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府。
景王一人独坐在书房,闭目养神,心里却有些许的忌惮,过了好多天了,单单知道她受伤未愈,也不知道情形如何,他自己也不能贸然进宫,只怕给菡菱帮了倒忙。
窗外的嘈杂声阵阵,景王皱着眉头,视线落在窗外。
‘砰砰砰……’
“王爷,有菡菱姑娘的消息了。”谢泉犹豫了半天,这个消息不知道要不要告诉王爷,最后还是决定敲开书房的门,“进来。”
谢泉一进来就感觉到气氛不对劲儿,一股怒火直扑自己的面庞,他有些心虚,今天是怎么了?难道王爷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这会不会怪罪自己办事不利,将消息延迟,这也不能怪自己,实在是这个消息太惊人了。
“那个,王爷。”谢泉挠了挠脑袋,向后退了一步,畏手畏脚,难以启齿。
“说。”
景王有种不好的预感,冷若冰霜,他提笔想着写几个字,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心烦意乱不可解,越写越乱,要不是顾忌菡菱的安全,他真的现在就想去宫中看个究竟。
“今日宫中传出消息,菡菱姑娘被册封为郡君,卑职查探过,消息属实。”
咔嚓!
景王握在手中的笔瞬间被折断,笔杆直接刺如他的手掌,一片鲜红溢出,滴滴落在白纸上,红黑渐渐融合,只是一瞬,却恍如一世,明明知道让她进宫是一种冒险,还是让她去了,细细想来,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了。
“王爷,您的手,卑职寻府医来。”
谢泉赶紧从呆愣中苏醒过来,自己都有些看不懂王爷了,将手绢系在了朱载圳的手上,转身对着窗外的人一阵的呵斥,整个人都不好了。
朱载圳丝毫都没有感觉到疼痛,钻心的疼哪里有心疼,菡菱是个小姑娘,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内幕的,自己一定要去看个究竟。
朱载圳喊了一声谢泉:“准备马车,我们现在进宫去。”
谢泉顿了一下,还拉着府医的手,赶紧放开,对着朱载圳说道:“王爷,让府医给您包扎一下,现在进宫恐怕有些不合适。”
谢泉还想说什么,却被朱载圳的一个眼神给吓退了,赶紧去准备马车。
朱载圳一眼不发,僵硬的将手伸给府医,眼睛空洞,脑子一片空白,视乎发生什么都和自己没关系。
府医脑冒冷汗,这么将手伸给自己,自己怎么包扎,要是自己包扎的还好说,要是自己包的不好,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啊。
朱载圳一点反应也没有,闭着眼睛脑子满满的都是那日菡菱可怜的模样。
不足一刻钟,朱载圳就进宫了,远远的看见一袭翠绿的长裙遮身,海藻般的长发披肩,恰巧露出了细长的脖颈,肤如凝脂,他看着忍不住吞了一个口水,这个还是当日自己见到的那个菡菱吗?
“咳咳……王爷。”
谢泉赶紧提醒自己家的王爷,真是不知道菡菱有什么好的,自己家的王爷是怎么回事,一向不近女色的,女人心想不通,男人心才真是想不通呢?
朱载圳吝啬的收回自己的目光,现在去看菡菱,的确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他身为王爷,理当先去见皇上。
一路走到养心殿,他的脑子一刻也没有停过,甚至有些后悔当初的行为。
朱载圳刚刚走到养心殿门口,却被站着的李芳给拦了下来,谢泉当下就怒了,抬头就准备动手,朱载圳微微抬手示意他不要冲动,这个细微的动作当然没被李芳发现,朱载圳这才说道:“李公公还是去通报一声。”
李芳就算是在不情愿也不得不去,朱载圳紧紧握着手,心中的怒火了下去了一丝,顿了片刻,直到李芳出来,他才走进去。
“臣弟见过皇上。”
谢泉进不来,诺大的养心殿唯有景王和皇上两人,静谧的氛围让人有些害怕,皇上头也没用抬,一言不发,细心在批改奏章。
片刻过后,隆庆帝抬起头,扫了前面低着头的景王,这才缓缓走下来,叹了一口气说道:“终于有时间见朕了。”
朱载圳微微颔首点头,一言不语,对于朝堂上的事情,自己本来就没多大的兴趣,今日进宫的本意也不是因为朝堂的事情。
“今日正好闲来无事,来宫中寻你下盘棋,好些日子没用下了,只怕有些生疏了。”景王举手投足之间略有几分淡漠,唯美的极致。
隆庆帝‘哈哈’大笑起来,连喊了两声‘好’,大步走到棋盘处,景王紧随其后。
“这是上次的你走的时候留下的残局,朕还是没有解开。”隆庆帝一脸的惋惜,他在下棋这一方面向来不是景王的对手。
景王一语不发,走过去,掷一颗黑色棋子随手安放在了方格边,一盘棋子瞬间活络起来,输赢只是一瞬间,当初只是玩心大,不想下棋,便留了一个残局给隆庆帝。
“好,你的棋艺越发的高了,这是朕怎么也学不来的,不过今日你既然来了,朕正好有一事和你说。”隆庆帝摆了摆手,今日下棋的好心情瞬间没有了。
“皇兄有事说便好。”
“还记得当年汤将军这件事情么?”隆庆帝对这件事情也不是很了解,不过菡菱出现之后,这才命人查看了当年的卷宗,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
“是朕老糊涂了,当年的事情你还小,你怎么能记住呢。”
景王顿了一下,眉目中闪过一丝的凛冽,果然是菡菱,这个小丫头还真是不一样,不过这已经是自己预料之中的事情,唯一没有预料到的是她成为了隆庆帝的事情。
“皇上身体健壮,正直当年,哪里能说自己老呢,不过汤将军的事情臣弟也是知道一二的,刚刚进宫的时候,臣弟还听闻一个消息,汤将军之女被您收入宫中,不知道可有此事?”
景王有些紧张,七分猜测,三分忐忑,多么希望这件事情是假的。
隆庆帝沉眸不语,忽然仰头大笑,轻轻的拍了拍朱载圳的肩膀,浑厚的声音响彻整个养心殿:“你的消息还是灵通,不错,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这是这么多年以来,第一个敢击闻登鼓的人,朕着实佩服,可是受伤昏迷的样子,朕也是实实在在的心疼,人是在朕这里,可是心却不在啊。”
隆庆帝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一脸的失望,像是一个被斗败的公鸡一般,黄色的龙袍却真不住他的苍老。
“皇兄也不必太过于心急,时间长了,人自然会一心向你的。”景王自己说话的时候有些心虚,极度的矛盾纠结在他的心里。
“你不明白,那个丫头倔的很,现在心里只有汤将军的事情,只怕是汤将军的案一次不破,朕无法赢得美人心啊。”
隆庆帝一声长叹,想起菡菱娇弱的模样让人心疼,倔强的也让人心疼。
“不过这样是朕想和你说的事情,既然这样,汤将军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办,只是本王希望这件事情能做的漂漂亮亮的,对了,菡菱想和你一起做这件事情,不知你怎么看?”
皇后的话说的是没有错,这件事情的确不应该是女子所为,可是菡菱却坚持,一来不想她不开心,二来,是希望她能自己看着自己的父亲洗刷冤屈,给自己一个交代,当下隆庆帝就应允了菡菱。
景王静默片刻,脑子的思虑已经分到菡菱那边,他木纳的点点头:“皇兄既然已经有了想法,臣弟就不在说什么,臣弟会尽心去做的,皇兄放心便是了,日后难免会有些地方需要郡君的帮忙,皇兄不会介意吧。”
景王看则打趣,却不得不给自己留一个心眼,菡菱是自己带进来的,不管怎么说自己都有义务知道她过的好不好。
隆庆帝深呼吸一口气,目光落在景王身上:“你自己有分寸,朕怎么会担心,只是希望菡菱能开心才是。”
朱载圳压力山大,他深知隆庆帝还是在忌讳他,不然怎么会这么说呢,分寸若是自己把握得当,自然是没有话说的,但是一旦稍有不慎,多了一丝的过错,那就麻烦大了。
朱载圳脸上闪过一丝的苦笑,深宫后院,他当真不知菡菱能不能生存下去。
“皇兄说的在理。”朱载圳一脸无所谓,将他自己的怒气隐藏起来,不得不说,他没事找事又被摆了一道。
“今天只怕下棋也没有心情了,走吧,朕带你去看看菡菱吧。”谈及菡菱,隆庆帝笑意连连,彷佛菡菱就是他的阳光,只有一丝,他的世界便多了一份光明。
看她?看看她是不死如从前一般,痛了忍着,被欺负了不能哭,一个能独自承受委屈?还是看她一身纱衣,肤如凝脂,白如雪,滑如玉,柳眉上扬,眉心一点红?
不管是哪一种对于朱载圳都是一种冲击,前者他要怜悯,后者他会害怕,见或者不见,都该有他的理由。
不管如何,该是自己要面对的,自己自然是要面对的,现在也好,以后也罢,总有一日要见着,倒不如现在跟着去。
隆庆帝抬脚朝着门口出去,朱载圳随后跟着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