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荒言——云中城 凤穿牡丹(五)
作者:崔老三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望丘的雀翔陵,薄滩的沥木,山穷戈壁的瑶‘女’墙……三个月的光景有多长浮良并不清楚,她甚至不清楚夏则言的心里有没有住进一个名叫浮良的姑娘。她只静静悄悄的爱着这个男人,盼他欢喜盼他平安,盼他回到故土后不必像自己这般为思念所累……

  “王爷。”浮良站在‘玉’指峰上,她的面前,是一轮鲜红残阳,云似缓动的火焰簇拥着衣袍如风的男子,夏则言的身影镀着一层暖暖的金黄,他半侧着脸看向身旁的‘女’子,眼里眉梢都透着种明媚的笑意,浮良便低下了头,有些怯然。

  “‘玉’指峰下是沉蛟潭吗?”

  “嗯。”浮良轻轻应声,“当年云中城的祖师爷截恶蛟于‘玉’指峰,剑气划开裂谷,漫天落雨,一日之间形成深潭,千丈不见底,称为沉蛟。”

  她叹口气又继续道,“很少有人下得‘玉’指峰,更少有人见过沉蛟潭。”

  “你想看吗?”夏则言问。

  “我……”浮良红了脸,“想……”

  话音未落,她便感觉一阵清风托起了自己,夏则言轻轻抱着她,身形如同直坠的白鹤,延着‘玉’指峰剑削的悬崖往下掉落,烈风刮着浮良的面颊,散了她挽起的发,她满心都是害怕,怕自己深爱的这个男人会伤了痛了,怕他落进冰冷的潭水里,怕他有半点意外。直到夏则言落在沉蛟潭里凸出的礁石上时,浮良仍在不住的颤抖。她死死地看着夏则言,一瞬间的泪流满面。

  “怎么了怎么了?”夏则言有些慌‘乱’的替浮良擦着眼泪,他的袖口被浮良紧紧拽着,沉蛟潭深碧‘色’的水在他们脚下起着小小‘波’澜。忽然风起,一朵朵的水‘花’中映出个白衣仙‘色’的‘女’子,‘玉’颜清淡,长剑冷锋,恍若破开天地的虹光,披彩霞朝日而来。

  “白惜‘玉’!”

  浮良一时惊震,她自幼只在父母口中听说世上有一‘女’‘玉’,高如山峰形似真人,以‘玉’屑入酒能一生忘忧。

  夏则言也是第一次见到沉于潭水之下的‘玉’雕,如此的‘精’致细腻,于碧水中衣带漂浮,‘荡’漾错落,她反手握着的长剑白若人骨,寒意凛凛,天地间所有的清净之气都仿佛依恋着她,她低眉垂目,浅浅轻笑,如同刹那间的沧海桑田。

  夏则言弯下腰去,想触碰水中之影时忽然起了薄雾,浮良渐渐看不清了眼前人,却看见兵荒马‘乱’里的自己,东躲**颠沛流离,最后葬于一处荒坟,北风萧萧,墓草三尺高。

  “怎么又哭了?”浮良一抬眼便看到那个总是对她微笑的男子,她的泪水模糊了一切,却的的确确清清晰晰的看见了这个人。

  “我可以抱你一下吗?”浮良哽咽着问,她向来内敛温顺,便连夏则言也不曾想到她会忽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可他仍是笑了笑,向浮良伸出了手。

  浮良抱着夏则言,他便全然看不到‘女’孩子脸上泪水,却紧紧咬上的牙关,他也不知道白惜‘玉’中常凝幻像,不依人心道破生死轮回。

  夏则言不知道的东西那么多,浮良却怀揣着绝望,小心翼翼的爱着他,不肯将他牵扯进自己的命数里,宁可一个人死在荒野化为黄土,宁可叫自己爱的人远离千里无忧无虑。

  短短三个月,终于结束在浮良最安逸美好的年华里,她站在小小昏暗的角落处,看着夏则言一身锦黑衣裳沐浴在阳光中,马蹄声声,载远了她的梦想与牵挂,她的身后杀机四伏,刀锋几乎贴着她的发梢砍下,她不惊不扰,只轻轻地道:“此处人多,我随你们去郊野吧。”

  浮良最后看一眼被阳光笼罩的城‘门’,‘门’前官道,微尘扬扬,却早已没了她心心念念的男子,她退到荒草夹道的小路上,目光渐渐失了温柔,冷漠清傲的几乎如同深渊极雪里绽放的牡丹‘花’,于刹那间美丽炫目,不能‘逼’视。

  “你们没有去过溯野,”她忽然道,稀松平常的语气仿佛在诉说着稀松平常的事情,却让听的人自心底泛起了寒意,“那里连年征战,少有和平,能活下来的要么心狠手辣食子杀妻,要么东躲**昼夜不寐,而能活着逃出来的,”浮良轻笑,她指间带着丝弦的银针上滴落着鲜红的血滴,五个包围着她的黑衣人依次倒了下去,“……都是怪物!”

  浮良从没有想过,自己居然还会再次杀人,她自幼天赋异禀,绣‘花’针可以用成致命的武器,在兵荒马‘乱’中救了父母‘性’命。到了祈国后,她便被父亲母亲好好珍爱,疼她护她,再不让她沾着半点血腥气,她就将绣‘花’针擦一擦,刺了一朵又一朵血‘色’的牡丹‘花’。

  浮良不傻,她自然知道宫中斗争如狼似虎,当她将一根根‘毛’头细针留在衣内开始,太子与皇后便留不得她这个祸患了。她曾见过那言笑晏晏的姜妃,只一眼,她心内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皇后的爱情和野心里都容不下这个‘女’子,而自己不过是个用了即弃的棋子。可惜,皇后万万不曾料到夏则言竟于朝堂要了这么个小小绣娘作陪伴,让浮良见了圣颜。

  自此,那天下最有权势的‘女’子竟怕起浮良来,三年之间夜夜惊起,‘阴’谋暗算,无论付出何种代价,都想要了浮良‘性’命。

  浮良想活着,她自认生命中已经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东西了,可一旦动了放弃的念头,那沉蛟潭里止于安慰的拥抱就不可遏抑的从回忆里冒出来,占据着她的心,她的思念,一刻不停的要她活下去。

  荒草孤坟,浮良静静地倚在树下,眼里是一目残阳,枝头鸦声悲切,有血自她‘胸’膛涌出湿了衣裳,她却欢欢喜喜的笑着,仿佛有什么开心事。

  “公子,浮良幼时负着无数人命,现在又负着无数人命。”

  “浮良下世不可为人,只求为‘花’为草,能够等到公子,长伴身畔,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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