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风生水起 第六十三章 萧板板
作者:李龙衣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醒过来,是一个极其幽暗的所在,四肢分别被四条粗大的铁链锁住,地上铺着凌乱的稻草,这是间囚室,三面俱是小儿手臂般的铁枝,只有一面是斑驳突兀的石壁。.壁上有两点光亮,一盏是油灯,另一盏也是油灯。

  心中满是欢喜。明明知道,家人应无幸理。可还是忍不住,是真的欢喜。不管怎么样,我活下来了,并且,我还会活下去。

  青灯如豆。我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虽是隔着一层稻草,身子依旧被地面浸的冰凉。醉仙灵芙的毒性已经散去,臂上与胸口有两处创伤,只是已给人包扎过,此时知觉恢复,颤颤的疼。口中干渴的厉害,脑袋晕眩的难受,衣服上仍有淡淡的火药味儿。

  靴声橐橐,一个中年汉子提着灯笼从远处走近,他隔着铁枝朝我瞧了几眼,忽然间勃然大怒,破口骂道:“小王八羔子,都醒过来了,还他妈装死?”他骂得几句,吐了一口唾沫,便即返身走回。

  过不多时,但见几人簇拥着一个青衫文士走了过来,先前那名中年汉子提着灯笼走在前面,腰弯得如同烤熟了的虾米,嗔目喝道:“兀那小贼,四当家的瞧你来了,还不机灵着点儿!”

  青衫文士不过二十多岁年纪,手中拿着一面折扇,瘦瓜子脸儿,眉目细长,嘴角含笑,文隽儒雅,端地是好一副风流倜傥之态。他在铁枝栅栏外蹲下来,轻轻地笑:“你醒了?”

  我看着他。

  只是看着他。

  他拢起折扇有节奏地敲击铁枝,接着淡淡说道:“这儿是逍遥楼。我姓萧,萧四舞。虽然没什么本事,不过办事还算勤快,承蒙楼主他老人家瞧得起,托我向方少爷打听些事儿。”

  “你不愿意理我?”萧四舞笑,“那没关系,你受伤未愈,不妨先听我唠上几句。”他咳嗽两声,自顾自说道:“方方,其父方天画,乃是数年前天下第一富豪,家有资财无数,食客万千。方家独此一子,是以极尽奢宠。方少爷幼时便能赋诗如流,惊才绝艳,素有‘神童’之誉,万松书院的孟老夫子更赞以为文曲星君下凡,众学识之辈各各青睐有加。后来方天画因搅在当今圣上阿哥们的争权夺势中,致其子五岁时在秦淮河畔为义宗红门所掳,一关数年。之后逃脱,不知如何,陡然有了通天彻地之能,武功盖世,无人能敌。宁古塔抢走朝廷钦犯,数日前大闹禁城,嘿嘿,你这般年纪,当真是胆大包天……”萧四舞啧啧有声,忽然冷声说道:“能跟我说说,你这一身功夫,是从哪里学来的么?”

  “你已睡了整整五天,醉仙灵芙”的毒性应已过去,就算你不想说话,放个屁也行啊,至少也算你吱声了不是?”

  依旧沉默。

  不是我不想说话,而是我一醒来,便提体内气息,流转诸穴脉络,虽觉运行如常,但丹田之中,蓝莲不存,那内息来去如水,竟似凝聚不到一起。

  过了好大一会儿,萧四舞低声道:“其实再等几日也没什么,只不过兹事体大,大伙儿心里都挺着急。我有一个绰号,也不知江湖上哪个闲人给叫开来的,辣手书生萧四舞,你觉得我像狠辣歹毒的人么?”

  “其实我挺喜欢你的,”他怅然叹道,“……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襛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你这般年纪,能作出的这篇奇绝赋文,萧某着实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此赋一出,便是此生再不作诗,亦能笑傲绝代了。”他神色平静如常,悄悄的探出左手,穿过铁枝栅栏拉住我的左手,“我是真的很仰慕你的才华,方少爷!”他说。“啪”的一声低响,我左手小指给他轻轻拗断,鲜血浸透肌肤,只是细细的一道红环,便如带了一只绯红诱人的魔戒。

  “我喜欢听这种响,”他闭上眼睛,神情陶醉,“又轻又脆,啪~~仿佛能一下子甜甜的响到你心底里去。”

  妈的!老子也喜欢,前世里不知在超市捏碎了多少可比克妙脆角旺旺雪饼亲亲虾条,你今儿跟我玩这个?老实说,我打心底里鄙视和厌恶他这种卑鄙行为。最重要的是,丫拗的是老子的手指头。

  “啪!”左手无名指也断了。两根手指翻过来,显得整个手掌都特别奇怪,这要是注意一下手指的角度和姿势,我都能结个咒印发个小火球了。

  “啪!”中指也断了。三道血红魔戒整齐地排列着,我被这三次疼痛惊扰了心神,内息不稳,四下散开。往日运功时徜若出现这种散功收力太快太猛的情形,体内会有好一阵子难受。但现在,内力如风无相,如云无常,只觉淡淡的一丝无碍。

  “其实第一次听见你让我说话我是拒绝的,因为,你不能让我说,我就马上去说。第一我要想一下,因为我不愿意说完了以后再加一些口水上去,你的脸‘咣’一下,很糗,很丢脸,这样别人出来一定会骂我。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小子,就证明你还没有制服我。后来我也想了想这件事的后果,我的手指头断了一根之后,感觉很痛,不光是手痛,连心都在痛。后来我就想绝对不能让你再拗了,因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伤之不孝,拗断一根手指头不说,你就会接着拗断我第二根……”我皆力使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语气显得镇定,“你想要我说话,先把他给杀了,”我将目光盯向先前骂我的那名中年汉子,微笑道,“你不知道,我最记仇了。”

  “好,”萧四舞笑着仰起脸,若有若无的冲身后的一名下属瞄了一眼,笑道,“这孩子胆子真大,也挺有意思的。杀!”

  话音方落,正欲朝我发怒的那名中年汉子神情一震,身子扑地向后跌倒。萧四舞右脚一探,将他手中倾倒的灯笼挑的稳稳当当,朗声道:“方少爷,还有什么要求?”

  “我要一只鸡,一碗白饭,嗯,一坛酒。”我答道,“要快,小爷很饿,说不定等一下就会忘了怎么说话了。”

  “没问题,”萧四舞拍了拍掌,问道,“还有什么?”

  “没了。”

  过得片刻,一个青衣女子垂头而入,手中捧着一面托盘,只看一眼就知道是我想要的,并且,还多了一碟花生米。

  “板板,她叫萧板板。”萧四舞道,“这几日你昏迷不醒,便是她喂你饮些流食,你才能醒得这般快。”

  “不错,我喜欢,坐牢还有丫环。”我大笑,“能不能松开一只铁链,要不然小爷怎么吃啊?”

  萧四舞微微一笑,稍一示意,萧板板的那名女子伸手在石壁上一探,机关咯咯声起,锁在左手腕的那道铁环“啪”地松开。与此同时,一根铁枝也倏地没于地下。萧板板取了酒肉,身子微侧,钻入牢内。

  我的眼光不由自主地瞧向她的脸,这是一种习惯,而且是一种坏习惯。我发誓我从未见过如此丑陋不堪的女子,嗯,该怎么说?她脸上也没有什么青春痘啊雀斑之类的东西,肌肤微黄,长发如云,那脸蛋,那眉目,分开来看都挺不错地,就是凑到一块儿糟糕透了。如花跟丫一比,立马就能摇身变成环球小姐。

  她的脸棱角分明,身子亦是棱角分明,我脑中瞬间只现出两个字,“板砖”,不错,丫长的特像一块板砖,难怪她叫萧板板,其父母当真有先见之明,徜若是我,直接就给丫取个萧板砖了。

  我只吓得浑身一抖,急忙闭了眼睛,耳听得那女子将食物放在我身边,然后悉悉缩缩地走出,直到她开动机关封上那杆铁枝,我才哆嗦着睁眼瞧向萧四舞。

  这厮舐了舐嘴唇,根本不向萧板板瞄上一眼,只道:“那个,你没什么罢?”

  我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道:“没什么,我什么都怕,就是不怕鬼。”

  萧四舞脸上有淡淡的笑意,他一摆手,萧板板恭身行了一礼,复又垂首离开。萧四舞涩声道:“她是我的远房表妹,虽然长得有点儿那个,不过心底挺好的,就是因为一时嫁不出去,乡下又穷,才到这儿来帮我做些事。你们说,我表妹就是咋一看有点丑,其实却越看越耐看,你说是罢?”

  “你不要脸!”我喝了一口酒,吭吭哧哧地吐出这几个字。然后问:“能不能给换一个?”

  “不能。”萧四舞摇头,“她这一来,我就能回家看看了。”

  “我半个月都没有回家了。”他补充道。

  “我表妹来奔我半个月了!”他又道,“她不会武功不识文字,你甭打她的主意。”

  我用左手拇指和食指掐起一片鸡腿,竖在额头前起誓:“我发誓,我绝不打她的主意。”

  “你想哪儿去了?”萧四舞大笑,“你真不像个十多岁的孩子!我是说,你甭想让她放你逃走,逍遥楼关押的囚犯,还从来没有能逃得掉的。”他敛住笑容,正色道,“下面咱们谈正事罢!”