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经深冬了，春城被打扮得庸俗而暧昧，圣诞节到了，街上虽然很冷但仍然有人卖玫瑰花和打了包装的苹果，零度以下的气温并没有冻结人们逛街的热情，小海发短信问我圣诞节送韩丽丽玫瑰花是不是显得有些寒掺，我告诉他：“如果你送玫瑰花的话显得你没有创意而且颇不用心，如果你送她银质项链或者戒指你们的关系还能更近一步，如果我是你的话就送她玫瑰花然后把戒指套在玫瑰花上，这也许是比较廉价而又浪漫的节日祝贺。”把这个短信发过去的时候我自己就在想，如果今天有人送我玫瑰花的话是不是就证明我就是一朵有主的花了，即使是在城市里穷人的求爱方式也是廉价的，廉价的玫瑰往往换来廉价的爱情，廉价的指环也许套住的两颗心也是容易被分离的，因为指环太廉价而不够牢固，因为玫瑰时间太久而容易枯萎。

　　我穿着红色的小裙子和高筒靴，上身穿着粉红色的小短袄，化了一个粉粉嫩嫩的妆在街上溜达，为的是淘到几件打折的衣服，平时逛街只是看看，真正掏钱买还是要等到节假日，因为着时候的商品都有打折，在城市的街上逛久了，学不会别的，首先学会了怎么买到便宜又好看的东西。

　　我今天的收获也确实不小，花了几十块钱就淘到了打折的名牌运动装，还有一双“特步”的球鞋，拿着这些东西走在街上非常有满足感，冬日的天气虽然寒冷，但购买的欲望使我忘记了许多。走在街上的时候迎面过来的夏立在我身边停了下来，李波摇下车窗从车里拿出一朵玫瑰花来。

　　“小丫头，给你的”李波笑着把花递给了我，我抓着那朵可怜的东西心里暗想，老天，我生命里的第一束花竟然被送的如此不浪漫。

　　“今天生意是不是很好啊，你忙吧，不打扰你赚钱了”

　　“小丫头，是打扰你闲逛吧！小心花光了兜里的钱没钱坐车回家，到时候用不用我开车送你回家啊”

　　“你心可真好，不收打车费的话，你人就更好了”

　　“好，我不收你车钱，那我走了，和你废话耽误我挣多少钱”

　　望着李波的出租车远离的背影，他送的花还在手上，我一个人站在熙嚷的人群中有一种迷失的感觉，真的不知道自己属于哪里，在这个城市里我即没有金钱又没有学历，即没有身材又没有姿色，我像一只可怜的小虫在有限的空间里挥霍有限的生命，当人生的冬天来临的时候我注定会化做尘埃无声无息的消失在这片不属于我的土地里。我似乎是一朵注定无法灿烂的花朵，无论我的装扮多么美丽但也无法掩饰皮囊内部散发的空虚的味道，想的这里的时候我不自觉的想到了徐阳，哪个最初给温暖和伤感的人，甚至有一点怨他，为什么送我《简爱》那本奇怪的书，让我对生活和爱情有了幻想，甚至是奢望，人的希望越大失望越会像枷锁一样将人困扰，这种感觉就像蝴蝶告诉虫子飞翔是多么美好而又快乐的事，虫子注定只能在睡梦里幻想飞翔的感觉而又不得不把自己包裹在树叶那么狭小的空间里。我开始发现在这个城市里我无法学会生存的技能而只能依靠我衰老而羸弱的父母，我发自内心的希望在这个城市里自己有一个除了我父母之外的可以依靠的人。虽然我只有十八岁但我总觉得我长大了，不再是哪个满脸脏兮兮的小女孩儿了。

　　迎面走过来浓妆艳抹的女人有些面熟，她挎着手的人满脸横肉，女人的年轻貌美和她旁边人的臃肿肥胖让人看上去极不协调，我总觉得那女人有些面熟，走过两条街的时候忽然想到那个女人不是大玫么，估计他旁边的哪个人绝对不是他爸爸而是什么有权势的人，小海告诉我生活是残酷的，看到大玫的时候我开始相信小海的这句话了。她让我感觉像是一朵盛开的玫瑰花被人当作草料喂了牛一样，但又有一个声音告诉我，也许把我放在她的位置上我还不如她，至少我没有她漂亮更没有她聪明。

　　下午的时候我还在街上闲逛着，王强打电话问我他可不可以叫我老婆，我毫不犹豫的管他叫了句老公，他高兴的屁颠儿屁颠儿的，说什么要给我的卡里打点钱让我圣诞节给自己买礼物，我心理想至少我交的‘鲇鱼’比大玫身旁的胖子好看，就告诉他说“好啊，如果看到合适他的东西我买下来给你邮过去”我拿着小灵通在街上和王强讲电话的时候，李波的车停了过来，“丫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我看着李波忽然有一种感动，这是我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感到来自除我父母以外的人的温暖。

　　“改天网上聊吧，春城虽然没有北京大但也挺好的，有机会你来春城，我带你玩，那好就这样，我挂了啊”挂断了电话我坐进了李波的出租车。

　　“今天挺冷的，你还穿这么少在街上，要风度不要温度啊你”李波打开了车上的空调。

　　“今天过节嘛，小姑娘打扮打扮不算犯法吧”

　　“得了，算我白操心，你是直接回家，还是在我车上多呆一会儿，我开车在春城转几圈，让你过节转转看看，当是我免费开车领你参观春城了”

　　“好啊，如果天早一点，我们还可以到公园滑冰，你过节没人陪吗”

　　“小丫头，见好就收啊，哥今天挣够了，不想再跑了，送完你就回家睡觉，你当坐车里开一天车玩是的啊”

　　“你累了就别领我转了，送我回家，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有你这句话，哥就不累了，行咱们去公园，当哥的我和你玩一会儿，凭什么大过节的别人吃喝玩乐，咱开车的就得累死累活的拉着别人满大街转悠，今天就到这里，我今天不干了，陪我妹妹逛公园。”

　　李波开车我们到了公园，我们在湖面上租了一个扒犁，我坐在扒犁上，李波在冰面上拉着我，我开心的大叫，李波拉扒犁就拉得更快了，做在上面笑着的时候望着李波的背影，忽然有一种很塌实的感觉，有人说男人的肩膀是女人的依靠，李波的肩膀宽厚而温暖，当我走在冰面上的时候不小心要摔倒，李波立即扶住了我，我靠在他的肩膀上有一种很特殊的感觉。我从来没有依靠过这么宽厚的肩膀，我爸爸瘦小单薄的老人的肩膀好像靠上去会被我的重量压倒，我竟然不自觉的依靠在它上面，李波顺势把我拉入了怀抱里，我像被他捧进手心里一样，百般疼爱的裹进了怀里，我抬头望着他的时候，他的嘴唇已经碰到了我的脸颊，我感觉自己的脸颊被他吻红了，我像一个孩子一样不知所措，只让自己依靠在他的怀里，浑身感觉着温暖，虽然穿的单薄但在这个冬天一点都不感觉到冷。他直接抱着我在公园里走，一直把我抱上了车，他把车开进了一个偏僻的胡同里，在车上不停的吻我的脸，吻我的脖子，然后解开了我的外套┅┅

　　我们在车上呆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我说“李波，不早了，我该回家了，天已经很晚了”他什么也没说，送我回了家，到家下车之前他又在我的脸上啄了一下。进了屋子我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躺在被子里了，我没有吃晚饭，这是我第一次得到一个男人的爱抚，在我只有十九岁的时候，我不知道这对我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但他留在我身上的味道只让我感到自己现在需要去洗澡，躺在被窝里的我心里计划着明天到附近的澡堂子洗澡，我洁白的手臂上还有李波留下的牙印，回想刚刚过去的一个小时，我像一只毫无反抗能力的动物一样任他摆布，我在他的身体里更像是一个芬妆玉琢的娃娃，任他的吻在我的身上游走。我第一次知道什么是男人，羞愧与燥热使我感觉浑身发烫，妈妈走进屋子“小雪，怎么躺下了，是不舒服吗，是不是感冒了？”妈妈的声音柔弱而温暖，我害怕妈妈闻到我身上的味道而不敢钻进她的怀里。“没事，我逛了一天街，很累了，我想睡了”妈妈走近我，帮我掖了掖被子，我很疲惫的样子，恍惚之间睡得便沉了，半夜忽然听到邻居家有大叫的声音，房子外面十分吵闹，甚至有打架的声音，我听到了斧子劈开木门的声音，我们一家都醒了，爸爸穿上衣服去外面看了一眼，他把门锁上后，又躺在炕上“没什么，你们都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凌晨四点的时候，胡同里传来了警笛的声音，有两辆警车开进了胡同里。

　　早上的时候，就有一些街坊在胡同里议论，我看到每天经过的过道上到处都是血迹，院子里的门被劈的白木外露，整个现场被警察用黄色的布条围了起来，远远的望的屋子里面的东西被砸的到处都是，我从小是一见到血就是会晕倒的，见到如此触目惊心的场面更是害怕，我极力想洗掉一身晦气，就什么都没问冲到了澡堂子里洗澡去了，流水中我洁白的皮肤显得白玉凝脂，我在穿衣间里看到自己的身体不再有像十六岁时那般羞涩。李波这个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的名字忽然在我的生活中变得特别了起来，他像隐蔽的蛇一样有预谋的潜入了我的生活，我感觉自己将无法摆脱他，想到这里，我忽然感觉难以呼吸，转念一想，那我在李波的生活里又是占了什么位置呢？

　　走在回家的路上的时候听到附近的街坊都在议论，大致意思是我家邻居中的一家里发生了命案，邻居家的男人喝多酒和老婆吵架把老婆用斧子砍死自己跑了，我因此走在我家的胡同里都感到害怕，觉得那个男人怎么能那么残忍，闻到死亡的味道并不是一种好的感觉，是背后有凉风吹到骨头里的滋味。也许是由于愚昧才使人变得残忍，当人的兽性发作的时候，理智显得那么的不堪一击，生命变得如此脆弱，也许只在一念之间我们就又一个人变成了动物，犯罪也就如此这般的发生了，其实邻居家的那个男人平日里并不是一个凶神恶煞的人，甚至会从手里变出一颗糖给邻居家的小孩子，但为什么又有兽性的行为呢？这让我感觉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伤害别人的刽子手，望着头顶上湛蓝的天空，忽然觉得自己好渺小，像一粒浮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