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夫在上 第四十章:你要干什么?……你!
作者:天荷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你,你要干什么----”

  虽然我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眼神,但是他双眸之中的危险气息我还是能够感觉到的。

  这样的宫玫,比发怒的时候可怕一百倍。

  我瑟缩了一下,伸手想要推开他已经欺上来的身体。

  只是,我的手还没碰到他的身体,就只见他右手一翻,一道白光从他手中射了出来,然后,如同丝线一样的紧紧缠在了我的手腕之上。

  我的手被死死的缠住了。

  宫玫一把扯开了我身上最后一点束缚,目光如火的注视着我。

  那样子,似乎随时都可以将我生吞活剥了。

  “旋沫。”

  嘶哑的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我反应了好久才知道他在念我的名字。

  不敢答应,我瑟缩着警惕的看着他,根本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生怕我一张嘴他就要把我吃了。

  “为什么你才十六岁……”宫玫的语气冷如寒冰,让我直直的哆嗦了一下。

  我汗颜,我怎么知道我才十六岁!

  “大概是,我妈才把我生下来十六年吧!”

  不由自主的说出了这句话,我才发现宫玫的面色一下子又黑了下来。

  我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丫的,叫它乱说话!

  “呵。”

  我以为宫玫发怒了,会一把掐死我。

  但是事实证明,没有。

  不但没有,他贴近的身体猛地一抬,退后了一步之后我见到他单手一拂,我手上的束缚就马上解开了,*的身上也被穿上了一套衣服。

  是我原来的衣服。

  “你真是够蠢的!”

  他双手负于身后,口气稍微柔和了一些,但说出来的话还是俨然一副高高在上的君王在俯瞰众生,他这样对我说:“上次叫你绣的东西,给我!”

  他竟然还记得这茬儿?

  我的天!

  不用说,我整个人蓦地就怔住了。

  刚刚站直的身子免不得的一僵。

  背后冷汗直冒,脑袋飞速闪过无数个借口,好让他体谅一下,我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只是,他有读心的能力,只怕我的谎言才在心头形成就会被他识破----所以,还是实话实说的好吧,免得他又生气了。

  我在心中这样告诉自己,没敢直视他。有些心虚地表示:“我没绣。”

  “嗯?”

  尽管我没有抬眼望着他,可从那语气,我就知道他生气了。

  一旦他生气了,我就觉得大难临头了!

  “我下次叫你出来的时候,肯定能绣好!”我忙不迭的赶快做个保证,好平息一下他的怒火。

  不过他这次可不像当初那么好混弄了,即便我已经做出了许诺,他似乎还是没有要饶过我的意思,一手用力地勾起我的下巴,强迫我直视他的双眸,恐吓着说:“三天,如果我看不见成品,你该知道下场吧?”

  好像怕我不相信一样,手上的力度加大了一下,我知道,他要是再用点力,我的下巴就会被他捏成粉碎!

  这个人,真粗鲁!

  “知道!知道!”我连忙点头应着。

  “这件事也能忘,孩子的事情,你是不是也忘了?!”宫玫显然对我的承诺不相信得很,锐利的目光射过来,看得我一个哆嗦,“两年,我可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你,想不起,你知道后果。”

  “我知道我知道,两年不是还早嘛,这孩子可是你的孩子,我可不敢忘!”我急忙答应,将脑袋点得像是小鸡啄米一样。

  但是心里却是委屈得很,宫玫的孩子丢了来找我?这叫什么事儿呀!

  “我的孩子?”宫玫重复了一下这句话,然后冷眸直视着我,那一双黑白重眸之中已然全是讽刺的冷笑,就这样注视着我几乎要半晌之后,最终才道,“你明白就好。”

  “明白,明白,宫玫大人的话,肯定明白。”这可是事关我小命的事情,我再不明白点不是*裸的找死?

  呵呵!

  “一样的话。我不想重复三次,生死攸关的时候,记得叫我----”

  宫玫见到了答应了,再说了一句,语气酷酷的,就像是我欠了他三百万似的。

  “好的好的!”

  “----我的话还没说完,你好什么好?”宫玫话语骤然再冷了几度,“不叫我也可以,那样就算你死了,我也会,让你死不安生的。”

  宫玫的话语肯定,我也知道他不是吓唬我。

  他虽然没有对我表明他的身份,但是我也能感觉到他的身份不简单。

  他要让我死不安生,我表示一百个相信呀!

  “记住了?”见到我不不支声,他终是挑眉问了一声。

  “我记住了!”

  我重重点头,只是点头的时候视线一下子落在了躺在地上的老管家的身上,大惊,一下子想到了我跟他已经在这个古宅里面待了很久了,也不知道他刚刚那一下把那个老太婆敲死没,要是敲死了。我岂不是要背上人命官司了?!

  宫玫不是人,他们奈何不叫他,但是我,我还这么年轻……

  “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宫玫知道我在想什么了,很不客气的给了我一个暴栗,“真想把你的脑袋撬开来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不可以!”宫玫的手伸到了我的头上,我下意识的吼了一句,“那样我会死的!”

  “你怎么会死呢……”我一句话末,宫玫接了一句,“我没有允许,你怎么会死?”

  这句话轻飘飘的落下,宫玫的身影就极其快速的化为了无形,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月光冰冷洒落一地,我就这样瞪大眼睛看着他消失不见。

  可下一秒,我全部神经都紧绷起来,有些失措地朝着空落落的大厅大声喊道:“宫玫,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你走了,我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该怎么办啊?突然间,我发现不舍得他离开我一步!

  虽然外婆强大可以保护我,可是我心里却只想着自己能强大起来保护她,所以内心是渴望离开她,自己成长!而对于宫玫,怎就不一样了呢?

  我刚喊完,他的声音就尾随其后:“等着!”

  “等什么啊?”我不解地继续问,可这回,他没再出声。

  这下,他真的走了。

  心房一瞬间好像变得空空的,整个人的感觉都不是很好,犹如生病的人,一点儿精气神都提不起来。

  而就在我站在原地不敢动的时候,一阵阵警车声响彻了整个天际。

  这一刻,我才明白他让我等什么,原来,他早就报警了。

  这会,空虚的心立马又被一团暖气给添满起来。

  不自觉地嘴角就上翘了起来。

  没多久,很多警察撞开了古宅的那扇大门。

  几个警察率先进来,在这个大厅里环视一圈后,就四散开去,其中一个警察朝着我跑来。

  “是你!”我略有不悦地皱起眉头。

  眼前这个警察跟送我来这里的那个老警官!

  老警官面露尴尬之色,笑了笑才说:“小丫头,真巧啊!”

  真的是巧吗?我冷笑了两声,不准备搭理他。

  但心中已经将他记恨上了。

  这个人将我送到这里来,一定是知道我会遭遇些什么的,但是他根本没有迟疑。

  这个警察也不是什么好人!

  这会,有两个警察慌慌张张地奔来,气都没来得及喘上一口,就急忙汇报:“报告局长,在西边的偏殿中发现大大小小约有二十多具尸体!而前段时间失踪的小女孩,她的尸体就在里面。”

  我看见老警官的眸子闪过一抹不一样的暗光后重新恢复严肃,语气铿锵有力:“让法医进来验尸!派人四处守着!”

  另外几个警察纷纷过来汇报,我连开口说个话都觉得是打扰了人家的工作!

  原地待着的我这时看到飞快走来的单肩背着一个铁制药箱,身穿白大褂的法医,她是个中年女子。

  脑海里飞快闪过梦里有关于那年碎尸案的琐碎画面,母亲,满屋子的肉块,拼凑的人......

  我想抓住什么,可是太快了,什么也没抓住,似乎还遗漏点了什么,越深入地去想,脑袋里的神经管就纠结地越厉害。

  “你没事吧?”老警官已经随着其他警察去勘测现场了,我身边站着的是一个小警察,他察觉出我的脸色不太对劲,有些担心地问。

  我揉揉太阳穴,软弱无力地摇了摇头。

  “多谢你协助我们破了这个案子!”小警官说得郑重无比,看着我的眼神也满是崇拜。

  “不用了。”我摆了摆手,其实心里很想嘲讽一顿,从他和其他警察的话里,我不用动脑筋都可以听出来,他们其实早就知道这个有鬼,但没法查出点滴证据,而我的出现恰好给了他们一盏灯,照亮这个房间,他们才能看清楚!

  妈的,摆明了就是利用我!可是,想想当初他如实跟我说,我说不定也是会答应他来这里,毕竟破了这个案件确实是件好事。

  那报警的是宫玫还是警察自己已经预设好时间闯进来了?对于这一点,我想都没多想,就询问那个小警察:“是有人报警,你们才过来的吗?”

  我盯着他的嘴巴,紧张兮兮的,仿佛他一开口不是我想要的答案,我就会暴毙一样。

  幸好,那个小警察微蹙眉头,有些疑惑地说:“当时接了个报警电话,一听是这里,就以为是你报的警。”

  “噢,这样呀!”我干笑着撒谎,可心里就好像吃了一个蜜糖一样,甜滋滋的。

  看来,是宫玫报的警。

  “局长,那个老太太的手指上有奇怪的文身……”就在我满心甜蜜的时候,一边的老警官已经被一堆警察簇拥着走了过来,有一个警察正在汇报着自己的发现结果。

  “手指上的文身?”我听到这个,突然瞪大了眼睛,“我能看看吗?”我叫了一声,对着那个老警官。

  老警官听到了我的话,抬起眼眸看着我,似乎很疑惑我怎么会对这个感兴趣。

  “我就想看看,那老太太身上的文身是什么样子的……”我压制着心里的激动,再说了一句。

  “小李,带她去。”老警官倒没有在说什么了,对着身边的一个警官说了一句之后就走了出去。

  而那个得到吩咐的李警官则带上了我往着西边的那房间里走去。

  那老太婆被宫玫砸了脑袋,到现在还没醒过来,现在已经被绑在了床上。

  房间里面的尸体还没被清理完,空气里还有恶臭。

  “真是个老变态,竟然连几十年前的尸体都掏出来了!”

  “就是,你看这个小女孩儿,这小女孩儿的妈妈为了找她都疯了呢!!可惨!”

  …………

  四周都是警察们的议论声,我没有再听下去,愤怒的快步走到了那老太婆的面前,伸手将她的右手掰开来看……

  ……果然。

  一朵云朵的文身在她的手指上十分明显。

  上次那两个盗墓贼的手上也是这东西。

  难道三者有联系?

  “警察叔叔,你知道这个图案的文身是个什么意思吗?”

  我看了一眼站在我身边的警察,问了一声。

  李警官上前看了一眼,立刻皱眉。

  “警察叔叔,你……”

  “这个不是文身呀!”

  就在我以为警察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的时候,他突然说了一声。

  “啊!?”

  “很像文身,但是不是。你仔细看看,这个图案的颜色很深,但是图案四周的皮肤没有被渗透……”

  李警官说着,试着用手去搓了一下,发现好像是画上去的,就命人拿来酒精,结果真的是假的,用酒精一擦就没了!

  看着老太婆被擦掉文身的手指,我也蒙了,就像是看到的线索一下子断了的感觉,很不爽。

  不过,我又想到了一点。

  老太婆的手上为啥会出现这个画上去的文身呢?

  是为了误导?还是……

  想不明白撸不顺,我也不能将我没头没尾的猜测告诉警察,所以只能看着他们将老太婆带走。

  不过,看到老太婆被带走,我瞬间想起来了一个人!

  “不对啊!李警官,不是还有一个老管家吗?就在我,咦,刚才明明就躺在我刚才站着的地方附近啊!怎么就不见了?”那个老管家,宫玫说他也不是好人的!

  李警官听我这么一说,就让其他人原地待命,随我一同在这个别墅里兜兜转转一圈。

  但是一圈转了下来,我们根本没有了那个管家的痕迹。

  李警官一番询问警察对里也没人看到他的。

  我就纳闷了,这么一个大活人,是怎样逃掉的?

  “你确定真有这个人?”李警官有些怀疑地问道。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胸有成竹地说:“真的!”

  “你们留下几个人继续搜索,有一条漏网之鱼!”李警官看我如此肯定,便打消疑虑,立即吩咐手下去搜捕,然后转过身来很是礼貌地问我:“小姑娘,你要去哪里?我送你一程吧。”

  “送我去市中心医院吧!”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了,招弟还在医院呢!

  就在我离开的时候,我老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狠狠地瞪着我,可是我一回头,什么都没有,只有空空的大厅和几个警察。

  也许是我想太多了!

  很快,李警官就把我带到了医院。

  然后就把一直在这照看招弟的警察二狗带走了。

  我轻轻的推开了房门,发现招弟正熟睡着,走过去小心地掀开她脚下的被子,看着她右脚被纱布绷带缠成一层又一层。

  看来应该没什么事了,我霎时就松了一口气。

  正想坐下来守着招弟睡一夜,可一瞬间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三天,我要看到成品!”宫玫的话好像魔音萦绕在我的脑海中。

  我摸了摸招弟的头,小声说了一句:“招弟,我出去一下,好梦!”

  城市人生活的夜晚如同白昼,所以我大半夜去纺织市场买材料,一点都不是难事!

  暂时没想到要给他绣个什么东西,就样样丝线都挑了一点,要是少了的话就再过来一趟。

  当我再次回来医院的时候,招弟已经睡醒了。

  “旋沫,你回来啦?你没事吧?”招弟一见到我就急忙拉开被子想要冲到我面前来。

  我赶紧上前几步把她给拉回床上去,呵斥一顿:“急什么呢?躺好躺好!”

  “刚才守在这里的警察告诉我你去的不是什么好地方,我怕你出事。”招弟担忧地拉着我的手,很怕我离开她似的。

  我将买好的丝线等东西放在桌子上,笑着说:“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看我哪里有事了?你就别瞎操心啊!”

  “嗯嗯。”招弟顺着我给她垫的枕头靠着坐在病床上。

  看她还是不放心的眼神,我就将今晚在别墅遇见的事情挑了挑给她说了一下。

  “那你是怎么逃掉她的魔爪的啊?”招弟听的十分胆战心惊。

  说实在的,她这样一问,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啊!我能把宫玫的事情告诉她吗?不,还是算了,要是她知道,其实有一个恐怖的人会在两年后,我给不出他要的答案后,就杀了我,招弟绝对会跟宫玫拼命的。

  接着我就故意岔开这个话题,继续讲下去:“那个老太婆超级变态!居然还想把我的骨头给剔掉!”

  招弟大骇地瞪大眼睛,抓住我手臂的手都是颤抖的,那声音听起来也很慢慢的惊骇:“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要是招弟知晓,鬼真的是存在的,她肯定天天晚上都睡不着!

  我无奈地摇摇头,就在摇头的那一刹那,眼角余光捕捉到病房门外似乎有一个黑影。

  立马扒掉招弟的手,往门外走去一看,门口什么都没有啊!

  从门探出头去看看走廊,走廊的灯光明亮,空空的,连个影子都没有,走廊那头的护士站里,也没人。可能护士去查病房了。

  我怎么老是有错觉呢?是今天的事情让我累坏了才想太多?这样一想,就觉的眼皮重了不少,是有点累了。

  “旋沫,怎么了?”招弟见我急急忙忙跑到门口那里张望,疑惑地问道。

  “没,我看花眼了,可能是太累了。”我说着就打起了哈欠来。

  招弟在病床上挪了个位置,喊我:“旋沫,过来,我们一块睡。”

  “不用啦,你赶紧躺下,这边还有沙发呢。”

  “可是。”

  “招弟,我睡咯。”我知道招弟肯定是一脸心疼,再多说也只是添了她的担忧和愧疚罢了,倒不如倒头就睡来的好。

  我假眠一会,直到听到招弟躺下去的声响和传来的轻缓一定的呼吸声后,才放心睡了下去。

  果然,在沙发上睡着跟床上睡着是有差别的,这一觉睡的特别不踏实!

  迷迷糊糊间,好像梦见了那个老管家站在我的旁边。嘴里念念有词。

  “真是好大的胆子!敢上我的身!我要杀了你!......”

  他说着,手上就突然冒出一把刀子,正要捅向我来,我看着那离我越来越近的刀尖,想要挣扎,偏偏身子动不了!

  那刀尖快要戳到我眼皮时,熟悉的声音顿时响起。

  “老东西,她的命现在是我的!”

  紧接着,眼前黑雾一掠而过,老管家不见了,我被黑雾团团包裹着。

  好像有双冰凉的手轻轻地滑过我的脸颊,随后,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是被一阵说话声给吵醒的,惺忪地睁开睡眼,第一眼就是白大褂的医生和浅粉衫的护士。

  “医生,我朋友没什么事吧?”一下子搞的我以为招弟出什么事,立马就弹到病床去。

  招弟倒没什么事,反而一脸阳光灿烂。

  医生和护士愣了一下,旋即抿嘴窃笑。

  “旋沫,我没事。你头发有点乱。”招弟看我还一脸呆萌就提醒了我一声。

  我尴尬地扒拉一下凌乱的头发。

  “你朋友没什么大碍,可以出院了,只是回去后,还是要消毒水清洗伤口,弄些药粉敷着,然后用纱布包着,两天后可以不用缠了,到时你再弄点药油涂抹一下,很快就好了。”医生交代了一下出院后的事宜。

  “谢谢医生,谢谢护士!”我礼貌性地道声谢。

  医生将药单交给我后,就和护士出去了。

  随后,让招弟先在房里呆着,我去另一栋楼的药房取药,顺道买上两个鸡蛋和一碗猪脚粉回来。

  “来来,补补你的猪脚!”我冲着愁眉苦脸的招弟说笑着。

  招弟一听,眼睛一亮,接着又更加发愁了,直接把早餐推到我面前:“你吃吧,我不饿。”

  “赶紧吃,少罗嗦!”我拿起一个鸡蛋剥了起来。

  招弟她人就是这样,就会担心不会顾忌自己,看她样儿,我就知道她肯定是觉得花我的钱,心里愧疚勒,又知道奈何不了我,不过她吃了半碗就给我留了一半,真是快把我感动死了。

  这夏日炎炎,短衫短裤都嫌热,就更不用说招弟的脚上还包着一层厚厚的纱布,我看招弟热的汗流浃背,于心不忍就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尽快赶回学校去。

  “招弟,你就将就跟我回学校的宿舍住一下吧。”我有些发苦的看着干瘪了一半的小钱包。

  “我早就想去你们学校看看了。”招弟倒是很开心。

  车内有空调,凉快了些许,一路来,招弟满是兴奋跟我说这县城真是繁华。

  我瞄了一眼窗外的繁华,心里无限的悲凉,在这里读了两年高中了,今年是最后一年了,明明同样也在县城的所谓的父亲。这才叫我回去。

  繁华又怎样?还不是一堆冰冷的钢筋水泥?还不如村子里的草房来的舒服自在!

  溜神一会,一下就到了我的高中----市一中。

  我前后都背着好几袋行李,又扶着招弟,没走几步,我觉得整个身子仿佛刚洗过澡一般*的。

  可没想到,一打开宿舍楼下的大铁门,楼道里吹来一股阴冷的风,我一下就冷地连打好几个喷嚏。

  假期时间,宿管阿姨不在,学生也走光了,整栋楼毫无人气,死气沉沉的,每层楼的走道两端尽头都有一个巨大的阳台,阳台那里有热水管,平日里我们都是要提着桶出去打水,一旦下雨那可就麻烦了。

  走道的口子正对风口,所以整栋宿舍都像是被风灌注一般,偏偏这里的风即使是当下的炎夏,总是阴风,凉飕飕的。我们开玩笑称这宿舍楼就是天然的冰柜!

  “旋沫,你们的宿舍怎么那么阴暗的?”招弟冷的鸡皮疙瘩全冒出来了。

  她不说,我还忘了,这面朝北而坐于南,背阳极阴之地,又是女生宿舍,早期听闻学校都是建在乱葬岗上的,思及前段时间所遇之事,我觉得这一刻,这宿舍再也不是我以前住的那栋了,感觉好像进了鬼屋一样。

  可是,本来预算的钱已经花了一大半,再出去租房子的话,我们两个都要喝西北风了,还是在这里凑合着住吧,前两年还不会是什么事都没有?肯定是自己想太多了!

  我抖擞一下精神,强压下心中的不安,拉着招弟就直奔我的寝室。

  “啊!”

  一打开寝室的门,突然发现有个人钻进床底下,着实把我和招弟吓了一跳。

  那人顿了一下。我觉得好像床底下有一束冰冷的目光射穿我的身体,不过这种感觉转瞬即逝,那人也从床底下抽出身子来。

  “筱筱,你吓死我了!你钻到床底下干嘛?”我一看那人,居然是我的舍友筱筱。

  筱筱面部有些僵硬,笑的有点牵强的感觉:“捡笔。”

  “哦哦,我带朋友过来住几天。”我将行李放在床上,让招弟坐着。

  “你好,我叫招弟。”招弟见状,便热情地打起招呼来。

  筱筱瞥了一眼,就笑着点了点头:“我叫筱筱。”

  筱筱是我的舍友之一,她是西藏人,家里条件不好,两年来基本上很少回家,假期都是留在学校住,然后外出打工,所以这个时候在宿舍看到她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接着她鬼鬼祟祟地把我拉了出来,小声地在我耳旁说:“旋沫,我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东西!”

  “什么东西?”我惊奇地问道。

  “今天晚上再告诉你!”她神秘兮兮地说完后,我很明显感觉到她朝我的耳朵吹了一口凉气并冷笑一声。

  我正欲刨根问底。她一下子就跑没影了。

  真是奇怪,怎么她的脸色看起来白的跟面粉似的,也不像化妆的效果,她本来是高原地区的人,肤色本来就偏暗黄,而且,刚才她拉着我手臂的手跟一条冰棍在拉着我手臂差不多,搞的我浑身冰冷冰冷的,几乎连那汗珠都要被结成了霜。

  我摇了摇头,自己肯定是被那些事情给搞神经了。

  再回寝室,就发现我的床位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招弟正从寝室内的阳台那头捧着一盆清水瘸着走过来。

  “停住,给我!谁让你站起来了?在我椅子上坐好!不让你动就不准动!”我慌忙跑过去接过水盆,还不忘训了招弟一顿。

  她就这样,乖的让我想揍她一顿。

  等我打扫干净宿舍,铺好床等等一大堆的琐碎都弄完,行李行当都收拾好后,看了一眼外头,阳光正好,差不多该是吃午饭的时候了。

  “招弟,咱们在县城里头逛逛,添补一些日用品和干货存粮,也好让你瞧瞧这里的市场跟村子的市集有什么不一样,顺道,吃个饭,我肚子饿了。”我说着就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招弟早就坐的不耐烦了,一听我说要出去,飞快地就背起包包原地等着,要不是伤到脚,以她满山跑的腿劲早就把我拉出好几米远了。

  没了行李的重负,我可以轻松的撑把伞遮遮太阳。

  “旋沫,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去你爸爸那里啊?”招弟见我一直都没提及这件事,怕我忘了。

  我不太情愿地叹然道:“下午吧。”

  说起这事,我想起来,该时候给外婆一个电话,好让她知道我已经平安抵达学校了。

  恰好这城市设备齐全,打个电话随便在路边的公共电话亭都可以,索性就现在给外婆打过去好了。

  硬币铛铛地滚落进电话机里边,话筒里边嘟嘟几声就传来久违的声音。

  “旋沫。”

  我惊了一下,外婆怎么一接电话就知道是我?明明是公共电话,没有座号显示的呀!

  “你到学校了?”

  那头外婆十分相信这是我打的电话,还径直就往下问了。

  “外婆,我刚到呢。”

  “嗯,记得在学校好好上课,好好学习啊!”

  “知道了,外婆。”

  “也别担心钱的事情,没钱了就跟我说,别饿着肚子了。”

  “嗯。”听着我又开始鼻子发酸了。

  “记得好好照顾招弟啊!去哪都要两个人,不要乱跑,小心一点。”

  “好。”

  这是外婆第一次这么明显地表达出她对我的好,可能是她这次没陪我返校,心里很担心我才会这样的吧。

  我仰了仰头,故意笑的很大声地说:“外婆,我下次回去给你带效果很好的风湿膏药啊!”

  “好好,不说了,我去黄嫂家给她儿子看看去。”电话那端传来了外婆的低低的笑声。

  我一怔。

  电话就直接被外婆挂了,我还没来的及说声再见。

  可是,我此刻真的很开心,宛若久旱逢甘霖一般!外婆居然笑了耶!从小到大,我从来没看到她笑过一次!

  “旋沫,你怎么笑的那么开心啊?”招弟看我一出来就是笑不拢嘴的样子。

  我蓦地就抱着招弟喜极而泣地说:“外婆,她对我笑了,怎么办,我好开心啊!”

  “你高兴,我就高兴!”招弟也笑着回抱了我。

  两个人像疯子一样在公共电话亭外团抱着,一个笑声朗朗,一个又哭又笑。

  没过一会,招弟就收住笑声,有些压抑地唤我:“旋沫。”

  我听招弟的声音有点不大开心,当下就担心起来,招弟可是个乐天派啊!她什么时候说话有些沉重了?

  擦干脸上的泪水和泪痕,吸吸鼻子,问道:“招弟,你怎么了?是想爷爷了?”

  “不是,我心里突然想到你的舍友筱筱,心里就闷闷的。”招弟垂眉耷拉下脸,看起来就跟食欲不振的样子相似。

  “为什么呀?”她这一说倒让我惊讶了。

  印象中招弟看人好像蛮准的,上回柯寒来的时候,她就说柯寒是个好人,也会主动去亲近。可是刚才她看着筱筱的眼神里含有一丝害怕之色,要是我不跟筱筱说起她,她应该是会沉默下去。

  招弟好像又害怕我会生气,欲言又止。

  我斩钉截铁地说:“有事就说出来,藏在心里不好!”

  “我觉得她很不正常!”招弟立即脱口而出。

  霎时,我回想起那筱筱惨白的脸蛋,冰冷的手,我就不禁身子打了个哆嗦,可想想,还是不可能吧!可能是她出外打工过度劳累所致,加上我们宿舍楼偏阴凉,应该是这样!

  那还是要打消招弟对她的消极想法比较好,之后的日子三个人还是要朝夕相处的!

  于是我便将筱筱的一些经历告诉招弟:“筱筱家里困难,所以她总是在家帮忙干活,假期也会在这里打工不回去,从小就很少时间出去玩耍,或者跟别人交往,性格难免有些孤僻,其实她人很好的,她会主动打扫寝室啊!”

  “那可能是我想太多了。”招弟听后,挠挠后脑勺,有些尴尬。

  我一把搂着她的脖子,笑着说:“等哪天你跟她混熟了,你就不这样觉得了!”

  接下来,我们两个人逛了一中午的市场,将东西放回寝室后,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到下午三点左右,才出发去我那所谓父亲的家里。

  他的家位于一个小区里,里面没有大路,自然公交车也无法进去,我们下了公交车,必须走一段路才能到他家的门口。

  这一路走来,行人很少,里面的各家房子门窗紧闭,好像常年没人居住一般。

  刚遇到一个巷子转口,招弟走在我的前头,因为是她接的电话,恰好她的方向感比我强,就由她带路了。可我还没迈出一步,她急忙拉着我狂奔,躲进了两个房子中间隔着的一条小道里去。

  “招弟,怎么了?”看招弟这慌慌张张的神情,我被她弄的也跟着全身紧绷起来,仿佛如临大敌。

  招弟另一空着的手竖起食指抵在双唇上,看着我摇摇头,示意让我不要说话。

  接着她指指外边,于是我小心翼翼地探出眼去偷望一下。

  刚才我们倒回来的巷子里走出来一个人,这人就是我刚才在宿舍看见的筱筱!

  筱筱先是左顾右盼,似乎确认没人后,才快速闪身跑到巨大的花坛里边。

  那鬼鬼祟祟的模样,一看就让人心疑。

  下一分钟,那头又有个人鬼鬼祟祟地快步走到那里,她们两个碰面后,说了一会话,筱筱从那个人手里拿了一包东西转头,再次张望一下,才匆匆离去。

  筱筱一走开,我才看清楚跟她碰面的那个人。那脸上轮廓跟我极其相似,心里一下就惊呼,原来是我的继妹,苏卿卿!

  苏卿卿张望了一下四周,也匆匆离去。

  我就疑惑了,苏卿卿怎么会和筱筱认识?跟筱筱同寝快两年了,也没听她提起过苏卿卿啊!

  我也是从外婆口中听到苏卿卿这个人的,连她的照片都是别人给我看的,我对她印象说不上不好,但是也不是很好。

  就凭她跟我一样大这件事,我对她就喜欢不上来。

  “旋沫,你发什么愣呢?人都走了!”招弟焦急地晃了几下我的手。

  “啊!我们走吧!”

  我顿了顿,不想多说什么。

  招弟欲开口想问些什么,就被我直接拉走了,我不想跟苏卿卿扯上半毛钱的关系。

  不消片刻,我们来到父亲的家里,那是一栋两层楼高的别墅式楼房。

  我听村子里的村民们说过,我父亲是个商人,生意做得很大很成功,不少钱。

  所以那些村民就很奇怪,这么不差钱的人怎么就能把我一丢就是十六年不管不问呢!

  我也不明白,但是我也不想去明白。

  冷冷的看了一眼这华丽的小别墅,我冷笑了一声,然后伸手按了门铃,那边很快就传来问话。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我也不管他是不是我父亲,直接问了出声。

  “艾长飞,是我,旋沫。”

  艾长飞就是我的亲生父亲,尽管我在户口本上写着他的姓,但是我不愿跟他姓。

  而且,更不愿意叫他父亲。

  “噢,是沫儿呀!赶紧进来。”男人听到了我的声音,异常热情地开门邀我们进去。

  看来他真的就是艾长飞了。

  招弟在我旁边一个劲地打量他。

  我这是这十六年来第一次见到他,也忍不住的多看了几眼。

  艾长飞高个子,身子偏瘦,清秀的脸廓,就是皮肤略微有些苍白,毫无一点阳光之气,但一身笔直的深蓝色西装套在他的身上。瞧起来还颇有些看头。

  只不过那一双眼睛就像老鼠眼睛一样总是在贼兮兮的乱转。

  外婆总说,面由心生,艾长飞这个面相,鼠目寸光,是个好人才怪。

  我除了个子和脸上轮廓遗传了他之外,眉眼肤色一点都不像他,也许像我妈。

  我心中感叹,还好像我妈。

  “路上坐车辛苦了吧?肚子饿了吗?”

  刚走进门没几步,他就对我嘘寒问暖,这异常的热情反倒在我眼里成了卖乖讨好。

  “看那鞋脏的,赶紧让她们换双新鞋进来,别弄脏了地板。”就在我们一进门的时候,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与艾长飞的语气不同的是,这道声音满是讽刺。

  我略微蹙眉,和招弟同时抬头,看到一位长得尖嘴猴腮,鹤发鸡皮的老太佝偻着身子站在厅前,阴刺刺地盯着我们。

  我知道这老太婆,村里那些人闲话的时候总会说起她。

  她是艾长飞的母亲。就是我的奶奶,人称艾老太。

  当初我生下来的时候,就是她想要烧了我。

  “你说妈单位改革是怎么回事?”我故意忽视掉艾老太的话,径直迈步走了进去,看也不看艾长飞的直切主题问了一句。

  我不喜欢这里,自然也不喜欢跟他们废话!

  艾老太见状,气地鼻子直喷气,不屑地瞥了一眼:“果然是有娘生没娘教的野孩子!一点礼貌都不懂!”

  “妈,你少说几句!”艾长飞看我们脸色一沉,就赶忙劝住她。

  而后,他想去给我们泡杯茶水去去一路的风尘,我一口回绝了,简单地问了一下关于我妈单位改革的事情。

  我妈是法医,属于政府人员,近年来政府人事管理有些改革,尤其是在社会保险制度这一方面,为了进一步完善事业单位及其工作人员参加基本养老,基本医疗和工伤等等社会保险政策,将会给予单位的工作人员提供一定的补助供给,但唯一一点改动比较大的就是。享受这个福利的人员条件有所调整,其中一条就是死者不具有以上权利。

  如此一来,我妈就被排除在福利名单之外,艾长飞找我来,就是想让我去单位上说说情。

  “等到公安局上班后,我就跟你一块去跟局长商量一下妈的事情。”我一脸漠不关心地说着。

  艾长飞喜形于色地连声应好。

  我又接着道:“如果让我去闹,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母亲当年被判定为工伤后,单位那时怜悯我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尽管妈走了,也从未间断地按月发工资给你直到我成年。”

  可是这笔钱,我和外婆一直以来都没有见到过!这下要跟单位要撕破脸皮了,才来找上我!这不是让我难堪吗?我才没这么傻!

  他被我这么一说,一下就尴尬起来,支支吾吾愣是说不上一句话来。

  “你这个没良心!克死你妈就算了,现在还想来克死我们了?”艾老太闻言立马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一脸怨怒地扬起手想要给我几个耳光。

  可这个局势里,他们才是有求于我的人,惹恼了我,他们照样得不到便宜!

  明理的艾长飞一手就拦下艾老太的手。颇有些无奈地劝说着。

  反正我就悠然地坐在沙发上,也不管那艾老太嘴里不断冒出来的恶言恶语,招弟倒是越听越气愤。

  我按住她的手,给她咬咬耳朵:“恶狗咬你一口,你咬回去的话,你不就跟它一个德性了?”

  恰好这个时候,苏卿卿和她的母亲苏阳两人一道下楼来,苏阳即是我现在的后妈。

  苏阳瞅都不瞅我一眼,那话里却带着一根刺,直直刺向我:“妈,你们吵什么呢?也不怕让外人笑话!”

  “呵。”既然这样,那我当然不能让他们扫兴,顺道就发出一声嗤笑。

  艾老太那顿时就冷沉下去的表情着实让我小小地愉悦了一下。

  “老公,带客人出去吃饭啊!”苏阳冷脸说道。

  我暗笑,客人?也不知道谁才是客人!她女儿连户口本都挤不进来,还敢一副女主人的嘴脸,真是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