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城月矢 40、淤血散
作者:易易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那群人只顾着专注的盯着圈栏里斗的火热的两只公鸡,对于新加入的惠儿根本没加在意。惠儿早就将手里的鸟笼子递到了华岩的手中,自己磨拳擦脚的观战一会儿,便从身上掏出银子,压了正处于弱势,被啄的满身伤痕累累,似已无挽局之力的一身火红、尾上有一根鸀毛的羸弱的公鸡赢。

  惠儿的银子一落地,众人倒稀奇的抽出一瞬望了惠儿一眼,这小子莫不是财大气粗?不懂行,偏偏还来显摆?

  华岩也是将疑问的眼神看向惠儿,他虽不懂这些,可也看得出惠儿压的那只公鸡已无赢面,不出半刻便会败下阵来。

  立于楼阁之上的男子静静的看着街角人群里的惠儿,肤色黝烟,左手握着银剑,眼睛在惠儿身上溜了一圈,露出难得一见的浅笑,发于内心,显于脸上,他才是最了解惠儿的那个人!

  惠儿递给华岩一个俏皮的笑脸,蹲下身来对着那只快要败下阵来的公鸡笑笑,眼神流转之间,似在传达些什么。

  另众人惊奇的是,那只本来已垂头丧气的公鸡,突然,精神抖擞,战意陡升,昂扬立于圈栏之中,环着圈地昂胸阔步睥睨了几眼另一只五彩精壮的公鸡,之后,拍打着翅膀,像鸣起进攻的战笛无畏的冲向对手,一鼓作气,狠啄一翻,硬是啄掉了几根五彩的羽毛……

  看到此时,众人无不傻眼,那只羸弱的公鸡丝是被惠儿施了咒语一般,全身充满力量,直将五彩的公鸡啄的奄奄一息,这才停下来,扭过脖子,尖细锋利的嘴小心温柔的理着凌乱的羽毛。

  众人哄声一片,嘴里碎念几句,不情愿的扔了银子便都散了去,本来好好的赢面,却在最后的关头出现这样的逆转,心里多少有些过不去。

  惠儿倒是欢喜的收了银子,众人已散去,独留下两只伤痕累累的公鸡,。对着离去的人的背影摇摇头,惠儿蹲下身来,轻手抚摸着它们的羽毛,眼里闪着心疼。

  “只顾玩乐了,竟就这样把你们给丢下……”惠儿嘴里低声的呢喃,手上的动作更为轻柔,细心的着两只公鸡的伤势,“怎么伤成了这样?”

  两只公鸡在惠儿的抚摸之下,显得格外温顺,方才斗狠的戾气尽散,昂着脖子,安分的躺在地上,偶尔发出几声痛苦的呻吟。华岩见此景,也有些触伤,像在这种‘动物格斗场’玩乐的街上,哪只上了场面的小动物不是身经百战、伤痕累累,所有人都疯狂呐喊着斗场的厮杀,斗局散去,谁会去在意这些小畜生的生死伤痛!

  “在下开上个治疗外伤的方子,前方有处药店,你可随我一同前去抓些药?”华岩本想立即就奔往那药局子的,可又想及惠儿一人在这龙蛇混杂的斗街怕是不妥。

  阁楼之上的男子对身边的一人低语几句,那人便匆匆的背着个药箱下了楼,往惠儿和华岩的方向走来。

  惠儿点点头,小心的抱起两只受伤的公鸡,眼光每碰触到那触目惊心的伤口,惠儿的心就为之狠狠一疼。年岁小的时候,青阳哥哥总喜着带她到宫外的山上去奔跑,采野果、喝溪水,听微风吹动林间叶子的婆娑声响,与小动物追逐着嬉戏,好不静谧时光!

  才刚起步,一背着药箱的男子挡住了惠儿的去路,眼睛盯着惠儿怀里两只受伤的公鸡,讶讶的叹了口气,“真实可怜的小畜生,怎伤的这般严重?唉……怎好好的来了斗街这么个残酷的地儿,还不如痛快的让人一刀宰了饱肚!”

  听着这男子后面的这句话,惠儿的眉眼耸了耸,露出丝许的不悦,“看你这人,倒像个大夫,所谓医者父母心,你怎生说出这番无良心之话?”

  “我倒是生了好心可怜这两只小畜生,你这乳口小生竟倒说我丧了良心?”那男子听得惠儿此话,伸着手指了指惠儿,又仰头对天摇头叹气,“世风日下,这好人还当不得了!当不得了!”他连说两个当不得,可见真有些被气了。

  惠儿本想再回几句的,华岩站了出来,将惠儿挡在身后,对那男子一拱手,“看先生背着药箱,可是大夫?”

  “不才,正是。”简单的四字,显得有些傲慢自大。

  “那先生的药箱里可有伤药?若有淤血散为最佳。”华岩又是拱手,神情有些散漫,语气显得尊敬,却又不似有求人之态,还直言的向那人寻要淤血散。

  “正有。”那男子从药箱里掏出一紫色的小瓷瓶递给华岩,“可得省着些用,这药可金贵的很,不易制成。”

  惠儿又其冷眼一番,嘴里小声的嘀咕,“哼,可是个小气吝啬的人,不过才一小瓶的药粉儿,都宝贝的喊着金贵!”

  华岩对惠儿无奈的摇摇头,路出温煦如暖阳的笑容,这个惠儿在宫里到是玲珑八面能将人心看得个通透,怎到了宫外,这么浅显的意思怎就曲解了?

  惠儿还在呢喃,那男子的眼光也一直盯着正在为两只公鸡伤药的华岩手中的淤血散,生怕华岩的手一抖,把瓶子里的药粉全给撒了。

  待给两只公鸡的伤口都撒上了药,华岩郑重的将本有满满一瓶此时只剩下半瓶的淤血散还至那男子的手上,道了声,“多谢先生。”

  那男子心疼的看了看紫色小瓶,眼神幽怨的往惠儿身上瞟了瞟,故作有些嗔怒的自语了一句,“唉,这金贵的药粉竟花在了两只小畜生的身上,到了,我竟还不得个好!”

  惠儿又冷哼一句,“世间竟有这般自私的大夫,若我说,你还真不如个畜生,辱了‘大夫’这名号。”说完,又看了看华岩,之前虽与华岩有些隐了些无人知晓的恩怨,可将华岩与眼前这一人相比,华岩这个大夫还是要崇高的多了!

  “你这小生不知情由,莫在这开口胡说,辱了我名声!谁人不知我是这斗街里出了名的好心大夫,若不是我这处处的为这些个小畜生奔跑,它们指不定来回好几次奈何桥了!”那男子又嗔道一句,那口气,那神情,似是受了莫大的冤屈。

  惠儿倒也不再理会那男子,只顾着抚摸怀里的两只公鸡,眼里是无尽的温柔。

  “你啊,还真是误会了这位先生,制成淤血散的草药虽在天朝处处可见,可在月氏国却难以生存,也因着,这淤血散才金贵。”华岩道出这一点,惠儿此时置气、不通理的样子甚是可爱,这样的惠儿,华岩才觉得像个普通的十七八岁的女子。

  听了华岩的话,惠儿倒觉得有些理亏,但最上仍不认输,又嘀咕道,“贵便贵呗,我们给他银钱便是,又没说不给他,我就是瞧不得他那副嘴脸!”

  “唉,你啊,”华岩眼光里渐渐盈满了宠溺,一双大手轻轻的抚上惠儿的小脑袋,“在外头还真是变得蠢笨了!”

  “先生莫要与他计较,在下这弟弟并无坏心思,只是嘴上爱逞些强罢了!”见那男子的脸色一直又烟又冷,马上赔笑着为惠儿解释一番。

  那男子扶了扶肩上的药箱长带,收了收烟冷的脸色,换上一副温润的表情,“公子说笑了,我怎会与这般小儿置气,岂不失了我德行!”他如此一说,倒显得惠儿小气了。

  “在下华岩,先生怎么称呼?”

  “不才莫声,天朝人士。”那男子深深拱手鞠躬,倒是对着惠儿行了个大礼。

  听得莫声说是天朝人士,惠儿心里惊了半分,将其仔细打量了一番,是个温儒尔雅的样子,如华岩一般,只是缺了华岩几分潇洒、几分深邃、几分俊逸。眼神又偷偷的瞟向华岩,那俊逸伟岸的眸,似能一点一点的将她吸引进去。

  怎老是舀人跟华岩比?惠儿被这一想法吓了个激灵,马上从华岩的脸上收回目光,悄悄低头装作凝视怀里的两只公鸡。

  不知何时,那个莫声已与华岩道别离去。华岩见惠儿只顾低着头,“你说你啊,宫里倒见你心思剔透的,可那莫声本就是想要救这两个小家伙你怎就没看出来?还处处的出言伤了人家。”

  惠儿不语,心里在想念着应当在天朝的另一人,他总是随身带着淤血散,也是紫色小瓶儿装的,说是惠儿常要用着。

  青阳哥哥,真当是放下惠儿不管了?父皇、太子哥哥,你们真就这么狠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