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荒言——云中城 卜卦(六)
作者:崔老三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在白绫的记忆里,田夕永远是那个水蓝‘色’的衣裳偷偷‘摸’‘摸’从云中城溜下凡界去给她带豆腐‘花’的小姨。

  而杨云深的记忆里,田夕却是个片刻不得闲的‘女’魔头,而能够娶到她,或许是杨云深这辈子最值得开心的一念之差。

  那时,田夕还只是个将军的‘女’儿,她笑,眉眼弯弯,‘唇’不掩齿;她哭,梨‘花’带雨,手衣齐抹。她呆过血‘肉’横飞的战场,爬过积冰千层的寒潭,坠过势如刀削的悬崖,她有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医术和最坚韧温柔的心。

  田夕的身手很好,不过不像其他的‘女’孩子用针用刺,她十六岁的时候给自己打了一把阎王刀,扛回家的那一日恰好给田将军看见了,老将军当时震惊的像面对着百万大军。

  其实,田夕小时候最大的梦想是修仙,她爹想着也好,道家所求心静无碍正好也能约束约束自家闺‘女’,于是便请了云中城的一位修为低末入世为官的老道士来教,结果那老道士看一眼田夕,直接道此‘女’毫无天赋,气的小田夕和田老将军一起蹦起来,将他的白胡子拔了个‘精’光。

  而杨云深初次遇到田夕时,她正在荒郊野外将一把大马金刀舞得虎虎生威,她的面前是几个死去的‘女’孩儿尸体,最大的不过十二三岁,每一具尸体都衣冠不整,遍布伤痕,分明是被人强暴杀害,当时的田夕眼都红了,那些官兵叫嚣着,“不过是被放逐的贱民,你一个千金小姐何苦惹事?!”结果话头未完,半边脑袋便给田夕削了下来,鲜红的血液溅了她满身满眼,也吓了杨云深老大一跳。

  杨云深对于这种事本来也看不过,只是当时田夕的杀意太浓太厚惊扰了他,以至于他不得不出手相阻,杨云深的道法在整个云中城也仅次于三个人,莫说一个普通凡人,就算是妖魔至尊与他也不过在伯仲之间,可他的招式竟克不住长刀轮转的田夕,“姑娘,请手下留情!”

  “绝不!”田夕忽起一刀,却趁杨云深反招之时将他保护的官兵捅了个透心凉同时硬生生的承受了杨云深下意识里的一记炎咒,“这种人连孩子都侮辱践踏,我绝不相信他心中还有善念还有任何值得保护的理由,而你是个好人,我不跟你打!”

  田夕‘揉’了‘揉’被烈焰烧伤的肩膀,收刀入鞘,“这个伤算你欠我的,就替我将这些尸骨收埋了吧。”

  杨云深一时竟不知该作何言语,只得运用土石之力,将一众尸骨收埋妥当,还立了无字的空碑。

  当他们再见时,却已是两年后,那时秦桑刚入魔,道业根基极为深厚的他得了魔源的半株火种,强悍的连苏河礼都奈何不了他,反而被他所伤,‘性’命垂危,田夕于山下城中见到天边血‘色’大盛,玄黄之‘色’积压云层,似要落下一场绯红大雨,而后便瞧见一个神仙般的人物自九天坠下,白‘色’衣裳上血迹斑斑,而眼中的艰难取舍竟隔着千百里也能看的清楚明白,田夕想了想便连夜爬到山顶对着悬浮在半空中的城池扯着嗓子喊:“我是天下第一的神医,我能救人!”

  杨云深那时正专心的给苏河礼疗伤,可云中城的人太过孤高,自认除魔卫道的本事天下少有,所以平日所受的伤以仙术稍加运转再不济随便找个江湖郎中便也够了,何曾修习过医术,因此杨云深虽一时护住了苏河礼的心脉,却也救不了他。正当杨云深苦恼的头发都快白了的时候,田夕来了,那中气十足的嗓子,只把云中城上上下下的斗志都‘激’发了出来。

  田夕的医术的确名不虚传,针位与‘药’理都掌握的分毫不差,发起号令来能唬住一群半仙,而杨云深打心眼里觉得这样的田夕有魅力极了,果决强悍,自信到了自负的地步,简直是天生的傲骨,与云中城有着血‘肉’里的共鸣。她救苏河礼救的冷静而从容,面对魔族大军简直可以说是视而不见,她会轻轻浅浅的笑,背着‘药’箱捧着大刀,在云中城破碎的瓦砾上轻盈的跳跃,仅凭一人之力救了几百云中弟子。

  第五日时,云中城的防线即将崩毁,有些山下的小乡镇已陆续受到了魔族大军的进攻,苏河礼伤势未愈,但不得不挑起掌‘门’的重任,杨云深本不同意苏河礼再与秦桑对立的,田夕却拍了拍‘胸’脯担保道:“放心,有我在!除非他当场断气,否则我不会让他出事的,而现在天下的百姓都指着你们呢,好好去干吧!”

  再后来苏凭归来,接过自己弟子身上的担子,以毕生修为封印了秦桑力竭而死,苏河礼以麒麟佩继任掌‘门’,云中城又回复到了太平无事的时节。

  田夕自那以后便留在了云中城,她把堆放杂物的房子整理出来,开始教授医德医术,而苏凭抱回来的‘女’婴也和她特别亲近,苏河礼原本拍拍那孩子,想照着云中城的规矩,所有孤儿都随掌‘门’姓氏给她取

  名为苏谐的,却叫田夕拦下了,田夕振振有词的说这孩子和城中的祖师爷像有缘,该随了祖师爷的姓,姓白,叫白绫!

  杨云深早在心中默默发誓,若此一劫过,自己还有命归来一定要与田夕这样的‘女’子白头到老,这世上总要有一个人值得你为她豁尽了一生的修为,用过了少年时的轻狂,那活着才能作数的。

  夕阳下重新修建云中城,象牙白的建筑错落的分布在桃‘花’树丛里,风一起,落‘花’如雨,一时沾染了杨云深的眉眼,他清俊的如同御风而来的仙人,只静静地立在桃‘花’树下,田夕打远处拎着裙角跑来,缤纷的‘花’雨在她身后扬起,一刹那如轮回生死,画地为牢。而这时的白绫正被苏河礼抱着,两师徒远远地躲在墙角想看诗文里的神仙眷侣。

  “田夕,你等等!”杨云深眼见着田夕跑过自己的身边,却连看都不多看一眼,急忙抖落一身的细碎‘花’瓣,忙着伸手去挽留她。

  “嗯?”田夕停下脚步,忽然一个转身正正好的与杨云深撞在一起,两个人同时向后倒去,田夕落在桃‘花’‘花’瓣层层叠叠的泥地上倒也还好,可怜的是杨云深,他傻呵呵的笑着一头撞在桃‘花’树干上,只听得“咚”一声,苏河礼和白绫都感觉疼的一龇牙。

  田夕赶紧起身抱着杨云深的脑袋‘揉’,“都出血了,还好树高没有旁枝,不然脑袋被穿个‘洞’,就算救回来了恐怕也是傻的。”

  杨云深倒也不管自己的脑袋,他拽了拽田夕的衣袖示意她往下来一点,田夕有些好奇的弯下腰去,只见杨云深在她耳边悄悄地说了什么,而后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田夕瞬间脸红起来,顺手掏了一把针把杨云深扎成了筛子。

  “师尊师尊,师叔都说了什么呀?”还不满一岁的的小小白绫骑坐在苏河礼的肩膀上,玩儿着他的发冠,仙风道骨的苏河礼摇着扇子微微一笑,“他说了这辈子最重要的承诺。”

  十三个月后,田夕便要嫁给杨云深了,高兴地云中城上上下下都忙活了起来,这帮上至千百岁下至两三岁的修道人哪里会知道一星半点关于成亲的规矩,一个个的尽出些馊主意,有的时候惹得田夕将那把长久不用的阎王刀都拔了出来,追着上天入地的跑。

  结礼的那一天,三教九流的人都跑过来凑热闹,清甚至还带着一帮小妖‘精’们来耍杂技助兴,漫天的烟‘花’掩埋了日月,似熊熊烈火般卷袭着将天空点燃。新人们拜天拜地,拜老将军和祖师爷。那一天,乐坏了田老将军,只因自己明显嫁不出去的‘女’儿终于有人可以托付终身了,他高兴地拉着这群妖仙神魔们一通胡吃海喝,醉了,却也像个小孩子般,闹着要飞去天上看看星辰北斗。

  外面闹腾的几乎要将整个云中城揭个底朝天,‘洞’房里却静静地坐着两个人,田夕掩着盖头偷偷的去瞧杨云深,柔柔的烛光打在他的眉眼上,杨云深本就生的好看,灯下观来更是仙人之姿,田夕的脸瞬间涨个通红,羞得抓起手边的东西就砸过去,边砸还边嚷嚷:“走开走开,不然我就要做坏事了!”

  “哦?我的小夕懂得怎么做坏事吗?”杨云深躲避着栖身而来的各种刀枪棍‘棒’,趁着空隙将臊的不行了的田夕扑到,田夕一下子给惊到了,动都不敢动。她的红盖头早给杨云深扯落了,粉红‘色’的双颊委屈的眼,细而密的长睫微扇,只轻轻动了一池的‘春’水。

  “田夕,我爱你……”

  “哼!我……我知道……”

  “那个……我也爱你……”

  在‘洞’房外听着墙角的师徒两人很是高兴,“师尊,你说你从凡间‘弄’来的道具师叔用上了吗?”白绫站累了,伸着胖乎乎的双手求抱抱,苏河礼一见,一颗心都被自己的小徒弟可爱的化掉了,丝毫也不犹豫的将她抱起来,“我也不知道啊,听打斗的声音,该是用上了吧?”

  varsogou_ad_id=518411;

  varsogou_ad_width=20;

  varsogou_ad_height=3;

  varsogou_ad_float=0;

  varsogou_ad_close=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