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暮依约替风雪海搬来许多书籍,他自己是随兴洒脱之人,拿来的书自然也都是些有趣的诗歌、小说、地方志、游记,或甚至一些史书之类的,偏偏最上头硬是放了一本心经,风雪海看了不禁皱了下眉头。。
他摇了摇头苦笑说:「妳别这种表情,我又不是存心要找妳麻烦,不用我说妳也应该知道是师父让我拿来的。」
「他真的以为看了这个,我就会听他话,什么都放下了吗?」风雪海不以为地说。
「师妹,师父也是为妳好。」南宫暮少见地站在炎珏那边,很正经地吐出这句话来。
「为我好?师兄,你别风往哪边吹,人就往哪边倒,假若是你成天被人关起来,你觉得你会因此大彻大悟,登时得道飞升,还是跟我一样,烦闷至极又无可奈何。」风雪海忿忿不平道,南宫暮看她生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妳就乖乖听话一阵子,师父那人外冷内热妳也不是不知道,等过段时间,也许他就会让妳出来了。」南宫暮安慰她说。
「这可难说,搞不好他以为我是存心要搞得天下大乱才回来的,哪天他一不高兴又想劈死我,或是拆了我骨头,我连逃都不知道能往哪逃。」风雪海这话说得很重,虽然是用半开玩笑的方式,但南宫暮听了还是很不自在。
「如果师父真的想这么做的话,师妹妳早就……」南宫暮说,「其实当时师父次次都想保住妳,只是很多事情的发展超乎预期,而且依他的性格,在知道龙王与妳的事之后,现在还能留妳在身旁,已经很不容易了。」
「如此说来,我应该好好感谢他才是。」她冷冷地说。
「师妹,妳若不愿放下仇恨,又何苦要回来呢?」南宫暮叹了一口气说。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自己呢?你忘了你的杏树姊妹花了没有?搞不好让他知道了,连你跟她们一块给劈了。」风雪海忍不住说道,顺手将火苗也对准南宫暮丢去。
「我们不一样,我还是有分寸的,不像妳与龙王,都瞒着师父私奔了,虽然龙王已经不在,但这些年来,瀛洲里的耳语可也从未停过,有的说师父狠心,不顾仙界和气,阻挡妳与龙王共结连理,才引出后续一堆风波,有的则说他教导不周,不配为人师,竟让一个妖王躲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那么久,终至酿成悲剧。师妹,妳自问师父可有因为这样怪过妳半分?」南宫暮说。
他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了,若风雪海始终不明白师父的苦心,他也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
风雪海苦涩地想,当然炎珏不像其他人一样,以为那个让她脱序的人是龙王,可是他出手给东方朔千重击是不争的事实,更想杀了她杜绝后患,现在她回来了又有意将她隔绝起来,就算如师兄所说炎珏并不怪她,可是她就能不恨他了吗?
她不敢陷在这种情绪里出不来,怕让南宫暮察觉出异样,改口就说:「师兄,天底下没有几个人像你一样对我好了,你的意思我明白,我尽量让自己别那么沉溺于过去,只是你得给我时间。」
南宫暮闻言,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将书籍堆放在桌上就离开了。
此时,风雪海默默地拿起了最上头的心经,备了纸笔墨,彷佛小时候被炎珏处罚那样,一个人从早到晚一遍又一遍地抄写起来,直到天黑,瀛洲点起了灯火,她才倦极停笔,和衣倒在卧榻中睡去。
越接近深夜,房里除却些微的月光外,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一股悠然香气在气流扰动后,突然飘过风雪海鼻尖,她不由得身体一动,还未睁开眼,就感觉到有人靠在她的颈项间,微弱地在她耳边说:「为何躲了我那么久?妳以为能逃得过我的手掌心吗?」
风雪海倒抽了一口凉气,万万没想到连炎珏的结界都防不了他。
「你怎么进来的?」她心惊地问。
「这天底下没有我进不去的地方,雪海,妳忘了我是什么人了吗?」流墨言说。
他俯下身来看着她,双臂撑在床上,把风雪海动弹不得地困在其中,只见他静默了半晌,然后慢慢地朝她靠近,风雪海呼吸急促,急得立刻把头别了过去。
「妳还是不肯原谅我是不是?也对,那时候我虽是不得已,但却没跟妳说清楚,累得妳后来发生那么多事,一切都是我的错。」流墨言充满歉意地说。
风雪海转过脸来,定睛望着他,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个念头。
她的眼波在瞬间流转出情意,贴身向前,轻轻以舌无限柔媚地舔了流墨言的唇尖,让他一时间对她的转变感到不知所措,接着她试图掌控局势,翻过身来便趴在流墨言的胸膛,与他的呼吸一同起伏。
接着她倾向前来,与流墨言耳鬓厮磨,他对她的思念成狂,一手抚上她的肩,使力扯下她的衣领,她雪白的肩膀尽现在他眼前,只见上面很不协调地出现一圈狰狞暗红的伤疤,正是以前他留在她身上的齿印,他难忍欲念,跟着就从那痕迹吻起,一路行进直到她的锁骨间。
风雪海不能抵挡他的进逼,仅能双手无力地环抱住他的脖子,坐在他的身上娇喘着,然后她靠近他的耳朵,整个人意乱情迷,但又情深款款地说:「我不怕,就算让我再死在你身下一遍,我也心甘情愿。」
说完,她主动伸出手,要替流墨言脱了外衣,然而他就像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眼神随之一暗,瞬间周身满溢危险气息。
他毫不留情地用力捏住她的下颚说:「雪海,我不知道妳为何还愿意回来,但是如果妳以为说这种话就能威胁我,阻挡我碰妳,那妳也未免太过天真了。」
风雪海吃痛,发现自己的心思被察觉,只能嗫嚅着说:「莫言,是不是混沌八荒之气又影响你了?你吓到我了。」
看她害怕的样子,再加上她又喊了自己名字,他心一软,便松了手,不带任何感情地说:「我本就是这样的人,以前妳年纪小,自然什么也不知道,要说被影响,最多说我的某些情绪被放大了一些。」
「只是一些吗?」风雪海装作很委屈地说。
「总之妳不要做无谓的事情,好好听话留在我身边,我还是会像过去那样疼妳。」他将她按向自己胸口,轻抚她的秀发。
「好,我会听你的话。」她轻声答。
「等妳好了,我带妳走。」流墨言说。
「不行,我还有事情没有完成。」风雪海连抬头说话的勇气都没有了,只是窝在流墨言怀里小声说道。
「什么事情?」他瞇起双眼,冷冷地问。
「现在不能跟你说,等时机成熟了我一定会让你知道。莫言,不要逼我,我很怕你这样,到时候我又想躲起来了,还有你说过我要什么你都会替我办到的是吗?」风雪海将手撑在他的胸膛上,抬起头来柔情似水地望着他。
流墨言轻叹了一口气,她是他一手□□长大的,她心里想什么,她所做的每一个动作,背后是不是有什么企图,他难道会猜不出来吗?
「妳说吧!妳究竟要我替妳做什么事?」他说。
「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只是希望你能回来瀛洲的冥殿,这样我想见你,你才不会像以前一样躲着我。」风雪海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内心深处确确实实想起了当时的悲戚之情,她不由得凄然地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