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姐,沈先生其实不是你看到的这个样子,”他犹豫道,“或许……你可以,了解了解他。”
感情的事,他不懂,可沈先生这几天的举动确实有点奇怪。
赵熙和没有回答,她在思索小何的话外之意。
门被打开,沈纪尘带着夜色的凉气优雅地坐了进来。
他看了眼她手中的冰袋,又看了看她的左脸,道:“开车。”
小何发动了汽车。
“我要回家。”赵熙和开口。
“好。”沈纪尘轻松答应。
车径直开到了她的新家楼下。
“你果然派人跟踪我,连我的新家都知道。”赵熙和不爽道。
沈纪尘反唇相问:“你以为只有跟踪吗?”
“你什么意思?”
“或许你该查查你的手机和你的新家。”
“你在我手机里做了手脚?”赵熙和眼珠一转,“你还在我家安了摄像头?”
“你很聪明。”
“你这个偷窥狂,”赵熙和大骂,“我不回去了!”
沈纪尘冷静地看她,小何立刻开动了车。
“你家的房间呢?”赵熙和突然想到,“你不会也安了摄像头吧?”
“我对自己的身体不感兴趣。”
赵熙和放心地靠在椅背上,却又觉得这话不对劲,忍不住道:“沈纪尘,你这个淫/魔。”
沈纪尘没有回应她。
赵熙和恨恨地降下一点窗户,冷风从缝隙里兜头吹来。
小何的话响在耳际,他在暗示她什么?
车停下来,赵熙和跟在沈纪尘身后,两人各自进了房间。
沈纪尘在房间里洗完澡,刚踏出浴室,就听到有人在叩门。
他打开门,头发还滴着水,声音罩着浴室的热气,问道:“怎么了?”
赵熙和站在门口,她穿着一件宽大的毛衫,洁白匀称的腿显露出来,散发着少女诱人的青涩。
她问道:“能借我一件衣服吗?我没有带衣服来。”
浴室的暖灯还未关上,温黄的光让她的脸庞显得格外圆润剔透。
沈纪尘看着她,心里一悸,莫名地想要帮她把鬓角的碎发勾在耳后。
那是她常做的动作,他记得清清楚楚。
“等一下。”
沈纪尘勾起嘴角,大晚上的穿成这样来见他,她勾引的意图几乎显而易见。
“给你。”他拿了件白色衬衫给她,若有所思地靠墙盯着她,等待她的下一步动作。
赵熙和接过衬衫,只说了句“谢谢”,便转身离去。
沈纪尘怔在原地,眼睛蓦地收紧。
这个女人竟不按常理出牌,她穿成这样,却不意图勾引他,她是没把他当成一个拥有正常需求的男人来看,还是活得太简单了?
难道她已经忘了柳城的事?
可他却把那滋味记得清清楚楚!
赵熙和拿着衣服回到房间。
她终究还是没敢勾引沈纪尘,柳城那一夜痛苦的经历浮上心头,她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
还是换个方式接近他吧。
洗完澡,她趴躺在床上,把手机后盖拆开。
她仔仔细细地检查,却没发现任何端倪,所以沈纪尘到底是怎么监控她的手机的呢?
赵熙和翻过来,仰面躺在床上,给天霖打电话。
“喂?”天霖的声音一贯得温和,却略显疲劳。
“你在伦敦怎么样?那里天气好吗?你还适应吗?有没有想我呢?”听到他的声音,她顿觉欢喜,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
“一来就下雨了,我正在努力地适应,”天霖在那头一一回答,声音低柔,“一离开就想你,非常非常地想你。”
赵熙和握着电话满意地笑了,又关心了几句才放他去休息。
她挂了电话,端坐起来,天霖的电话叫她清醒,一墙之隔的那个男人伤害了她和她的爱人,她不能放过他。
赵熙和起身,在地上的几件衣服兜里翻找,终于摸出一团纸。
她缓缓摊平那张纸,是廖叔叔的名片。
她一遍遍地在心里默念那个号码,一定要背下来,必须要背下来。
她要学会靠脑子记下线索,而不是借用手机、便条这些会留下痕迹的东西,在发起致命一击之前,她必须要不着痕迹地留在沈纪尘身边。
……………………
沈纪尘躺在床上,心头有几分烦闷。
赵熙和刚才的情态激起了他的欲念,他竟隐隐地产生了期待。
在柳城酒店的那一夜欢愉浮上心头,沈纪尘感到身体里有股强大的燥热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他烦闷地站起身,推开窗户,打算去阳台透透气。
却见旁边的落地窗里,落出一双纤细白皙的双腿。
赵熙和正坐在阳台和房间之间的冰冷门槛上。
她软软地倚靠着玻璃窗,眼神迷离地望着天空。
她穿着他的圆角领白衬衫,衣长袖长,罩着她瘦弱的身体,她纤细的手臂从宽大的袖口钻出来,一双长腿被衬衫掩去一半,领口微敞,露出性感平直的锁骨,向胸部略有延伸,若隐若现。
她的身旁,放着一个深色的酒瓶和一个高脚杯,高脚杯里还剩了点鲜红的液体。
沈纪尘靠着栏杆,打量她。
她微仰着头,脸上犹有泪痕,眼睛略微发红,却又映着天边的弦月,又红又亮,迷蒙带雾。
比白日里的她,柔弱许多,带着楚楚可怜的小女人情态。
“沈纪尘?”她已经醉了,舌头打结,含混不清。
“你在喝酒?”沈纪尘皱了眉头。
“是啊。”赵熙和抓起半空的酒瓶,献宝似的对他摇晃瓶子,仅剩的一点液体在里面碰撞出水声。
沈纪尘走过去,夺下酒瓶,放到了一旁,默不作声地坐着。
“你离我远点,”赵熙和往旁边缩去,“我讨厌你。”
“赵熙和……”声音带了愠怒,她这是在对他撒酒疯吗?
“不,我不讨厌你,”她又低低地摇头,“我恨你,沈纪尘,我恨死你了。”
沈纪尘的脸阴晴不定,定定地看着她。
赵熙和喝醉酒的样子很乖,不吵不闹,只会低低呻/吟:“我恨你,我恨你……”
她斜靠在窗门旁,弓着身子,软得似没有骨头,像极了一只慵懒的猫。
“赵熙和。你应该回去休息了。”
赵熙和闻言,直起了身子,指着他道:“猫哭耗子假慈悲,哈哈哈……你是不是又在想着怎么折磨我,搞死我……”
“沈纪尘,我跟你说,”赵熙和的头没有依托,低低地垂下去,声音闷闷地传来,“你可以欺负我,但你绝对绝对不可以欺负天霖,绝对不可以……还有,我爸妈嗝……嗝嗝……”
沈纪尘轻轻拍她的后背,赵熙和突然把头抬了起来,身体倾靠过来,凑得极近,一张圆润的脸就在他眼前。
她目光迷离地看着他,却又好似越过了他,看着他的身后,丰盈的嘴唇闪着红润的光泽。
沈纪尘微微地往后倾身。
“你为什么……让我拍……微电影,你……你是不是……又有什么阴谋?”她孩子气地看他,嘴巴撅的老高,“导演跟我说……你说……说我是专业的……沈纪尘,我很高兴……很高兴……”
她胡乱地捶着自己的胸口,表示这是真心话。
她把软而温热的身子靠在沈纪尘身上:“你……你今天是不是偷看我跳舞?……让我猜猜,你妹妹会跳舞?……唔,还是你妈妈会跳舞?”
“我妈妈会跳舞。”沈纪尘突然开口,声音低沉,揉在夜风里,吹进赵熙和的耳朵。
“舞……舞蹈家?”赵熙和双手大大地比划,“好厉害啊,我……我也想当舞蹈家。”
沈纪尘沉默,赵熙和也安分了手脚,靠在他身上。
她身上有温热的香味,又混杂着酒气,呼吸微微有点沉重,似乎是累了,她的身子比刚才沉了几分。
良久。
“舞蹈家?算是吧,”沈纪尘的声音低如叹息,“……她是个舞女。”
他低头看赵熙和。
赵熙和一排蒲扇般的长睫,在夜风中微微抖动,上面还凝着一滴晶莹的泪。
她似已沉沉睡去,靠着他再没有动静,均匀而绵长的呼吸声徐徐传来。
沈纪尘将她横抱起来,放到床上,摊了柔软的棉被盖在她身上。
她侧身躺着,脸蛋潮红,像鲜嫩的红苹果。
沈纪尘坐在床边看了她许久,赵熙和睡得昏沉,不知做了什么梦,嘴巴有滋有味地咂摸了两下。
他起身正要离开,却看到沙发上的衣服口袋处露出来一个白角。
他疑惑地走过去。
大床上,赵熙和的睫毛,微不可见地抖动了一下。
沈纪尘走过去,他抓起那件外套,抽出那个白角,却是一愣。
那是一个方形包装的避/孕/套。
她竟然准备了避/孕/套,她在提防他。
沈纪尘沉着脸把东西塞回衣服口袋,转身出去。
赵熙和安静地躺伏在床上,她不敢妄动,白色的软被还随着她均匀的呼吸而上下起伏。
她心里暗自松下一口气,幸好她已经把名片扔了。
……………………
翌日,赵熙和一直睡到十二点,日上三竿之时才爬起来。
她不擅喝酒,昨夜那瓶红酒虽被她倒了一大半,但剩下的那几杯也差点要了她的小命。
她昨晚凭着最后一丝清明,好不容易才演完了那出戏。
可是沈纪尘实在是心思深沉,她竟然没套出什么信息。
他的妈妈是舞女?
这唯一的信息,令她很惊讶。
赵熙和一边伸着懒腰一边走下楼。
她仍穿着那件宽大的圆角领白衬衫,阳光穿透进来,她纤细的身形从丝质纤维里若隐若现地透出来。一伸懒腰,衣服被撑到大腿上,带着清新的诱/惑。
小何在楼下站着,微微侧了身。
沈纪尘坐在餐桌旁,看她一眼,继续看手中的报纸。
赵熙和本想对他友好地打声招呼,却被他的冷脸拒绝在外。
她讪讪地坐下,默不作声地吃起面包来。
沈纪尘的冷漠叫她摸不着头脑,她本以为昨夜之后,她已经成功走近他一步,难道是自己想太多了?
她正吃着面包,沈纪尘折了报纸,站起身,接住小何递上来的外套,走出门。
屋外传来汽车发动共鸣的声音,他们俩都出去了。
赵熙和被独自扔在这栋别墅里了。
没了车,她就不能走了吗?
她不爽地想着,换上外衣,走出好长一段路到达别墅区的门口。
“请问,这附近有公交车吗?”她敲开保安室的玻璃窗。
上了年纪的保安探出头来,他诧异地扫了一眼她质朴的着装,知道她不是别墅区的居民。
又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酒气,他立刻露出了然的神情:“出门往右走500米左右。”
赵熙和正要道谢,却听他又苦口婆心地说道:“下次别把客人惹恼了,这荒郊野外的,要是他大半夜把你赶出来,你可就危险了。”
赵熙和闻言一愣,道了声“谢谢”,转身走了。
年迈的保安还在她身后摇头感叹:“这么小就出来……啧啧。”
这是把她当小姐了,赵熙和欲转身反驳,却又觉得无从驳起,自己眼下确实和沈纪尘有些不清不楚。
她默默把脸往围巾里埋得更深一些,往公交车站走去。
乘着公交到达了市区,她又转了趟车,才回到公寓门。
这一番折腾,时间已经走到下午三点。
回到公寓,她径直取了衣服去浴室。
她在浴室里摸索了许久,确定没有发现针孔摄像头,才安心地褪下衣服。
花洒哗啦啦地喷着水,热气升腾起来,水雾氤氲了镜子。
赵熙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个女人被水一点点侵袭,渐渐湿透了全身,无处可躲。
就像她此刻的处境。
水还在哗啦啦地流,把她整个人都笼罩在里面,她深吸一口,被水呛得剧烈咳嗽。
手机突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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