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逢时,情无金坚 149.不速之客
作者:仿佛明天不会再来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冷不防陈露菲如此直接了当地问出来,我怔住,尴尬地看了一眼温子成。他脸色也没有想象中的好看,反而是有些出乎意料的白,更多的还是窘迫。

  “那个,我还不是裴妡的男朋友,目前正在努力。”温子成微笑着解释,化解了我的尴尬。

  陈露菲“哦”了一声,有些失望地斜了我一眼,“好吧,看来确实是我弄错了。不过,裴妡,温帅哥这么优秀,难得体贴的好男人,你可要好好把握,当心错过就没了哦!”

  我笑了笑,笑容有多勉强不用亲眼看到,我也清楚。

  午餐后,温子成又待了一会儿,到了我上课的时间,他送我去了教学楼,就回伦敦了。走之前,他一再地叮嘱我要好好休息,作息要规律等等与我生病痊愈有关的话,而前天在lotus说的那些,他只字未提。从那之后,几乎每个周末休息的时间,温子成都会到苏大来看我,久而久之,我身边的人都知道我有一个周末准时出现的老乡。

  九月中旬的时候,迎来了假期。

  远在昆明的刘仁俊给我来了一通慰问的电话,“要回来吗?不是要放假到十月的吗?一个月的时间,不考虑回来看看祥祥和瑞瑞?那两小子每天‘妈妈’、‘妈妈’地问。”

  虽然我很想念家中的孩子,可仔细推算了一下时间轴,最迟明年年初,只要学分修满、论文各种作业都顺利通过。我就能毕业回国,长久地和两个孩子在一起,还是选择了再忍一忍。

  “等明年吧,明年我就回来了,也没几个月了。”

  “那行吧。”视频里的刘仁俊撇了撇嘴,比之前要多出了几分男人味。

  我笑问:“小俊,是不是谈恋爱了?感觉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哇靠,你连这都能感觉到?”刘仁俊目瞪口呆,表情十分夸张,显然是被我说中的节奏。

  “好啊你,谈女朋友了都不跟我说一下?果然是人走茶凉,什么情分都没咯。”

  “不是,不是的,姐,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我还不确定,我家人都不知道我谈女朋友了呢。我说想着,等稳定了一些,再跟家里面说。”

  “打算谈了结婚?”

  “怎么这么问?”

  “不打算结婚,你怎么要跟家里说?”

  他不说话了,歪着脑袋若有所思地翻着白眼,半晌,问道:“姐,你们女的是不是都觉得,只有结婚的对象才能跟家里说?”

  “不是吧?”这一问把我问住了,我开始回想自己的经历,貌似是这么回事?不然,一个温子成、一个腾靖,我怎么就谁都没有告诉爸妈?

  刘仁俊抓耳挠腮地说:“我觉得,是这样吧?我女朋友总是问我,他和我交往的事情,我家人知不知道?我就觉得很奇怪呀,她和我交往,又不是和我家人交往,干嘛非得要我家人知道?再说了,我们也才刚交完一个月的时间。”

  我不禁挑挑眉,从他的讲述中。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女孩子应该都是这样的,说白了,都在意一个“名分”,从某种角度来说,没有名分等同于没有安全感,就会觉得,你和我在一起,是否真心交往,亦或玩玩散场?

  把这个道理告诉刘仁俊之后,他依然想不通,冥思苦想了半天,大喇喇地选择作罢,“先相处了再说吧,能处多久都还不知道呢!”

  “别,小俊,千万别。”我及时阻止。

  他瞪起眼,“为什么不能?我觉得我没错啊,总不能我都还不知道她和我是否合拍,就把她介绍给我家人、我朋友吧?”

  “我不是让你立刻马上地把她介绍给你家人和朋友,而是想告诉你,先相处着看不是不行,只是别拖太长。时间久了,感情容易深,到时候真的要分,对谁伤害都不小。”说到这个,我突然很好奇,“你以前没谈过女朋友吗?”

  刘仁俊“啊”了一声,面部表情异常僵硬,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还难堪,“顶多算作……玩一玩吧?反正我觉得那不叫谈恋爱,无聊的时候喊出来一起吃个饭,冲动的时候就一起开个房……嗯,就是这样。”

  那还是第一次听刘仁俊说起他过去的感情经历,虽在意料之外,倒也是情理之中。像他这样的富家子弟,真正做到洁身自好的没几个,否则也不会被送出国。

  “小俊。”

  “嗯?”

  “我跟你说一点儿可能你不会喜欢听的话。”

  “那就别说了。”我瞪起眼,他立马退步,“说,你说,尽管说,我洗耳恭听。”

  “你听好了,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说。”

  “得!打住!”才说一句,他就抬手示意我闭嘴,口若悬河地把我要说的话抢先道出,“你想跟我说,如果不和她结婚,不对她负责,就不要跟她上床,对吧?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心里有杆秤。我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再说了,看到你这样,我也不希望我曾经喜欢的女孩子变成第二个你,而我更不愿意成为第二个腾靖。”

  他这么说,我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悲伤。

  见我不说话了,刘仁俊立刻倾身,把脸放大占据了整个屏幕,“干嘛不说话了?我没有特别的意思,就是……唉,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反正没有嘲笑或者诸如此类的意思,你可别误会我。”

  我笑,“不会,我知道你的。”

  “嗯,那就好……那个,姐,你去英国也大半年了,腾靖哥和你联系过吗?”

  这意外的提问让我立时手足无措,张着嘴,不说话,却已给出了答案。

  刘仁俊鲜有沉重地叹气,“其实你也不用难过,自从听说小玥姐怀孕之后,就连我都很少见到他了。对了,姐,你可能不知道吧,小玥姐她……”

  正在此时,“叩叩叩”的敲门声响起,陈露菲一个劲儿地在外面喊我,我只能跟刘仁俊说了一句“稍等”,先去把门开了。

  “温帅哥来了!”陈露菲兴高采烈地欢呼,“他专门请了假,要带我们去荷兰玩儿!你快收拾东西,我们即刻就能启程,反正我本来也打算去荷兰,有个熟门熟路的人带着正好!我简直要开心死了!咦?你在和家人聊天啊?那我不打扰你,但是温帅哥在等你,你抓紧时间!”

  我探出身子往外看了看,温子成果然是拖着一个小型的商务旅行箱等候在小客厅里,我往出走了几步,抱歉地指了指房间,“我在和家里通视频……”

  “没事儿,你先忙你的,完了之后告诉我就行。”

  我点点头,折回房间,关了门,把未完的聊天结束,刚一坐下,刘仁俊就抱着胳膊,端着架子,一副审视的脸孔睨着我。

  “姐,我可是听到了,什么帅哥?还要去荷兰,是吧?快快招来,是不是在国外有了新恋情?”

  “胡说什么?!”

  “我有没有胡说,你比我清楚。”他笑得异常诡异,“姐,其实你要是有了合适的人选可以交往,我挺支持你的,真的!人总不能困在一个地方不走出来吧?更何况,你选择到国外,也是希望能有崭新的生活,现在遇到了,好好把握哦。”

  这样的臆想简直让我无奈到了极点,我还想好好地说明一番,他却道:“姐,你要是忙就赶紧去,别再和我聊了,好好地玩儿,好好地享受,我也有事儿就先撤了!”

  刘仁俊说撤就撤。不足一秒,屏幕已一片漆烟。

  趁着假期去荷兰游玩的事儿,温子成跟我提过一次,那时刚好他跟陈露菲传授了攻略,我以为他是一时兴起,只答一句“倒是可以考虑”,却不想,他竟当了真,并且付诸实践。

  在陈露菲的竭力催促下,我终于还是收拾了行李跟着他们出发去荷兰,我想有陈露菲在,还是有些不同,至少免去了很多两个人相处的尴尬。

  温子成没有带我们去热闹的景区,在阿姆斯特丹停留了一晚,当做歇脚中转,第二天就去了一个被称为“荷兰威尼斯”的羊角村giethoorn。

  羊角村位于荷兰的背部,据说至今已有七百多年的历史,岁月弥留的难得童话景象。在那里,没有汽车、没有公路,只有纵横弥补的河网,和176座链接各户人家的小木桥。而当地人在这里的出行工具,是最古老的撑篙小船,因为许多房屋只可水路到达,不仅那里的邮递员乘船送信,连当地婚礼也是坐礼船去教堂。

  我们乘车到了羊角村入口,果然如温子成所说,接下来的交通工具只有船,不坐船便是漫步在羊肠小道上,四周是鸭子的嘎嘎叫和鸟儿的吱吱唱,活脱脱一个与世隔绝的童话世界。

  我们坐在船上徜徉了一整天,陈露菲不停地给远在国内的男朋友发视频、照片,现场直播着她的所见所感,置身如此环境中,忘却了外面世界的纷繁嘈杂,好像回到了中世纪,日子变得特别安静,特别缓慢,恍惚有一种感觉,好像就在这里,“公主和王子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晚上,我们借住在当地的一户人家,得力于温子成之前的造访,入住才会顺利愉快。哪儿的建筑很有特色,屋顶都由芦苇编织而成,冬暖夏凉,防雨耐晒。

  “羊角村,或许就是在21世纪里,你可以触碰到的为数不多的童话吧。”夜晚喝了酒,陈露菲抱着回了屋,和男朋友煲电话粥,温子成和我在屋外小花园里欣赏羊角村的明亮星空,耳边还有潺潺的水声,置身于那般静谧的环境中,听得他由衷地感慨了一句。

  我侧脸看了看他,亦是深有同感,“确实,这里完全就是一个童话世界,在这儿,我都快忘了我是谁,有些贪恋,好像永远都留在这儿。”

  “和我一起吗?”他问。

  我不免尴尬,“只是想想而已,现实不允许的。毕业之后,我就得回国了。你还要留在这边工作,不是吗?”

  温子成摇头,神色忽然严肃起来,“如果你要回国,我也就辞职,和你一起回去了。”

  “你……”

  “裴妡,我都想好了,你要是想回去,我一定也回去。反正我就是跟着你。这辈子就认定你了。”他抿唇一笑,竟有些腼腆,“你也别问我为什么,决定再次追你的时候,我就把想法说得很清楚了。这段时间接触下来,我更加坚定。既然我也决定了跟你回国,那么,也就不怕告诉你,我是抱着和你结婚的态度才再次跟你接触的。”

  结婚……这个词像一颗炸药,在我毫无防备地时候被扔到了我脚下,却又不及时爆破,给我留了逃跑的时间,可是,我却迟疑了。如温子成所说,这段时间的接触与照顾,确实把我隐埋在内心深处的某些情愫引了出来。初恋情结也好,对爱情的渴望、婚姻的期待也罢,我是一个活人。活脱脱的女人,哪怕再不堪,也磨灭不了对纯净爱情的憧憬。

  新恋情的到来,在时间的催化下,已使我动摇,使我变得更加小心翼翼,我问他,“你有没有想过,在过去的三年里,我或许经历了很多,比如说,谈过不同的男朋友,有失败的恋情……总而言之,我已经不在是之前的裴妡了。”

  “这个问题,我不是早跟你说过的吗?不止你不是以前的你,我也不是以前的我……”

  “不,子成,你没明白我说的话。我的意思是,我可能经历了很不堪的事情,或许你知道了,你就不会再有想要和我结婚的想法了。”

  音落,温子成怔住,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羊角村的夜晚星空璀璨,无需路灯,也足以将他的面孔照亮,而我,从他的表情里看到了明显的惊愕。

  真好,只是这样就把他吓退场,挺好的。我低垂下头,暗暗地叹了口气,起身往屋子里取。

  可才一转身,手就被他拉住,他仰着头望进我的双眼,慢慢地从草地上站起来,“裴妡,我不在乎。会有什么不堪比你更重要?你还在我面前,就足以说明一切,过去的经历再不堪,那都过去了。”

  我推开他紧握住我双臂的手,摇头道:“子成,我说的不堪比你想象中要严重很多,我跟其他男人在一起过,和他同吃同住,甚至是——”

  “不重要,不重要。裴妡,还记得最开始我跟你说的吗?”他再次拉住我的双手,恳切地望着我的双眸,“在跟你联系之前,我考虑过很多,空白的这三年,你我都会经历很多。既然我起勇气和你联系,那我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不管你这三年经历了多么的不堪,你是杀了人还是离了婚。我都能接受。”

  温子成的这番话,带给我的不仅仅是感动和震撼。静谧的夜,璀璨的星空,我身处其中,却像是掉进了春暖花开的画面里。在那一刻,女人的感性占据了主导地位,我看着眼前的男人,他曾是我的初恋,从入学开始,便陪伴着我度过了最美好最自由的大学时光,我们曾经无忧无虑,自由自在,曾经认定陪伴对方一辈子……有那么一个人,愿意包容你的一切,免你颠沛,给你安定,谁能不沦陷?感动于他的这番话,我脑海里全是大学时光的画面。一下子不受控制地哭了出来。

  温子成拥住我,我依在他的肩膀,哭得不能自已。

  那个夜晚,有些东西在我们之间不言而喻了,虽然没有像七年前坦白地答问“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可自那以后,我们的相处模式与私人关系,逐步地向情侣靠拢。我接受了他的好意,且接受得越来越坦然,校园时的感觉一点一点地回到我与温子成之间,虽然少了年轻时的悸动,却有一种平平淡淡的舒适感。

  羊角村的夜晚成为了我生命中的一大转折点,回到英国之后,温子成周内在伦敦工作,周末就到布莱顿陪我。同为金融专业出身的温子成指导我完成教授布置的课业、论文,照顾我的饮食起居,就连陈露菲都说,自从温子成出现之后。我们的周末生活有了太大的改善。

  或许是经历过生活的波澜,再次接受新的感情,我不再似以前那般激烈、热情,反而觉得平平淡淡、细水长流才是爱情最好的样子。温子成显然也一样。某次我完成课业之后,回过神来,才发现他一直安静地坐在一旁看书,不禁有些内疚地问他是否觉得无趣;他笑得很坦然,直言很享受这样的状态。

  然而,在如此平淡的生活节奏中,我却清楚地感觉到,对温子成的感情随着时间的流淌在逐渐加深。这种加深,不似青春时期的冲动,不似得到腾靖救助时的依赖,我和他依然是两个独立的个体,他有他的事业需他聚精会神,我有我的学业需我全神贯注,可当我们在一起时,即便没有热切的拥抱和拥吻,没有和腾靖在一起的床笫激情,却让我觉得我们就是一体的。

  深情渐长,与之伴随的还有隐藏在我心中的恐惧。每到幸福浓密时,躲在心底深处不能示人的秘密便逃跑出来,挠动我的神经,让我从顶端跌落深渊。时间越久,我越开不了口,相反地,眷恋赋予我心机,我想通过日渐增长的感情,彼此越陷越深,待真相揭露的那一天,不至于说断则断。

  事态如我期待地发展着,直到圣诞节放假前夕,我突然在苏大校门前看到了一个身影,局势开始如脱缰野马般发展。

  第一眼看到那身影,我以为是眼花、幻觉,提着从lotus给陈露菲带的pizza往校门走,身后忽然传来总在夜深人静的梦里响起的声音,我迟疑着停下了步伐。

  “裴妡。”是这样喊我的,和从前一模一样,乍听冷漠不带任何情绪,可一个“妡”字却像是咬牙切发出的音节,泄露了藏在心底的恨意是多么重。

  我站了好会儿,才缓缓地转身,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

  同处北半球的英国,十二月已飘下了不知多少场鹅毛大雪,校门口堆积着皑皑白雪,来往的学生个个身穿棉衣、佩戴者围巾、帽子、手套,唯独那个人,乌烟的头发在白色世界中异常显眼。

  一件烟色及膝的大衣,没有围巾,放在衣兜里的双手不知戴着手套没,可从他被冻得透红的尖来看,他是寒冷的,唯独分不清这寒冷是外界带给他的。还是他自身散发而出的。

  我眨了眨眼,手禁不住一颤,pizza险些掉落在地。

  腾靖。

  快一年了,不,准确地说,已经一年多了,他没有与我有过任何联系,各自都开始了新的生活,他几乎要从我的记忆中走出,却突然造访,再次成为我生命中的“不速之客”。

  他一步步向我走来,我想要往后退,躲回公寓,双腿却像是灌了铅,无法移动分毫。

  腾靖来到我跟前,淡漠的目光顺着我的头顶往下扫,最终落在提在我手中的pizza,笑道:“看来没我的日子,你过得很好。”

  我听不懂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想问他为什么来这儿,张开了嘴,喉咙却像被什么锁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腾靖微抿唇角,隐约透出一丝笑意来,“走吧,找个地方,我们好久都没有聊一聊了。”

  我猛然后退,像一个突然被注入强大力量的僵尸,剂量过猛,不受控制地踉跄着。

  腾靖大步向前来,握住我的胳膊,仿佛搭救一个溺水的弱者将我一把捞住,手中的pizza左摇右晃,颤抖着又回到了正位,我如触电般奋力抽回手臂,避之如蛇蝎。

  “做了亏心事,见我就躲,是吗?”腾靖目光冷淡地盯着我,唇角微斜,语气轻松地问。

  我依然是一言不发。

  听得他长吁一气,“走吧,跟我好好谈一谈,送你出来的这一年都学到了什么,别枉费我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钱。”

  我猛地抬起头瞪向他,无名的怒火被他这风轻云淡的一句话点燃,正要反驳,又听得他轻声笑道:“我说的有问题吗?如果不是我,你能顺顺利利、没有任何经济方面的后顾之忧到国外来吗?”

  这么一说,我竟无从辩驳。

  “走吧,同样的话别让我说第三遍,你是知道我脾气的,同样的,我也不想让你在学校门口难堪,自觉点儿。主动带路。”说罢,他迈开腿,提步向后方走去。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逃窜的念头滋生而出。说我忘恩负义也好,过河拆桥也罢,当时的我打从心底深处都不想与他有半点牵扯。我渴望全新的、与他无关的生活。

  当我刚要转身,腾靖远去的方向又传来他淡漠却不失威胁的话语,“你走一个试试看。”

  我收住脚步,欲哭无泪,最后的僵持中,我选择了妥协,顺从他的意思去了lotus坐下谈。

  “一年不见,你倒是比以前聪明许多。”点心端上,他凝视着我,颇有调小地意味说。

  而我始终目不视他,只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儿就不能找你了?”轻哂一下,他拿起曲奇咬下一口,细细品味道,“不错,国外的饮食确实比国内地好,难怪你在外面过得这么滋润。”

  受不了他的话里有话、弦外之音,我微恼地冲他低吼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腾靖却笑了,薄唇微斜,透露出半缕意外,半缕满意,“还以为你能有多大长进,结果还不是一样,一小点事儿都能轻而易举地把你激怒。”

  “你到底来干什么?”被他这么一数落,我憋着气问。

  他笑意不减,“看看你。”

  “现在看到了,你可以走了。”

  “这么着急赶我走?难道怕你的同学看到我,知道你未婚就给我生了两个孩子吗?”

  “腾靖!”我急呼,左顾右盼,生怕周围有同胞,把他的这番话听了去。未婚生子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我不想弄得人尽皆知。

  “你果然在担心这个。和我有关系,就令你这么不安?如果是这样,当初为什么要不顾一切地和我在一起?”

  “你在说什么?!”

  “说什么?”他冷笑,把未吃完的曲奇砸回瓷碟里,“答应做我的女人之后,普玉莎是不是劝过你,这场游戏是你玩不起的?!想不到你还挺有胆量,明明知道我不可能给你名分,依然坚持和我在一起?孩子也生了,国也出了,很快硕士学历就到手了,裴妡,说说看,这是不是你一手策划的?”

  我看着他,怒火与委屈不打一处来,他怎么可以伤了我的心、辜负了我的爱之后,还肆意地践踏我的尊严?无法接受他未完的羞辱,我起身往外走。

  “跑什么?我说的有什么问题?!”腾靖追了出来,迎着冷风,拽住了逃离的步伐,“有什么问题你说啊!你一个劲儿地逃跑,不是默认是什么?”

  听着他的辱骂质问,我咬牙奋力甩动胳膊,试图从他的钳制中挣脱出来。一年的自由生活使我全然忘记,素来霸道的腾靖最讨厌的便是反抗,我越发用力地挣脱,他就变本加厉地禁锢。

  “你放开我!”终于忍不住了,我冲着他大吼。

  他怔了一怔,似乎是不期我的怒吼,有些呆然了,可出乎意料的是,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出了声,“还以为你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了。”

  “你放开我,我还要回寝室给舍友送pizza。”

  “正好,我跟你去看看你的居住环境。”

  “不需要!”

  “可我到这来就是为了找你的。我不跟着你,要跟着谁?”他加重力度地握住我的胳膊,扬起下巴,远望向前方的苏大,“走吧,我跟你去你寝室。”

  眼前的腾靖仿佛又变成把我囚禁起来的疯子,全然不顾我的想法与处境,我松开了拳头,顺从地站在他跟前,无奈地吐气,“你要说什么?我们坐下来好好地说。”

  他低垂下远望的目光,略做停顿,笑道:“现在想和我好好地说了?晚了,裴妡,我现在不想和你好好地说,我就想跟你去你的寝室。你不是怕同学知道我俩的关系吗?那就让他们知道。”

  我望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一袭烟色长衣包裹着他,在这白茫茫的世界中。简直是魔鬼的化身,对我纠缠不放的魔鬼。我闭眼,压制住身体里窜动的怒火,颓败地问:“你想怎么样?你说吧,你想怎么我都听你的。”

  腾靖却不说话了,定定地站着,定定地握着我的胳膊,冷风呼呼地刮,越挨近傍晚,越是刺骨。良久,听得他轻声道:“时间不早了,先给我找一个酒店住下,其他的明天再说。”

  我默然地连连点头,扬起自由的那只手,朝左后方指了指,而后他便带着我往酒店去,自始至终都没有松开过我的手臂。

  应腾靖的要求,房间一连开了三个晚上。他不同英文,入住手续全交给我来办理,表面上我淡然地和前台交流,可内心早已因他的“三晚”崩溃。我无法想象,这三天他在这里会发生什么不可控的事情。毕竟,圣诞节就要带来,早在一周前,我就答应了温子成去伦敦和他共享圣诞浓情。

  办理完毕之后,我告诉了他楼层,把房卡递给他,哪知他看都不看一眼,抬着头就往电梯方向去。目视着他挺拔的背影,我恨不得把手里的房卡、宝宝、pizza一股脑砸过去!

  “房卡你拿着,时间不早了,我还得回寝室,你在这儿安心地住下就行,有任何问题找服务生。”我刚说完,电梯就叮声打开,腾靖二话不说,握住我递房卡给他的手,拖着我进了电梯,而后迅速地将电梯门关闭。

  我扑过去,试图从门缝中间阻拦,被他从身后牢牢地揽住腰,“花我的钱精通了英语,你就这样欺负我不懂外语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