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珏眼见风雪海不支倒地后,全身散发星芒,他运气一挥将其压制下来,并脱下外袍把她紧紧裹住,他到庙中与吓坏的僧众要求一间安静的厢房,然后请他们带来越多越好的火盆。
躺在床榻之上的风雪海,全身冰冷,头发与睫毛都蒙上薄薄霜花,连吐出来的气息都是白茫茫一团。
炎珏替她按脉,发觉冥剑的威力太大,又极阴极寒,风雪海的精气神都快被折损光了。他将她扶正坐在床上,便开始凝神将真气输入她的体内,但是效果不如以体术为主,修练玄阳真气的东海门,即便如此,凭炎珏千年修行,也足以弥补这个情况。
风雪海从原先一动也不动,开始全身抽搐起来,她体内的阴气与星尘之力交杂乱窜,根本无法分开,炎珏试图先疏散星尘之力,再逼出她体内的阴气,饶是因为这样,风雪海又痛得受不了了。
她闭着眼睛哀哭说:「不要,好痛,好冷……」
炎珏不想让她折磨过久,不理会她的苦苦哀求,越是加强运气于她身上,他心知上回事情结束后,她的身体其实尚未回复完全,今日再逢此难,又加之有冥剑在身体里吸收她的精神力,还源源不绝释放出地冥阴气,对她的伤势简直是雪上加霜。
风雪海一样伸手想挡,炎珏将她的手拨回,却没想她身子一转整个人就扑到炎珏身上,脸贴在他的颈项之间,冰凉的气息吐在他的耳际,他心中一惊,立刻将她点穴定住,将她推离开自己。
「好冷,好冷……」她喃喃说。
炎珏心想她这般不受控制,想以后干脆让她不能动好了,刚才的情况实在太有失体统。
两日后,风雪海终于清醒过来,她醒时整个人一动也不能动的被包在一条棉被里面,屋子里持续烤着火盆,她热到受不了,又没办法挣脱,此时一名帮着照顾她的老婆子过来见到她张开眼睛,便急忙去通知外面的大善人。
炎珏才一走进厢房内,风雪海对着他大喊:「师父,救我!我好热,热死了……」
他看着她满头大汗,整个人像一条虫般被棉被缠得死死的,一时觉得有些同情又有些好笑,原本还想教训她那夜不该不听他的话,行事太过鲁莽,可是想到她伤重至此也有部分是为了自己的缘故,他便将要训斥她的话都收回去了。
风雪海什么不会,对师父察言观色是一流的,她看师父没有生气的样子,再加上这几日来的相处,她变得开始会卖乖起来,不过她也不敢过分,论功力大概只有对着流墨言的两成而已。
「师父啊,放开我好吗?小海快热死了!」她苦苦哀求。
「看妳以后还敢不敢不听为师的话。」炎珏倒是难得用挖苦的口气跟风雪海说。
「哇……哇……」风雪海见师父真的不帮她解穴,竟然哇哇大声嚷嚷了起来,她已经热到整个人都快死掉了。
炎珏看到她的样子,嘴角略微牵动,凝劲伸指,隔空便帮风雪海解了穴。
好不容易解了穴的风雪海,开心地甩开身上的棉被,却没想到四肢僵硬,脚步一个不稳,整个人就从床榻上滚了下来。
原本炎珏心里还觉得有些可笑,却没想到满身是汗的风雪海,仅着白色内衬衣裙,湿黏透明的布料让她浑身散发出一股娇媚气息,披散的黑发,红艳的朱唇,一点也不像炎珏平日看到端庄乖巧的风雪海。
他脸色一凌,也不再跟风雪海多说话,随即便转身离去。
摔在地上的风雪海,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哪里又惹得师父生气了,她想自己还是乖一点好,别这么淘气了,免得新仇加上旧恨,她在师父身边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在风雪海可以御剑飞行后,他们师徒二人便告别庙中众人与小屋里的孩子们,虽然她很想再帮他们做些什么,可是师父得回去瀛洲处理各项事务,他这样的大忙人陪着自己都不知道浪费了多少时间,风雪海怎么敢再开口向师父要求其他的东西。
回到瀛洲之后,因为太多事情等待炎珏处理的关系,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净修殿内批阅奏折,偶尔与各门派长门,尊者和长老开会商议,风雪海身为他的座下弟子,自然就跟在炎珏身旁服侍,只是师父忙他的,她就躲在一边也乐得轻松。
这日午后,炎珏坐在案前阅卷,风雪海在屋内一角的小桌上有点发困,她懒洋洋的四处看了一圈,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日阳光特别好看,斜阳暖暖,金辉如尘,竟把专注做事的师父照得那么与平日不一样。
当然师父容貌也是冠绝六界的美男子,不过通常一般人包括风雪海自己,都会自动将他的样貌忽略,光是想怎么在他的气场下好好跟他应对,就是很困难的事了,谁没事还会去关心他长得如何。
可是,当风雪海望着师父时,忽然"咚"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敲在她的心间。
相处的日子是那么长,却从未有过,她突然感到窒息,又看向炎珏坚毅傲然的脸庞,希望这一切都不过是她剎那间的意乱情迷。
炎珏察觉到风雪海在看着自己,他抬头一看,便与她茫然的眼神四目相对。
她霎时间觉得天旋地转,整个身体都麻木了,心脏怦怦乱跳,其实她一直知道师父在她生命中是最重要的人,但是她从未曾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风雪海过去混乱不明的记忆,一点一滴醒了过来,她记得她是怎么在师父怀中颤抖,她是如何咬了师父的手,她是多么靠近师父,几乎与他耳鬓厮磨。
她的心忽然觉得好悲哀,师姊南宫晨对师父又何尝不是这样,她喜欢师父到把自己变得跟师父一样冷绝高傲,可是她自己呢?她宁愿自己从未发现过。
时光荏苒漫漫,终敌不过此间一瞬。
情动以后,再不复以往,开始只是美好的一些画面,不过是窗外一道醉人的日光,然而却用了他对她八年的陪伴与关爱当燃料,熊熊燃烧,彷佛大火燎原,让她无力阻挡。
炎珏察觉她的神色有异,颇为关心地问:「小海,怎么了?妳又觉得不舒服了吗?」
自从用过冥剑噬骨后,风雪海的寒症倒好像落了根,让她都不能完全好转,虽然让东海龙王亲自为风雪海治疗是最合适的方法,但是东方朔谦对风雪海之情已非同以往,他炎珏就算再无能为力,也不可能将自己的徒弟扯进那种复杂的情感之中。
他的小海永远是个单纯无邪的孩子,别人对她的无谓想望,都如同浮云,丝毫都不能遮蔽了她心中明朗的天空。
可是炎珏为了风雪海百般考虑思量,却没有算到她第一个动情的人便是自己。
风雪海听到师父对自己关怀备至,心里一阵暖意,又见到师父直直地看着自己,她不由得红了整张脸。
炎珏见她不说话,从椅子上起身,过来执起风雪海的手替她诊脉,让她更是紧张得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