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平息了一下心中暴怒的心情,转头像舛帝面无表情地说道:“舛帝待客真有道,竟一直让我的夫人站在那儿,连个座位都不给。”
舛帝有些好笑地看着这个转移话题的“杜兄”,又忙唤人来给鬼神之医搬张椅子。
等到徐南夜坐好以后,这才进入正题。
舛帝收敛起笑容,让徐南夜仿佛看到了昨天那个的真正的舛帝。
刚刚那个会和她说笑的,是舛兄,而非舛帝。
她一下就明白了,泱莲昨日所言非虚,舛帝确实是个好君王。
能够分清和其他人在什么场合是朋友,什么场合下是对手,什么场合下是合作伙伴的人,确实适合当君为王。
这让她也不得不高看了一眼她家那一直只会捣乱的大师兄。能够通过仅仅半天时间的相处便认清一个人的本质,她这大师兄也不简单呢。
这般想着,向某猪投过去一个不明意味但肯定阴森的眼神。
某猪收到了眼神,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色厉内荏地向她瞪了回去,撇了一眼身旁的舛帝,悲催地想,看来他这惧内的椅子怕是要坐实了。
徐南夜见泱莲瞪她,也不恼,笑了笑,只是修理着自己的指甲,向他一挑眉。
……原谅泱莲抖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咳咳,”被忽视了的舛帝不得已咳了两声让他们的注意力回到自己身上。
[小舛兄(磨牙):你们……你们……你们……(猛拍桌)竟敢让寡人做电灯泡。
萝裴骅(同情安慰):他们经常这样,你看我都习惯了。你至少还比他们大呢,而他们在我这么一个小孩纸面前也是这样眉来眼去,也不怕荼毒了我幼小的心灵(从袖中取出白丝巾)呜呜呜呜……
众人(汗):……
徐南夜(笑):小萝萝~过来~莫名其妙成为小萝萝的某人(一脸懵逼,却莫名打了个寒颤):……(一步一步地挪过去最终……)啊……叮!噗哗!
泱莲(把手圈成圆筒状,悄悄):你把小萝丢哪去啦?为何哥哥我听到了水花溅起的声音?
徐南夜(撇一眼泱莲,凉凉道):冰山雪水池。
泱莲:……你是个危险物种,应该把你和其他人隔离开。
旁白:下一秒,雪山宗里响起了第二个水花声。
……
泱莲(被师傅救起后):……徐南夜你不拍飞我了却换成把我丢雪水里么?那我宁愿你拍飞我……
徐南夜(一脸豪爽):好!你过来,我拍飞你。
泱莲:……(我一定是欠抽了……)]
徐南夜决定忽视某人,向一脸古怪的舛帝笑道:“咱说咱的,不必理那个脑子是空心的家伙。嗯?昨天谈到哪儿了……”认真思考一下,“嗯。我昨天说,君上的毒虽古怪且复杂,但我有最好的药材和医术,必定能治好。我的药材种植生长在雪山上,不必说,药效自然极为纯净;至于医术……我想君上是没有必要怀疑的,鬼神之医的名号可不是谁都打得起的,我既敢号称鬼神之医,医术自然不会差。”
舛帝微微眯眼,“为何没有可能,你是敌国作细,前来刺杀寡人呢?”
“君上可要知道,”徐南夜微笑,道,“我是一个有领主的人,任何一个有领主的人在战场上都至关重要,甚至起力挽狂澜之作用,君上若是敌国国君,你会让一个这么重要的人去当作细么?”
舛帝也笑了,道:“自然是不会的。不过,可否容许寡人感受一下你的领主呢?”
徐南夜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沉脸道:“这……”
“不好,是吗?”舛帝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郁了,“那么,鬼神之医,寡人想知道,你的领主,到底是什么一个见不得人的领主呢?”
一滴冷汗从徐南夜额上流下。这人太犀利了,问的问题都让她感觉有些难搞。冰雪领主是绝对不能被别人看到的,因为世界上除雪山宗外没有人的领主可能是与冰与雪有关的,领主被别人看到,与直接告诉别人自己是雪山宗的人无二异。
算了,待会把领主中的冰雪全都伪装成最普通的天材地宝吧!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舛帝起身,走下主座,来到徐南夜面前,轻笑出声,看着眼前漫不经心地修理着晶莹剔透的指甲的削瘦小丫头,“伪装……不是么?”
被点破心思,徐南夜心中一惊,但表面上是绝对不能表现出来的,抬头向眼前年轻却经验十足的君王,微微笑道:“君上说笑了。”
微微俯身正对着这苍白的脸庞,道:“君上没有说笑,君上是很认真地在和你说话。”
皱了皱眉头,不明白他为何
强调君上两个字,不由自主地向泱莲看过去。而泱莲呢,他正捂脸不敢看她,心想:完了完了,没告诉这位迷糊蛋称帝以后的变化……关键是舛帝还发现了这个小小的破绽……
舛帝把徐南夜的脸掰回来,正对着她的眼睛说:“鬼神之医乃江湖人士,必然对现下发生的事了解颇多吧?毕竟处于人流众多之地。”
不得已,怕露出破绽,徐南夜只好点点头,却见舛帝的笑容更灿烂了。
松开扣着徐南夜的手,转身向泱莲走去,紧张的徐南夜习惯性地低头抠手指,却听见舛帝说:“杜兄竟能娶得雪山宗宗主泱莲为妻,让朕愈来愈好奇你的身份了。”
猛地抬头,怔怔地看着笑吟吟的舛帝,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我……”
“别急着否认嘛,泱莲。”他的笑容在徐南夜眼里看来是多么的可怕,“朕在两年前便称帝。这个想必你也知道的,只是你似乎不知道,称帝以后,皇帝会自称‘朕’,且旁人需称呼为‘陛下’。昨天与你对话便觉不妥,但并未说出,今日,朕用的自称为称帝前惯用的‘寡人’,你果然没有任何反应,不过,这也怪不得你,毕竟,朕是第一个称帝的人。所以,朕,便确信,你定是隐居于郊野的雪山宗或墨莲宗的人,而看你的肤色,如此苍白,便可知是阴性体质,墨莲宗处于热带,那里的人必然不会是阴性体质,那你便是雪山宗的人。雪山宗封闭没有墨莲宗彻底,时常还是有弟子下山采购食物和日常用品,所以你,这个明明对现下事物几乎一无所知却偏要装成江湖中人的小丫头,便是那近几年沓无音讯的雪山宗宗主,泱莲。”
“我也可以故意在皮肤上抹上白粉,故意使它看起来像雪山宗的人的体质,而实际是墨莲宗的人啊。”
舛帝笑而不语,倒是泱莲缓缓走来,说:“算了,泱莲,干脆承认了吧。”见徐南夜疑惑地望着自己,叹了口气说:“舛兄,也是个有领主的人。”言下之意是,他只要触碰到了她的身体便可以用感知感受到她的皮肤是否有在外面抹东西,是否有戴面具之类的东西。
“不过我很好奇的是,你号称鬼神之医去给别人治病时,不会聊起这个吗?”
徐南夜无奈地摊了摊手,道:“我之所以要为别人治病,那是因为师傅布置了这个任务,我不过在完成任务罢了;而且和他们聊天有时很无聊,索性我就快速地把任务完成好快点回雪山。”
听到这答案,舛帝差点笑出声来了,果然是个小丫头啊,就算面上多么冷静多么谨慎多么世故,到底也只是一个小丫头片子罢了。
此时,泱莲站定在了舛帝身旁,一起居高临下地望着徐南夜,而徐南夜却直接忽视了他,仰视着舛帝,可怜巴巴地问:“舛帝既然知道了,那你想怎么样呢?”
[泱莲(嚷嚷):作者!作者!
作者(无奈):干嘛?
泱莲(拍案而起):凭啥小夜要对着舛帝露出可怜巴巴的神情!她十几年来从未对我露出过这种表情,害我一直以为她是选择性面瘫,现在看来似乎也不是这样的……
作者(老神在在地笑):你说呢?肯定是……人品问题啦……]
舛帝浅笑,道:“朕不会怎样的,不过是好奇于你言语和实际不符的真实身份罢了。”微微偏头对泱莲说:“倒是你,杜兄,现在泱莲的身份我已经知晓了,却仍然无法明白你的身份。”
泱莲面不改色笑道:“舛兄莫不是傻了吧?杜某不过平民布衣。”
“切,谁信?‘不过平民布衣’会被小时候的宗主抓回雪山?可以假扮成雪山宗宗主的丈夫且她还没生气?说慌也得看看自己信不信。”撇撇嘴,显然是不信的。
“好啦好啦,你不知道我的,说了也是白说。”
“你得先说说看嘛。”
“嗯……我是泱莲的大师兄,徐南夜。”
“……确实没有听说过,不过听闻雪山宗前任宗主收了四个徒弟,自家女儿排行第三,而知道身份来历的却只有两个,一个是泱莲,一个是最小的徒弟萝裴骅,据说不是雪山宗里的人,却是亡朝遗孤,母亲是雪山宗的人,所以拥有雪蚕领主,便被前任宗主收于门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