!”史文怀怒视着琴姐,“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我注意到他的拳头攥得紧紧的,虽然没有举起来。他瞪着琴姐看了两秒钟,气得转身要走。

  “史文怀,”琴姐叫住了他,“你不准备把你的金丝雀介绍给我们认识一下吗?你怎么这么没礼貌呢?”

  史文怀顿住脚步,再走回来,恶狠狠地盯着琴姐,沉声道:“你是不是一定要这样?如果你继续这样,我想你会后悔的!”

  “还不知道到时候后悔的是谁呢?”琴姐瞟着史文怀道,“去啊!去啊!去把你的金丝雀带过来!介绍给我和小顾认识一下!”

  史文怀的身体整个儿看起来似乎是平静,但从他额头上暴跳的青筋,以及眼中的阴冷,完全可以判断他已经是怒火中烧了。他瞪着琴姐,僵持着,虽然已经暴怒了,却又不能发作。

  而且,可以想见他一定没有预料到琴姐会突然出现在这个酒会上。

  琴姐冷眼嘲讽道:“史文怀,别以为我没看见你的金丝雀,我一进门,就看见你们俩个在那里眉来眼去地调笑呢!那次第,怎一个情景交融了得!”

  史文怀像是气疯了,一把抓住琴姐的手臂,就往外拉!

  “走!出去说!出去!”

  琴姐手中的酒洒了出来,她的身子往后闪,厉声道:“你抓疼我了!松手!史文怀!”

  我真担心暴怒的史文怀会打琴姐,尤其是走出这个酒会现场之后,而且,说实话我对史文怀的印象不好,光说他打琴姐这事儿,就不男人!以前邢敏曾告诉过我,琴姐经常是带着伤去公司上班的,实施家庭暴力打老婆,那算什么真男人!

  我向前一步,松开史文怀抓住琴姐的手,将琴姐护在身后。

  “史先生!是男人的话,就别对女人动粗!”我看着史文怀道。

  史文怀有些愕然地看着我,然后眉梢拧紧了。

  “你谁呀?”他瞪着我道,“我管老婆,你插什么嘴,你跟白琴什么关系?”

  我道:“你别管我跟琴姐什么关系,你对女人动粗就是不应该!”

  “嗬!”史文怀觑着我,扯着嘴角冷笑道,“你是不是以为你是救世主?还是超人?这是我们的家事,你少插手!你脑子有病吧?”

  “你脑子才有病呢!”琴姐将我拉开,盯着史文怀说,“史文怀我告诉你,别看小顾年纪小,可比你男人多了!比你能担当多了!你根本就不是个负责任的男人!你、你不是男人!”

  史文怀还想冲琴姐凶,但感觉周围有人向这边投来诧异的目光,他忍了忍,伸手指着白琴,沉声道:“说!你们是什么关系?上次那些花是不是他送的?”

  上次那些花?莫非是我上次去琴姐家里送的那一大束康乃馨?

  我嘴唇动了动,想向他解释两句。

  琴姐却打断了我的话,冲史文怀说:“你管!是小顾送的又怎么了?你不乐意啊?”

  “你们做了什么?”史文怀目光阴冷地看着我和琴姐。

  “我告诉你,史文怀,我们做了什么,跟你有关系么?”琴姐大声说,“我和小顾的关系,比你和那小妖精的关系纯洁多了!你还好意思这么问!”

  史文怀气得脸色都青了,伸手指点着我沉声道:“好小子!你有种!”

  “去吧,去吧,史文怀,再不去,你小妖精就等急了!她没你不行,你没她也活不下去!”

  我悄悄扯了扯琴姐的裙子,示意她不要再刺激他了。

  “姐,我们去一边喝酒吧!”我道。

  史文怀狠狠地瞪了我和琴姐一眼,转身,拂袖而去。

  史文怀走后,琴姐显得有些局促,表情有些难为情。

  我似乎了解琴姐难为情的原因,其一大概是源自家丑不可外扬吧?而现在我已经知道她的家事,已经知道她的感情危机;其二大概是内疚吧?她应该清楚我已经明白她带来我参加这个酒会的真正原因了吧?

  是的!我不是傻子,我现在已经明白了琴姐带我来参加这个酒会的真正原因了,那就是陪她一起来见史文怀,陪她一起来刺激史文怀,琴姐的用心,我深知肚明,她是想利用我来激起史文怀的嫉妒,用心理学的专业术语,就是通过我激起史文怀的性嫉妒心理!

  看得出来,琴姐是在乎史文怀的,要不她也不会冒着被我识破的风险,利用我来刺激她丈夫!这说明她想刺激史文怀的愿望极为迫切,也就是说,她想挽回史文怀的愿望极为迫切!

  虽然她表面上对史文怀表现得极其失望,极其厌恶,极其愤怒,虽然她的言行表现得很失态很夸张,可是我看得出来,她依然还很在乎史文怀!

  我生气吗?坦白说,生气是有那么一点,我生气是因为琴姐事先不告诉我来这里的目的,如果她告诉我的话,我想我会有更充足的心理准备,我会帮助琴姐刺激史文怀这个喜新厌旧的陈世美!

  是的!我对史文怀的所作所为同样极为厌恶,琴姐是多么好的一个女人啊!可他并不珍惜,不仅对琴姐实施家庭暴力,还在外面乱搞女人!他身为政府官员,怎么连最起码的做人素质都不懂的呢?表面上看起来还有那么几分儒雅的风度,实质上不过一个忘恩负义的伪君子!

  所以,即使我明白了琴姐是在利用我,我也不太生气。白琴是我姐,她对我很好,我被她利用一下又怎么了?我心甘情愿,如果我今天在这里出现,能够刺激到史文怀,能够让他重新珍视琴姐,那么,我会为琴姐感到高兴的!

  琴姐是表面上厌恶史文怀,而我是从内心里厌恶他,我了解琴姐的悲惨身世,严格说来,琴姐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她从小失去了父母,她一定渴望被爱,她一定渴望家庭的温暖。

  从心理学角度而言,这种女人,一个男人如果对她稍微好的,她会一辈子记得他的好!因为一点点爱的感动都会让她感觉到深深的幸福!

  现在的男人到底怎么了?放着家里漂亮可人,温柔体贴的结发妻子不爱,偏偏去爱风尘女子,家花真地没有野花香吗?还是男人缺乏呵护女人经营爱情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