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强刀锋 第1章/3
作者:杳杳孤鸿的小说      更新:2018-10-18

  “咕”柏卫国悄悄的吞了一口口水,不着痕迹的把手贴在裤子上移动了一下,擦去手心里的汗水,同时暗暗暼了一眼站在一旁满脸严肃的连长林保田和指导员江国立,仿佛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害怕被发现一样。

  此刻,他的双腿还在微微颤抖,心脏也在“砰砰”的激烈跳动。

  好在天已经黑了,他站着的地方,行军帐篷的一角,正好遮住了一部分的篝火的火光,让他的下半身隐没在阴影里,才没让他出丑。

  柏卫国自己清楚,这不是因为害怕,害怕的情绪在他随着部队开往南疆的路上,在那发着枯燥的“哐当”声的闷罐火车里,就被他一点点的丢掉了。

  现在他会有这些生理反应的原因是因为激动,他不知道,他的这个状态,是因为肾上腺激素的急剧分泌引起的。

  这是他第一次上前线。为了参加轮战,他在徐晓军的影响下,也写了好几封请战书,尽管他知道,他的请战书起不了什么作用。

  他只是个才从步校毕业不到一年的小排长,首长们在选择部队时,抽调的建制,最小也是以连为单位,是不可能以排为单位抽调部队的。

  营连指挥官要是连他手底下的班排长都不熟悉,仗能打好才是怪事。更不要说他的排里,大半都是今年才入伍的新兵蛋子。而根据前几次派往南疆轮战的部队序列来看,抽调部队大部分都是以集团军或师为单位的。

  看着排列在他身前的突击队员,站在面前的两排士兵那一张张年轻带着稚气的面庞,柏卫国再次稳了稳心神,开始做最后的强调。

  这些士兵是他排里挑选出来的突击队,他们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这二十个人,都不是家里的独子。这样的选择本身就带有强烈的暗示意味,他们没打算活着回来。

  “我们突击队的任务,是冲上高地,清剿高地上的残敌。在我方阵地的压制火力会为我们提供支援,一旦与敌人发生接火,要注意战术动作不要走形!发起冲锋的时候不要停顿,不要犹豫。

  只有在运动中,敌人的子弹才不容易打中你们!不要想往后退,跑得再快也跑不过子弹的速度。只有冲上去,干掉他们,才能让危险远离我们。记住了吗?”

  “记住了!”

  “大点声!”

  “记住了!!!”突击队员们发出震天的呐喊。阅读网.258zw.

  柏卫国这已经不是在做战前动员了,战前动员在两天前,师长、师政委、师政治部主任和团长、团政委他们就来他们战前训练的驻地做过了。此刻,部队马上要出发,柏卫国在做最后的强调。

  连长林保田在刚才临时召集的干部碰头会上,特意叮嘱柏卫国他们这些排长们,要稳住手下这些兵们的心神,特别是那些才入伍不满一年的新兵蛋子们。

  这些十八九岁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蛋子们,说到底还只是些孩子,尽管柏卫国自己也才十九岁。

  柏卫国是个军人子弟,从小在中原城市的一个空军大院里长大。这个空军大院是空军的一所军校,主要就是培养空军的地勤维修人员,他的父亲是这所军校的一个正团级教官。

  由于是军校,营团一级的教官数量众多,也就带来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那就是有数量众多的随军家属。随着这些军人们的孩子逐渐长大,一个更现实的问题出现了,就是他们这些军人子弟的工作安置。

  眼下虽说国家已经实行改革开放政策,可进入中国的外资绝大部分还是集中在沿海地区,象他们所在的部队大院这样地处中原的地方,地处京广线上,交通还算便利,可地方经济依旧是一些国营和集体的工厂。

  这些企业在沿海逐渐兴起的私营企业的冲击下,业务急剧萎缩。地方上,自己本地的那些学校毕业生都难以安置,街道上到处都是他们闲逛的身影,更不要说他们这些与地方上关系不大的军人子弟了。

  虽然军校里也开办了一些家属工厂、军人服务社、副业队之类单位来安排随军家属的工作,特别是那些文化不高的随军家属。可这些单位,光安排这些随军家属都已经勉为其难,更不要说他们这些逐渐长大的孩子们了。

  这样一来,除开一些参加高考考上大学的少数人之外,大量的军人子弟们,高中毕业之后,就成了一帮游手好闲的待业青年,精力旺盛的他们闲极无聊,自然是折腾的大院内和大院外到处都是鸡飞狗跳。

  这样的情况并非只有他们所在的军校这一处,可以说,除开沿海发达地区稍好点外,其它地方的部队也都很类似。

  好在部队有了个临时的新政策,那就是让柏卫国他们这些军人子弟参军,照顾他们进入海陆空军的各种军校学习,算是给孩子们一个出路,这样也算是自我消化,就像那些工矿企业让自家孩子顶替父母的工作岗位一样。

  对于去当兵,柏卫国一点也不抵触,这不仅是从小开始就生活在军营,看惯了绿军装,也和从小受到的教育有关系。走在部队大院,放眼望去,“提高警惕、保卫祖国”之类的标语满眼都是。

  而且在小学开始,距离他就读的学校不到200米的部队干休所里,每个学期都会有在干休所修养的老军人,来学校搞革命传统和爱国主义教育。

  特别是那个身材高大面色漆黑,曾经坚守上甘岭的张连长,每年至少来讲一次上甘岭的故事,每次都听得我们这些小毛孩子们人血沸腾,幻想着自己有一天也能象张连长那样,痛揍美国鬼子。随着慢慢长大,这种热血沸腾的感觉虽然逐渐变淡了,可对当兵却并不排斥。

  现在,既然有了这么个直接进军校的机会,自然不能放过。

  于是,不满十七岁高中都还没毕业的柏卫国赶上了这次机会,经过简单的形式上的文化考试后,进入了同处一地的某步兵学校的学员队,他学习的专业是步兵侦察。

  在步校里摸爬滚打了两年后顺利毕业,被分到了陆军x集团军c9师的一个步兵团里的标兵连——“红军连”的三排当排长。

  柏卫国运气不错,因为不仅是一个大院里一起长大一起进步校的发小徐晓军也分在这个连当排长,而且他还意外的遇到了一个熟人,“红军连”连长林保田。

  说起林保田与柏卫国的渊源,那还是柏卫国在刚刚上初中时,因为打球摔跤,造成了左臂的骨折,被送往当地的陆军医院住院。因为陆军医院的骨伤科比空军大院里卫生所可高明多了。

  林保田就是那时候同一个病房的病友,他那时是南疆自卫反击战下来的伤员,被转下来,住在陆军医院。当时的林保田因为战功刚被提干,他也是伤了左胳膊。

  俗话说“手疼仙家,脚疼冤家”。只是左手骨折的柏卫国在医院里就变成了一个孙猴子,父母都要上班,没时间在医院里陪他,只能到周末才能从十几公里外的空军大院坐车赶来看他。平时的时候,柏卫国就算是放了羊。

  作为军人子弟,住的又是军队医院。在那个年代,柏卫国不需要担心医药费的问题,连吃饭问题都不需要操心,医院食堂的餐车会准时推到病区的走廊,他只要拿着饭盒去报个病床号排队打饭就行。

  所有的费用,医院会和部队结算。说是结算,其实也就是父亲所在的部队来个协理员签个字而已,也确实不需要父母担多少心。

  于是,柏卫国就开始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林保田他们这些伤兵的屁股后面,每天要打针吃药量体温时,常常找不到柏卫国的人影。

  经常吊着个夹了夹板的左胳膊,在医院边上的山里窜上窜下,采野果、掏鸟窝、钓鱼、抓蛇,玩的不亦乐乎。通常是傍晚回来的时候,连吊胳膊的绷带都不知道去了那,包着夹板的纱布也肮脏不堪。

  以至于陆军医院骨科的医生护士们,不得不在母亲杨彦周末来探望儿子时,提出抗议,因为柏卫国调皮的实在没边了。陆军医院的医生护士们可不是幼儿园的阿姨,需要负责看着孩子。

  只是任由这家伙再这样疯下去,没准骨折的左胳膊伤还没好,别的什么地方又挂彩了。无奈之下,柏卫国父亲所在的部队专门派来一个小干事,负责看住住院的柏卫国,才算让柏卫国稍微老实了一点。

  柏卫国与林保田的交情就是在这个时候结下的。只是没想到,几年后,步校毕业的柏卫国竟然分到了林保田的连里当了排长。

  这时候,林保田虽然已经从当年那个刚转干的小兵升任了连长,可认出柏卫国的时候,是既高兴又头疼,不过他还真的没脾气,谁叫柏卫国是当年跟着他屁股后面的小跟屁虫呢?当时住院时的不少糗事,柏卫国都是一清二楚。

  象熄灯号响了以后,瞒着护士偷溜出去偷喝酒啊,看着漂亮护士吹口哨啊,脱了军装跑去附近农民承包的鱼塘里偷鱼,被农民兄弟追的满山乱窜啊什么的。

  有了这些糗事,他想板出个黑脸也不行啊。要是柏卫国把这些糗事说出来,他这个连长在连里兄弟们眼里的威严形象一定是大打折扣。

  再说了,当年住在一个病房里,双方嘻嘻哈哈惯了,想要变脸扮演黑包公,也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好在经过了两年军校锤炼的柏卫国对林连长曾经的这些糗事守口如瓶,就是对他的发小徐晓军也没提过一个字。

  投桃报李,柏卫国算是连里最自在宽松的一个。但柏卫国还是很自觉的抓他排里的军事训练,因为他的发小徐晓军在和他较劲。

  说起徐晓军,柏卫国和他虽然说起来是发小,可在刚开始的那几年,两人可算是冤家对头。他们从幼儿园的中班开始就是一个班上的同学,这种同学关系一直延续到步校。

  可在他们两个从幼儿园开始直到小学毕业,相互间从来就不对付。至于结怨的原因,现在回头来看,还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无非是在幼儿园双方抢滑梯呀,打玻璃球输了的赖账啊,晚上看露天电影,大家抢位置啊什么的,往往是输的一方恼羞成怒,于是就开始大打出手。

  至今柏卫国头上还有一条两厘米长的疤痕,是在小学时,两人打架,被徐晓军用树棍砸破的。

  人在不同大小的生活范围里,都会不自觉的划分圈子。

  幼儿园的时候,整个幼儿园里,都是部队子弟,孩子们就不自觉的按照父辈所在的教研室的不同分成了几个小圈子,谁谁的父亲是军械教研室的,谁谁的父亲是特设教研室的,谁谁的父亲是基础教研室的,谁谁的父亲是后勤的等等。

  等上了小学,这种分圈子的行为依然在延续。

  等到上中学,学校离部队大院有些远了,这个圈子的划分才开始改变。两人间关系的改善,还是他们上初一的时候。那时候,部队大院的结成了一帮,开始对抗那些化工厂的、发电厂的、平桥区的等各类地方上学生的圈子。

  就好比后来到了部队,大家开始以省份划圈子一样,在部队,老乡之间的关系是最容易变得亲近的。

  那时候,部队大院的学生比起地方上的学生,很有种优越感。穿着改小了的军衣、军裤,带着军帽,穿着军用胶鞋,背着黄绿色军挎的他们,比起那些穿着蓝色工作服的工厂子弟,显得更有精神,也更整洁。

  特别是他们戴的军帽,更是成为那些工厂子弟们艳羡的稀罕物。的确良布的军帽,加上内衬塑料片的挺括的帽檐,比起工厂里劳动部的蓝帽子和软塌塌的布帽檐,显得更加的漂亮,于是这些军帽便成了工厂子弟们抢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