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建筑师 第一章 老头3*
作者:奔放的招财猫丶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我站在一扇红色的铁门前,愣了足足有十几分钟,心里犯嘀咕,但还是敲响了门。

  哐哐两声,敲得指关节生疼。两个月前,母亲忽然病倒在床,重度昏迷不醒,只有微弱的生命体征,随时都有可能死亡,辗转了全国各地多家医院都查不明原因。昨天遇到十几年未见的小学同学虎子,看我满面愁容就问我怎么回事,我俩来到一路边摊喝啤酒,就跟他说了,胡子一拍大腿,说,我给你支一招,绝对好使,骗你是孙子。

  他说,科学也不是万能的,有些事科学还真搞不定,得来这儿。

  思量再三,反正医院也看不好,多条道儿多个机会,死马当活马医呗。

  进来。屋里传来一个老头的声音,听起来蛮沧桑的。我推门进去,老头就坐在最里头,道士打扮,头发胡子花白,身前有条长案子。好家伙,长条案子还是黄花梨的,够阔的。老爸是干建材的,我也是学建筑的,所有对家具有一定了解。

  老头有几分仙风道骨,白胡子长到了心窝,闭着眼,干瘦干瘦的。我刚要开口说奉承话,夸他挺神之类的就被他伸出一只手掌拦住我,别说话。

  我闭了嘴,等他说,他却还是闭着眼不言语。

  怎么个意思?故弄玄虚?我当时就想走了,况且我也从来不信这个,咱可是社会主义好青年,学了四年的建筑学,从小到大接触的都是唯物主义那一套。他好像能看透我的心思,莫着急,先坐会。

  我四下看去,空荡荡的,哪有椅子,整个屋子除了白胡子老头屁股下有张太师椅,连个蒲团都没有。

  索性就地而坐,地上是青石板,不太凉。这个老头还挺讲究,地上竟然铺的是青石板,六十年代的房子这造价得多高啊。那个年代能铺上青砖就是大户人家了。又瞄了一眼黄花梨的条案,老头这么阔铺金砖都不为过吧。

  等了约莫一刻钟,老头还是没言语,不会是睡着了吧。我站起来身来,喊了两声,老头没应我,慢慢靠近他,伸出两根手指探鼻息,我擦,没有呼吸,心里一惊。有时候老人的呼吸不容易探出来,我就去摸他脖子上的动脉,是静止的!

  我被吓的坐到了地上,身体失去平衡的一瞬间右手下意识去扶条案,不小心打翻了香炉,香灰扣在裤裆上,烫得我尖叫了一声,两手住着地板,屁股向后挪,连滚带爬的到了门口。这霉运撞得,真是撞到姥姥家了。

  本来是求半仙儿办事,半仙儿却升天了。

  惊魂未定,我拿出手机报警,报完警不敢在屋里待着就到胡同里等。这条胡同也挺邪门的,深十来米,仅这一户人家,红色红铁门开在南面三分之二处。

  很快我听到了警车声,车进不了胡同,两名身着警服的中年男人下了警车走进来,见到我问,你报的案?

  我点点头,对,我报的。

  什么情况?

  我把情况跟警察同志原原本本叙述了一遍,个高的警察眉头一皱,冲旁边的同事道,走,进去看看。

  两人带上白手套,推开门的那一瞬间我傻眼了。老头正坐在太师椅上悠闲地喝茶呢!

  怎么可能?刚才他明明没了呼吸,我也摸了动脉,确定无疑他没有脉搏了。我躲在警察身后,往里看,地上还有我刚才打翻的香炉呢

  警察同志回头看我,怎么没事?

  我一脸茫然说不知道。

  警察同志进了屋里,跟老头交谈起来,我不敢进去,就躲在门口,距离太远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但能确定的是老头活生生的。

  不一会两位警察同志出来,高个子瞪了我一眼,瞎咋呼,以后搞清楚再报案,下不为例。

  我连忙道歉送走了人民警察。再次回到屋里,战战兢兢,两腿打哆嗦,您是活的吗?

  老头的眸子黑亮黑亮的,扫了我一眼,倒上茶,上来自己摸摸。

  我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您

  我刚才去参见圣人,求解决之道解你心头之急。老头端起冒着热气的茶,灌进喉咙。我的老天,那可是滚烫的开水沏的,他竟丝毫不觉得烫。

  看来这老头有两下的,虎子没忽悠我。

  老头招招手,我上前两步,他拿起一只空茶杯放在我的面前,拎起茶壶给我倒上,喝茶。

  我去端茶杯,刚触及杯壁,烫的我就缩回了手。老头嘿嘿笑起来,怕烫?我心说废话,我可是活生生的人,想到这里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他不怕烫,难道是行尸走肉?刚才其实是真死了?

  我斜眼看他发现他正看着我,我赶紧收回了目光,盯着茶杯。

  老头抬起右手在我头顶敲了三下,再喝。

  这是唱哪出?西游记么?

  我再次端起茶杯竟不觉的烫了,一饮而尽,忽然一个硬物卡在嗓子眼,我干呕起来,从嘴里吐出一个滚圆的东西,捡起来一看,鹌鹑蛋大小的琥珀。半透明的,里面有个黑影,看不清是什么。

  刚才明明是空杯!这老头是变戏法的?

  正胡思乱想着老头忽然抓住我的右手,不知从哪拿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那不是常规的匕首,是用骨头做的,但是看不出是什么骨头。老头在我的食指上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立即涌了出来。他把我的手向着琥珀的方向一掰,让流出的鲜血滴在琥珀上。

  顿时,琥珀变成了血红色。

  血像是渗进琥珀里,原本的琥珀色不复存在,我伸手去摸,上面根本没有血,好像这块琥珀原本就是血色的一样。

  叹为观止,这戏法,在人眼皮子底下就变了?!我怀疑是什么化学反应,拿着琥珀左看看右看看,在灯下照,照不出个所以然来。

  戴上它,你母亲就没事了。老头沧桑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里,浑身打了个激灵。

  你知道我为什么而来?

  老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继续说,琥珀只是能保住你母亲的性命,也就是说让她的生命体征恢复正常,至于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就看造化了。

  您能告诉我母亲为什么会这样吗?对那块琥珀能救我母亲的命我已经半信了,管它是什么鬼神论,只要能保命就是好东西。

  老头眯起眼睛,似笑非笑,五个字儿。

  我一听就知道,准问不出来,肯定是天机不可泄露之类的,神棍总是这么说比凸显自己的神通广大。

  孺子可教也。老头道。

  我又是一惊,莫非这老头真能看透我心中所想?妈了个巴子的,老不死,涮我还是虎我?老头忽然瞪过来,在他凌厉的眼神下我的双腿不自觉的发软,竟跪在了地上。

  怎么说也是我这个老不死的救了你母亲的命,礼节还是要行的。老头说完我连忙磕了三个响头,连道谢带道歉。

  老头用红线硬生生给血琥珀穿了眼儿,让它能佩戴在脖子上,然后递给我。我左手接过右手抓住胸前,那是一块玉雕的菩萨,据母亲说是我出生的时候就给我戴上了,至此二十四年从未离过身,这块玉早就被我戴出了一层包浆,摘掉还真舍不得。而且母亲还特地嘱咐过我玉菩萨不能离身。

  学六年级有一次我洗澡,带着它总觉得碍事就给摘了,然后就被老妈暴打了一顿,那个疼啊,右半边屁股肿起来老高,一个星期走路都是瘸的,被小伙伴们笑话了很久。老妈说,疼我才能记得住。

  老妈危在旦夕,她的命肯定比这块破石头重要。想到这里我把玉菩萨摘了下来,戴在左手腕上,绕三个圈,不松不紧正合适,那块玉贴在我的脉搏上,凉凉的,还挺舒服。

  这我才把血琥珀给挂脖子上。

  老头扫了一眼我的左手腕,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回去吧。

  我再次谢过老头,问他尊姓大名,不知道救命恩人的姓名还了得。

  吴道子。

  这名字有仙气,看来自古以来牛逼的人物首先名字得牛逼,我琢磨着老妈醒了征求她意见我也改改名

  离开这里后我直接打车到了医院,老妈在重病监护室,身上错综复杂插着好几根管子,旁边的检测仪检测着她的生命体征,她就安静的躺在洁白的病床上,像是睡着了一样。我的鼻子瞬间就酸了。

  我的肩膀被拍了一下,转过头一看是老爸来了,他冲我摆摆头然后向外走,我跟了出去。

  你妈这都这么长时间了,医生也说没法救,在这里面呆着一天一万多,明天就两个月了,我寻思着明天把管子拔了,剩下的钱都留给你老爸虽然这样故作轻松的说着,但是我知道他心里比我难受,毕竟是跟他走一辈的人眼看就这么没了。

  老爸向来靠谱,我相信这是他权衡过的最好的办法了,他觉得老妈在里面躺着生命迹象微乎其微,每天的费用太大,就算是有财力维持着,也没个头儿,老爸看不到希望,看不到希望就是绝望。

  老爸绝望了,我跟老妈都是他最重要的人,老妈这一躺把老爸也拽倒了,站着的人还得继续过活。那个站着的人就是我。老爸说我以后路还长着。

  在观察几天吧。我攥着胸口的血琥珀说道。

  这都观察俩月了,除非出现奇迹。老爸颓然的坐到椅子上,双手插进头发里。

  兴许奇迹很快就出现了呢,我去陪陪老妈。说完我转身进了病房,坐到老妈床边,心里呐喊着,吴道子大仙儿你可别诓我啊,哪怕是换命也乐意啊,拿走我二十年给老妈。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各种老妈醒过来的可能,想着想着有些累,就趴在老妈床边睡着了。

  隐隐约约听到周围一片嘈杂,然后感觉到自己飘了起来,睁开眼一看,双脚离地了,我的娘,我这是升仙了吗?

  转头一看,老爸正架着我,一张脸笑得褶子层峦叠嶂,长满胡茬子的嘴就亲了过来,我连忙用手挡住,老爸,你干嘛?

  奇迹!奇迹出现了!老爸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唾沫星子喷我一脸。

  我挣脱了老爸跳到地上,看到医生和护士正在老妈身边忙活着,歪头一瞧检测仪,各种生命体征正常。

  我尖叫一声,窜到老爸身边照着他的脸就猛亲了一口。

  旁边端着托盘的护士看了我们一样,我笑着说,情不自禁,情不自禁。

  这吴老道还真灵。我得拿着好酒大肉过去谢他。

  这时,我电话响了,是我发小高伟,二十多年我都叫他外号高手儿。

  蚊子,你在医院吗?我路过去看看阿姨。

  在在在,赶紧过来,我请喝酒。

  高手儿很快就到了,我把喜讯分享给他,他看起来比我都高兴。高手儿单亲,总是来我们家蹭饭,在我们吃饭的次数比在他们家多上好几倍。我妈也算他半个妈了。

  我是不是又能吃上阿姨做的酱肘子了?高手儿说着都要流哈喇子的样子。

  妥妥的,今天咱们外边下馆子去,我得谢一个人。

  高手儿开车载着我,我给小学同学虎子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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