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逢时,情无金坚 151.嫁给我吧
作者:仿佛明天不会再来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资格?忽然间,我无言以对,脑海中浮现出祥祥、瑞瑞的小身影,视频里出现的他们欢呼雀跃的样子,洗澡时泼水闹腾的样子,两个小子争抢着凑到镜头前,一口一个“妈妈”、“妈妈”地喊我,问我“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呀”、“妈妈,我好想你了”、“妈妈,你快回来带我们去游乐园”……还有我经历九死一生分娩时,祥祥出来了,瑞瑞还没有,我就松了气,急得医生一个劲儿猛力地拍我膝盖,喊我继续的画面。

  他们好端端的,怎么会长水痘发高烧被隔离治疗呢?每次视频,我妈从来都没跟我提起过,就连刘仁俊都没有告诉过我……

  “哭什么?”腾靖冰冷质问的声音在我脸庞上方响起,迎着头顶明亮的灯光,我努力地睁大眼睛,却是模糊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只有腾靖无情的嘲讽响彻耳畔,“你问我除了让你等还会做什么?同样的问题你问过你自己吗?除了口口声声责怪我毁了你的人生,要求我放开你,让你能自由地追求想要的生活,你又做了什么?裴妡,在你考虑自己的时候,请你先给自己一个明确地定位,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祥祥和瑞瑞,他们是你怀胎九月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如果你不想对他们负责,请你主动放弃抚养权,两个孩子全权由我来照顾!”

  我紧咬着下唇,不让哭声溢出,泪水肆意地流淌,顺着眼角流淌进耳蜗,面对腾靖的声声质问。犹如一把把刀接连着扎进心窝。

  腾靖从我身上爬起来,走到窗前静静地站着,很长时间都没有再说话,温暖的酒店房间里,不知从何处钻出阵阵寒气,一个劲儿地往我心底深处冲,我哭到几乎断了气,腾靖都没有再回到我身旁。

  那一晚,我彻夜无眠,腾靖躺在我身边,久违的呼吸声均匀地在耳畔起伏,我侧脸看了看他,借着天明时分的微弱光线,忽而觉得他似乎憔悴苍老了许多。犹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在ktv里,四周都是同事与其他老板,唯独他独自坐在中间的位置,一个劲儿地喝酒,看一眼便知他心情不好。当他把怨气撒到我头上时,趾高气昂、理所应当、拽得不要不要的,那个时候可是意气风发。

  时间过得真快,三年了,很快就到2012年,传说在玛雅预言中,2012年12月21日是世界末日,夜降临以后,12月22日的明永远不会到来。我对此并不关注,如果真是如此,那也是大世纪、全人类的灾难,并不是我一个人的。我只祈祷回国之后,能够和祥祥、瑞瑞在一起。

  腾靖骂得对,我没资格说任何人,我连自己的分内事儿都做不好,凭什么指责别人?回望过去,我虽然也认识到曾经的荒唐与自己有关,也努力地想要从无边的烟暗中爬出来,过上正常的阳光灿烂的日子,但是。我在努力的过程中不自觉地把过去的不幸一点点、一点点全推给了他人,从而变成一个彻头彻尾自私的人。

  天色一层一层地亮开,由于夜间飘了雪,伦敦的街头皆是白茫茫一片,大街小巷装点着圣诞节的挂饰,雪花、圣诞老人头像、门口的圣诞树……节日的气息比国内要浓郁太多太多。

  在滕进睁开眼之前,我就先离开了。我要去找温子成,要跟他说明一切。昨天逛harrods的时候,他跟我提及毕业了留在英国就业,当时沉浸在欢愉的气氛中,我没有点头,却也没有拒绝,我要去找他说明,结业之后,我是不可能留在伦敦的。

  可是,令我措手不及的一幕发生了。

  当我敲开他的公寓门时,“砰砰”接连几声响,缤纷的彩带从我头顶洒落下来,昨天还空荡整洁的房间,突然出现了一大群人,有我认识的陈露菲、jenny、monica,她们都是和我同住一个公寓的同学,不认识的有四位男士,高鼻梁蓝眼睛的、皮肤眼睛的,甚至还有皮肤白牙齿的。他们手里拿着喷彩带,牵着气球,戴着圣诞帽、摇着铃铛,每个人都配备了相应的道具,热闹的画面令我惊愕地站在了门口。

  “圣诞快乐哟!”

  “merrychristmas!”

  “welehome!”

  一个个人情地和我打招呼,唯独不见温子成的身影,如果不是几位舍友也在,或许我会以为走错了房间。

  “isjordanhere”我轻声询问温子成的下落。

  其中个子最高的蓝眼睛耸了耸肩,告诉我温子成外出买东西时,我不免失落,决定外出找他。正要转身,屋子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要是走了,我准备这么大的排场,向谁求婚去?”

  我顿住。怔怔地回过头,但见温子成身着一套绅士西服,怀抱一束鲜艳的玫瑰花徐徐向我走来。

  到了我面前,他单膝跪下,献上玫瑰花,“裴妡,嫁给我吧。”

  鲜花中间,我看到了闪耀的钻戒,我抿了抿唇,忽然间束手无策,不知该如何应对。

  屋子里的年轻男女一个劲儿地鼓动着、呼喊着,催促着我快快答应温子成的求婚,可他们越是催促,我便越是慌乱,傻愣愣地站在门口,不会反应。

  温子成就一直跪着,双手高举玫瑰花束,耐心等待我的回应。

  长时间的僵局令热烈的气氛渐渐地往冷凝的方向转变,鼓掌喝彩的人也随之情绪低迷。作为在场的第三个中国同胞,陈露菲拉着气球小跑到我身边,拽了拽我的衣袖,低声提醒我:“快答应呀,快答应!你不能让子成哥一直跪着吧?发什么愣?快答应呐!”

  我无神地看了看陈露菲,只见她一个劲儿地冲我挤眉弄眼,嘴巴一张一合,却听不到她在说什么,再看向屋子里的其他人,他们拍着手,嘴巴也在动,对我而言却半点儿声响没有。唯有跪在跟前的温子成,他深情地望着我,高举着鲜艳的玫瑰,微笑着再次对我说:“裴妡,嫁给我,好吗?”

  我定定地看着他,心中的滋味无法言表,也无法察觉,我想跑、想逃,却提不起步伐,想说拒绝的话,却开不了口。事情的发展完全不在我的预料中,我根本想不到,一个昨天还若无其事带我游览伦敦的人,今天就布置好了场景,抱着玫瑰花向我求婚。我甚至连“结婚”的事儿都没有认真地想过。

  我再次的沉令气氛彻底陷入了僵冷,就连温子成都觉察到了异样,更别提知情的陈露菲了,她笑嘻嘻地把我拉到屋子外面,压低声音焦急地对我说:“你在犹豫什么?子成哥向你求婚了,答应他就是了呀,有什么好犹豫的?”

  我看着她,一个劲儿地摇头,正欲开口,陈露菲捂住了我的嘴,“你别说了,现在什么都别说,你听我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子成哥一个面子,其他的事情,你们私下去说。”

  “不行的,菲菲,你知道我……”

  “我知道,我也能理解,可是他们能接受吗?子成哥能接受吗?”陈露菲拉着我的胳膊,把我拉得几乎与她呈相拥的姿势,附在我耳边说,“裴妡,我都喊你姐了,这个时候拜托你成熟点儿,里面都等着呢!大家兴致勃勃,从昨晚上到这里来,连夜地布置求婚现场,你不能扫了大家的兴,驳了子成哥的面子吧?”

  被陈露菲这么叽叽喳喳一说,我脑子里乱哄哄一片,还来不及思考,陈露菲就拉着我回到了房间里,笑哈哈地跟大家解释我紧张到不知所粗,以此来化解尴尬的气氛,又对已经起身等待的温子成说:“傻站着干嘛?不想求婚了?”

  温子成适才回神,再次兴致勃勃地单膝跪下,重复已经说过两遍的话,“裴妡,嫁给我好吗?”

  我看了一眼陈露菲,她用力地冲我使眼色,吞下一口气,我点点头,算是答应了温子成的求婚。

  只见他大大地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站起来取下放置在鲜花中间的钻戒,拉过我的左手沿着无名指戴进去,戒指有些大了,戴不稳。手只要往下垂,就辉顺着手指滑落。

  温子成不免有些窘迫,叹道:“太瘦了,裴妡,你太瘦了,我以后得好好地养你,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我低垂着视线,落在无名指上松动的钻戒,明明璀璨耀眼,映入我眼中却刺得很,接过玫瑰花,整个求婚仪式算是结束了,其他人又开始起哄,要求kiss。温子成并不介意,贴近我唇边要亲吻,我却避开了,把他弄得挺尴尬。

  幸得陈露菲及时解围,笑称我们中国人比较传统,不习惯在众人围观下接吻,他们才没再为难。

  平安夜完成了最重要的事情,剩下的就是一群人窝在公寓里做美食和准备送给彼此的礼物,不管什么,都是亲自动手diy。这一点儿,国外和国内确实有很大差别。国人喜欢的是体面,有的时候送个稍有名气的礼物,连吊牌都不剪,就要显示出高昂的价位,而国外都流行diy,心意比价位更重要。

  首次在国外过圣诞,我也不知道要送些什么,在布莱顿的时候,专门买了一本白页笔记本,买了一盒彩笔,在白页中画了几幅插画,是我们去荷兰羊角村的记录。我想把画有插画的笔记本送给温子成当圣诞礼物,可突然经历了这一遭,我开始犹豫了。

  看着伙伴们都欢欣鼓舞地包装圣诞礼物,我按着包里的笔记本,觉得异常沉重。坐在我身边的温子成背对着我,把礼物包装好,扭头问我:“你准备了什么?怎么不包装一下?”

  我冲他笑笑,“不想拿出来,你们的都有盒子,包一层纸就可以了,可我的不行,一拿出来就泄露了。”

  “这样啊,那就不拿出来吧,反正你送的我都喜欢。”

  温子成刚说完,听得懂的陈露菲不干了,“谁说是你俩交换礼物?都给我包起来,半夜起来搁在圣诞树下,第二天早上自己来取,拿到谁的算谁的。”

  “怎么能这样?”温子成抗议。

  陈露菲努努嘴,“这是游戏规则,你都求婚了,圣诞节最重要的事情已经达成,一个礼物不算什么,好吗?”

  随后,她与其他人交流了温子成不愿遵守游戏规则的事实,遭到一众声讨的温子成只得放弃。而我也不得不拿出准备好的礼物,躲到角落里悄悄包扎。

  剪刀划过代表浪漫的紫色纸张之前,我再次翻看画在之页里的插画,有羊角村入口处的小桥和树木,有乘坐船中溪流潺潺,有夜晚璀璨星空下的灯火阑珊……我从里各挑了几张风格迥异的照片,参考临摹出一幅幅小小的插画,几乎用尽了休息的时光才完成。

  可当我看到星空夜幕的图画时,脑海中浮现的竟然是伦敦大桥上滕进孑然的身影,心下无意识地一紧揪,不禁挂念还在酒店的腾靖现在如何?圣诞节来了,今晚就是平安夜,他如果外出的话,又不精通英语……我真不知道离开布莱顿之后的这段时间,他是怎么度过的。

  “好了吗?好了的话,要一起做饭了。”温子成突然出现在我后方,碍于不知我是否完成diy。后倾着身子小心地问。

  我系好蝴蝶结,抱着礼物起身,“好了,我把礼物放在圣诞树下,然后就去帮你们。”

  温子成笑着点头,一切都是顺着我的好脾气。

  这个平安夜我是回不了酒店了,众人都在,显然是要一起过节。西方的圣诞相当于中国的春节,大年三十除夕夜,我们要守岁,十二月二十四日平安夜,他们也要玩闹到深夜,迎接新年的到来。折腾忙碌了一天,吃过晚餐后,便开始打地铺,一伙人要聚在一起玩游戏,累了的话便倒下就睡。

  看我兴趣寡淡的样子,温子成轻轻揽了揽我的肩,低声问我:“怎么了?是累了吗?”

  我揉了揉眼睛。点头道:“好长时间没这么紧凑过了,觉得有些困了。”

  “那不然去睡吧?去我房间。”我的迟疑被他看穿,他凑近在我耳边解释,“今晚你就别想着去酒店住,大家要聚在一起过平安夜才有意思。”

  那样的局面即使他不解释,我也清楚作为一个成年人该如何理性地思考、选择,我点点头,“那你跟他们说一下,我去洗把脸,然后回你房间睡一会儿。”

  “去吧。”

  我起身时,所有人都专注于游戏,陈露菲的眼神随着我动,我侧身看了她一眼,希望她能懂我眼神里的意思。

  到了温子成房间躺下,十多分钟后,陈露菲来了,门锁咔擦扭动的声音响起,我立刻坐起身,烟暗中紧盯着她移动的声音。

  “你找我什么事儿?”陈露菲摸索着在我身旁坐下,小声地问。

  我以是小声地告诉她,“我得回一趟酒店,你帮我想想办法。”

  “回酒店做什么?”

  “他在酒店,我必须得回去。”

  “他?”陈露菲讶问,“你说那个男的?你怎么会……我的姐呀,你怎么把他带来了?”

  我无奈地摇头,“他跟着我来的。坦白说,我还是有点儿不放心他。”

  “不……放心?”陈露菲惊讶的语气足以显示她理解不了我复杂的心情,其实连我都理解不了,更不能奢望别人。

  “他不懂英文,房卡又在我这儿,酒店都是满客,不知道他今天是怎么过的。”

  “你疯了吧?裴妡,那个男人……他差点就毁了你,现在还跑来阻碍你寻找幸福,你居然担心他?”

  “菲菲,有些事情你并不懂……”

  “我是不懂,但我知道,子成哥为了你付出了多少。就算今天你答应他的求婚是局势所迫,接下来你们还会私自处理,可至少请你不要现在有任何举动,好吗?大家开开心心的,你别急着解释,也不要中途离开。那个男的,他都是成年人了,还照顾不了自己吗?”

  “可是……”

  来不及辩解,有人敲了敲门随即推开,温子成探头进来,好奇地问:“你们俩到房间来不睡觉,悄悄地聊什么呢?”

  幸好温子成没有开灯,否则我满脸的尴尬和惊慌必定显露无遗,陈露菲比我镇定很多,不慌不忙地解释,“没什么,裴妡抱怨我作为好友居然不提前告诉她今早的计划,害得她紧张到不会思考。”

  听她这么说,温子成低低地笑了。“如果提前说了,就没有惊喜了。好了,你们都困的话,赶紧睡吧,没什么好聊的,明早起来拆礼物哟。”

  说罢,他拉着门把手就要关,偏偏这时,我搁在枕头旁边的突然亮起屏幕,微信特有的视频聊天声音传出。来自家中的母亲。但我知道,一定不是母亲,只要一接受,首先映入眼帘的必定是祥祥和瑞瑞两个小家伙。

  我忙拿起,故意选择了拒绝,佯装懊恼的样子说:“按错了!我妈给我发来的视频聊天,我看还是一会儿给她回吧。”

  温子成开了灯,说:“裴妡,不然趁着这个机会,你把我介绍给你妈妈认识吧?”

  我手一抖。险些把弄掉。

  陈露菲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温子成,最终选择了撤退,“那不然你们在这个房间?我先出去,不打扰你们?”

  “谢谢。”我还没来得及开口,温子成已抢先道谢,感激陈露菲的自主自觉。

  陈露菲离开房间之前,冲我无奈地摇了摇头,眼神似乎在说“我真没办法”,然后主动地帮忙关好门,温子成便坐到我身边,满脸期待地看着我,等待我对母亲发起视频聊天。

  实在找不到理由拒绝,不是吗?在他憧憬的注视下,我内心直发慌地打开屏幕,点开微信,开头第一个就是母亲为了方便和我聊天注册的微信号。如果是母亲接通我并不担心,抢先拿到话语主动权,母亲不笨。自然会懂得不能让那两个小家伙露面。但如果是这样,我就真的成了感情的欺骗者。

  怀着忐忑斗争的心情,我发起了视频聊天,好半天都没有人接应,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我的心情逐渐地平稳,计算着再来五秒就挂断时,终究还是被接通了。

  “通了。”我笑道,内心却在颤抖。

  温子成露出满意的微笑,调整坐姿,做好了与我母亲见面的准备,他打整了一下衣领的部位,小声道:“虽然很期待,但还是有一点儿紧张。”

  我抿唇冲他露出个笑脸,当做是安慰,而屏幕里的画面还卡在尚未接通的一幕,有断断续续、不是很清晰的声音传过来。温子成一脸茫然地等待着网络稳定,不知道情况的他当然听不出对面在说些什么,可我早已满头大汗,因为两个孩子叽叽喳喳地闹喊着“要跟妈妈说话”。

  尽管我已有过坦白一切的思想和准备,但绝不是用此种方式,更不是在此时此地。欢乐的圣诞节,兴致勃勃的伙伴们,热闹的节日气氛,用心准备的礼物,精心策划的求婚……若是在这个时候揭露了残忍的真相,不欢而散,谁都下不了台。

  “网络不太好,是我们这边的原因还是他们那边的?”我没话找话,拿着晃了晃。

  温子成一本正经地思考,道:“应该是他们那边吧?这边的网络一直都很稳定的。”

  话音刚落,那边清晰地传来了母亲的声音,她高喊道:“小俊,你过来帮我看一下,这个怎么接不通?我都看不到妡妡那边。”

  “听到了,是阿姨在说话吗?”温子成问。

  “对,是我妈的声音。”我说,祷告着刘仁俊能够在此时插一脚,帮我这个忙。

  等待视频流畅的每一分每一秒对我而言如坐针毡,不知不觉,我早已冒出了一背的冷汗,紧张到脚趾都不自觉蜷缩起。那算得上是我有生以来最漫长的时光,短短的两分钟,我却觉得横跨了两个世纪,那便是明前的无尽烟暗吧?

  刘仁俊关闭了视频聊天,重新发起,我这边接通就顺畅了,首先映入的是他那依旧阳光灿烂的脸,“姐,姐,看得到听得到吗?”

  “看得到,也听得到,小俊,我要给我妈介绍一下我的男朋友,你一会儿回避一下,好吗?”我刻意高声地把话一次性说完,希望刘仁俊能明白其中的含义。也希望旁边的母亲能清楚地听到。

  刘仁俊愣了愣,“哦”了一声,“你稍等一下,我去喊她过来。”遂把搁下,屏幕上出现天花板白茫茫的一片。

  随着刘仁俊的离去,四周彻底安静下来,我慌乱不已的心跳也逐渐趋于平静,想来已不会再有我担心的事情发生了。而接下来的一切,都顺着我的期待去发展,母亲见到了温子成,尽管她心中存有一百个疑问,但表面的功夫肯定要做,不仅她要做,连我父亲都得配合。因为我的隐瞒,全家人都成了最佳演员。

  “将来我会和裴妡一起回去看望叔叔和阿姨,叔叔阿姨保重身体。”以祝福语结束了此次通话,温子成心满意足地拥住我,难抑激动地说,“裴妡,我觉得我们不会有问题了,只要你爸妈对我没意见,我们就能按计划结婚。”

  “我爸妈很好说话,也很好相处的。”再次听到结婚,我困扰不已。

  温子成更加用力地把我抱紧,“感觉到了,很耿直的人。我爸妈也很好说话,和你爸妈一样是耿直爽快的人,所以你不要有压力,也不用担心所谓的婆媳问题。我把你的照片给我爸妈看过了,他们很喜欢你,舅舅看了直说你面善,是个善良的孩子,还说我妈今后有福气了,子孝儿媳贤,把他羡慕得不得了。”

  赞美越多,今后的批判就少不到哪儿去。这个道理我明白。就好像之前和腾靖在一起的时候,幸福正浓,狂风暴雨的打击凶残而至。

  “你在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温子成松开了怀抱,正面打量着我。

  我抿唇一笑,摇头道:“没想什么,就是觉得今天的一切都不可思议,似乎是太快了点儿。”

  “快?你是说今天的求婚吗?”

  我坦诚点头。

  温子成腼腆地笑,“我这不是想快点稳定下来吗?难道你不想?”

  “可是我们才半年时间都不到……”

  “大学的四年呢?你可不能这么算!大学的四年被你吃了?你是小狗吗?”责问着,他刮了一下我的鼻子,举止净是浓浓的爱意。

  我低下头,笑了笑,看似是羞涩,实则是无助。

  接着没人再说话,房间里的热闹和欢声一下子消失殆尽,一片静悄悄中,温子成忽然捧住我的双颊,出其不意地吻过来。那个吻很猛烈,不是我们在一起之后的蜻蜓点水,而是长驱直入,我紧咬牙关,无意识地抵挡着他的热烈。面对我无声的反抗,一向温文尔雅的温子成也无声地发飚。捧住我双颊的手用力地捏住我嘴唇的两侧,试图用外力把我紧咬的牙齿撬开,无用之后,他突然松开牙关,一下咬在我唇瓣上,旋即血腥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开来。

  如此一折腾,这个吻无法再继续,他松开了我,挫败地盯着我被他咬破的唇,咬牙切齿地问:“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在一起这么久了,之前你说要等结婚,现在呢?我都已经跟你求婚了,你还有什么顾虑?”

  我紧抿着唇,含住被他咬破的下唇,无言以对。而我的沉对温子成而言是另一种抗议,他气急败坏地一拳打在床上,愤然起身开门而去。

  我们确定关系不久后,周末他到布莱顿找我,住宿成了一个问题。别说是研究生时代,大学期间同宿舍的女生在男朋友来探望时,都会跟着到外面的酒店或宾馆过夜。而我,却以结婚为借口一再地推掉了一起外宿的可能,温子成不是随便勉强别人的人,我说了不,之后他就没再提及此事,我与他的相处也一直平平淡淡地进行着。

  平安夜就在我和温子成的冷战中度过,翌日一早,我很早就起来,客厅里众人横七竖八地睡着,昨夜玩得太晚,我离开时睡意正浓。随手拿了圣诞树下的一个礼物,我轻轻地离开了房间。

  回到酒店,房间里空无一人,腾靖不知去了哪儿,我躺在酒店的大床上,脑子里乱一片,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我已经没有了思路。

  差不多到了中午,陈露菲给我打来电话,责问我怎么不辞而别;我笑言回酒店换衣服,不得不回温子成公寓,继续未完的狂欢。

  经历了昨晚的插曲,维系我与温子成之间的那抹淡然已经消失了,我们像两个彼此认识的陌生人,即使端菜时碰到面,都会刻意地低头避开。到了晚上,众人纷纷离去,温子成也没再留我在公寓住宿,只是在我回到酒店之后,发来了一条道歉的消息。

  “抱歉,我不该强迫你的。”

  看着这句话,我只觉得苦涩不已,他的反应实属再正常不过,问题都出在我身上,深知不能再拖下去,我回复了他一句:“没事,我这边确实有问题。我想明天就回学校了,把剩下的学业问题处理好,准备一下回国的事情。”

  消息发过去没多久,温子成就打来了电话,急切地问:“怎么又要回国了?不是说考虑留在这边工作吗?”

  暗暗地呼出一口气,我决定抓住这个机会,把问题一个个解决,我说:“子成,我还是想回去,我不是你,恐怕没有留下的能力——”

  “我会帮你呀!”

  “可我还是想回国,就像你说的,根在中国,在外面飘久了,迟早还是得回去。既然如此,我更愿意趁着年轻提前回去,在国内打拼出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

  “你早都想好了,不愿意留在英国,对吧?”

  “子成,你知道云南人都是家乡宝。所以我……”

  “好了,裴妡,我知道了。你现在这么说,我也明白了为什么你昨天的反应会那么奇怪。你从来没有考虑过留在这边,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勉强你。”

  “谢谢你体谅。”

  “嗯,时间也不早了,昨晚你肯定没休息好,早点休息,明天一早我送你去火车站。”

  通话结束,我倒进酒店的大床,一会儿觉得轻松,一会儿又觉得沉重,无论如何努力地想要把我的过往说出,话到了嘴边还是开不了口。我自己都弄不清楚,是我懦弱,还是我存有幻想。

  或许是存有期待吧?就像林忆莲1993年发行的《不必在乎我是谁》里唱得那般,“女人,若没人爱多可悲。就算是有人听我的歌会泪流,我还是真的期待有人追,何必在乎我是谁”,不会有谁希望自己孤孤单单一个人走一辈子,我也一样。

  想到了腾靖,我翻出给刘仁俊发了一条消息:“小俊,腾靖到英国来找我了,但是他又不知去那儿了,你帮我问问,他是不是回去了?”

  洗漱出来,刘仁俊拨进语音聊天来,一接通就说:“姐,你不知道腾靖哥回来了吗?”

  我愕然不已,“他回去了?”

  “对啊,你真不知道?”

  “这不可能啊,小俊,昨天我还见到他,今天怎么可能就回去了?”

  “是没到,但是说回来了。姐。你不知道吗?”

  我讷讷地摇头,腾靖神出鬼没的,他到底想要做什么?“我不知道,他没有跟我说。”

  “完了。”刘仁俊突然惊恐地叹气。

  我亦随之提心吊胆起来,“怎么了?”

  “那你是不是没有答应他把祥祥和瑞瑞的抚养权给他?”[$妙][笔$i][-阁].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他了?”

  刘仁俊没声儿了,听筒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通话是北京时间早七点,想来他可能在迅速地穿衣,可他动静很大,显然是很急切。

  我惊慌得连呼吸都不顺畅起来,手指发,连都要握不稳了,“小俊?小俊?小俊,你说话呀!到底怎么了,你快告诉我!”

  又窸窸窣窣响了一阵,刘仁俊大喊地说:“腾靖哥登机前,安排了丁旭准备孩子过户的问题,他要把在你名下的瑞瑞过到他名下去,说是在英国和你沟通好了,你愿意放弃两个孩子的抚养权!”

  “我没有,小俊,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我急得团团转,紧握的拳头指甲已经掐进了肉里,“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啊?小俊,他都要和靳嘉玥有自己的孩子了,为什么要把祥祥和瑞瑞抢走?”

  “他没有和小玥姐有孩子!”

  刘仁俊焦急地喊,恍如一记霹雷砸在我身后,轰得我大脑冒烟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