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南夜定定地看着泱莲,笑容璀璨如花,开口道:“你我,今生,是绝无可能的。”她自己都被自己的声音吓到了,她的心很静,可声音却带着一种哭腔。这对徐南夜自己来说都是一种震撼,因为她如非做任务时必要,她是不会哭的。
颤颤巍巍,磕磕绊绊,徐南夜狼狈地落荒而逃,任泱莲独自呆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回到自己的房间,徐南夜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靠在门上,任由自己泪如雨下。
许是平时总是抑制自己的情感,所以当眼泪爆发后,便如同决堤的江水一般滔滔不绝。
徐南夜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就算是再悲伤,她也不会哭出声来。眼神依旧宁静如水。
她不爱哭,且哭也不哭出声来的习惯是从小养成的。人们不喜欢她哭,母亲也是,她一哭就打她,于是她便学会了不哭出声,因为只要她不哭出声,就不会有人发现她哭了。到最后,终于,她学会了心如死水,便很少真心哭过了。
徐南夜用右手抓紧了自己的左手臂,很紧很紧,紧到掐破了皮,血流如注,她也浑然未觉。
她好想用尖锐的东西不停地划过自己的皮肤,好证明自己还会感到疼痛,还不是麻木。
两个人,被一堵墙隔开。一个在昏暗中呆坐着,不时捞起酒坛灌一口酒;另一个靠在门上,泪如雨下,心如死水。
(有一种孤独,叫我们可以相见,可以相知,甚至可以相爱,只是不能相守罢了。)
……
下午,御书房。
徐南夜已经恢复正常了,可以自然地露出微笑了。泱莲没来,大概是怕见到徐南夜。这样也好,徐南夜在没有看到泱莲的时候甚至舒了一口气,即使泱莲不躲着她,她也会躲着泱莲的。
舛帝专心致志地批着奏折,连徐南夜进来都没有发觉。
徐南夜看着一心一意的舛帝,不禁感叹,的确,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
不过,这句话用在泱莲身上就有些不适用了。徐南夜不禁在心里犯嘀咕,泱莲那家伙真的有工作过吗?
反正你如果对她说,泱莲很帅,那她脑海里浮现出来的,便是泱莲那放荡不羁的笑容……原谅她吧,任她想象力再怎么丰富,她也没法想象出泱莲认真工作学习的样子。。。
当然,如果你对她说,泱莲很逗逼,她脑子里浮现出的便是泱莲被她一巴掌拍进冰山雪水池的样子。。。
好吧,徐南夜的心灵确实很强大,刚刚才伤心完,马上又可以狂吐槽了。
〔作者:嘿嘿,猜猜徐南夜是什么座的吧!不许说沙发座,也不许说是肉做的,或是蛋白质和遗传物质做的。嗯,俺是很认真地让你们猜呢。〕
还没等她吐槽完呢,舛帝便批完了一封奏折,发现了徐南夜。笑着对徐南夜说:“小泱,来啦?”
徐南夜表示已经习惯了小泱这个称呼。小泱就小泱吧,总比小莲好。小莲这名字,怎么听怎么像个丫鬟。
[作者:我是不会告诉你们我当初为这名字的事情纠结了多久……小泱听起来很小样,小莲听起来很丫鬟,哎,没哪个好听啊!]
徐南夜也笑笑,点点头道:“嗯。”
继续吐槽:喂,你没长眼睛吗?为何要问我‘来啦?’,这不是废话么?各种古怪啊。
“嗯,”舛帝淡淡地应了一声,“开始吧。”
“嗯。”回到正事,徐南夜也不吐槽了。从包裹中翻出一套针灸来,向舛帝走去。
舛帝看了看徐南夜手中的针,一挑眉,问:“需不需要去我的寝宫?”
徐南夜有些窘迫地停下了脚步,对泱莲她是没什么顾忌,可跟其他人孤男寡女同处一室的话总感觉怪怪的,何况还是寝宫那种特殊的地方,然而寝室里更加方便一些。于是乎……
在心里默念了十遍“我是医生”,然后对舛帝说:“也好……”
舛帝站起来,朝她比了个‘过来’的手势,说:“嗯,那跟我走吧。”
到了寝宫,徐南夜忍不住又要吐槽了,舛帝还真是够牛,看这寝宫,不仅没个寝宫样,还和其他人住的房间一模一样,如果没人说,谁也不会知道这是皇帝的寝宫。
额……很快,她就没心情吐槽了,因为她实在是没脸说那句在平时显得那么自然而如今却感觉很尴尬的话。
舛帝转过头来,看到徐南夜面部表情僵硬,眨了眨眼睛,很快就判断出了问题。
“我是不是应该……把上衣脱了……”舛帝也感觉有点脸红。
徐南夜感觉现在如果有个地洞让她来钻该多好……继续默念“我是医生”,尽可能地一本正经道:“是的。”
舛帝缓缓地开始宽衣解带,徐南夜把头偏向一边,不去看他。房间里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的气息。
舛帝把上衣脱了后,看向徐南夜,徐南夜仍是不看他,用手指指椅子,示意他坐下。
舛帝顺从地坐下。
徐南夜从房间的水壶里倒出一盆热水,把针放进去消消毒,又用干净的白毛巾把针上的水全都擦掉,然后把针放在另一块干净的毛巾上。
做完一系列事情,她终于感觉,有点医生的感觉了,长舒一口气。
她突然被自己的反应吓到了,之前做任务时也不是没有帮别人做过针灸治疗,都感觉很自然,可今天她居然感觉到了害羞。
难不成真像泱莲所说,她心里,是很喜欢舛帝的?
她承认自己很欣赏舛帝,不过只是因为他是个好君王。要她相信自己喜欢他,实在是有些难度的。
所以,她想应该是因为舛帝他和自己差不多大,所以有些不好意思。
现在有医生的权威感就好,证明自己还没犯花痴。
不过一转头,她就不那么想了。
舛帝什么都不用做,只用静静地坐在那里,默默地看着她,就已经让她想要流鼻血了。
赶忙又转回身来,对着一排针欲哭无泪。
[小舛兄(翻白眼):小泱你这样真的好吗?我光着上身坐在那里就已经很尴尬了,结果你看我一眼又转过身去,得,更尴尬了。]
舛帝不是很壮,甚至显得有些单薄,但某徐偏偏就有想流鼻血的冲动。诶?舛帝似乎挺白的,难道也是寒性体质?
想到这,徐南夜连害羞都顾不上了,来到舛帝身边,仔细打量他的皮肤。
嗯,和她一样,都是苍白得有些古怪的皮肤。连忙问舛帝:“舛兄皮肤如此苍白,是寒性体质吗?”
舛帝古怪地看她一眼说:“小泱,我有一半的胡人血统……”
徐南夜这才恍然大悟,对哦,她怎么没想到,舛帝的眼睛是她从未见过的绿色的眼睛。胡人的眼睛是各种各样的颜色,金色最为尊贵,蓝色次之,其他的颜色就是普通的平民了,为最次。
突然发现舛帝和她一样,出身都不高贵,只是不知以他那奇怪的瞳色,在中原是怎么从童年到现在一路走过来的。作为胡人中的平民,他在胡人中自然是不会有什么权威的。
胡人瞳色各异,皮肤白希,头发是卷发,以放牧为生。胡人的地盘在中原的北方,其实最开始他们尝试过占领中原,只不过,因为胡人全部都没有领主,而中原人里虽然不多,但还是有些人有领主的。所以胡人节节败退,最终也只能在寒凉干燥难以发展农业的北方种牧草放牧了。
被徐南夜这么一打岔,感觉房间里的空气要容易呼吸了一些。徐南夜调整好心态,开始治疗。
现在她针灸是为了提高舛帝筋脉韧性,不能贸然排毒,要是毒已经深入骨髓就不妙了。而主要的治疗还得是喝药。
徐南夜边施针边问:“舛兄,你的名字叫什么?”
“就是舛啊。”
“就一个字?”徐南夜略略惊讶了一下,手顿了一下。
“嗯,就一个字。”
“最关键的是,世界上似乎没有人姓舛啊。”
“有,我啊。”
“……我是说除你以外。”
“哦,那确实没有。”
“……”徐南夜本来想说你怎么能自己创一个姓氏呢,不过,她突然想起了自家小师弟,便把想说的话吞进肚子里。
不过两人的名字性质上还是有所不同的。萝裴骅虽然自创了一个姓氏叫萝,但名字毕竟有顺着规律起了个三个字的名字,而舛,是直接忽视了名字至少得两个字的世人不成文的规定。
够霸气,够特立独行。
“其实我觉得,你是不是应该换一个名字,换一个不那么奇怪的名字。要是国民觉得你古怪得有些不可靠怎么办?”
“不,我不想换,这名字很好,我很喜欢。一个人可不可靠不是用名字来衡量的吧?我可不可靠,时间久了他们就知道了。”
突然想起一句话,叫“日久不一定生情,但一定见人心。”,不过,好像和这个没什么关联……
忍住想拍拍他的头的冲动,他和萝裴骅在谈起名字的问题时都是一样的倔脾气,让徐南夜有些想萝裴骅了。不知道那个乖乖的小男孩现在在哪里做什么任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