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早晨起来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想来看她。
沈纪尘忍住下身翻涌的欲/望,开门离去。
十几分钟后,“嘀嗒——”一声,小何刷了房卡走进来。
“赵小姐,我把衣服放在沙发了,你自己来取吧。”小何在屋外礼貌地喊她。
“好。”
小何走了出去,啪嗒一声合上门。
赵熙和保持姿势没有变,她又等了片刻,才放心地走出去。
沈纪尘给她准备的羊绒高领毛衣紧身又妥帖,可以把她的身子脖颈遮得严严实实。
她穿好衣服,整理好头发,吃掉桌上的早餐,盘算着趁沈纪尘去工作的时候逃离这个酒店。
穿鞋的时候,她抬头看了眼镜中的自己,只一夜就憔悴了许多,婴儿肥似乎都没了。
她谨慎地打开门,却不想正正撞上小何的眼睛。
他正恭敬地站在门口看着她。
出逃失败,她懊丧地想。
“赵小姐,沈先生吩咐我带你去拍摄现场。”
她盯着他,突然开口:“你早就知道了?”
小何一怔,没有说话,兀自领着她下楼。
“为什么要我去拍摄现场?他不怕被人看到吗?”
“现场的工作人员很多的,你不需要担心。”
她闻言,又默默地盘算起来。
摄影棚早已人头攒动,工作人员各司其职忙碌开来。
小何领着赵熙和来到沈纪尘附近。
他正被一堆工作人员簇拥着,一个弄发型,一个整理妆容,一个抚平衣服,还有站着给他记录拍摄花絮和平白无故围着花痴的。
沈纪尘傲慢冷峻地站在人群中央,对这众星捧月的场面见怪不怪。
赵熙和默默在人群外围站了片刻,转身要找个角落给天霖打电话。
“赵小姐,你去哪里?”小何一步挡在她面前,问道。
“我打个电话。”她挥手示意手机。
小何点点头,方才让开。
她此刻浑身酸软,小腹胀痛,冬天的阳光虽然不热,却也是晃得人头昏目眩。
赵熙和转身闪到了楼道门口。
“喂?”天霖舒朗的声音响在手机那头。
她握着手机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喉头一紧,差点就要哽咽。
“丫头,昨天怎么不接电话啊?”
“昨天啊,和贝贝庆生呢,”她扯谎,“我们俩跑到柳城了。”
“怎么去了那么远的地方?”天霖诧异。
“你也知道她,喜欢乱跑。她前段时间在超市中了旅游套餐,一直求着我陪她来,我只好跟她来了。”
“早点回来,不要太疯了,”天霖温柔道,“你怎么鼻音这么重,生病了?什么时候回来?”
“清晨露气重,鼻炎发作了,”她看着窗外的太阳,觉得天霖就似这阳光般温暖,“你出国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准备得差不多,下个月……”天霖话语一滞,“可能就要走了。”
她不想提前去担忧那还没到来的分离,忽略了他话语里的迟疑,只叹出一口气:“天霖,我好想你,我好想回去。”
“傻瓜,什么时候回来?”
“……我今天就回去。”她心里涌起无限冲动,她想要看到他。
“好,”天霖在那头也是安下心来,“记得回来,我等你。”
赵熙和挂了电话,抱着手靠在一旁,静静注视着全场的焦点人物沈纪尘,他正在摄影棚里拍摄海报,完全无暇顾及角落里的这个女人。
所有的镁光灯都打在他身上,他周围摆放了好几个反光板,确保了每一个角度的他都是英俊的。
其实就算没有这些浮夸的外物,他也是自带光源的发光体,他只要站在那里,就可以自动聚集所有的目光。
此刻,他正一身西装笔挺,尊贵而高雅地坐在高脚椅上。
他的面目如雕刻般棱角分明,细长的眼眸清冷忧郁,拒人于千里之外,却又吸引着人群忍不住靠近。
他一只脚踩着椅杆,一只脚伸直搭在地上,慵懒如猫,却又孤独似狼。
这样好看的人,她实在无法相信把他和犯罪联系在一起。
赵熙和左右看看,确定小何不在,也没有多余的眼睛注视着她,才一个转身溜进了楼道。
这个男人,她再也不愿意看到。
昨夜的事,她不想再追究,如果真的有什么债是她欠他的,那就算还清了。
只求往后,他能放了她。
她要离开这里!
她疾速地踏着台阶,几级算做一阶地跃,她的时间如此紧促,她的心跳如此强劲,她不敢在这里多做停留,每一秒都是恶心,每一分都是危险。
赵熙和急切地跑出酒店,她甚至没有回房间一趟,而是直接打了车直奔飞机场去。
她在路上用手机买了机票,在出租车上焦躁地点着脚。
下了出租车,直往机场里跑。
等终于登上了飞机,她才放下心来。
赵熙和坐在飞机上,给沈纪尘编辑了最后一条短信。
“沈纪尘,我从来不欠你什么。昨晚的事,我就当做我们两清了。”
她发送完消息,便关了手机。
她不想再听到这个世界的任何杂音,她需要休息,她想要沉沉地睡上一觉,醒来就忘记这一切,只当这是一场触感真实的噩梦。
赵熙和开始盘算着该怎么办,她不打算反击,她斗不过凶狠的、发疯的狼,但她要做好基本的自我防御。
她恹恹地闭了眼,陷入思考。
飞机穿过万顷云海,徐徐降落在她熟悉的土地上。
赵熙和从飞机上走下来,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她走出机场,没有先去找天霖,而是直奔了医院。
沈纪尘那个混蛋,既然他把他的徒子徒孙都留在了她的体内,她自然要留下这些证据。
她在医院旁边的大药房买了个口罩,捂住了大半张脸,才面红耳赤地进去做了全身检查。
做检查的过程异常煎熬,医生目光比他的的问题还要赤/裸/和直接,叫人羞耻,她如坐针毡,浑似被审讯的犯人。
“好了,三天后来取检查结果就可以了。”医生面无表情地说。
这场审讯结束的时候,天色早已向晚。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坐在道路旁的长椅上,就着矿泉水,一口吞下了避孕药。
做完这一切,她这才掏出了手机。
开机,没有未读消息。
赵熙和悬着的一颗心倏地放下。
她起身打了车,往天霖的学校去。
她拨通天霖的电话:“喂?”
“回来了吗?”
“嗯。”听到他的声音,紧绷了一天的她终于整个人都安定下来。
“在哪呢?我去接你。”
“在你宿舍楼下呢,”她笑道,“下来接我吧。”
三分钟后,天霖就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了她面前。
“怎么自己回来了?也不叫我去接你,”天霖低头看她,“眼睛怎么红了?”
“被风吹得进沙子了。”
她扯着谎,双手捧住了他近在咫尺的脸,认真地、仔细地看,手指轻轻抚过他高挺的鼻梁,光洁的皮肤,还有来不及修整的细碎胡渣,用他的存在,确认自己的存在。
这才是她的真实。
“天霖。”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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