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燕不归 第3章 瑾妃湘蘅
作者:曌绾宸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央华宫的雪景向来是后宫里别无二致的,每年一到入冬,后宫留下的太妃们总会找着一些由头来此赏雪,而此宫主位,每年冬天都会请皇后出面在此设几次家宴款待各宫姐妹。所以虽非皇后寝宫,但一般只有格外得宠的妃子才能居住于此,自大昭建朝以来,还从未有过夫人以下的妃嫔居于此地,苏湘蘅是第一个以妃位掌此宫主位的人,也体现出沐恒宇对她的宠爱。

  “瑾妃娘娘近来体弱,又遇寒气侵体,故而染上了风寒。不过并无大碍,微臣给娘娘开几服药,每日三次,连续服用七天定能痊愈。”

  御医署典御苏青衣刚为苏湘蘅把完脉,将药箱收拾好后退到殿中。

  “堂哥,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挽秋也在外头守着,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只求你一句实话。”

  苏青衣的父亲本是苏家四子,母亲是凌家的三小姐,因两家多年来在政见上不和所以也不允许私下里来往,可二人却私订终身从京城私奔到商州,直到苏老爷子逝世后才回京。

  “你问便是了,我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五年前我父亲随燕云侯出征,战死南楚边关,可是与凌家有关?”

  苏青衣这几日见挽秋对他言辞闪烁,便大抵猜到苏湘蘅要问什么,却不想她问的这么直接。这件事情苏青衣并非不知情,只是不知道如何开口所以才隐瞒至今。

  见苏青衣沉默的样子,苏湘蘅心里大抵猜出了七八分:“父亲每次与人对战前都喜欢饮一壶酒,我知道是四娘让凌家的死士在父亲的酒里下了毒,而这件事情,四叔并不知情。”

  “湘儿,对不起,我知道这件事情,却没有办法阻止母亲。”苏青衣的眸子里有些痛色。

  “其实我并没有怪凌家的意思,苏、凌两家不和太多年了,直至元帝一朝才因在五子夺嫡中失利而逐渐衰落,但我想知道真相,我想知道当初四娘因为什么一定要夺取我父亲的性命。”苏湘蘅的语气有些急切,不住咳了两声。

  苏青衣咬了咬牙,抬头看向苏湘蘅,道:“湘儿,这么多年来,可有人告诉你你的母亲是谁?”

  苏湘蘅不住一愣,她只知道母亲在生她时难产而亡,她在府上的时候从没有人告诉过她这件事情,入东宫后便很少回苏家只有父亲每半月来看她一次,因为有着祖母的警告她也从不敢问。

  “你的母亲,是我母亲的亲姐姐,凌家大小姐凌□□,这也是你的名字里为何有一个‘湘’字的缘故。”

  “什么!”

  苏湘蘅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她曾经对母亲有过多种想象,从四大家族想到女官奴婢,甚至想过风尘女子,但从未想过她的母亲是凌家嫡女凌□□。

  “姨娘当年与二伯珠胎暗结,可两家因着多年不和不许二人在一起,二伯便在外府买了一处别院安置姨娘,准备等你出生后接回府里以此要挟祖父让他们成亲,却不想姨娘生你的时候难产血崩逝世,这也是二伯这些年再未娶妻纳妾的缘故。”苏青衣顿了顿,又道,“只是姨娘素来身强体壮,体质温和,幼时曾跟在怀化大将军后面习武三年,又怎会因为生产时身子虚弱导致血崩。母亲不信,便在回京后派人私下调查,找到当年为姨娘接生的稳婆才知道,当初她受祖父威胁,在姨娘汤药里下了鹤顶红,才导致姨娘生产后不到半个时辰便归天了。”

  “那,那又与父亲何干?”苏湘蘅的声音不住颤抖。

  “二伯当初是知道这件事的,他虽对姨娘情深,但是因为愚孝,不敢忤逆祖父,所以默许了。”

  苏湘蘅听完这句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来,指甲也在手里生生的折断,差点哭了出来。她知道苏、凌两家的前仇旧恨可以追溯到大昭建朝,而且素来不和,但却不知道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竟是让她的父亲与母亲生生的做了牺牲品。

  “母亲与姨娘一母同胞,从小便是同住一院甚至同睡一床,母亲为了帮姨娘报仇,对二伯下了毒手。我不愿入朝为官只愿来这御医署,就是为了照顾你替母亲赎罪,宫里这样勾心斗角的事情太多了。”苏青衣走过去将苏湘蘅扶起,他知道这个真相对她的打击太大了。

  苏湘蘅咬破了唇,强忍住眼泪,虽然她早已能够接受父母双逝的事实,却还是很难面对真相。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外面想起了敲门声。

  “娘娘,夏总管着人来传话,皇上那边催了。”

  “知道了。”

  苏湘蘅收住了眼泪,道:“堂哥,愿苏、凌两家的两次私订终身,能够化解多年来的仇恨,也希望在我们这一辈,能够让苏、凌两家言和。”

  “湘儿,母亲说了,等找个合适的机会,她便会让父亲上书皇上将你的身份公之于众,你身处后宫,必然要有一个强势的母家,苏、凌两家虽已衰落多年,但近些年有重新崛起的迹象,且父亲官拜刑部尚书,舅父是大都护、镇军大将军,大表哥是驸马都尉、中书侍郎,两家要想合力保你一人,还是可以的。”

  “我便当这是姨娘欠我的,为我正名,我与姨娘之间的恩怨便就一笔勾销了。”苏湘蘅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其实这件事情我不怪姨娘,也不怪父亲,更不怪祖父,怪只怪苏、凌两家多年来的这些莫须有的家规吧。你帮我转告姨娘,多谢她护我多年周全。我知道当初送挽秋进东宫是她的意思,沈尚仪愿意照顾我想必也是看在她的情面上。也请让姨娘转告四叔与舅父,朝堂之上还请多支持皇上。”

  “湘儿,多谢你,多谢你愿意原谅母亲,”苏青衣叹息了一声,“你愿意原谅她我便也就好过几分了。不过我有几分好奇,你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而且选在快要谢恩大典的时候问我。”

  “其实当年对于父亲的死因我是有几分怀疑的,但因为年纪尚小,没太放在心上。后来偶遇父亲的旧部下,听他说当初父亲邀请了一个士兵一起饮酒,那个士兵在父亲上战场后没多久便毒发身亡了,又让我想起当年的事情,不由加深了几分怀疑。我便让挽秋找了几个多年来一直随父亲南征北战后的将军,让他们帮我暗中调查此事,直至今日午时,挽秋才将确信的消息告诉我,我便借着风寒的名义急召你前来问个明白。”

  “那你又如何知道我一定之情?”

  “我只是想赌一把。”

  苏青衣点点头:“湘儿,你聪慧过人,但是我还是不得不嘱咐你一句,后宫之中人心叵测,你不害人,却保不齐有人要害你,凡事多留一个心眼总是没错的。”

  “我知道,走吧,宇哥哥和阿宸肯定都等着急了。”

  说罢,二人一起走出了殿外。

  挽秋看到门开了就急忙走了过来:“皇上那边可是等急了,夏总管都派人来催了两次,御辇都过来了呢。你们要是再不出来我可是要撞门进去了。”

  “这不是出来了么,你这着急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啊,”苏湘蘅微微一笑,“子衿,送苏典御,挽秋,摆驾锦棠宫。”

  “是。”

  “瑾妃娘娘好大的派头,竟然劳烦皇上用御辇去接。”白朝雨不由发出一声感慨。

  “白宝林切莫乱说,”林水苏向白朝雨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我未入宫前便听父王说,瑾妃娘娘与皇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很好呢。”

  “感情很好?”吕琇莹讽刺的笑了一声,“林妹妹说笑了吧,若是感情很好,新皇登基,为何只封了妃而不是夫人或者四妃?想必只是瑾妃的丫头传出来吓唬人的罢了。”

  “瑾妃娘娘身体抱恙皇上自然应该派人去接,”陆琬冬露出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我在家时也曾听哥哥说,皇上与瑾妃娘娘两情相悦琴瑟和鸣,想必是皇上心疼瑾妃娘娘所以派御辇去接。”

  “沁姐姐,你是这次受封的妃嫔里位分最高的,你倒是说句话啊。”上官温颜故意将苏湘蘅略去,想与洛锦玉套近乎。

  “淳婉仪勿要乱说,圣意岂是你我可以揣测的。”

  ……

  沐恒宇与沐华宸自然是听到这些话了,却假装充耳未闻,毕竟后宫向来人多口杂,听多了也是习惯了,况且这次是因为苏湘蘅的迟到才引起的。

  “阿蘅那边不会有什么事吧。”沐恒宇露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重楼今早看到挽秋出宫见了万将军,可能是调查当年阿蘅父亲的事情。”

  “纸终究包不住火,父皇和母妃为苏、凌两家遮遮掩掩这么多年也该够了。”

  “我只是怕知道这些对阿蘅来说太过于残忍了,也怕她会怪我,怪我知道却不告诉她。”

  “你也是为她着想,不愿意她去面对,”沐华宸叹了口气,“还好有青衣在,否则我都不知道要让谁去告诉她。不过或许知道真相蘅姐姐会好过一些吧,总比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但愿如此吧。”沐恒宇也叹了口气,道,“重楼,你再派人去瑾妃那里看看。”

  “皇上,都催了瑾妃娘娘两次了,应该快来了——”

  夏重楼话音刚落,便听到外面有人报。

  “瑾妃娘娘到!”

  “臣妾苏湘蘅见过皇上、长公主,愿皇上、长公主长乐未央。”

  “瑾妃抱恙之身,不必多礼。赐座。”

  “谢皇上。”

  沐恒宇看着苏湘蘅,不由痴住。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苏湘蘅身着妃服,而且也是众人里唯一一个着正规妃嫔服的人,粉雕玉琢衬托着她的如花美眷,粉蓝色的衣服清丽脱尘,明眸如水,略带笑意,可谓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沐华宸望着自己哥哥如此模样,心里不觉好笑,又不好直接指出,便向夏重楼使了个眼色,夏重楼自然明白。

  “众小主觐见瑾妃娘娘!”

  众人起身,向苏湘蘅行大礼:“臣妾、嫔妾拜见瑾妃娘娘。”

  这一声才将沐恒宇的思绪拉了回来。

  苏湘蘅何时受过这样大的礼,看了看沐华宸,见她微微点头,心道这是有意要抬她的地位,便正了正身子,道:“本宫与诸位妹妹同日受封,承蒙皇上厚爱,受诸位妹妹如此大礼,还望以后诸位妹妹能够同心同德、和睦共处,早日为皇上开枝散叶。诸位妹妹请起吧。”

  “谨遵瑾妃娘娘教诲。”

  上官温颜从小就是上官家的掌上明珠,何时被人压过一头,此时便又沉不住气了,道:“瑾妃娘娘的话说的可不对,意思虽没有错,但这样的话仿佛应该是从皇后口里说出来的吧,姐姐这样说,倒让妹妹有种姐姐已经是皇后了的错觉呢。”

  “嫔妾也有这样的错觉呢,以为见到了皇后娘娘。”吕琇莹附和道。

  苏湘蘅听了这些,也不恼,只淡淡说道:“皇上既然赐了本宫协理六宫的权力,说这些话原本也是应当。”

  “可是凤印掌在长公主手里,后权也掌在长公主的手里,娘娘说这样的话,将长公主置于何地?”

  因着这句话,沐华宸不住多瞧了吕琇莹几眼,她原本以为这可能是个不掺和事儿的主,却不想也不是省油的灯。想必是因为她将对长乐公主的情绪带到了吕琇莹的身上,才会这么觉得对她有了几分好感。

  “吕美人这么说,可是挑拨本宫与瑾妃的关系?”

  “嫔妾不敢。”

  “不敢?我看你倒是大胆的很。”沐华宸故意将手中的茶杯砸到殿中。

  众妃急忙跪到殿中:“长公主息怒。”

  “蘅姐姐你身体不适,先起来。”沐华宸走下座,将苏湘蘅扶了起来,“眼睛怎么这般红?”

  “谢长公主关怀,无妨。”

  “阿蘅,你过来。”沐恒宇向苏湘蘅招了招手。

  沐华宸将苏湘蘅扶了过去,复而坐下。

  沐恒宇摸了摸苏湘蘅的脸,道:“若是有什么委屈,一定都要告诉朕,有朕在,没人敢欺负你。还有,无论什么时候,她都还是那个与你一起长大的‘阿宸’,朕也还是你的宇哥哥。”

  苏湘蘅听到这些,不禁鼻子一酸,差点落泪,只点点头,道:“谢皇上恩典。”

  挽秋走到苏湘蘅身边扶她坐下。

  “朕赐了瑾妃协理六宫的权力,也许她与长公主同主六宫事,何许你们在这里挑拨?”

  “皇上息怒。”

  “淳婉仪,是不是方才长公主罚你罚的还不够,你也想像容选侍一样被禁足?”

  听到这句,上官温颜不禁哆嗦了一下:“皇上息怒,臣妾知错,望皇上开恩。”

  “淳婉仪,加抄佛经二十遍,罚半年俸禄。”

  “谢皇上隆恩。”上官温颜不住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禁足什么都好。

  “皇上,吕美人只是一时糊涂,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是臣妾管教不严,还望皇上与长公主息怒。”阮云萝因着阮家与江国公的关系,不由得帮吕琇莹多担待一些。

  “贞德仪,本宫知此事与你无关。”沐华宸话锋一转,又道,“美人吕琇莹,肆意挑拨后宫关系,遂降为从五品才人,禁足长倾殿半月,罚抄佛经百遍。”

  “嫔妾领罚。”

  “都起来吧。”

  “是。”

  “本宫虽年少,但承蒙皇兄厚爱,给了这掌管六宫的权力,眼里见不得不干净的东西,耳朵里也听不得污秽,若是以后再让本宫听到、看见这些,直接打入冷宫,身边掌事大宫女送去掖庭局劳役,都听见了么?”

  “谨遵长公主教诲。”

  “微臣司珍云滟裳,给瑾妃娘娘请安。”

  “云…司珍?”苏湘蘅有些惊讶,在她的记忆里,云滟裳已经做了三年多的尚宫了,为何今日成了司珍。

  “微臣办事不力,已经被长公主降为司珍了,”云滟裳缓缓说道,仿佛在说一件与她无关的事情,“微臣现在是从一品惠人,被遣到娘娘身边伺候将功补过,直至娘娘风寒痊愈。”

  苏湘蘅怎会不懂沐华宸的意思,感激的望了一眼沐华宸,道:“谢长公主厚爱。”又将云滟裳扶起,“云司珍快请起。”

  “皇兄既然已经下旨让瑾妃协理六宫,那么今日,本宫便将六司中的司膳司与司计司交予瑾妃掌管,若有何这方面的问题,各宫主位可与瑾妃协商。”

  “谢长公主恩典,臣妾定当竭尽全力,管好二司。”

  “挽秋听旨。”

  “奴婢在。”

  “苏良媛今已封妃,你身为掌事大宫女,按例,应封为正二品淑人。朕听闻你也颇懂膳食,今日长公主又将司膳司与司计司交予瑾妃掌管,朕便封你为正七品典馔,以嘉奖你跟随瑾妃数十年忠心耿耿。”

  “谢皇上恩典,奴婢定当全力协助瑾妃娘娘,不负厚望。”

  “起来吧。”

  “是。”

  “阿蘅,你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没有的话就散了吧。”

  苏湘蘅想了想,道:“皇上今晚在海棠阁设宫宴,还请诸位妹妹好好梳洗打扮一番。”

  “是。”

  “瑾妃和娴贵嫔留下,其余人等都跪安吧。”

  “臣妾、嫔妾告退。”

  “佩玖、琼华,你二人去将宜太淑妃请回来,滟裳,你去帮兰若布置寒烟堂,挽秋,你带着娴贵嫔的贴身宫女去司膳司检查一下今晚宫宴的膳食,重楼,你守在外面,不许让任何人进来。”

  “遵旨。”

  沐恒宇打发了一干人等,殿中只剩下四人。

  “阿蘅,这是翊林军右军归德中郎将陆欢的妹妹,陆琬冬。”

  “我听说了,”苏湘蘅点点头,“新封的娴贵嫔,与长公主同主。”

  “蘅姐姐这么说可是吃醋了?”沐华宸笑道,“我也是想邀你同住的,怎奈你现在身居妃位,要掌一宫主位,而咱们皇上非得赐你一人独居央华宫,这可是无上的荣宠,我可不敢替你婉拒了,你也是知道的,我怕孤独,所以便邀了琬冬同住。”

  “你惯会打趣我,央华宫与锦棠宫之间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你若是怕孤独,我便每日来看你,”苏湘蘅也莞尔一笑,她何等聪明,怎会不知沐华宸的意思,“娴妹妹,我可否与阿宸一般,唤你一声‘琬冬’?”

  陆琬冬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她本以为苏湘蘅与沐恒宇琴瑟和鸣多年,应该是个恃宠而骄的主儿,不想竟是这般随和,连忙点头:“谢瑾妃娘娘厚爱,嫔妾自当遵从。”

  “哪里有什么娘娘嫔妾的,岂不是疏远,我听阿宸说你比她年长一岁,那也是比我小一些,我便托大,唤你‘冬琬妹妹’,你与阿宸一般,唤我蘅姐姐就好。”

  “我怎敢与长公主一样称呼姐姐,说出去倒是落人把柄。”

  陆琬冬所说并非没有道理,看着苏湘蘅犯难的样子,沐恒宇解围道:“阿蘅,不如让琬冬唤你湘姐姐吧,这样既不会落人口舌,也没有那么生分。”

  “宇哥哥思虑周全,阿蘅自然没有不从的道理。”

  “哥哥,蘅姐姐与琬冬之间算是相识了,你是不是该说为什么要留我们下来了?”

  “宸儿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沐恒宇轻轻地在沐华宸的鼻子上刮了一下,“你初接后宫六司,虽然有兰若、滟裳帮忙,但先帝朝还有不少残余势力留下,其中不乏有与宫外勾结之人,我怕你难以应付,所以方才封了佩玖做七品典籍、挽秋做七品典馔。我想将琬冬身边的掌事大宫女安排到某一司去做七品女官,也好帮衬着你们。”

  沐华宸白了沐恒宇一眼,道:“哥哥可是忘了我在六司有个称号,‘沐二尚’,意思就是尚宫、尚仪的事情我都能管,且有三位姑姑襄助还有师父在,想必不会有什么差错。”

  “那也是给你面子,还是多安插点自己人,以防万一的好。”

  “琬冬,你的贴身丫头叫什么?擅长什么?”苏湘蘅接茬问道。

  “她叫木香,原是我父亲从一个药材商贩那里买回来服侍我的,与我年纪相仿,跟在我身边也有五六年了,喜欢读书,尤其律法,擅长大昭律例。”

  “可安排去司正司,做七品典正。”

  “不可,”沐华宸沉思道,“哥哥今日已经安排了两个七品女官了,如果再封,必将引起前朝的注意,这样很容易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不如先委屈木香做正八品掌正,等下一次女官考试的时候再考七品。”

  “长公主思虑周全,我也是这么想的。毕竟我只是一个贵嫔,如果木香与湘姐姐身边的挽秋一个品级,容易引起怀疑,怕是会给哥哥与楚大哥掌控翊林军右军带去不小的阻力。”

  “琬冬说的在理。宇哥哥,便封木香为正八品掌正。”

  “好。宸儿一会便去下口谕吧。”

  “知道了。哥哥,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你说。”

  “宜太淑妃年事已高,身体也没有以前那么硬朗,我想尽一尽为人臣孙的孝道。当年五子夺嫡因着宜太淑妃皇爷爷才能登上皇位,母妃当年入东宫也是太淑妃牵的红线,父皇在世时也不时的和我提起太淑妃当初在时对他的好,所以这次宜太淑妃回了宫,我便不想再让她走了。”

  “嗯,我幼时患天花,是宜太淑妃和陆司制的悉心照料才得以保全性命,”沐恒宇回忆道,“她当年封淑妃时皇爷爷便将碧霄堂赐予了她,皇爷爷终其一朝唯她一人位列四妃且带封号,这些年父皇与母妃每月都派人去打扫碧霄堂却不曾赏赐给别的妃嫔,她在他们心里的重要程度可见一斑。”

  “皇上,嫔妾刚刚听您提起了陆司制?因是本家,好奇问一问。”陆琬冬有些好奇。

  “陆姑姑当年也是太淑妃身边的得力丫头,皇爷爷驾崩后太淑妃便离了宫,因陆姑姑当时年少,便被留在了宫里,跟在兰若姑姑后面伺候母妃,但陆姑姑的志向是做女官,且绣的一手好刺绣,母妃惜才也感恩当年太淑妃的照拂,便推荐她去考女官,陆姑姑这才凭着自身学识与母妃的照顾从一名普通宫女走到了如今六司之一的位置。”

  “原来如此,”陆琬冬点点头,“想来陆姑姑也是有能力的人,否则也不会得到宜太淑妃赏识安排到了如贵妃的身边,不知与我陆家是否有关联。”

  “我也想过。”沐华宸的眼神中有些迷茫,“兰若姑姑当初查过陆姑姑的官籍,除了记载陆姑姑是商州人,旁的什么都没有,可能是当初宜太淑妃出宫是换走了。”

  “既然这样,何不让陆姑姑再去照顾宜太淑妃?你也好重新调查陆姑姑的身世。”

  沐华宸拍了一下椅子,笑道:“还是蘅姐姐想的周全,这样不仅尽了她们的主仆之缘,也让宜太淑妃能够再宫里颐养天年,最重要的是,如果陆姑姑与陆家有关系,那么哥哥在朝中也多了一步棋可以走。”

  “便按阿蘅说的办,”沐恒宇也点点头,“宸儿,你去转告陆司制一声。”

  “好。”

  四人又闲话了些家常,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