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碑 第一章 梁家
作者:洒阳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墓地入葬,点穴,动土,入棺,进葬,“立碑”!!

  碑上刻字,即生前经历,姓氏籍贯,生辰八字,死因为何,何年何月葬与此地。

  在古代,立碑是死后必有的,不管是石碑还是木碑,必须立碑!

  无碑!

  便是“烟户”!

  而我家就是专门立碑的!

  39年前,四个人从东北大烟山里挖出来一具棺材,我爷爷知道以后,一句话不说,抛下我父亲去了东北,再也没有回来。

  听我父亲说,大烟山的那具棺材来头很大,而我爷爷就是给负责看守棺材的一种叫“掌灯众”的邪物立了碑,犯了忌讳,所以永远都离不开大烟山。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但突然有一天,我爷爷回来了,而且还带走了我父亲。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们谁也没有再回来。

  谁也没想到,时隔五年之后的一天早上,我推开门,门口却放着一具的棺材。

  那棺材通体漆烟,看起来异常的邪异,里面装着的是我消失了五年的父亲的尸体。

  更让我无法接受的是,我父亲的尸体被人用柳木钉,钉死在了棺材里。

  我小叔闻讯而来,一见到棺材,眼睛一红,声音立马哽咽起来:“狗娘养的!谁这么害我大哥!”

  没人知道棺材怎么到我家门口的,也没人知道谁害的我父亲。

  当天夜里,我和小叔憋着泪,把父亲的尸体从棺材里抬出来以后,小叔突然伸手在父亲尸体的关节处,拍打了几下,又摸了摸钉在尸体上的柳木钉,没一会儿,便转头看着我,脸色阴晴不定的说:“这是炼尸的手段。”

  我没接触过炼尸,只能摇摇头。

  小叔见我摇头,长叹一声,慢慢讲述起来。

  原来所谓的炼尸,其实就是把活人折磨至死,让其生前充满怨恨,最终再寻一个养尸地,找个极阴极邪的日子,把尸体放入棺材中下葬,这样一来,大半年的时间内,就会尸变成僵。

  我掐指一算,今日是初九,阳时,而这棺材是我早晨才看到的,也就是说,昨天它就已经在门外了。

  昨天是初八,也是阳时,但是这是弱阳,和初九比起来,初八就是阴时。

  可是这也不符合炼尸的要求。

  小叔摇摇头,指着棺材说,“梁月,你少看了一样,这棺材,才是至阴至邪的东西。”

  我这才仔细的打量着棺材,一看,心里猛一惊。

  棺材和一般的棺材完全不一样,它正正方方,底部却又变窄,看起来就像一个米斗。

  而风水中又有,天圆地方的说法,这棺材的外形可不就是代表了大地么,烟色又属北方水,是阴,斗的外形本来就是墓的形状,这棺材本身就是聚阴的邪墓。

  这样算起来,炼尸的条件一个不少,可是究竟是谁,这样害我爹!

  小叔又走到棺材面前,一摸棺材,深深不语,良久才吐出三个字。

  “大烟山!”

  当年我爷爷去往大烟山,一去就是39年,父亲说是给“掌灯众”立了碑,犯了忌讳,所以才回不来。

  而这件事的起因,就是那具被挖出来的棺材。

  可是,五年前,爷爷却回来了一次,他如果犯了忌讳,是绝对回不来的。

  小叔见我盯着棺材,对我说:“这具棺材材质特别,应该就是当年那具,不过时隔这么长时间又一次出现,这件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肯定是有人用这棺材对付我们梁家。”

  我和小叔说了我刚刚的想法,小叔却悲伤的哽咽起来,良久,悠悠道:“这件事你就别管了,全部都交给我!”

  我一想到小叔的本事,稍微安定一些,重重的点头,和小叔一起整理父亲的尸体。

  因为父亲所有关节都被钉上了柳木钉,我和小叔只能拿刀子割开关节皮肤,然后再用钳子把柳木钉给取出来。

  等把柳木钉取完以后,我问小叔那装父亲尸体的棺材怎么办,小叔沉吟了一会儿,让我先藏在后院里,等他回来再解决。

  我疑惑道:“小叔?你要去哪里?”

  小叔却摇头不语,让我留在家里,他出去买寿衣。

  我问他为什么这么着急,小叔却沉默着,盯着尸体,说道:“你父亲现在是一具炼尸,拖的越久,越容易尸变。”

  “正好今天是初九,属阳,明天是初十,至阳,龙星隐现,我们凌晨五点把你爹下葬,赶在太阳初升的时候下葬,就不会有尸变可能。”

  说完以后,小叔直接去买寿衣,屋子里只有我和父亲的尸体。

  我一直等小叔回来,但是一直快到了约定的五点,他还是没有回来。

  如果过了五点,初阳一过,就是盛阳,属灸殇,再把父亲下葬,不说尸变,单是风水上,就成了断子绝孙的格局。

  想到这里我决定不等小叔,先把父亲下葬再说。

  我带着铁锹,用凉席卷着尸体,来到梁家的祖地,抬头一看天空,月影隐现,但是北斗七星却轻易可闻。

  我顺着北斗七星的位置找到南斗六星,拿出罗盘开始计算。

  罗盘上六根指针飞速旋转,终于指向一个位置。

  我连忙找到那个位置,开始挖了起来。

  一直快到五点,我才挖好,把父亲的尸体埋了进去。

  做好这些,我算了下时间,四点五十分,还差十分钟。

  这最后的十分钟是我特意留的,因为现在还不算是真正下葬,要在太阳初升的那一刻,把碑给立了,才能算是下葬。

  我拿出一块木牌,咬破左手中指,在碑上写下父亲的生辰年月,死因为何,何年何月葬于此地。

  然后跪在地上,手捧着木牌,低低念道:“各位先祖在上,不肖子孙梁月在此立碑,以雷击木为碑,指尖连心血为铭文,立字表,成界碑,分阴阳两界,为我爹立于此,往各位先祖许我爹入祖地。”

  然而令我没有想到的是,话一说完,凭空一个炸雷,轰的一声,震的我耳朵,鼻子一热,鲜血流了出来。

  这是先祖不允许我在此立碑,所以才有这种反噬。

  但是这时,太阳已经微微露了一个边,五点即将到来,已经由不得我再选择了。

  就算是对先祖不敬,也顾不得了。

  我站起来,双手握着木碑,对着坟头狠狠一插:“入土为安!”

  木碑入土三分,一分不差,一毫不失。

  立碑!成了!

  梁家祖训,但凡立碑,只要碑入土三分,就是成了。

  做完这些,我猛一放松,突然。嗓子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眼前一烟晕了过去。

  然而等我醒来之后却发现,我正躺在自家的院子里,还不等我反应过来,大门直接被人一脚踹开。

  住在村头的铁匠看我还在发呆,大喊一声说道:“梁小子,你小叔死了!”

  什么?我脑袋一空,下意识的骂了一声:“艹你妈!你小叔才死了!”

  铁匠喊道:“这是真的!你小叔穿着寿衣,吊死在村头的柳树上,眼睛都突出来了,死不瞑目啊!”

  我跟着铁匠来到村头一看,小叔真的吊死在柳树上,死相惨不忍睹。我心里一阵痛苦悲伤,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小叔啊!是谁害的你!”

  等把小叔从柳树上取下来以后,铁匠抽着旱烟告诉我,他早晨有个散步的习惯,大清早的他就起来了,大概是五点多一点,然后就隐隐约约的看到门前柳树上,一个烟影来来回回摇晃。

  他走到前一看,吓得尿都出来了,我小叔身穿一身紫烟色的寿衣,脸白的像粉,眼眶发烟,舌头被吊出来到下巴,眼角两道血痕触目惊心。

  听铁匠说完,我已经泣不成声,天杀的!昨天小叔不是一去不回,而是根本回不来,因为他已经被人给害死了,永远都回不来了。

  连续两天,家中突发这种事,我永远的失去了两个至亲,整个梁家只剩我一个独苗。

  由于我小叔死的诡异,我并没有把他立刻下葬,而是在家里摆了个灵堂,为小叔守孝。

  可是仅仅守了半天时间,村里几个人就找了上来,为首的陈寡妇更是指着我说:“梁小子,你小叔和我有一腿,你要喊我一声婶婶。”

  陈寡妇身后跟着三个男的,也都起哄道:“是啊!她可是你亲人啊!肚子里还有你小侄子。”

  这三个男的我都认识,平日里在村子是游手好闲的代表,难听的说,就是二流子。

  陈寡妇说完,还抹了一把眼泪,边说她和小叔多么好,边打量着家里的东西。

  我不能容忍她这么污蔑我小叔,大吼一声道:“给我滚!再在这里逼歪!我弄死你们!”

  然而还没等我动手赶人,陈寡妇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哭喊着:“救命啊!来人啊!梁月打人了,打他婶婶了!”

  这一哭,村子里的喜欢看热闹的妇女都跑了进来,叽叽喳喳的议论纷纷,时不时的对我小叔指指点点,说他如何不检点。

  灵堂里,一时间吵的像个菜市场。

  我狠狠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陈寡妇,先给小叔上了三根香,然后回头指着陈寡妇骂道:“你个贱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嘛,不就是觉得我梁家只剩我一根独苗,像来分点东西么!”

  “成!你既然说和我小叔有一腿,那我就信了,只不过你们一无媒妁之言,二无洞房之合,算不得我梁家的人。”

  陈寡妇一愣,说:“那怎么才是进你梁家的门?”

  我冷笑一声,阴阴沉沉的吐出一句话:“当然!是结阴婚!”

  我话一说,灵堂里所有人都噤声不语,甚至几个妇女,看我的眼神已经充满惊恐。

  陈寡妇吞了口唾沫,脸色发白,但是她看到我家里的各种家具摆件,又贪婪的舔了舔嘴唇道:“是不是结了阴婚,我就是梁家的人了?”

  我点点头:“结了阴婚,就是我梁家的人。”

  说着,我回头直接掀开盖着小叔的白布,跪在地上,低声说道:“侄儿不孝,给小叔找了个阴妻,往小叔不要怪我。”

  话一说完,本来就阴冷的灵堂里,突然刮起了一阵邪风。

  这风来的诡异。

  灵堂里顿时噤声。

  等我抬起头,再回头,陈寡妇已经屁滚尿流的跑了出去,连带着那些妇女也一哄而散,没法,小叔的死相太惊悚了。

  然而就在这时,我猛然发现,刚刚上的三根香正在以一种非常诡异的速度燃烧着,而三根香,两长一短。

  两长一短!这是死人大忌!

  我脸一白,小叔死不瞑目,再加上刚刚的闹剧,看来今天晚上,有人要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