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儿？”

　　沐德英蓦然听到在车上沉默了一路的人突然开口，有些惊奇，末了恢复镇定，回答她：“沐璃，这是你小时候呆的地方。沐家在云南的山脉里。隐匿了很多年了。”

　　他们这些历代从军入伍的人，如果没有大的军功军职都会退伍隐匿回沐家的心脏中心。

　　“不要叫我沐璃。”白璃茉排斥着这个已经遥远陌生的名字。

　　沐德英冷笑：“怎么？忘宗忘祖，连家族给你取的名字都不想要了？”他也不管她听了难看的脸色，“我告诉你，到了沐家，你就是沐璃。半个字不要提过去，家里的祖辈不会认一个外姓人。”说着，沐德英丢给她一张身份证，白璃茉清秀的脸庞，上面分明写着两个字——“沐璃”。

　　拿过身份证，白璃茉双手紧紧握着，嘴唇紧闭，再不言语。

　　沐家大院比白璃茉记忆中的要更大。果然，那些不断紧闭的记忆随着她重新站在这片土地，还是如流水倒灌般往大脑里倾斜。

　　大宅前的水车转着车轮，一汪汪清泉凛冽的奔涌而出。即使近了寒冬，云南也似乎有它的野性，大喇喇的阳光照着，与老天抗寒。

　　走进宅院内，沐德英吩咐：“给沐璃添置一些御寒的衣服。”

　　下人退下，白璃茉微微打量着这个四四方方的大宅院，楼阁高立，古色古香中带着年代的厚重感和凝重，让人不得不收起身上的气息。

　　白璃茉自己被安排的房间里，沐德英没有安排她就躺在床上休息。屋内的暖炉，香烟袅袅，她一觉好眠，醒来一觉是晚上。

　　“咚咚”门外响起敲门声，“沐小姐，老爷让您醒来以后洗漱一番，去正厅用餐。”

　　白璃茉从床上翻起来，穿上鞋，由着门口的女人带着自己去浴室洗澡，退去一身尘埃，才套上准备好的羽绒服，去正厅。

　　饭桌上一桌子的西南美食，白璃茉扫了一眼，这可比自己在仓库里吃的好了不知道多少倍。这沐德英对自己简直前后天壤之别，如果不是确定自己是沐家的人，恐怕会直接丢掉不管也有可能。

　　饿了那么久，白璃茉也没有端着架子，直接就开动吃了起来。

　　沐德英看着面前毫无形象的白璃茉，忍不住鄙夷地皱眉：“沐璃，吃要有吃相。过了今晚，明早早起，我要带你去见过老辈的人，还要去大祠堂叩拜，到时候可不要这样没规矩。”

　　白璃茉拿着筷子的手停了下，听完，默默安静地吃了全程。眼见着到了这一步，她只能听从，沐家老宅在此，年轻人可都要出去的，她找机会便提出回去。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寒气还在被窝外肆意地侵略，白璃茉就被门口的敲门声吵醒。“沐小姐，到时间给你梳洗了。今天一定要礼仪周全。”

　　白璃茉在床上翻了个白眼，挣扎着面对寒冷的气息下床去开门。门口的男人端着一个木托，上面摆放着整整一整套的少数名族服装。

　　穿上这套衣服，窄袖，大领，对襟短衣，下身是百褶裙，头上戴着银饰帽子，腰带上足足有几斤的银腰带。

　　这头种身重的，白璃茉不免好奇：“这是哪个少数名族的服装？”

　　“沐家的，只有碰上这重要时日才必须要穿得这么隆重。”得了，这女人完全没懂她要问什么，也不问了。

　　随着沐德英走在狭长额小道上，沐德英也换了一身服饰，和昨日的西装打领不同，但身上那股子严肃劲依旧没撤去。

　　上了漆黑的高脚竹楼，许是建筑过于繁杂，又没有点上灯，白璃茉摸着黑，小心翼翼地跟着走。走到顶处，里面有隐隐地烛火，“噗嗤”一声，黑暗中亮了一盏油灯，油灯随着拿着它的人移动，一点点靠近白璃茉的脸。

　　白璃茉有些不自然地转过身子，突然被一股力气扭过肩膀，肩膀上的痛让她乖乖就范。

　　“好好，回来了就好。”那人用着少数名族的语言讲了句，白璃茉只隐隐听懂个“好”。“小璃儿在外面待久了，恐怕是听不懂家乡话了。”沐德英这么一说，那老妇才想起来，用不算标准的普通话说：“小璃儿，我是你奶奶，来，到近处给奶奶看看。”

　　白璃茉听到这话一惊，这才努力挣打了眼睛，大量这位记忆力已经模糊的亲人。面容苍老，皱纹遍布，白璃茉已经没办法从这张沧桑的脸上看出她年轻的模样了。心一算，她呐呐地喊了声：“奶奶”喊完，连她自己都愣住了，刚刚自己说得好似是家乡话的发音。

　　那老人身边的几位声望极高的老人听了也欣慰地一笑。之后，领着她来到沐宅的大祠堂叩拜。

　　白璃茉看着这祠堂上密密麻麻的木牌，一眼望去，在最低处看到一个。

　　“沐家三十二代嫡长子沐德明”

　　眼神一下就僵硬在了那里，也就是瞬间，眼泪扑簌簌地落下。那是爸爸

　　在沐德英的旨意下，白璃茉一次次上香叩拜。心中虔诚而茫然。看了这牌位，就会发现沐家的女人牌位都在，死后不在夫家反而供在母族，这未免太不合情理了。

　　当下所有人都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就算疑惑，她也不敢问。

　　叩拜完毕，老辈的人散去，沐德英也走了，只留一直照顾她的那个女人领着她回了自己的屋。

　　才进了屋，白璃茉就迅速拉住那女人，关上门说：“姐，我离开家已经太久，对沐家的事情已经忘得干净，想问你几件事。”

　　“沐小姐请问。”

　　“这沐家为何女人的牌位也在供奉着，而且看着比男人的还要高一级。”

　　那女人一听，惊得大恐，急忙冲上来蒙住她的嘴：“老祖宗不可以亵渎。”

　　白璃茉把她的手移开，点点头：“那你说一说。”

　　那女人看她态度诚恳就微微点头说：“沐家是西南苗家的后代分支，沐家沿袭苗家重女轻男的传统，甚至更重，沐家的女儿掌管家族，继承财产。沐小姐，你是嫡长子的嫡女，身份在沐家是极为尊贵的。”

　　白璃茉听她这么一说，不由苦笑，自己这么摇身一变，反而厉害了不成？不过也就是躯壳而已。“那现在那个整天领着我的男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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